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要抢鬼玺!”
话音刚落,前方的张起灵双手手腕翻转,同时推开面前的江月和小哑巴,两个小姑娘霎时后退了好几步。
僵持状态,瞬间化解。
那双冷色的眸子,淡然地看着她们。
“不行。”
后面的吴邪听得满头雾水,闷油瓶是说她们的身手不行,还是抢鬼玺不行啊?
江月和小哑巴暗自握紧拳头,紧张而警惕地看着张起灵,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
两人在心底互通意见道。
(打不过,怎么办?)
(那也打。)
(你上面我下面。)
(好。)
离得近就能听到两人心声的张起灵:“........”
忽地,两人同时出手,果真如同他听得的那样。江月跑了几步后,陡然腾空如同一只黑燕,在空中朝他一掌打来。小哑巴像只勇猛的小豹子一样,从正面直直朝他撞来。
张起灵微后侧一步,一手拎紧鬼玺,一手翻转,率先将空中的江月打了出去。
“咚——”
突然,他的双腿被人死死抱住。
墨眸微垂,就见小哑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可怜兮兮地仰起头,杏眸晶莹闪烁,开始哭起来。
“爹,我们错了,你别打我们。”
“爹,我知道错了。”
“你别打我,我就你一个爹呜呜呜呜——”
见状,张起灵微一蹙眉,像是不解。
忽地,被打落的江月迅速靠近,直接用匕首划开他手上裹鬼玺的衣裳,绿色的鬼玺掉出来,被她稳稳接住,转身就跑。
同时喊道:“小蠢货快跑!”
见东西得手,小哑巴起身想溜,还未走出一步,就被张起灵拎住了衣领。
湿漉漉的杏眸心虚地转过来,看着他,干笑了两声。
“嘿嘿,她叫我........”
后面,解决完打手的吴邪和王胖子都跑了过来,江月拿着鬼玺已经快跑到巷口了。
见状,两人正想去追,刚迈出一步,又都齐齐停住了。
低头一看,小哑巴一手抱住他们的一条腿,两只光着的白脚丫还死死夹着旁边张起灵的一只脚。
小姑娘宛如一只心酸的章鱼,愣是凭一己之力拖住了他们三个。
她咬着牙努力道:“不行,你们不能过去。”
王胖子拔了下自己的腿,但她力气大得吓人。
“小哑巴,快放开,不然我生气了。”
吴邪也急道:“伊伊,快放开,一会儿弄伤你。”
“不行,我不能放你们过去。”
小哑巴死死牵制住他们三个,说什么也不放手,也不放脚。趴在地上,双手缠住吴邪和王胖子,双脚缠住张起灵,身上的裙子都被弄脏了,灰头土脸的。
王胖子:“不是,小哑巴你要干什么啊你们要,姐妹两个要翻天了是不是?”
吴邪:“伊伊,听话,快放开。你手都磨破了。”
两人顾忌着怕伤到她,不敢对她强拉硬拽。张起灵看着犹如一块牛皮糖的小姑娘,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老父亲莫名地透出一股子迷茫。
巷口,拿着鬼玺的江月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见状,张起灵立即低身,在夹住他的双腿脚腕间一按。
小哑巴立即觉得双脚发麻,力度不自觉就松了。
张起灵登时摆脱束缚,要朝巷口跑,而没跑出两步,小腿再次被人缠住。
“爸爸,你别丢下我爸爸呜呜呜——”
“爹,我真的错了,你别丢下我啊啊啊啊——”
小哑巴拖着麻.痹的双脚,宛如从南极走来磨断了腿的企鹅,艰难又辛酸地再次抱住张起灵的腿,嚎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爸爸,我可是你女儿啊!你忍心丢下我嘛?呜呜呜呜呜呜——”
巷口,江月上了出租车,朝这边看了一眼,就瞬间关上门,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张起灵唇角轻抿,看着缠着自己的小哑巴,声音略低。
“放开。”
见江月顺利离开了,小哑巴也老实松开了手。
最后,灰头土脸的小哑巴跌坐在地上。周围站着张起灵,吴邪,王胖子三人成圈,将她围住,目光审视。
小姑娘心虚而胆怯地缩了缩身子,人都快钻进地里去了,垂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
不会真地要打我吧........
吴邪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好笑,明明是她先动手的,现在还先委屈上了。
王胖子双手抱怀,率先道。
“说吧,小哑巴,你和小江月抢鬼玺干什么,总不能拿去换钱买东西吃吧?”
小哑巴缓缓仰起头来,模样天真道。
“我说,抢来砸核桃,你信吗?”
“哧——”
王胖子笑出了声,蹲下身,屈起双指,作势要敲她。
“我敲你这个核桃脑袋信不信?”
小哑巴赶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又不敢吭声了。
她能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同法海那只金砵射出的光,将她这只翻天的小蛇看得越缩越小。
吴邪看着她那可怜巴拉的模样,终是不忍,先把她扶起来,对张起灵说道。
“还是先找江月吧。”
原因现在是问不出来了,还是先把人找到吧。
张起灵点了下头。
江月已经坐车跑了,几人也往巷口走去,准备先找了辆车再说。
小哑巴跟在张起灵身后,裙子灰扑扑的,头发也乱了,蔫嗒嗒跟着他走,垂着的杏眸却是咕溜溜灵活地乱转。
鬼玺拿到了,一切都好说了。
忽地,背后靠近一道脚步声。
侧眸,是吴邪。
他将之前那双自己扔出去的鞋捡了回来,放在她脚下。
“穿上吧。”
小哑巴有些愣地看着他,自己抢了鬼玺,他不生气吗?
见她一直没动,吴邪忽地笑了。
“怎么了公主,需要我帮你穿水晶鞋吗?”
王胖子在旁边插了句嘴。
“咱小哑巴可不是公主,瞧刚才那通章鱼战术使得,是个小章鱼精还差不多。”
吴邪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是个胖鲶鱼还差不多。”
回头,见小哑巴还愣着,就叹了口气道。
“真傻了不成。”
说着,他竟然真地蹲下身,要帮她穿鞋。
小哑巴霎时回神,叫住他。
“吴邪..........”
蹲下身的吴邪仰起头看她,目露询问。
“怎么了?”
小哑巴踌躇地抠着手指。她其实想问吴邪,就不怪自己吗?就不多问些什么吗?就不生气吗?
而凝望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她忽然又不敢问出那些问题了。
吴邪:“伊伊?”
