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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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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爱与恨的反面

“南栖还好吗?”

林惠端了杯水递给坐着看电视的陆深。

陆深沉默一瞬后回答:“还好。”

“我给她妈妈放了两天假,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

“今天看她还好。”陆深说。

林惠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没有目的地看着电视里变换的画面,“所以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实话。”

“她不小心掉进去,我知道她怕水所以下去救她。”陆深又重复一遍昨天说过的话。

“那条项链,你拿着摆弄了一晚上。”

“那是她很珍贵的东西。”

林惠问:“你们是不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陆深坐起身,转头正色说:“没有。”

“我知道你们总觉得事情有你们自己可以处理的方式。”

“那就让我们自己处理。”

“别火药味这么重。”林惠语气调侃起来。

陆深叹一口气,然后说:“对不起。”

“但是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就会出面的,如果受伤了,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你必须告诉我。我才是大人,我该帮你处理这些。”

“我没有受伤,也没有被过分对待。”陆深说。

“是南栖吗?”

陆深没有否认,“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我只问一件事,我不插手。”林惠说,“所以昨天南栖落水,不是被人推下,或者因为别人导致的吧?”

“不是。真的不是。”

林惠松了口气,“我知道,有时候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会有超乎想象的残忍。”

她伸手抚了抚陆深的头发,“你们俩在谈恋爱吗?”

陆深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肯定是了,你看她的眼神,她看你的表情,哪是什么同学朋友。”

林惠笑起来,“你要好好保护她,尽你的可能,所以当你自己处理不了的时候,也该向我这个大人求助。”

陆深笑了笑,“知道了。”

“你还在为什么烦恼?今天发了半天愣了。”

“我在想,如何帮助一个人而不让对方感到负担。”

“给她支持她陪伴她的过程,而不是居高临下地赠予结果。”林惠说,“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陆深愣了一瞬后点头,“我好像明白。”

陆深转头看到她手里的酒杯,“你少喝一点。”

“这才第一杯。”林惠笑着说。

陆深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今天好像很多心事。”

陆深摇头,“妈,你最近觉得开心吗?在这里远离陆家。”

“开心,但这种开心也在走下坡路,好像离开时的兴奋逐渐被新的无聊代替。”林惠说,“人总是这样,总是更欲求自己没有拥有的东西。”

“比如说?”

“比如我也会怀念,每年年底这个时候,你爸爸会带我们去海岛度假,那种一家三口的和睦温馨。”

“但你们两明明不相爱,怎么就温馨和睦了。”

“可我们都很爱你,陆深。”林惠说,“任何的爱与恨都有两面。”

“就像年轻时的你,也曾痛恨因为我而不能更洒脱地结束你的婚姻。”

林惠的手顿了顿,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然后看着他认真说:“我从没有后悔过做你的妈妈。”

“我知道。”陆深说,“但人心底总有那种最本性原始的自私,哪怕只是一瞬间。”

林惠顿了顿,故意笑起来玩笑说:“你总这么刁钻。”

*

李南栖坐在书桌前,房门被李玉抵着,不准她关上,然后站在门口一直对她喋喋不休。

“所以,怕水干嘛还要去泳池边,而且不就是被推进过泳池,怕水的干嘛要是你。那些笑着的虚伪的嘴脸看几次就够了,别再惹这些事让我去学校了。”

李南栖埋着头一边写字一边说,“这些话你昨天说了好几遍了。”

“昨天你说自己不舒服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我今天告诉你了,没有人受到伤害,这件事结束了。”

“说起来是多么了不起的私立学校,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样,对这些歧视欺凌视而不见。”

李南栖抬头说:“我这次确实不是被别人推下去的。”

“那你干嘛入水,明明害怕为什么还要跳下去。”

“失足。”李南栖说。

李玉走近她,看见放在她桌上的那个项链,视线又转开,“你跟陆深什么关系。”

李南栖没有说话。

“我们跟他们一点也不相配,你知道他爸爸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她妈妈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总之很有钱,门不当户不对,我知道。”

“他们不可能接受你的。”

“天呐,妈,谈个恋爱而已,扯什么接不接受。”

“所以等到有一天,对方来羞辱你,羞辱我,当面告诉你你们不相配,才算结束吗?”

