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感谢支持

下了船脚踏实地，在船上呆久了摇晃感仍没能摆脱，走路像踩在棉花上，有种马上就栽倒的不适。

渡口极为热闹，没能好好的看上两眼，力士催促着上了马车。

又是不同程度的晃荡，离城门越近官道平整些，李成真怕忍不住吐了。

入城盘查极严，车上的人必须下来，城门卫连同车内之物一并核验才放行。

入城后马车只行了一小段路，拐到右侧的巷子内，停在客栈的后门。

安顿在小院内的房舍中，力士负责给人搓洗，从头到脚打理干净。

李成换上灰布衣，仔细擦干头发，在等卫老爷的安排。

力士进门道：“老爷说了，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游玩，之后静下心等着入宫。”

“现在？”四十九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

“对，今日。”力士道，“我会跟着你二人。”

猜到了，四十九兴奋一瞬垮了脸，扭头问五十：“去吗？”

“去。”正好去兑银子，李成揣好路引和银票出门。

街上十分热闹，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四十九恨不能长八双眼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琳琅满目摆在大街上，耳畔是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一问价不便宜。

一些招牌颇大的铺子四十九不敢靠近，店小二看人的眼神能把他看进尘埃里，很不舒服。

李成一路走一路瞧一路找，终于看到一家钱庄，抬脚往那边去。

“去哪了？”到了地方四十九恍然大悟。

“都兑了，拿着能安全吗？”那可是一百两银票！四十九怕出了钱庄的门就被打劫。

李成不全兑，五十两足够了，迈进店里不去在意周遭打量的视线，来到柜台前取出银票。

四十九拘谨的跟在五十身后，唯恐店大欺客，掌柜看他二人年纪小诓骗了去，或是污蔑他们偷人钱财，直接夺了银票将他二人打出去。

种种不好的念头纷纷跃入脑海，四十九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店，难免畏首畏尾极不自在。

李成胆子不大，在掌柜以审视的目光看来时，蔚风上线。

“兑五十两，十个一两的银子，四个五两，两个十两。”蔚风点着脚尖双手扒在高高的柜台上，“五十两银票。”

掌柜检查了银票的真伪，并未动手称取相应的银两，而是问：“你家大人呢？”一个小孩子能拿得出一百两银票，单就衣着而言不像大户人家出身。

不问清楚真要是出了岔子，兑出去的银子不就打了水漂？掌柜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做你的事，少问没用的废话。”蔚风不耐烦，语气很冲。

四十九惊得心肝乱颤，这样好吗？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真出了事以卫老爷的心性绝对不可能出手相帮。

对上一双黝黑的瞳仁，掌柜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不是一个孩子该的有眼神，饶是他见多识广惊得直起身子。

一个闪念落下，莫非是长得像小孩子的大人？掌柜曾经见到过这类小矮子，复又多看了两眼，倒吸一口凉气。

“行，这就称重。”掌柜不再刨根问底，料想穷人家的小子也不敢来这种地方，于是心定了。

这，这就，可以了？

脑袋发蒙中的四十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掌柜的动作，实难相信尽是如此的顺利。

银子和银票分开装，手上握着二两银子转着盘玩，蔚风招手叫上傻愣愣的四十九。

从钱庄大门走出来，四十九仍一脸恍然，像是在做梦，虽有刁难却解决了，他以为这种大店多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没被撵出去就已经烧高香了。

“去哪？”四十九下意识询问。

“中午在外面用，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我请。”手中有银心中不慌，蔚风自然请得起。

四十九哪好意思花五十的钱，“还是算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客栈里是现成的。”

蔚风来了一句：“那你回客栈吧。”

四十九推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了个瓷实，愣在原地，片刻后追上去。

客栈的大锅饭未必好到哪里去，四十九宁愿跟着五十。

“以后有了银子，我请你。”这样四十九心里能安稳些。

蔚风不在意，挑了位面善的路人问小吃街往哪走，又便宜又好吃的地方特色先尝一圈，还能替李成省些银子，以后入了宫可就没机会再出来了。

四十九拉住前面走着的五十，手指向一处排队的地方，“要不要去买些药备着，进了宫看大夫不便，以备不时之需。”