小哑巴看着他,正想开口,忽然,耳旁炸起一道汽车轰鸣。
“哧——”
一辆出租车突然从巷口驶出,直直朝他们这边冲来,后座的车门大开着。
与此同时,小哑巴听到心中响起江月的声音。
(上车。)
出租车速度奇快得从他们身旁驶过,从打开的后座车门,能看见之前离开的江月。她朝自己伸出了手。
小哑巴下意识伸手,另一只手却被吴邪拉住了。
“伊伊。”
侧眸,那张清俊的脸庞上浮现出几许紧张和不解的色彩。
忽地,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舍。
(快。)
江月在催促,出租车已经掉了个头,又要从身边驶过了。
一瞬间,小哑巴眼中恢复清明,一把扯下吴邪拉自己的手。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闪过,最后化为了一种悲伤。
“再见。”
在出租车又一次经过身旁时,她一把拉住江月的手,上了车,关上车门。
“砰——”
接上人,出租车一踩油门开得更快了,直接冲出巷子,驶进了街上的车流。
原地,吴邪怔愣地看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眸中溢出怅茫。
他总觉得小哑巴刚才的那个眼神极其不同寻常,这个告别,怕是永远!
身旁的张起灵早已追了出去,他也赶快和王胖子往前跑。
“小哑巴——”
“伊伊,伊伊——”
但出租车开上大街,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都成了阻碍,没过一会儿就把他们抛在身后。张起灵脚步却不停,灵活的身形不停闪躲着,一路追着那辆出租车而去。
王胖子和吴邪跑了一大段,纷纷大喘气,有些跟不上了。正想着怎么拦辆车追人的时候,忽然,一辆十分拉风的宾利停在了眼前。
“哧——”
摇下车窗,还是个熟人,是之前先离开的解雨臣。
解雨臣瞥见吴邪手里拎着的女鞋,眉头一挑,揶揄道。
“干什么,找灰姑娘呢?”
吴邪却没心情开玩笑,打开车门,将解雨臣往车里塞推,着急道。
“一会儿在路上说,快快快,叫你的司机追上前面的出租车。”
解雨臣差点被他推翻。
车子发动了,车速很快,没多久就追上了前面的张起灵,他竟然跑出两公里远了。
吴邪摇下车窗,朝他喊道。
“小哥,快上来。”
“砰——”
又是一道关门声。
宾利的后座其实很宽敞,只是因为一下子挤上来三个大男人,显得有些拥挤。
解雨臣转头,看了眼旁边着急的吴邪,还有另一边难得有情绪波动的张起灵。
被夹在中间的解小九爷,长舒了一口气,隐隐透着不满。
“我说,你们拿我的车演偶像剧呢?”
“还追上前面的出租车,电视剧看多了吧?”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王胖子转过头来,手放在脑袋旁敬了个礼,说道。
“这位市民你好,我们警方正在追捕两名刚刚抢走了鬼玺的小姑娘,现征用你的车追击她们,请你配合。”
“回去后,我们会向上级申请,给你颁发好市民奖的。”
有一瞬间,解雨臣的表情十分精彩。
反应过来后,又蹙紧眉头问道。
“你说江月她们抢走了鬼玺?!”
一辆深红的出租车在北京街头飞驰,速度极快。灵活地绕开前方的数辆汽车后,拐进一条小街,疾驰迅猛,犹如闪电。
江月:“师傅,开快点。”
听话,北京老司机一拍方向盘,甩出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您放心,保证耽误不了您的事儿。”
“不是我吹牛啊,就北京的这些胡同,就没有我不熟地。”
这司机是个话痨,打开话头后,就开始叭叭个没停了。
见他虽然话多,但车子的速度不慢。江月也没打断,仍由他一个人在前面说的精彩纷呈,口水四射。
小哑巴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的鬼玺。冰凉的触感,似乎也唤醒了那段青铜门里的久远记忆。
她转头,看向后车窗,张起灵他们并没有跟上来。
稍稍放松后,心中又慢慢升起一道紧张和担忧。
“.....”
江月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开口,音调偏冷。
“等到了那里,一切就该结束了。”
闻言,小哑巴紊乱的心绪好似才终于安定下来,点点头,声音有些闷。
“我知道了。”
“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他们.....”
等到了那里,以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张起灵,还有吴邪胖胖他们了。
想到此处,小哑巴不禁红了眼眶,鼻尖发酸,眨巴眨巴眼,三两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见此,江月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比小哑巴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黑瞎子。
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肯定又要嘴欠一番。然后被她狠狠地瞪上一眼,还不消停,甚至会继续作死......
江月看向窗外,北京的街道风景一路飞速流逝。不管是什么,都被她们全抛在身后了。
以后,她也再见不到那个黑瞎子了。
“......”
身旁,忽然传来小声地啜泣。
转头一看,是小哑巴在默默掉眼泪,声音很小,偶尔抽噎一下,又用手背自己将眼泪抹去。
江月是很少会哭的,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
小哑巴和她则不同,也许是她们分裂的时候,全把冷静思考的一面分给了江月。而感受感知的那一方面,则全部给了小哑巴,所以她比江月更多一份感性,情感也更丰富一些。
反之,自己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显得格外的“不近人情”了。
江月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浓浓不舍。莫名地,自己也跟着不好受,应该是她们本就是一个人的缘故。
“你留下吧。”
车里,蓦地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小哑巴一愣,带着明显的泪痕偏过头,看向身旁的江月,就听见她继续说。
“你留下吧,总得有一个人陪着他。”
她的意思是,让自己留下来,她一个人去那里。
想也不想,小哑巴就拒绝了,擦干眼泪,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
“这是我们共同的使命。”
她不会让江月一个人去面对的。
闻言,江月看了她一眼。
小哑巴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眼眶通红,那张和她相同的脸庞上,表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江月的语气不自觉轻了一些,说道。
“你留下来的话,就有人陪着他了。”
小哑巴仍旧摇头,那双清盈的杏眸闪烁着晶莹,显出一种通透。
“比起陪伴,你,我,更希望他能摆脱身上的命运。”
江月没再开口了。
其实,她也十分清楚,两人共同的愿望,都是为了张起灵。
小哑巴看向窗外,北京的街道似乎都长得差不多,她也认不出来是在哪里了。
“我们,怎么过去?”
江月:“不能坐飞机和火车,很容易被查到。”
“我们坐车,一路北上,明晚就能到。”
事实上,她们两个人的身份信息都是有的。从西王母宫回来后,解雨臣就已经帮她们两个人处理好了。
飞机固然是最快的方式,但一定会被人查到。保险起见,她们只能坐车,一路向北,速度也算快了。
“俩姑娘是准备上哪儿啊?跨城爷们儿也能去啊。”
司机听见两人的谈话,适时插了句嘴。一拍胸脯,表示他的这辆“红色法拉利”也能跑个长途项目。
“别看咱这车不新,但是跑个几百公里也不在话下啊。”
江月瞥了眼窗外,说道。
“前面停车。”
“哧——”
红色的出租车来了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小哑巴和江月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观望,很快又拦下了另一辆车。
刚刚的那辆出租车,车牌一定被吴邪他们看见了,很快就会查过来,她们不能坐那辆车。
两人上了第二辆出租车后,车子又很快朝出城的方向驶去了。
另一边,吴邪一行人追了一段路后,见把出租车跟丢了,解雨臣就很快派人查了下去。
根据车牌,一行人直接找到了江月两人坐得那辆出租车,却抓了个空。
“师傅,之前坐你车的两个小姑娘去哪儿了?”
