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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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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预感无法实现的未来

生活明明充满不安,明明知道危险可能缠绕,却还是甘愿停滞其中。

溺水的人,会变得习惯刺鼻的淹呛,和海浪的汹涌吗?还是在未知的不受控的将来里,自我麻痹冒险失败的可怕。

但好像麻痹也会失效。

向晚在贺以恩不在的夜晚开始焦躁。

仿佛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她共生的世界才存在,那些割裂两人的分歧也似乎不那么尖锐。

向晚拨通贺以恩的电话,她之前很少这么做,听到接起的电话里传来酒吧背景熟悉聒噪的音乐声时,她感到自己的焦躁变得恼怒,但最后只是问:“今天忙吗?”

尽管她克制且冷静,贺以恩还是听出了她情绪的不平稳,他没有挑明,而是说:“今天我可以早点走,要给你带夜宵吗?”

向晚沉默了一会后答:“好。”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星点的灯光,和渐入沉寂的夜晚,电话另一边的贺以恩却没有在告别后挂断,而是陪她一起没有说话。

向晚听见电话背景的音乐声越来越小,直到安静得只剩贺以恩的呼吸声。

他应当是离开了酒吧,正站在店后门的巷子里,那里是一条死路,不对朝着任何一条热闹的街区。

“我想吃咖喱鱼丸。”

向晚打破沉默,突兀点起了菜。

贺以恩只是应声,“好。”

“奶茶呢?还买得到吗?”

“我试试看,附近有家店偶尔关的晚。”

向晚突然就不想再去气恼,不如自欺欺人地把无解的日子假装成寻常。

“那我等你。”

这一次她先挂掉了电话。

屋里的灯被她打开得通明,餐桌被她铺设好碗筷,电视也播放起节目,她像是等恋人归家,这些明亮与嘈杂,才映衬出一切的“寻常”。

贺以恩回来时,她仿若无事发生,开心地接过他手上的外带,然后扎着吸管喝起了奶茶。

“不怕晚上睡不着?”

向晚笑着答:“我□□免疫。”

他们吃着宵夜,看着电视里回放的电视剧,即便不知道前情还是能猜到剧情的那种。

电视里正演其中学生角色的女孩和男友在家约会,穿着格子半裙,蓝色衬衫,和他们当时的校服有些相似,但仔细看,格子半裙的格纹颜色又不大一样。

“你回去学校看过吗?”向晚问。

贺以恩摇头,问她:“你呢?”

“去过一次。”向晚说,“去之前住的地方拿回你寄给我的手表那次。”

“什么都没变,连周边都没什么变化。”她又说。

“我以为你不怎么喜欢学校。”

“是不喜欢,那里的同学真的都很讨人厌。”向晚停顿后又说,“可是,那些不算愉快的回忆里也有好的,比如你,比如Lianna。

但生活不能只有好的,对吧,好像有了痛苦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回忆与回忆总是相互映衬着的。”

贺以恩没有答,只是听她说。

向晚问:“你当时喜欢那里吗?我是说学校。”

“认识你以后,就不那么讨厌了。”

“但还是常常不来。”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在期待我出现吗?”

向晚却说:“也没有。”

贺以恩好像也没有因为她的回答意外。

向晚说:“因为互相期待才有意义,我才不要一个人期待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贺以恩突然开口:“向晚,再等一阵我可能就不再去酒吧工作了。”

向晚愣了愣,然后问:“是不再去酒吧工作了,还是不再为你舅舅工作了。”

“都是。”贺以恩说。

向晚却好像并不相信,“他肯放你走吗。”

贺以恩却只是说:“我有我的办法,而且他也说过让我走。”

“但听起来你走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让你走。”

向晚敏锐察觉他话里的矛盾,和他有意的回避。

“你知道我现在不能真的相信他,而他也不是真的相信我。”贺以恩说,“即便他让我走,也不代表我就离开了他的掌控。”

“他让你离开是因为不能相信你对吗?”向晚问,“仅仅因为你坐了牢吗?”