蔚风依旧向着目的地走去，“带不进去的。”

“那你兑了银子岂不是要被人贪了去？”四十九嘴快，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再说。”蔚风只管眼下，不提扫兴的事。

什么都不让带可怎么活？四十九心不在焉的跟在五十身后，脑子里全是入宫之后的事。

新到一个地方若想打成一片，怎么也得花些银钱打点，卫老爷纵有安排，真能手眼通天想往哪里安插都行？

四十九不动声色朝身后瞄去，小声对五十说，“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蔚风勾了勾唇角给四十九支了个狠招，“你可以到前边的路口右转，那边知府衙门开着，告一状准行。”

“你！”四十九支支吾吾抠着手，细弱蚊蝇道，“我，不敢。”

力士离得不进，照他二人的穿着身后再跟个五大三粗的人保护，说不出的怪异，明眼人一看便知有猫腻，很快会报官，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力士不会跟得太紧。

“记得找大夫。”蔚风不做选择，在哪不是活，他无所谓。

四十九浑身一颤，差点忘了饭菜中下药的事，刚起的小水花破了。

蔚风好吃好喝转了一圈天黑方才回到客栈，洗漱后便睡下。

四十九敲了敲脑袋，他怎么就学不会五十的淡定，总说没有回头路，时不时还会冒出点逃跑的念头，没救了。

“唉，说到看病，你不是有银子为何不去？”四十九坐到榻边推醒睡下的五十。

蔚风嫌烦，摸出二十两银子扔给四十九，“你去找人治，少烦我。”

手忙脚乱的接住银子，四十九不自觉的握紧，要不要试试？

快步走到门口，手就搭在门边上，四十九突然醒悟过来，“大晚上的上哪找大夫去。”明天吧，揣好银子，不放心睡觉仍用手捂着。

夜风骤起吹得窗户呼呼作响，不多时沙沙的雨点落满地，湿气自门底缝隙中涌入。

力士向老爷禀明孩子上街后的种种，三言两语说完，立于一侧听候差遣。

卫老爷倒了杯茶，不饮只闻茶香，“今日跑了几个？”

“四个，两男两女都抓回来了。”力士道。

卫老爷颔首以示，“明早送去花楼，能卖几两算几两。”

力士迟疑道：“何不送入宫中，有这等机灵劲不愁……”

卫老爷抬手打断力士的话，“精明人一朝得势，哪能甘愿为我所用，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纵有九条命不够我挥霍的。”

在这种事上吃过一次暗亏，卫老爷长了记性，宁愿安排进宫的人老实本份些，也不想因此树敌。

力士犹豫片刻道：“离他们得势为时尚早，解药捏在手心里不信不从，前几次送进宫的人都折了，连个消息都没能传出来，何不换个法子？”

“赵内侍太挑了，胃口也大。”力士只是不希望老爷费力赔养的人到头来毫无收获。

卫老爷挥了挥手打发尽瞎操心的力士离开，有没有用力士说了不算，他可不是做无用功的人。

雨夜寒凉，后半夜冻得四十九裹紧了被子仍手脚冰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没能改变寒意的侵袭。

冻出尿意，四十九下榻到屏风后小解，忽然发现屋里好安静，熟悉的呼噜声不见了。

“五十？”四十九叫了一声，来到桌前拿起烛台去照对面的竹榻，被子是掀开的，人没了。

“不会趁夜深人静跑了吧？”四十九心下大惊，转身冲出门外，被微凉的雨水一激，清醒了。

跑就跑了，他也可以跑。四十九正打算开溜，不巧迎面撞上力士。

“去哪？”力士寒着一张脸冷声问。

“没，没去哪。”四十九后退一步，急中生智道，“五十不见了。”

“回屋去。”力士未作解释，盯着玩小心思的孩子。

四十九硬着头皮往回去，心里暗骂五十，跑也不叫上他一块。胸前沉甸甸的，转念寻思银子不会是专门补偿他的吧？

四十九宁愿不要银子，这下好了被力士盯得死死的，哪都别想去。

进屋关上门，四十九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竹榻前出气似的抓起被子用力抖着。

“阿嚏，阿嚏！”

此时此刻坐在一顶轿子里的蔚风打着喷嚏，料定有人背后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