吴邪虽然着急,还是秉持着礼貌询问。
司机刚停在路边休息,转眼就被几个大男人团团围住,还以为自己摊上什么事儿了。尤其那个穿黑衣服没说话的,站在后面,怎么那么像□□啊?
他抖着身子,眼神瑟缩,语气悻悻道。
“几位爷们儿,我就是一个跑车的,我可没干那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啊。”
“要是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证件,我可是正规跑车的,不是什么跑黑车的。”
人一紧张,话就越多。
眼看这司机哆哆嗦嗦地,半天说不到重点。
王胖子犯了急性子,直接将人从驾驶座抓了出来,胳膊抵住司机的脖子,将人压在车上。
只见他从口袋里飞快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司机面前一晃,端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你好,我们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
话落,王胖子瞬间把那个黑色东西塞回口袋里。
司机伸长脖子,愣是没看清那是个什么。
只有吴邪知道,那是王胖子刚从解雨臣的车里抠下来的一块真皮坐垫。
王胖子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语气严厉道。
“我们现正在追击两名嫌疑人,请你配合。”
“刚刚坐你车上的两个小姑娘哪里去了?”
司机也真被唬住了,立马如实交代道。
“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我就说呢刚刚那两个小姑娘怎么不对劲儿,说什么不能坐飞机。”
“感情,她们是犯了什么事儿要逃啊。年纪轻轻地,怎么不学好呢。”
“警察同志,她们刚刚坐了我的车,就在那儿,在那儿就下了”
说着,他伸出手,格外积极地指了一个地方,就在马路对面。
“她们俩下车后,好像,好像又上另一辆车了。
得到信息,王胖子也没和他继续掰扯,随意忽悠道“警民合作,等抓到嫌疑人了,一定给你颁发一个好市民奖。”
那司机果然高兴了,热情地告别了王胖子,还表示要把车上的矿泉水搬给他们喝。
至此,线索就算断了。
吴邪几人回到了解雨臣的车上,决定从长计议。
“小哥,你知不知道她们会去哪儿啊?”
闻言,张起灵默了一瞬,像是在思索。
他感觉自己好像应该知道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蓦地,一阵头痛袭来,墨眉蹙紧,他摇了摇头。
“.......”
吴邪有些泄气,心中生出一道烦闷的情绪。
连闷油瓶都不知道她们会去哪儿,这就真地是在茫茫人海里摸瞎了。
前座的王胖子转过头来,趴在椅背上,看着张起灵和吴邪说道。
“诶,你们说这小哑巴和江月抢鬼玺到底要干什么啊?”
“难道,是想背着我们拿去卖了?”
吴邪摇头,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
江月她们为什么要抢鬼玺呢?为了鬼玺,甚至直接从闷油瓶的手里抢。
她们要拿鬼玺来做什么呢?或者,鬼玺对她们来说有什么用呢?
鬼玺,鬼玺的作用是?
“砸核桃啊。”
王胖子忽然大声道,吴邪回神,才发现是自己刚刚思索的时候,不自觉把话说了出来。
吴邪气恼地朝他看去。
“你能别抖机灵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
王胖子:“这不是咱闺女说得嘛,我寻思缓和缓和气氛呢。行吧行吧,我不多嘴了。”
“青铜门。”
忽地,身边的张起灵开了口,嗓音冷冷。
吴邪侧眸看向他,却觉得他的神色莫名多了一丝凝重。
“青铜门,云顶天空的青铜门?”
“小哥,为什么突然提起青铜门?和伊伊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张起灵神色微茫,沉吟几许,却没给出理由,而是直接道。
“去长白山。”
吴邪不明白,怎么又和长白山扯上关系了?为什么找小哑巴她们要去长白山啊?
一旁的王胖子敛下眼眉,思绪飞转,陡然接了句嘴。
“天真你是不是忘了,小哑巴是跟着小哥从青铜门出来的。”
“她们抢了鬼玺,难道是突然想家了,要回去看看?”
他看向张起灵,语气嗔怪。
“我说小哥,是不是你家里的煤气忘关了,她俩赶着回去关煤气呢?”
“.......”
吴邪看了他一眼,“少贫了。”
这时,路边的解雨臣打完电话上来了。
“查到了,她们出城了。”
难道还真奔着青铜门去了?
吴邪心中多了几分急切,对解雨臣道。
“小花,你帮我查查从北京到长白山,开车的话,哪一条线路最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待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点红消失在天际。
周围的道路,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左边是山,右边是河,路况有些颠簸。
亮白色的车大灯照亮前方的道路,耳边很安静,只能听见车子行驶在路上的声音,还有车外细微的虫鸣。
出了北京后,江月便直接买下一辆车,现在由她在开,直奔着北方而去。
“你真的会开车吗?”
小哑巴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仍然有些不放心江月的车技。
江月目视前方,双手把着方向盘,头也没回。
“不会开,我也开了一百公里了。”
闻言,小哑巴抱紧了怀里的鬼玺,看着驾驶座上的江月。
声音有些低,夹杂着一股子小心和忧心忡忡。
“可是,你一路上闯了三个红灯,撞了四个路碑,刚刚还差点开进河里。”
“.......”
车里的气氛更加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月才开口,语气有些生硬。
“我是为了早点到地方。”
“但是.....”
见小哑巴还想再说话,江月立马打断了她,随手抓了一包吃的扔过去。
“你没事,就多吃点。”
“吃了就睡。”
小哑巴将吃的捡起来,连同鬼玺,一起抱在怀里。
听话,用那双大大的杏眸怨念地看了江月一眼。
“小猪才吃了睡,睡了吃。”
江月嗤笑一声,“你不是嘛?”
“你!”
原谅小哑巴实在缺乏打嘴仗的经验,根本说不过和黑瞎子长期作战的江月。
她只能忿忿地坐在副驾驶上,生气地鼓起腮帮子,好似一只鼓起来的小河豚。将那包吃的拆开后,发泄一般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嘀咕道。
“为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要和这个冒牌货一起过,太讨厌了....”
江月自然是听见了她的碎念地,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小哑巴一眼,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咯吱咯吱——”
副驾驶好像是坐了一只仓鼠,一直在嚼饼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耳旁的“咯吱”声终于消停了,安静得过分。
“怎么,吃困了?”
没听到回答,江月觉得奇怪,偏头看了副驾驶一眼。
小哑巴低垂着脑袋,手指用力地捏着饼干口袋,指甲直接掐破了皮肤,开始渗血。
“诶,小蠢货,小蠢货?!”
