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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反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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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虫攻——”

壮年男子浑身战栗着挥刀,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毫无察觉,侧头大喝道:“援军呢!援军呢!”

这是他询问的第三遍。

“啊!”随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一只被贯穿胸膛的鹰,颓然倒下。

男子怔怔地朝那边看去,三只沾血的黑虫从随从口中爬出,他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喘着粗气,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

无数黝黑的虫蚁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城门方向肆虐而去。

“啊——”

他几乎可以听见城门里百姓的哀嚎,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惨叫道:“关城门、关城门!”

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奔跑声、马嘶声、呻/吟声通通被飞溅的鲜血杂糅在一起,形成一扇引人通往地狱的门。

身下的马儿一阵痉挛,他重重跌下马,虫子闻见血腥味,兴奋不已地爬上他的衣襟,他迅速扯下衣服,毫无意义地狂叫几声。

士兵一个个跌倒在他面前,敌军眼看就要突围,整座城会在顷刻间沦为地狱。

男子脚步一滞,黑色的毒虫源源不断朝他的方向靠拢,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好像已经有敌军发现了他:“那边!”

男子拔腿就跑。

喉间泛起一股接一股的腥气,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头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但他丝毫不敢停下来。

“砰!”

他重重推开一扇门,用最后一点力气喊:“快跑!”

“爹…爹…”稚子躺在一名女子怀里,冲他的方向抓抓手,手腕上的铃铛哐哐作响。

“爹——”十几只黑虫爬上稚子的脸颊,又钻进稚子的喉咙,女子被包裹在虫堆里,脸上的笑容也被虫子一口一口吞噬干净。

他头上不断冒出冷汗,脚下却像是僵住了,一动也动不了:“不……”

“爹?”

稚子的脸被淹没在虫海之中,那张不停蠕动的嘴好像在重复着两个字。

男子的双瞳骤然睁大了。

叛徒。

“爹!”

戚括倏地睁开眼睛,后背惊起一片冷汗。

眼前是昏暗的一片,戚文秋挡在他眼前,疑惑道:“爹你干嘛在这儿睡啊?”

“做什么?”戚括六神无主地问道。

戚文秋更疑惑了,举举手里的刀,说:“霍将军刚刚不是让咱们一起练刀吗?这会儿休息,我又练了一会儿,你累了啊?累了也不能睡这儿啊,我扶你进帐……”

“睡个屁!”戚括在脸上搓了两把,扒开他的手,提刀走开了。

帐外响起刀刃划破空气的唰唰声,弈暮予垂眸注视一方棋盘,另一只手闲闲翻阅卷宗。

寻醒从帐外探进脑袋,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又把帘子掩上,乖乖地坐在弈暮予旁边,看着他自弈,并不出声打扰。

视线飘到弈暮予拿的卷宗上,寻醒好奇地看了几眼,是一本发黄的军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记载的是历来从军将士的名字,富有军功的还有明显标识。

寻醒对这些没兴趣,专心致志地看弈暮予自己跟自己下棋。

“怎么啦?”弈暮予落下一粒黑子,抬首看他。

寻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开一对酒窝:“公子,我们明日就要回南交吗?”

弈暮予瞧了他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笑说:“若是不愿回去,便留在这里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寻醒急了,但又弈暮予脸上看出调侃了,他瘪瘪嘴说,“我想跟着公子,但是我又不想让寻觉老是念叨我。”

弈暮予作思虑状:“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寻醒两根食指互相戳着,时而低头时而抬头看弈暮予,说:“公子,你可不可以让寻觉不要总是管着我啊?我今年十一了,又不是小孩子。”

“这个恐怕不行,”弈暮予婉拒,见寻醒瞬间变得蔫巴,又温声安抚道,“你想同寻觉说的话可以认真告诉他,我想他也会告诉你他的想法,如果你们交流之后还没有解决,你再来找我如何?”

“真的啊?”寻醒眼睛发亮。

弈暮予浅笑着颔首:“前提是你尝试过。”

“好!”寻醒狂点头,忽然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嗅见一股熟悉的辛辣味,“啊!我差点忘记了,公子,我们该去用膳了,今晚伙夫伯伯他们做了咕咚锅,公子,他们怎么也会做咕咚锅啊?公子原先在随州教过他们吗?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我和寻觉寻熹做得好……”

这一次,几大口咕咚锅没有摆在军帐里,怕味道一直散不出去,直接搁在了石子地上,比起在军帐里吃,晚风一吹,多了些豪放潇洒的味道。

“两年前吃过这咕咚锅的味道,我就一直没忘了,今儿终于又要有口福了!”

“听说今儿是在咱三爷的指挥下做的,真的假的啊赵伯?”蔡牧牧边嚼白菜边扭头问一个伙夫打扮的男人。

赵伯感激涕零:“是啊!小羡也会做菜了,我这心里高兴啊!”

“我就说了步骤,您这给我直接吹上天了,”临羡勾着笑,又侧过头看弈暮予,“可还能入得了先生的口?”

弈暮予没立即吭声,夹了一片土豆,咽下去才莞尔道:“甚好。”

咕咚锅为了方便夹菜分了好几口锅,分坐没按军衔分,靠哪锅近就在哪锅,临羡这边儿围了一圈骠骑,骠骑大多都生在南交和三州,要么就是夙兴关的,对辣都是爱得不行,秦意是个例外,坐在一堆骠骑中间,辣得直咳嗽。

“老哥,你这不行啊,”戚文秋自己嘴巴也是肿的,但自我感觉良好,“我也是皇都的,我就能吃辣,爹,你呢!”

