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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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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角色扮演

李南栖徒步去公车站,在校门口看见陆深坐进了一辆敞篷红色跑车,他神色不虞,对车似乎颇有微词。

驾驶座上是一个看着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她妆容精致,保养得当,并不理会陆深明显的不快。

“你都沦落到要一个人坐公交了。”向晚从她身旁经过,从她行走的方向,和孤身的一人,而做出判断。

“你还不是一样。”李南栖说。

“我不是一向如此凄惨。”向晚自嘲道。

李南栖笑着说:“坐公交也不至于凄惨吧。”

向晚看见陆深坐着的红色跑车疾驰而过,“你看,我说了,优越与优越是有差距的。”

“同级有个留学生今天在英文课上尝试跟他表白被拒绝了。”向晚又说,“我终于知道我在哪见过他——他在国内做过模特,曾经有张照片在网上风靡。”

陆深个子很高,哪怕穿校服,也看得出身材比例优越,说做过模特也不意外。

“类似网红那种?”李南栖问道。

向晚摇头,“他公开的社交账号不怎么活跃,所以就更显得神秘了,那时全网都在找他的信息,还扒出他家境优越,好像就读的学校也是很难考的艺术中学,没有死角的完美。”

李南栖没说话,只是表示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辆黑色敞篷轿跑从李南栖身边驶过,车窗大开,放着嘈杂大声的音乐,Matthew坐在驾驶座并不旁视,而副驾座上坐着Jenna,她转过头眼神刻意地瞥过李南栖。

向晚说:“这敌意和孤立太明显了吧。”

“那不然该是怎么样。”李南栖语气平淡。

向晚看向她,“你真的没事吗?”

“该有什么事吗。”李南栖说,“反正高中总会结束的。”

向晚没有说话,她见李南栖一副不想再谈及的样子,就拿出耳机戴上开始听广播,为练习英文听力。

她们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走到了公车站,站台有一个双人位,被两人一起占据。

向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扯掉耳机,转头问李南栖:“我真的好奇,所以你跟Matthew不是在约会吗?”

“你都说了,约会而已。现在已经分手了。”

“总不至于分个手还要连带着朋友也做不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李南栖说,但也没解释。

向晚说:“不过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他。”

李南栖看向她,等她解释原因。

“Matthew很受欢迎,长相按中国人的审美也算可以接受,他擅长运动,朋友众多,还组了个不错的乐队。”向晚停顿了一下,“但是是太典型的校园男孩了,简直典型到无聊。”

“我不也很典型。”李南栖说,“刻意融入本地的亚裔女孩。”

“不一样。”向晚说,“你像在扮演角色,而他像是游戏设定中的npc。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大概吧。”李南栖说。

“那你跟贺以恩呢?”李南栖说,“该算是典型吗?看起来很不同,却好像又比别人走得近一点。”

向晚愣住,“怎么就走得近了。”

“我在校外见过贺以恩。”李南栖说,“中国城那一片的酒吧KTV附近,他好像老板一样出入,里面的人都与他很熟,据说都是他家里的生意。”

华人的圈子很小,能扎根本地做起生意的人,与当地的关系也都盘根错节。

向晚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接话。

李南栖顿了顿,“看来你都知道。”

向晚又带上了耳机,结束这段对话。

公车迟缓地驶来,刹车在站台前,她们两人一起上车,分别落座在不同的靠窗的座位。

李南栖翻出手机,看到ins上Jenna发了自己和Claire以及Dani的合照,背景是Matthew和一众男孩,她关掉软件,打开上次跟Matthew的聊天记录。

她在对话框里说要分手,Matthew发了许多道歉,说是误解,又说我们两个人谈谈好吗。

李南栖删掉了和Matthew的聊天记录,同时一并删掉了联络方式。

她又打开国内的社交软件,她不常用,用户名是随机乱码,头像是灰色默认,在搜索栏里她打下了陆深的姓名。

随即出来了一连串的图文。

介绍他的身高,星座,喜好,还附上了他的杂志照片,街头街拍,以及生活照。

他在杂志里是阳光少年的形象,笑起来,露出左脸一边的酒窝,和明亮皓白的牙齿。

而生活照里,他抱着一只边牧犬坐在草地上,草地背后是宽旷广阔、阳光满溢的花园,花园后隐约不清的看着像住宅别墅。

帖子底下有人谈论起生活照的背景,猜测起他居住的地段小区,又说起他似乎哪个富裕家庭的子女。

同时拥有美貌与财富,在哪里都是上天的宠儿。

李南栖放大那张生活照,看他背后好似法式庄园一样的房屋,随后又点掉照片,内心嘲笑自己的肤浅。

她拿出耳机听歌,切换到那日陆深给她听的《elements》。

紧促又低沉的乐曲,矛盾的悦耳。

她想起那天看的画,像大海的蓝。

人落入水中沉溺的时候,是不是也急促又拖沓,一边因重力砸落下沉,一边与相逆的浮力抗争,然后是本能地摆动四肢,本能地试图上岸求生,最后看重力与浮力的较量,直到体力不支,浮力落入下风,然后溺亡。

她在车上出神,然后瞥见向晚已经下了车,正在敲她歪头靠着的车窗,她赶忙跳起身,在车重启以前跟司机喊:“抱歉,麻烦请你再开一下门。”