江月喊了好几声,小哑巴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慢慢松开了手里的饼干袋,出血的手指用力地按在车窗上,“砰——”鲜血顺着玻璃滑下几道狰狞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瘆人。
她慢慢抬起头,像是在极力忍受痛苦,额头全是冷汗,脸色比纸还白。
江月见状不对,停下车,眉头紧皱道。
“你怎么了?”
小哑巴极力地想要控制那股来势汹汹的疼痛,却只感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缓慢地转过头,驾驶座的江月身形变得很朦胧,似乎蒙上了一层血色。
她开口,声音微弱。
“冒牌货...要是我一会儿打你.....”
“那个人...不是...我....”
话落,小哑巴好像就失去了意识,偏倒在座椅上,昏了过去。
“小蠢货,小蠢货?!”
江月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把身子探过去拍了人好几下,急道。
“诶,你说什么呢,什么你要打我?”
“喂,喂?!”
好一会儿,江月都没能把人叫醒。
那道柳叶似的细眉蹙紧,眉眼间,染上一抹凝重的神色。
她们现在还不能停下。
见叫不醒人,江月便下车,把昏迷的小哑巴抱到了后座,让她睡在了后座座椅上。
“砰——”
车门关闭,江月转动车钥匙,重新启动车子。
钥匙转动,车内首先陷入一片漆黑。前方的路,黑茫茫一片,周围什么都看不见。
“噔——”
车辆启动,车前灯和车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车内后视镜里,陡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人脸!
“! ! !”
那张脸颜色煞白,眼睛瞪大,瞳孔很黑,无神。黑色头发披散下来,有一种阴森森的味道。
片刻,那两颗漆黑的瞳仁慢慢转动了一下,恰似有了灵魂的木偶。
她轻轻勾起唇角,邪戾的气息瞬生,看着十分诡异。
“江月,你怎么也和那个蠢货一样,愿意为了张起灵去送死呢?”
江月眼神锐利地看着后座的人,那张和她和小哑巴一样的脸庞,在这一刻,却显得十分陌生。
她冷声道:“你是谁?!”
“小哑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张清俏稚真的脸变得十分邪魅,语调慢悠悠地。
“看来,江伊那个蠢货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存在啊。”
“我叫影。”
影?
江月紧皱眉头,忽而,凌冽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她。
“是你!”
在陨玉时,她曾感受到除了她自己和小哑巴之外,另有一道相似却有些奇怪的气息。
现在想来,就是这个“影”了。
“影”的语气漫不经心。
“看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嘛。”
江月谨慎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想干什么?”
她能感觉到,这个“影”的气息很危险,身手怕是远远超过了她和小哑巴。
闻言,“影”又懒洋洋地靠回后座,抬起之前被小哑巴掐出血的手指,端详片刻,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你这么伤害自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我出来了。
她抬起眼帘,原本的杏眸沾了一丝邪气和阴戾,嗤笑道。
“江月,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也和江伊一样蠢?!”
她的语调拔高,变得尖锐。
“居然抢了鬼玺,为了张起灵去送死?!”
“哼,你们,还真是伟大啊——”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十分嘲讽与不屑。
江月却没被她影响,脸上没有表情,冷淡道。
“如果你是来阻止我们的,那么,我们一定是敌人。”
闻言,“影”显得有些激动,模样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狰狞得很。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愿意为了张起灵去送死?!”
“你们想去帮他完成使命,我可不想!”
她的语气森寒,模样可怖,一霎犹如恶鬼。
江月冷静道:“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离开。”
“哼,”“影”冷笑道,“你说得轻松。”
“我们三个系出一体。现在,我又和江伊这个蠢货绑在了一起,她和你一样铁了心要去送死。等她醒了,一定会拖着老子一起去那里!”
说这话时,她显得十分愤懑,怨气浓得都快溢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和江伊绑在一起?为什么她没有一个独立的身体?
要是她有一个独立的身体,才不会去管什么张起灵,更不会去管江月江伊的愚蠢送死行为。
稍显邪性的眼眸流转,“影”看向面无表情的江月,红唇微勾,露出凉薄的笑。
“江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如果没有张起灵,我们三个自己踏入那里,都只有一个下场......”
“魂消魄散。”
江月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清凌的眼眸紧盯着她。
“你说什么?”
“影”微微昂着下巴,高高在上的冷眼相觑,神色带着无尽的讽刺。
“即使这样,江月,你也还要去吗?”
江月没说话,眉眼间的凝重久久不化,怎么会这样......
半晌,她终于开口,看着“影”说道。
“你和她走吧。”
这个她,指得是小哑巴。
江月是让“影”和小哑巴走,而她自己,还是要去那里。
“影”听懂了这意思,冷讽道。
“江月,你对他可真好啊,连命都可以不要。”
即使魂消魄散,居然还想着去送死?!
她们三个系出一体,如果一人死了,其余两人定然会受影响。
虽然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影”可不想拿她的自由和命去赌。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让江月带着鬼玺去那里!
“影”冷冷一笑,微微上挑的眼尾泄露出一丝怜悯,语调缓慢,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可惜........”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倏尔,眼神一凌,凶光乍现。
“你不会如愿的!”
话落,她右手成爪,径直抓向江月的脖子!
漆黑的天幕中,银白的月盘渐渐显露了身影。洒下一片光辉,落在寂静的公路上,路面好像是镶嵌了无数的银粒一般。
吴邪一行人从北京城出来,跟随江月和小哑巴的踪迹,一路向北。
晚上,行至乡间公路时,车子不知道压到了什么,后轮爆胎了。
眼下,解雨臣的那个司机解虎正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换着轮胎。
距离换好还需要一段时间,王胖子朝吴邪使了个眼色,“嘘”了一声,两人便默契往公路旁的树林走去。
面朝漆黑的树林,王胖子拉下裤链,开始吹起了口哨。
“嘘——”
他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感叹道。
“天真,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
“你我树前月下,共把尿撒。”
“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种意境啊?”
吴邪走到他身边,拉下裤链,看了眼头上的月亮。对于王胖子的话,只觉得肉麻和无语,让他起了一层疙瘩。
收回视线,兴致缺缺地敷衍道。
“我没心情和猪八戒赏月。”
“啧,”王胖子满脸地不赞同,“就胖爷我这个样貌的,怎么着也得是个吴刚啊。”
吴邪瞥了他一眼,干笑了两下,面无表情道。
“那也是需要减肥的肥版吴刚。”
“嘿~”
王胖子拎着裤子,往吴邪身边靠了靠,见他仍旧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便道。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小哑巴她们。”
“但是你也放心,就她们那战斗水平跟两小哪吒似的,往哪儿走不是闹海啊?”
“没人能欺负她们的。”
吴邪叹了一口气,“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你说,她们两个抢鬼玺到底要干什么呢?”
“难道,真地是要进青铜门?”