贺以恩没有回答,却问了她突兀的问题:“你有喜欢的城市吗?除了这里。”

向晚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但还是答了:“北边有座叫蓝尼小城你听过吗?几乎像一座独立的小岛,居民也以移民为主,尤其有很多亚洲人,所以那里的中餐亚餐也很有名,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商场关门也更晚,还有一直到深夜的夜市。”

“听说过,有段时间是很著名的旅游地。”

“那里也是这里离夏城最近的城市。”向晚说,“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好像对我这样的外国人来说,那里的不同倒不如说是熟悉。”

“等以后,我陪你去看看,也许还能陪你一起回夏城。”

向晚却没有因他的回答而应声。

不谈论未来和以后,几乎是他们的默契,而贺以恩却主动说起,即便是安慰她今天情绪的不安,也显得反常。

“以后?”向晚自言自语似地疑问道。

没有等贺以恩回答,她好似较真地又问:“你的‘以后’是多久?是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天?”

早前压抑心中的恼怒好像又冒了出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需要承诺,但更讨厌模棱两可的,预感里根本无法实现的未来。”

贺以恩说:“你从来没问过我未来怎么办,我和你的未来该怎么办。”

好像终于要正视这个巨大且无解的难题。

“对我来说,此时此刻就是未来,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未来,我不需要给我们制造无法解决的难题。”

“你曾经说,我和你的共同点,是我们都在做不想做的事。”贺以恩说,“那个时候我问你,什么才算是‘自己想做的事’。”

向晚记得自己回答,所谓自己想做的事,是在一个不需要考虑他人不需要考虑未来的真空世界里,还想做的事。

“我说,可是我们不是在‘真空世界’。”贺以恩说。

向晚不解看向他。

“哪怕此时此刻,我们也不可能在一个真空世界。”

贺以恩又说:“我听见了你前男友问你的话,他问你,我和你的未来该怎么办?我没勇气听下去,甚至没勇气听你的回答。但从那以后我在思考这个问题,即便我知道你认为这个问题只会分裂我们。”

“所以,何必自寻烦恼。”向晚垂着头,不对任何答案报以希望。

“我第一次问自己,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未来。”贺以恩说,“然后我想到了一个最寻常的答案——只是好好生活,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什么才是正常人呢?所以什么才是。”向晚抬头,面上愠怒又悲伤。

“至少,要先面对这个所谓难解的未来吧。”贺以恩说,“所以我是认真的,我会离开我舅舅,我会让你和我过正常人的生活。”

向晚却没有惊喜,也毫无悦色。

“代价呢,怎么会没有代价呢。”

“我既然说出来,我便会做到,你应当知道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承诺。”

向晚说:“我只想你活着,在我身边待着。”

“你可以自我麻痹,但是我不能再这样了。”贺以恩说,“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了,那些你为了我不愿意去思考的问题,我想为你去解决,为了你和我的有可能的未来去解决。”

“但是你就是不肯说你到底要怎么离开他。”

“你不知道可能更安全,我舅舅一早就知道你了,我不想让你更危险。”

“从跟你在一起开始,我就已经选择了危险。”

“向晚...”

向晚站起身,拿起碗盘去清洗,水流声压过贺以恩的声音,她低着头比平常更用力地清洗着,眼泪也顺着落。

贺以恩拉过她,将她揽在怀里。

水溅落在她的衣角上,她的泪浸在他的衣襟上。

很久后,她说:“我当做你今天什么也没说过。”

“你知道我在做正确的事。”

“我只想让你平安活着。”

“但是我想做干净的人,自由的人,能和你去蓝尼城,能陪你回夏城,能自由地想象和你一切未来的可能。”

“他威胁你了吗?”向晚突然抬起头看向贺以恩。

贺以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提起你,说起你的工作,还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你才做了决定。”向晚几乎肯定这个答案。

她又说:“这里有警察的介入吧,你坐了那么多年牢,你舅舅不信任你也是因为怕你跟警方有关联吧。”

“向晚,你不能知道再多了。”

“有时候,我宁愿麻痹地活着,假装我们已经是正常人,假装我们的每天都是寻常的日子,假装危险根本不存在。”

向晚轻轻推开他。

“我还是不同意。”

贺以恩却没有再劝说她,这一回连向晚都知道他没有打算跟自己商量。

“你明明已经感到痛苦了,明明只是听到我在酒吧工作你就已经不安了。”

“你不能这样,不能在我甘愿我麻痹的时候,非要我清醒。”

贺以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低头哭起来。

即便甘愿自我麻痹,向晚也总是清醒地知道,趟过泥泞的人,又怎么可能无恙清白地走出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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