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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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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无法尽然消散的六年

向晚和贺以恩坐在沙滩上,她倚靠在他怀里,风穿过他们,浪的潮气扑在面上,周而复始的浪落海滩的声音下,天色逐渐趋暗。

晚饭他们叫了附近餐厅的外带,一起坐在海滩上吃,之后,贺以恩拿出从餐厅买的杯子蛋糕,点上了蜡烛。

贺以恩看着一脸抗拒的向晚笑着说:“快许愿。”

“我说了我不要这样过生日的。”她埋怨着,却又没有真的不高兴。

“二十四岁了,本命年,是重要的生日,怎么也该有点仪式。”

向晚听到反而有些愣怔,年岁增长了六年,有时候她觉得他与贺以恩的时间好像永远停在了十八岁,好像这不是久别重逢,而只是将暂停的过往继续,而混沌的时间,才能模糊现实的尖锐。

贺以恩看出她神情的异样,他喊她:“向晚?”

向晚抬起眼,蜡烛的光火映在她的脸上,她看着贺以恩说:“以后都不过生日了,好吗?”

“好。”贺以恩答应她。

尽管她什么也没有解释,但他感觉到她的失落与他们有关,与过去的六年有关。

向晚恢复面上的笑,闭上眼后,对着蛋糕双手合十。

但此刻,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愿望,与他在一起已然实现,许下永远的期限又恐怕奢望太大,生日不足以实现,而许下的愿望太小,又好像浪费了一年一次的任性所求。

向晚睁开眼,什么也没有许下,然后低头吹灭了蜡烛。

就当做将过去六年的愿望都积攒了下来,最后换未来一个更重要的愿望,她这样想着,不免内心觉得自欺。

杯子蛋糕小小地握在手里,还是被贺以恩分为两块,两人一起分享,草莓的酸涩和奶油的甜腻融合在一起,没什么惊喜的味道。

贺以恩看着向晚笑起来,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奶油,“像是故意留下的。”

向晚瞪他,“我哪有这么无聊。”

贺以恩还是笑,低头却亲她一下,好像自甘被她“故意”留下的奶油诱一个吻。

他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礼物,他们从前拍的照片被放置在相册里,她穿着他宽松的T恤坐在暗房里,他在暗房笑着看她,一起在餐桌吃早饭,一起站在阳台上,还有一起躺在床上相拥的两个人。

向晚看着照片里更年轻一点的自己和贺以恩,“你比那时瘦了很多,我都没发现。”

贺以恩抱着她,“可能是因为发型,我习惯短发了。”

他又说,“还有一个礼物。”

向晚见他又拿出一个胶片相机递给她,机身是银黑相间,品牌是MINOLTA,型号标记X-700,“这是我的第一台胶片相机。”

向晚小心翼翼地接过,“给我的?”

“嗯,送给你。”贺以恩说,“其实六年前就想送给你,但是拿去修了就没来得及。”

“你的第一台相机,太珍贵了。”

向晚拿着摆弄着,贺以恩教她放置胶片和调整使用各个按键拨片。

他对拿起相机对着海边的向晚说:“试一试,这个相机比你之前那些都简单。”

她拍下几张海景,又拍下眼前的贺以恩,看见胶卷计数器数字叠加变换着。

贺以恩说:“之后我带你去我熟悉的暗房,教你怎么洗照片。”

向晚想到什么,问:“之前这些照片你怎么保存下来的。”

贺以恩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把相机和照片都提前放回了舅舅家。”

如向晚所料,她说:“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风声不对。”

贺以恩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又要抱她,却被她侧身躲过,她看着他:“你甚至知道你舅舅不会被牵连其中。”

“向晚。”他总是这样无奈地喊她,随之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可告知的沉默。

向晚也没想较真这个问题,自她认识贺以恩以后,她不再那么喜欢刨根问底。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等我找到新的住处,你搬来吧。”

贺以恩说:“你也可以搬来我这。”

“你还在为你舅舅工作吧,酒吧的工作不过是个幌子。”

尽管最近她好像显出一些不管不顾的任性,但她对一切并非真的一无所知。

“再等段时间吧,向晚,我暂时走不了。”

他的话向晚却不信,她说:“你上过职业学校,明明可以自己找工作的。”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以恩,我讨厌你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贺以恩点头,伸手抚在她的脸上,让她看着自己,“我知道。”

“搬来和我一起吧。”

“我尽量好吗。”

向晚为他语气里的妥协而叹气,什么也没说。

“还有,任何声称认识我的,或者我认识的人,你都要警惕一点,我舅舅也好,白齐也好,都一样。”

向晚有些错愕,但很快听懂了他的话,“你舅舅说了什么。”

“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我还在为他工作。”

贺以恩又说:“但是你放心,这个工作不会很久,我虽然不能明确告诉你什么时候,但是总会结束的,就快了。”

什么是结束,要怎样才算结束,向晚内心幽幽地冒出这些疑问,却无法自答,那答案越是深思越没有尽头。

贺以恩抱着她,好像试图将她神情里的惶恐不安都全部驱离。

天色彻底暗下,海边的人越来越少,浪花的白一层层地叠起,一遍遍地砸落在沙滩上。

“如果我再早一点认识你,会有不同吗?”