还有,小哑巴离去时看他的那个眼神,他总觉得非常不妙,从心底生起一种不安。
王胖子见他忧心忡忡,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宽慰道。
“要我说啊,你也别想那么多。”
“说不定,她俩就是太久没回家了,想拿着鬼玺回家看看。”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歌里面都唱过的嘛,‘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诶,等回去给青铜门里的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后,她们自然就回来了。”
话落,王胖子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诶,也不对啊。”
“她俩老父亲还在咱们这儿呢。”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张起灵,那道岑寂的身影站在车边,正看着解雨臣的司机换轮胎。
“这俩倒霉孩子回家,怎么不带上失忆的老父亲呢?”
“这是不孝啊。”
吴邪拎着裤子抖了抖,拉好拉链,白了他一眼。
“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王胖子一脸谦虚道:“那多屈才啊。”
“就胖爷这种水平的,写个那什么《盗墓笔记》,那还不火死了。”
“或者,直接来个《王胖子传奇》,这还不千古流芳啊?”
吴邪没搭理他的大话,转身,准备往回走。
“诶,你等等我天真,等等我。”
王胖子看他要走,也没顾得撒没撒完尿,手忙脚乱地开始拉拉链,提裤子。
“等等我。”
转身之际,他忽然盯着不远处的公路,陡然瞪大了眼睛。
“天真,你看......”
“什么?”
吴邪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的公路上,停着解雨臣的那辆宾利,解虎正跪在地上换轮胎。张起灵站在解虎身边,看着在他忙活。
解雨臣在一旁打电话,隔得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让我看什么啊?”
吴邪转头问王胖子,却见他仍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讷讷道。
“天真,小哥没有影子。”
“说什么呢?”
吴邪皱眉,回头再去看。
银白的月光斜斜地洒下来,将公路上的车影,还有解虎和一旁解雨臣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张起灵挺拔的身形在夜色中也十分显眼。但是,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空空如也。
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一样,又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吴邪看了一会儿,也被吓了一跳,遍体生寒。
待回神后,再仔细一看时,才发现张起灵的那个位置,月光都被车子和树挡住了,根本照不出影子。
吴邪当即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拍了下旁边的王胖子。
“死胖子,你别吓唬人行吗。”
“小哥那个位置根本不可能有影子,你找鬼呢。”
闻言,王胖子也反应过来了,盯着那个方向,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摸着脑袋疑惑道。
“邪了门了,难道胖爷我老花眼了不成。”
这时,不远处的解雨臣打完电话,转过来喊撒尿二人组。
“诶,车修好了,你们还走不走?”
吴邪应了一声,和王胖子一起走过去。
在车上的时候,王胖子仍是不放心的样子,壮着胆,伸手去摸了一下张起灵的下巴。
而后,才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鬼是没有下巴的,还好还好。”
吴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和你说了,世界上没有鬼。”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张起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反应。
“.......”
夜,慢慢深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新月饭店出来后,他们便追着小哑巴两人一路出了北京,直到现在,水都还没喝一口呢。
一晚上,几人都在轮流开车,也没怎么休息。
第二天清晨,车子已经开到辽宁义县,一个叫做留龙沟的地方了。
江月选择的路线,是去往长白山最快的一条路。但也并不全是近道,偶尔,也会拐去其他地方。像是知道他们在后面跟着,故意想甩掉他们一样。
也亏得是解雨臣从北京出来后,一路联系沿途的人,才能追踪到她们的踪迹。
不然,照江月那种开法,吴邪几个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哧——”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正在打盹的几个人全被惊醒了。
吴邪的眼镜都掉了,睁开眼,有些模糊。在车底摸了好一会儿,才把眼镜抓起来带上。
世界刚刚清晰,就听见同样被惊醒的王胖子在破口大骂。
“干什么呢,你哪个驾校毕业的啊,把你教练的脑袋当刹车踩呢?”
“大清早的,你这一个急刹,是想把我们这一车人全部送去和佛祖吃早点吗?”
解虎被骂得十分无辜,抬起手,指着前方,小声道。
“我不是故意的,前面有辆车挡路了。”
话落,吴邪从后座伸出脑袋,朝前方看去。
并不宽敞的道路中间,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解虎冲前面按了好几下喇叭,那黑车都没反应。
“滴——滴滴——滴——”
张起灵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下车,往前面走去了。
吴邪只得劝了句王胖子“大早上生气伤肝”,然后,就和解雨臣一起下车,去看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此处,属于辽宁地界。“留龙沟”三个字的路牌,就立在路旁。
远处的青山并不青翠,树木较少,裸露着黄色的土地。山下的湖也快干涸了,清晨的河滩上,有几只鸟小跳着在啄泥里的虫子吃。
道路旁,是干枯的树木,光秃秃的树桠一路守护着这条并不宽敞的公路。
那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路中央,霸道地挡住了去路。
被打搅了清梦的王胖子,起床气很严重,撸起袖子就冲过去了。
“嘿,胖爷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倒斗界肥王子,我轰隆美周郎的路?!”
吴邪本来还想劝他一句“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但,在看见他好像一头大黑熊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后,就默默地把话咽下去了。
“孙子,给爷爷出来!”
王胖子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车玻璃上。
“嘛呢?把大马路牙子当自家停车场呢,想停就停,还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心啊?!”
他噼里啪啦地甩出一长串京片子,话密得让人插不进嘴。
张起灵看着驾驶座的车门,乌黑的眉微蹙,感受到一股十分紊乱的气息,有些熟悉。
“.......”
解雨臣和吴邪慢一步走过来。
看见车尾的号码牌,解雨臣皱眉道。
“这是江月她们的车。”
“什么?”吴邪疑惑。
“你看。”
说着,解雨臣就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他手下的人从一个车厂返回来的消息。
当时,江月她们在那里买下了一辆车。由于事出突然,手下的伙计也没能拦住江月她们,只来得及拍下了这一张照片。
照片不算清晰,但是从模糊的车牌号来看,就是眼前的这辆车!
吴邪朝张起灵看了一眼,“小哥!”
话落,就见张起灵猛地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车内的一片狼藉,车窗玻璃,方向盘,座椅上都有血迹。
从现有的打斗痕迹来看,当时的战况怕是十分激烈,以至于有两面车窗玻璃已经碎了,手刹被折断,座椅都被踢烂了。
王胖子看见这一幕,不禁睁大眼睛,感叹道。
“我去,凶车惊魂呢这是。”
张起灵又拉开后座的车门,里面坐着一个昏迷的小姑娘。
她发丝凌乱,面如白纸。身上的鹅黄色裙子有血迹,如青葱般的十根手指被掐出了血,伤口已经凝固,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小哑巴?!”王胖子首先惊呼道。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昏迷的小姑娘瞬间睁开眼睛。娇俏的脸庞霎生邪气,锐利的眼眸里,直直射出两道凶光,一股凶狠的杀意扑面而来!
不过睁眼间,她便从车里钻出来,右手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来!
“躲开!”