李南栖顿一下,声音冷静地说:“等那个时候分手不就好了。”

“什么叫‘那个时候’?”李玉说,“到最后耗到你青春也没了,人财两空。”

“怎么人就能空了?说的话倒奇怪。”

“人的感情选择就那么几次,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耗。”李玉说。

“所以你想我怎么样,轻浮的白人男孩不可以,太有钱的中国男孩也不可以,我又不是案板上的肉,非要有个标定的价格才可以。”

“背景差太多,最后还是你自己辛苦。”李玉说着,又点上了一支烟。

他们房子里的烟雾探测器都被李玉自己拆除了,因为炒菜时的油烟也会让它敏感,恰好方便她在房内抽烟。

李南栖听李玉说,她父亲也家境殷实,在读大学时认识了在外打工的李玉,两人在一起后被发现,却不被家里接受,随后她父亲辍学,跟她一起私奔,可父亲那个人娇生惯养,什么重活都做不了,虽然没有毕业证,但也读了一肚子的书,勉强找到家教的工作,不过情商又不高,又到处结怨,最后被公司辞退,再之后,就逐渐懒散颓丧,一副闲散少爷的样子,同时还一副什么都看不起的“假清高”,家还是靠李玉养。

但父亲的事,也都只是说到这里结束。

李南栖不喜欢听李玉说起这段故事,照片里的父亲看起来整洁体面,五官立体,是有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但李玉口中的父亲像是被丑化的恶角,与她的想象毫不相符。

李南栖不耐地说:“你自己呢?好像什么男人都可以。”

李玉也不恼,“我都是个二手货了,还带着个拖油瓶,我有资格挑挑拣拣吗?”

李南栖觉得她的话刺耳,“你连自己都看不起,难怪处处看我不顺眼。”

“我只是想让你活得比我好,我没有得到的你都要得到,我走错的路你也绝不能走一样的。”

李南栖抬起头,看着她说:“你也知道,你是你,我是我。”

李玉吐出一圈烟雾,不再说话,然后转头走开。

她惯常这样,喜怒无常,一时逼迫她听她说话,一时又这样突然的漠然。

李玉是恨她的,她知道。小时候,李玉偶尔会突然对着她发火,然后又突然边哭边说:“你怎么长得越来越像他了,和我一点也不像。”

李南栖知道那个“他”就是父亲。

可偶尔,她也会突然说起他的好,对李南栖来说十分陌生的好。

比如他写了一手好字,还偶尔写诗,不光写现代诗,连唐诗宋词也能按平仄押韵编几首,逢年过节写春联写福字,还卖过钱。

起初就是他写的那些李玉起初根本看不懂的情书,一点点打动了她,被他那些与众不同的书生气,和他伤春悲秋的忧郁文字的气质所吸引。

到最后,这些恨与爱,就只剩李玉的一句“他死了。”

一个未曾谋面的死人,再鲜活地活过,也只剩不可追忆的过去。也因此,在李玉抽象的文字表述里,父亲对李南栖而言,既伟岸庞大,又渺小可恨。

*

贺以恩从楼上的KTV下楼,在大门旁的咖啡店门口看见了向晚。

“你找我?”

向晚点头,“你今天没去学校,所以我才来这找你。”

她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今天发了工资,先还你一点。”

贺以恩没有接,“还没到还款日。”

向晚坚持递给他,“我怕到那天被我花了。”

贺以恩伸手接过,放在身上的口袋里。

“你喝酒了?”向晚在他凑近的时候闻到酒味。

“嗯。”贺以恩承认,“喝的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酒意,贺以恩说起话来慢了半拍,语气也很温柔。

两人站在原地杵了一会,向晚开口:“那我先走了。”

“你只是为了送钱给我?”

向晚微顿一下,“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今天这边有事所以没去。”贺以恩却突然解释道。

向晚点点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她站在贺以恩旁边,不再看他,而是转向马路另一边,那里的商场门口突然来了一群大学生模样的人,摆放了音响,开始演奏弹唱起来,声音在聒噪的街道里徊荡,向晚认真地隔着一条马路听着主唱在廉价话筒下,微微喘气的唱音。

贺以恩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与她一起听。

“Ian——”

贺以恩背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没上来。”

向晚转头看过去,女孩脸上画着精致的装,长发微卷,染了浅色,身上穿着紧身吊带,下身是低腰的牛仔裤,显出她纤细的腰,和较好的曲线。

对方也愣了愣,笑着问:“你朋友啊?”

向晚没有打招呼,只是对贺以恩说:“那我先走了。”

她错过他往街另一边走,却被贺以恩追上前捉住了手。

向晚停下来,转头看见贺以恩对身后说:“我不回去了,先走了。”,对方没说什么,只是犹豫后应下声。

贺以恩松开她的手,低头笑着看她问:“吃饭了吗?”

向晚一顿,没有回答:“我去赶车了,还有十分钟就来了,不然还要等半小时。”

“陪我吃饭吧,喝酒了不舒服。”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然后停下来转头看她,“走啊。”

向晚犹豫后跟上,没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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