向晚趴在他怀里问他。

哪一种回答不显得残忍呢?若是会,但事已至此,人生的选择显得匮乏,若不是,那好像未来也失去了变数的可能,似乎他只有这一条命运可走。

“已经不同了,向晚。”贺以恩说。

像是安慰她,好像他命运的转折已然就在眼前,好像那周而复始拍落的浪会骤然停止,好像这没入漆黑的也会倏然明亮。

*

李南栖早起后,本打算在自己的房间吃早饭,却发现陈姨还是将餐食都端在了餐厅。

“林先生说就照昨天的来。”陈姨说,“以后都是。”

李南栖愣了一瞬,然后放弃了刚刚的打算,也去往了餐厅。

没多久,陆深从楼上下来,径直进了餐厅,在看到李南栖后也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他们像昨天一样,面对面而坐。

陈姨有些好奇地伸头望了一眼餐厅,他们两人互相也不看对方,只是安静地吃饭,甚至连简单的寒暄都没有。

突然又变得无话可说。

六年应当留下不浅的隔阂,无法用相处的几日,某个诉说真相的夜晚,一尽消散。

陆深吃饭很慢,而李南栖吃得要急一些,这是他们不同生活经历带来的习惯,她总是赶早课赶上班,饭很难吃得踏实,于是不自觉就吃饭吃得很快。

于是她碗里已经半空了,陆深还在不紧不慢地吃。

李南栖寻到一个说话的时机,“下午我可能要出去2-3个小时。”

陆深点头,好似应下了。

“我说过的,是罗斯科的展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李南栖又说,“你确定不想去吗?”

“不去了。”陆深说。

“不过展的作品好像不多,听说英州博物馆拍卖下了其中要展的一副作品。”

陆深看起来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你去吧,你很久都没请过假了。”

李南栖点点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什么都说破了,到此两人却显得更尴尬,没有假装的身份做掩护,她说什么都显得小心起来。

陆深自然也感觉得到,他低着头,停下手上的动作,说:“你好像反而变得怕我似的。”

“不是怕。”李南栖说。

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解释此刻的情绪。

她有些痛恨自己几乎显得扭捏的慎微,“我在适应,用新的身份跟你相处。”

陆深抬眼看她,像是没明白什么是新的身份。

“算是你的朋友,又算是你的雇员。”李南栖言不由衷地形容着。

陆深闻言也轻皱了眉头。

他前两日似乎是说的话太重了,到此刻两人竟然要被这么陌生的词汇形容关系。

“你想怎么相处都行,你觉得自在就好。”

李南栖只是“嗯”一声,却无法照他的话做。

什么才叫自在呢,像昨日那样几乎任性地要求他立马释然一切接纳自己,还是像昨日那样诉说自己太迟的衷肠。若是要自在,记忆里,她在他身边总是这样任性又为所欲为,连情绪都无法伪装,遇见了所有的事都忍不住诉说给他,接受他的好,和他的包容,然后又故作冷静的刻薄。

那样的自在已经过去太久了。

陆深抬眼偷偷看她的神情,见她情绪低落,也觉得堵闷起来。

林睿说得没错,他现在变得刻薄又伤人,完全陷入自己的困局,别扭又自伤。

“我让安叔送你去。”陆深突然开口。

“不用。”李南栖拒绝道,“两趟巴士就能到,跟我去学校差不多,英州离得近,而且也不大。”

她又说:“而且我路上可能不止去那一个地方,安叔也不好停车。”

陆深见她连拒绝了两次,说道:“好。如果遇到什么情况就叫安叔去接你。”

“应该不会吧。”李南栖抬头看窗外晴朗的天色,“我看了天气预报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下大雨。”

陆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南栖站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那我先去跟陈姨对最近的账单了,还要安排人来修一下电路,再对房屋做个检查,免得像上次那样...”

“好。”陆深说。

李南栖正要离开,陆深又喊住她,“你脚上的伤还要换药吧。”

李南栖低头看一眼,摇头说:“应该不用了,我走路都不怎么受影响。”

过度劝说大概会显得讨人厌,陆深说:“那就好。”

他看着她离开餐厅去往了厨房,他甚至转过身轻轻探过头去看她的动作和神情,看她跟陈姨说话间带着笑,也没什么不悦,然后才又转过身来,吃眼前没吃完的饭。

李南栖转过头越过开启着的客厅的门看向餐厅,陆深已经转过了身去,被墙壁遮住了背影,里面传来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而他的影子很浅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破镜重圆真难哦…太快的话过不了我自己的逻辑这关,但是卡在这里我也很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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