张起灵迅速推开身前的王胖子,往后一仰,躲过这一刀。
没等他站稳,那小姑娘又将手腕一转,闪着寒光的匕首再次迎面劈来。其杀意明显,直直冲着张起灵而去!
“这是什么回事?”
吴邪和解雨臣的目光随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转动,还没搞清楚状况。
解雨臣疑惑道:“那是江伊?”
“她为什么对张起灵出手?”
吴邪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打斗的两人,沉声道。
“那不是她,是‘影’。”
“什么?”
另一边,王胖子也看出来那不是小哑巴了,抱起路边一根被砍断的树干,冲了过去。
“大爷的,又是你这个什么鬼影!”
“还想杀小哥是不是?胖爷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把小哑巴给老子换回来!”
只见他抱着一根粗树干,“咚咚咚”地冲向战局,大声喝道。
“小哥让开!”
张起灵目光一凌,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打开“影”手中的匕首,侧身躲开。
“啊——”
“看胖爷今天不用金箍棒打死你这个妖孽!”
王胖子大吼着,将那根大腿粗的树干一挥。
“影”瞥见他的动作,后退几步,直接凌空朝树干一踢。
“咚——”
王胖子便抱着树干,连树带人开始旋转,做起了抱树自转运动。
“诶,诶怎么回事,我快晕了嘿——”
转了七八圈后,“影”又是一脚,直接将树干和他一起踢了出去。
“咚——”
王胖子摔了个大屁蹲,树干砸在腿旁边,眼睛转圈,手捂着腰直喊。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腰间盘,突出了都要收回去了。”
“胖子!”吴邪着急地喊了一声,想冲过去帮忙。
这时,身后传来解雨臣的声音。
“江月在这!”
一回头,解雨臣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姑娘。嘴角带血,身上也有伤,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吴邪跑过去,看见受伤的江月,眉头紧皱。
“怎么会这样?”
解雨臣先将受伤的江月抱回他们坐得那辆车,让解虎看着。再回来时,“影”和张起灵依旧打得难舍难分,旁人根本插不进手。
“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能和张起灵打成平手?”
解雨臣的语气不免疑惑。
他不知道“影”,对于现如今的“小哑巴”能和张起灵打成平手,感到十分意外。
“她不是伊伊,她是......”
吴邪正欲解释,就见不远处打斗的两人忽然齐齐出拳,拳风凌厉,互相逼退了对方好几步,站定后,两方对峙。
“小哥!”
吴邪和解雨臣走到张起灵的身边时,正听见对面的“影”恶狠狠地说。
“张起灵,你命可真大,上次居然没能杀了你。”
张起灵没说话,冷寂的眸子,幽邃深谙,直直盯着对面的人。
“......”
吴邪看着对面完全和小哑巴判若两人的“影”,语气亦是不善。
“你又想干什么?”
“影”的目光转向他,眼眸里隐约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
她笑了几声,狂妄张扬,又带着不可一世的味道。
“吴邪,说起来,你的运气也不错啊。”
“要不是江伊那个蠢货几次三番地护着你,从巴乃出来,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言,吴邪不由想起前几天,小哑巴有好几次总是借口避开他出去。原来,竟然是这个缘故。
“影”的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怨恨。戾气十足,寸寸如刀,锋利骇人。
“江伊这个蠢货甚至伤害自己,也不让我出来。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在湖底失手?!”
她看向张起灵,声音阴毒凶骛。
“张起灵,她们两个蠢货肯为了你去送死,我可不想!”
“杀了你,我今天就能得到自由,谁也别想阻止我!”
说罢,她再次亮出尖利的匕首,杀意凶猛,充满了一种决绝的肃杀之意。
张起灵后撤一步,捡起地上的一截粗树枝,手腕翻转,凌厉刺出,亦是直直迎了上去。
见人冲了过去,吴邪忙不迭喊道。
“小哥,小心啊!”
身旁,解雨臣脱下身上的粉色西装,解开衣袖的纽扣。微微偏头,扯了扯脖间的领带。随着动作,慢慢流露一种凛冽的气势,并不张扬,却锋利无比。
开口,语气已经变了,慢条斯理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杀气。
“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厉害。”
话落,他腾空而起,瞬间也投入了战局。
吴邪又忙跟了一句。
“小花,小心啊!”
另一边,王胖子也跟着跳了起来,一抹鼻子,暴躁道。
“大爷地,胖爷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没吃药的神经病!”
见状,吴邪又急道:“胖子,小.....”
正冲向战场的王胖子偏过头,吐槽道。
“我知道,小心嘛。”
“天真,你就别喂毒奶了,好好站那儿吧,啊。”
闻言,吴邪只能默默站在原地,关切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四人战局。
原谅他现在还是一名小白菜本菜,根本没办法加入这把高端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影”被捆住手脚,绑回了车上。
“张起灵,你们以多欺少,卑鄙!”
在车上,“影”都还在不服气地骂骂咧咧。
张起灵人狠话不多,直接抬手打晕了她。
看见张起灵的那个动作,莫名地,吴邪感觉到一丝熟悉,脖子也跟着痛了一下。
“鬼玺呢?”
解雨臣忽然道。
原本的车上,还有江月和小哑巴身上,都没有鬼玺。
众人立马下车展开地毯式搜索,鬼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乱放地。
几人围绕着黑车发散出去一公里,终于,才在一簇草丛里找到了被布裹着的鬼玺,并未损坏。
于是,一行人又立马开车,返回北京。
众人暂时落脚在解雨臣的一座宅子里,不过,也不能待太久。他们在新月饭店闹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霍仙姑那里,怕是很快就会查过来。
“不是吧花儿爷,你不能这么狠心地赶我们这一堆伤残人员走吧。”
听说解雨臣不让他们在这儿久待,王胖子卖惨般地叫嚷开了。
解雨臣一边处理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回道。
“你们在新月饭店闯了那么大的祸,总不能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吧。”
话落,他抬起眼眸,精致的脸庞浮现一抹并不真心的笑意。
“但是我宽容,可以让你们再待两天。”
“江月留在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
王胖子又嚷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抢我们小哥闺女啊?你把她单独扣下干什么?”
解雨臣在一堆公务里,双手交叉,搭住下巴,好整以暇道。
“我觉得,你们照顾不了她。”
王胖子一拍桌子。
“阿花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照顾不好她?”
“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想扣下小江月给你自己当女儿吧?你缺不缺德啊!人家亲爹还活着呢!”
吴邪赶紧把他拉住,小声道。
“胖子你冷静点,我们现在可是在小花的房子里,当心他一会儿把我们赶到大街上去。”
“..........”
江月是在回北京后的第二天醒来的,她身上的伤不轻。
听她说,是因为“影”的突然苏醒,才拖住了她们的脚步。“影”想拿走鬼玺,江月便和她打了起来。
“影”的身手高出于她,江月为了护住鬼玺,便将它扔了出去。之后,她就被“影”打昏了。再之后的事情,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
“影”假装昏迷,意图再次击杀张起灵。然后,被制服了。
“江月,你们为什么要拿走鬼玺?”