戚括慢条斯理地撕咬一块肉片,面色如常,没理会他,但这一副气定神闲就是对戚文秋最大的侮辱。

“岂有此理!”戚文秋又去看寻醒和寻熹,发现这两个人也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开始自我反思,“难道真是我太不能吃辣了?”

秦意很想说不是的,但他已经辣得说不出话了,头都有点发懵,以至于连他也没留意,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席了。

夜空幽蓝幽蓝的,吃饱喝足后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挤在大锅旁边谁也不肯先走。

“要我说啊,这咕咚锅好吃是好吃,就是名儿起得不好。”戚括辣得神清气爽,拍拍肚子说。

蔡牧牧不乐意了,辩驳道:“哪里不好了?肉和菜放下去,咕咚!”

戚括摆摆手,说:“不好听,不好听,依我看,要叫做椒香泉才好。”

本以为他说个多么厉害的名字,蔡牧牧差点喷了:“谁家菜叫这么牙疼的名儿?不好不好,老戚,你这品味不行啊!”

戚文秋哈哈大笑:“我爹就爱乱起名字,还不好听,我这名字指定是我爹请人算的。”

“忒!小娃儿乱说话,”戚括气道,“你起来,我们比划比划!”

风小岚咂嘴,打趣道:“老戚,你家这小子功夫不错的啊,你小心打不过他。”

“啐,一群小崽子,心气儿比天高,”戚括挥衣起身,对临羡抱拳行礼,“侯爷,我去那边儿坐会儿啊。”

临羡笑了一下,点了头。

蔡牧牧喊:“老戚,你去哪儿啊?你这胳膊腿乱跑什么嘛,这肉片你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戚括一跺脚,走得更快了:“谁老了,谁老了!老当益壮、老骥伏枥听没听过?自个儿吃你的去,大人不跟小娃娃抢东西吃。”

“嘿,这老头……”蔡牧牧好笑地扭过头,撞上临羡若有所思的神情,蔡牧牧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朝四周都瞧了瞧,发现少了个人。

蔡牧牧正要出口询问,临羡唇角微翘,将食指比在唇前,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戚括撑着膝盖蹲在军帐旁边的一根木桩旁,拍拍裤脚上的泥土,有些被他弹到了地上里,有些顽固地不肯下去。

木桩正前方对着一个小水洼,他往前凑了凑,水洼里倒映着一张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脸,耳边缠绕着将士们的笑声和说话声,戚括心不在焉地抚摸过脸上凸起的刀疤和焦痕,嘴巴和手指微微发抖。

“戚老。”寻醒的声音从军帐另一头传来,看上去是专门来找他的。

戚括冲他喊:“小娃娃,做什么?”

寻醒听了他的称呼很不高兴,一抄手,说:“我家公子说您身体不舒服,叫我给您备了药,现下请您去军帐里一趟。”

戚括有些疑惑地噢了一声:“你咋不直接给我?”

寻醒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理直气壮道:“自然是因为公子有事想同您说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找得着,我自个儿去就是。”

“那不行,我得把您带到。”寻醒尽职尽责地把他拉到帐前,隔着帘子唤道,“公子,我把戚老带过来了!”

“有劳了。”帐内传来弈暮予清润的声音。

戚括郁闷地掀帘走进去。

帐内很宽广,只有一个纤秀的人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空荡,但那人姿态怡然,既不过分闲散又不过分紧绷,只是捻起棋子,便给人一种温润舒朗之感。

“前日里戚老身子不适,我请寻醒备了些药来。”弈暮予从身侧提起一包草药,放在桌案上,朝戚括的方向推了推。

“有劳弈公子挂心了。”戚括将药收好,视线飘到棋盘上,见弈暮予抬手落下一白子,他觉得稀奇,“公子这是在自弈?”

弈暮予莞尔道:“是,戚老也会棋吗?”

戚括连忙摆手,说:“不会不会,就之前看人下过几回。”

“原来如此。”弈暮予略一颔首,没再追问,垂眸观望棋盘,上面黑白纵横,已至中盘。

帐内安静了须臾,戚括觉得有些尴尬,但弈暮予并没有说让他离开,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只好站在原地干瞪眼。

戚括常年上云衔观祈福,偶尔也见过观里三个小朋友,却从没见过弈暮予,南下的这些日子,他跟弈暮予也没有多少接触。

在戚文秋表现出对这个哥哥很喜欢后,戚括特别留意了些,他流连皇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也只看出侯爷对这位先生很看重,那份看重是什么层面的,戚括现下这个年纪也不好意思去细想,索性就没想了。

若要说他对弈暮予这个人有没有什么了解,那就是没有了解,但从弈暮予平时的言行举止中,戚括多少能感觉出,弈暮予不是那种会把人晾在旁边的失礼之徒,所以他此刻的忽视就显得尤为奇怪。

戚括搔搔头,不住地瞟弈暮予。

“哒。”黑子轻轻撞在棋盘上,戚括大概能看出这盘棋收官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果然,弈暮予终于将视线挪开棋盘,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齐统领,久仰。”

仿佛一瓢冰水从天而降,戚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惨白。

“或者我该称呼您,齐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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