“谢谢——”李南栖边喊边连跑带跳地下了车。

向晚调侃她:“我能理解,失恋的人总是心不在焉,沉溺痛苦。”

“我没有。”李南栖觉得自己的语气倒真的像是狡辩。

她们两人从公交车后的坡上一起往下走。

“既然都这样了,你干脆不要跟Matthew他们一起修意大利语,下学期跟我一起去周六学校修中文。”向晚说。

“算了吧,我的意大利语成绩应该会比中文好。”李南栖自我怀疑道,“至少意大利语是初阶课程,中文学校的难度却是中学水平,我八岁以后就没好好写过中文了。”

“我可以教你啊。”向晚说。

“或者陆深也可以,他外祖父好像是夏城大学文学院的教授。”

李南栖惊讶笑道:“你知道的真清楚。”

“网络时代,哪有什么秘密。”向晚不以为然。

“我看这场‘孤立’似乎要持续很久。”向晚指的是今日她一直独来独往,与Jenna她们毫无往来。

李南栖耸耸肩,表达一种无所谓的认同。

向晚又说:“欢迎来到我熟悉的世界——属于留学生的边缘人物领域。”

“算了,我还是努力继续我的角色扮演吧。”

“看吧,你自己也承认自己是角色扮演。”向晚笑起来。

向晚先一步到她的寄宿家庭,李南栖转过身倒着往前走,一边与她告别一边说:“要知道,角色扮演也不代表我讨厌每一件与它有关的事。”

“像什么?”向晚大声跟走远的李南栖对话,“坐在餐厅最中央的桌子吃饭,还是要去那些除了喝酒就是喝酒的无聊派对。”

“像是能忘记自己真实的生活。”李南栖声音很小地自言自语。

她转过身去往家门走,在坡上的房屋前,车道上停着李玉的二手本田,李南栖绕过车辆,推开没有上锁的门,却看到屋内地面上满是水,几乎要到门槛的位置,而门前之前摆放的鞋子随水流散落四处。

从厕所的方向传来李玉的叫骂声,中英文掺杂,好像因此显得更加怒火中烧。

李南栖仔细听她骂人的内容,大概是说楼上那个女人又把水管搞爆了,她知道这里的修水工的收费多么荒诞可笑吗?

李南栖正要进门,就看到李玉满身狼狈地跑到了门口。

“好极了!我以为那该死的水管工已经来了,按小时收费的话就该准时来!”李玉冲着她背后叫骂着。

房子本是两层,五室两卫一厅,但是上下楼被房主分租给三家人,李南栖和母亲李玉以及李玉现在的男友James租在一楼的两室一厅。

“你还不来帮忙,杵在那里做什么?”李玉的怒火又对向了她。

李南栖叹气,然后脱掉鞋子和袜子,光脚踩入房中,她把书包放在暂时未被祸连的卧室,然后出来帮李玉将水扫出房间,让水流顺着车道往外流淌。

等忙碌完天色已黑,李南栖和李玉都已饥肠辘辘,李玉将冰箱里冷冻的速食肉派放在微波炉里加热,而李南栖烧开水泡了碗杯面。

李玉背对着她,对着微波炉碎碎念:“所以我说,你干嘛非要去私立学校读书,还要搬来这个烂地方,若不是在这...”

李南栖打断李玉:“若不是住这,你们还不是要住在哪个破公寓里。郊区的房子至少大多了。”

“若不是在私立学校,你在公立学校的奖学金都能给我赚钱了,现在也就够你的学费。”

“又没花你的。”李南栖嘟囔一句,然后抬头问:“James呢?”

James在酒吧工作,按理说今日该是他的休息日。

“不知道。”李玉低头说。

映着昏黄的灯,李南栖突然上前撩开李玉耳边一直耷拉着向前遮挡的头发,看到她颧骨上青紫的一块。

李玉推开她的手,“我收拾水的时候撞在水池上了。”

“我又不是傻子。”李南栖说,“你说过再有下一次就和他分手的。”

她又伸手去看李玉的伤,手指抚在青紫的伤口上,李玉疼得龇牙往后躲了躲。

李玉不谈受伤的事,“没有他,我们连这个房子都租不上。”

单身的时薪低廉的亚裔单亲女性,在租房申请里没有竞争力,海滨区算是富人区,在这里租房,需要递交资料和收入证明,时常一房难求。

“那就搬去中国城,上下课早点起床而已。”

“那里租金更贵。”李玉吐槽,“都说自己人坑自己最狠。”

李南栖打开杯面的盖子,突然没了胃口,“所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没良心。”李玉又开始絮叨,言语中夹杂恼怒的脏话,“你不记得来这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吗?不记得刚开始在这里打黑工是过得什么日子吗?怎么现在去了私立学校,扮演起有钱人大小姐,就觉得这日子难熬了。”

对话陷入单方面情绪宣泄,重复的,相似的,埋怨的语句,听得耳朵生茧。

李南栖站起身,转头去了自己的房间,随手给房门上了锁。

李玉不依不饶地跟着她,继续站在门口说话,话里带着哭腔,时而又是怒骂。

李南栖带上耳机,音量放到最大声,直到门前的人影远离。

向晚问她为什么没有去Dani的派对,那日James酗酒大醉,在家中打砸东西,惹得邻居报了警。

警察问李玉你确定不提告他吗?李玉谄笑着说,你看警官,一切都是误会。

和派对有什么不同。

酒气、嘈杂、破碎和半夜来访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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