对于这个问题,江月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几人见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气色也十分不好,便也没再追问了。
待吴邪几人出门了,江月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脑袋缓缓靠在床靠上,思绪飞转。
脑子里,不自觉想起“影”说得话,“我们三个自己踏进那个地方,都只有一个下场......”
“魂消魄散!”
现在,鬼玺也重新回到了张起灵的手上,她该怎么办呢。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咚咚咚——”
房门被轻扣了几声,江月回过神。
“进来吧。”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解雨臣。
他今日穿着一件白色外套,衬得他气质温和,多了一分明净,恰如朗照松间的明月。
看见是他,江月莫名松了一口气。
见状,解雨臣笑了下。
“怎么,怕是张起灵他们?”
他走进来,轻阖上门,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注视着床上的人,轻声问道。
“好些了吗?”
江月点点头,薄白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点很浅的笑。
看着她,解雨臣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他的语气中,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无奈,并不是责怪。
江月却没听懂他的意思,还以为是他生气了。
一霎时,有些慌神,像个小孩一样显得无措。
“对不起。”
对于解雨臣,他一直都在帮助和支持自己。无论她是去墨脱,还是任何地方,解雨臣都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虽然,江月对于某些情感并不敏感,但也知道解雨臣对自己很好,她亦是十分感念。
所以,眼下看解雨臣生气了,她才会慌神。
“我没有怪你,”解雨臣说道,“江月。”
“我是觉得,你总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心里藏着很多事,却从来不肯对别人说。”
他的嗓音缓和,略低,有一种清越的味道。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并不要求你把秘密说出来,只是希望你能在遇到危险,或者难题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告诉我。”
解雨臣说这话时,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的江月,清亮的眸色中,自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味道。
“还记得,你之前主动和我打得那个电话吗?”
闻言,江月一愣,后又点了点头。
解雨臣续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和我打电话?”
“........”
江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声道。
“有人让我给家人打电话,所以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解雨臣看着小姑娘垂下脑袋,尚还苍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脆弱可怜。那个独自挡过风雨的肩膀,还十分瘦削单薄。
他不自觉软下来语气,轻声问道。
“你是将我当做了家人,对吗?”
听话,江月垂着的小脑袋,轻轻点了下头。
“.......”
见此,解雨臣的嘴角轻扯出一抹笑。
“既然将我当做了家人的话,我希望,你以后遇到了困难,能够告诉我。”
江月明白他的意思,抬起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欲言又止。
“我......”
“好好和张起灵聊一下吧。”
解雨臣这样说。
“你之所以抢鬼玺,应该是为了张起灵吧。”
被他猜中了,江月又再次垂下脑袋,轻点了下头。
“.......”
“和他好好聊一下吧,”解雨臣说,“有时候,自己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别人的。”
话落,解雨臣站起身来。就见床上的小姑娘又抬起头,一双清莹的杏眸微仰着,晶莹似水,好似两泓清泉。
“嗯。”
听见她应声了,解雨臣又笑了下。
“那你早点休息吧。”
话落,解雨臣转身,往门口走去。
或许,他真到了当人叔叔的年纪了吧,居然也能和小辈说道理了。
说起来,这种心灵辅导工作,应该让吴邪那小子来做才是,他说起话来才是一套一套地。
可能,他也是真的觉得江月和曾经的他有些像吧,小小年纪独来独往,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身旁却无人可以帮他。
所以,他才想帮帮这个孩子吧。
快走到门口时,解雨臣忽然听到背后的人说。
“如果有人不见了,他的家人,会伤心吗?”
闻言,解雨臣停下脚步,微微蹙眉。
回过头时,就看见坐在床上的那个小姑娘,眼睛很亮很亮,像是很认真地在等他的回答。
片刻,他回道。
“会。”
.....
小哑巴是第三天中午醒来的,睁开眼,就看见王胖子不远处的桌子上吃炸酱面。
一双筷子被他使得虎虎生风,裹着酱汁的面条如秋风扫落叶般,全部塞进了他的大嘴里。一边吃,还一边念叨道。
“还是老北京的炸酱面地道。”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吴邪。
“天真,你也来一口?”
吴邪正在水盆里拧毛巾,闻言,只是无奈地回道。
“我说胖子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一会儿把她吵醒了。”
王胖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才含糊不清地回道。
“就是把小哑巴吵醒才好呢,她都昏迷多久了。”
说着,他又从脚底下薅出来一根木棍,嘴里的酱汁胡乱飞溅道。
“我和你说天真,要是一会儿醒过来的还是那个什么‘影’的话。我就拿着大棒子一棒把她敲昏,你就赶紧跑出去叫小哥。”
“默契啊,默契配合知道吗?”
话音刚落,床上昏迷的小姑娘忽然有了动静。
霎时,吴邪手里拧毛巾的动作都停住了。
王胖子一抹嘴巴,双手握紧木棍,眼神谨慎。
他起身,慢慢往床边走去。
“放心啊天真,要是不对劲,我马上敲晕她!”
说着,他又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大声喝了一句。
“诶,是人是鬼,是小哑巴还是什么‘影’,报上名来!”
吴邪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
而被两人高度防备的小姑娘,睁开眼,先是抬起手,缓缓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而后,在房间里寻找那一道香味的来源。最后,锁定在桌子上的那碗炸酱面。
随即神情虚弱地抬起手,眼神露出一股子强烈的渴望。
“面...饿....”
一看这模样,就是小哑巴没跑了。
吴邪当即笑了,拧干毛巾,走过来。
“刚醒就惦记着吃得了?”
王胖子也把棍子扔了,双手插腰,站在床边笑。
“看这小吃货的样儿,是咱家小哑巴没跑了。”
吴邪走过来,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坐着。
“来,小心。”
小哑巴这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吴邪和王胖子,只感觉到一阵心虚。
“影”出来之后的事情,她大概还记得。
“影”不愿意她和江月去那里,她想抢鬼玺,还打伤了江月。那个时候,她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可始终无法......
没想到,“影”还是没死心,居然还想杀张起灵。
思及,她不由垂下脑袋,眉眼蒙上一抹愧疚和自责。
“对不起。”
是她没能控制好自己,又伤人了。
闻言,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看样子,小哑巴怕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吴邪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不用自责。”
伤人的,一直都是“影”,不是小哑巴。
小哑巴神情落寞,还是没法原谅自己,低声道。
“以后,你们都把我绑起来吧。”
把她绑起来,即使“影”出来了,也不会再伤到人了。
见此,吴邪欲言又止,思索片刻,还是把之前查到的“三魂”的事情告诉了她。
“所以,‘影’做的事情,你不用担在自己的身上。”
最后,吴邪这样说。
小哑巴有些不明白,疑惑地问。
“所以,‘影’,也是另一个我?”
吴邪摇头,“不,她是她,你是你,你们就是两个人。”
当“影”开始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那一刻,她和小哑巴,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江月亦是如此。
虽然她们原本是同一个人,但从三魂分裂开始,就已经把她们真正分裂成三个不同的人了。
只是,“影”更为特殊,她没能拥有独立的身体。
小哑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见状,王胖子说。
“行了,科普课暂时结束了。”
“小哑巴,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抢走鬼玺了吧?”
闻言,小哑巴垂下脑袋,沉默不语。
“......”
“得,”王胖子一别脑袋,“和小江月一样,姐妹同心,啥也不说。”
听话,小哑巴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知道抢走鬼玺是她做得不对,但是......
吴邪抬手,打了王胖子一下。
“好了,你就别说了。”
王胖子不知道原因,吴邪倒是知道一点的。
想起之前小哑巴在医院和他说的话,吴邪知道,她肯定还是为了闷油瓶才抢鬼玺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相信小哑巴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思及,吴邪看向坐在床上的小哑巴,宽慰道。
“好了,你刚醒过来,饿了吧?”
“我让胖子给你端点吃的进来。”
不待小哑巴说话,王胖子便率先甩了下袖子,往肩头一搭,尖声尖气道。
“得,两位阿哥,格格歇着。”
“我这就去端来。”
吴邪忍俊不禁道:“早去早回啊小胖子。”
“嗻——”
小哑巴也笑了,看着王胖子一直入戏地倒退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要不要下来?”吴邪问。
见小哑巴点头,吴邪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和肩膀,将人扶下床。
这时,小哑巴才发现自己几根手指头上包着白纱布,现在还有些痛,应该是之前掐得伤口还没好。
地板上,除了给她穿得拖鞋外。床脚,还摆放在之前她在新月饭店穿得那双鞋。
这双鞋,只能是吴邪帮她拿回来的。她当时跑得急,鞋也没来得及穿。
小哑巴悄悄抬起眼,去看扶自己的吴邪。
他的神色很认真,戴着那副银边眼镜,皮肤白皙,看起来愈发斯文清隽。俊逸的眉眼间,是一抹独属于他的温和。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用西湖的水来形容他。
吴邪,就像是西湖的水。
他的眼睛,恰似清波盈盈的湖面,倒映着连绵起伏的山峦。翠绿的柳枝拂过,漾起涟漪,依旧温润,明净。
“吴邪。”
“嗯?”
吴邪转过来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映出她的样子。
真好,这眼睛里,也有她了。
见吴邪疑惑地看着自己,小哑巴只是摇头,笑了下。
“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
吴邪一愣,又笑了。
霎时,西湖的湖光山色,皆醉在了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里。
小哑巴在桌边坐下,又仰着脑袋去看吴邪,问道。
“吴邪,我抢了鬼玺,你生气吗?”
吴邪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回道。
“不会。”
见小哑巴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又说道。
“每个人都有要去做一件事的原因。”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抢鬼玺,但是,我相信你。”
小哑巴没去问吴邪相信她什么,只是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天真无邪,好像一抹明媚的春光。
“吴邪,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
“你会不会很难过?”
吴邪微微蹙眉,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却摸不着头绪。
片刻回神,见小哑巴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神期待,等待着自己的答案。他便没再思考,直接道。
“会。”
闻言,小哑巴笑了。
其实,她有一点点开心,自己这次没能去到那里。
“伊伊,”吴邪忽然道,“你当时对我说得‘再见’,是什么意思?”
小哑巴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吴邪如西湖水一般的眸子显出几分认真。
“你在对我告别,为什么?”
小哑巴没想到吴邪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看着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我就是随口说得,没什么意思。”
吴邪却完全不信,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很危险的事?”
小哑巴开始装傻,脑袋到处乱转。
“诶,胖胖怎么还没回来,我都饿了。”
忽地,视线被人按着脑袋,转了回去,重新迎上那双清澈认真的眼眸。
她清晰地从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样子,随后画面缩小,轻盈的眼睫颤了颤,她往后轻仰了一下,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俊脸庞。
“吴邪........”
吴邪极其认真地看着自己,语气有种莫名地坚持。
“你不想说没关系。但是告别的意义太沉重了,现在,以后我都不想让它发生我们身上。”
蛇沼那次,已经够让他记一辈子了。
小哑巴怔怔地看着他,读懂了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和情绪,眼眶不由发热。
“吴邪,我想不会的。”
她这样安慰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好了。”
吴邪忽然收了情绪,敲了下她的脑袋,狗狗眼笑露出狡黠。
“一会儿又哭了,我可不哄你了。”
小哑巴也迅速收敛了情绪,傲娇地朝他瞪了一眼。
“我不要你哄。”
吴邪眉梢一扬,啧啧了两声。
“行行行,你现在翅膀硬了,能飞起来了,不需要我喽~”
小哑巴正欲开口,忽然想起,江月呢?
江月被“影”打伤了,如今情况怎么样?既然鬼玺又重新回到张起灵的手里。接下来,她们又该怎么做呢?
想到此处,小哑巴立马站起来,迫切地要去找江月。
“我去找一下江月。”
看她着急,吴邪也只能扶她出了门。
刚一走出房门,便看见对面院子的房檐下,坐着两个人。
天空中,慢慢飘起了丝丝小雨,凉悠悠地。
屋檐上的青瓦一层叠着一层,盖得严严实实地。院子里,栽着几盆迎客松。错落有致的假山下,养着一池金红色的锦鲤,和着无数落在池中的雨点,正在莲叶间游梭。
房檐下,张起灵坐在一把椅子上。
那一双深沉幽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这片院子里的天地。
“........”
江月坐在地上,倚在他的小腿边,将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轻轻阖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成了一只很安静乖巧的小猫。
这样子,让人不由得想起黑瞎子对她的称呼“小野猫”,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江月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地做事,性子也和野猫一样,潇洒来去。
只不过,如今这只小野猫倚在张起灵的身边,却收了所有的利爪,乖极了。
吴邪看着那幅画面,心中忽然有一种平静宁和的感觉。
那画面,并不像是恋人的互相依偎,也不像是朋友的彼此慰藉。
像是在外漂泊了很久的孩子,终于回到家人的身边,承欢膝下,岁月静好。
也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依偎在她信仰的神明身边,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
这画面太安静,也太美好了。
一时间,小哑巴和吴邪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便由着北京城的丝丝细雨打湿了院子,洒了一片宁静。沉默中,倾听了一地心事。
那天之后,江月又再次离开了。
离开时,她曾和小哑巴说了一句话。
“如果不能替他挡下所谓的使命与责任,至少,我们还可以和他一起面对。”
小哑巴点点头,懂了她的意思。
可那,将会是另一条充满危险的路。
他们的结局,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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