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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当街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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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愈演愈烈,饶是不关心齐名书院事的人,在过多的耳闻之下,当个乐子到处扎堆闲磕牙,给平淡无奇的日子添一点调剂。

“内侍?”消息传到四十九耳朵里,诧异之余深感不可思议。

姓李的有很多,出宫的内侍中肯定也有,能去学院读书的怕就只有五十了。

四十九本打算去找五十,既然已经出宫了他住的这间小院理应有五十的一半。

他正愁要不要找个营生做着,问问五十的看法,两个人一块有个伴,也能互相帮忙。

奈何打听不到五十现在住哪里,四十九听太多对五十不大好的说辞,忽然间感同身受。好几天不出门,即便出去买东西也多是避着人走。

脏话真的让人心里窝火,要是能选择他也不愿意入宫成为内侍。

要是有选择谁还不想成为人上人,贬低内侍拉高自身,四十九对人性的丑恶有了更深的认知。

坊间传闻越发的令徐威哭笑不得,此事当成乐子说与皇上听。

“多盯着些,莫要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齐名书院不能真的毁在这件小事上。

“是。”徐威这就去当和事佬,料想齐名书院不出一回血,无法弥补李成在外饱受非议的损失。

李成看书看得好好的,面前突兀站着一人挡了他的光,不必抬头自可从对方的靴子辨认出身份。

“有何贵干?”上个学都不消停蔚风不悦之色跃然脸上。

徐威有点想笑又不敢过于放肆,忍笑忍得颇为辛苦,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这是山长写于我,商量你主动退学的信。”他可没资格替李成做决定,一切要看正主的意愿。

“宫中的书库为您敞开。”徐威宁愿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真有什么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手一抬一推,蔚风戏谑道:“怎么,学院定下的规矩不作数了,自掌耳光的事也做得出来?”

“读书人一向清高,瞧不起目不识丁者,以及地位比他们更低的贱籍。即使脱离了从前的身份,一样不被这些人所喜。”徐威说的可是实话。

“贱籍?”蔚风笑得前仰后合,“徐公公真有趣,说起话来把自己都眶进去,合该让山长瞧瞧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徐威忙出言劝道:“齐名书院为朝廷培养人才,再怎么糊涂也有可用之处,受不住您一巴掌。”

“罢了。”蔚风一点也不气,李成那小子心性坚韧未受影响,他又何必去较这个真。

徐威害怕李成一努之下将整个齐名书院给拆了,刚才还一副动手的架势,这就消停了?

观其神情不像是表里不一在说反话的样子,徐威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嘴上说着:“退学与否都好办。”

来之前想好了办法,肯定是不能得罪李成,学院不想委曲求全,也得打落了牙和血吞。

“我一向好说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蔚风洒脱道,“外面传的不太好听,谁让这就是事实呢。”

从不把闲言碎语放在眼里,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在意了就输了。

就这么简单?徐威打心底里半信半疑,高人不都脾气古怪,一不顺心就出手伤人?

“这样吧,补偿的方式换成自由出入书院的这间书屋,互不打扰。”

读书要有始有终岂能半途而废,蔚风提了不算难为的要求。

宫里的书再多,以李成薄弱的底子,真不如书院里的书容易读懂。

再说宫里的书再全,也不可能收录天下间所有的书籍,蔚风很烦进宫之后又出不来,拿话点徐公公。

“我去找山长言明。”徐威不打扰李成读书,转身即离。

徐公公大驾光临不走正门,山长率一众教谕出得屋来亲迎,上好的茶备上。

徐威直言来意:“退学可以,不必大张旗鼓撕破脸面,李成喜好读书,补偿的条件换成……”

山长及其他教谕听得直皱眉头,让一名内侍在书院进进出出太不像话。

对上徐公公鄙薄的眼神,到嘴边的反驳之词再难说出口。

总好过不退学强,糊弄人的借口非常好找,对方先退了一步,他们再不允就是得寸进尺。

在座的诸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的无奈都一样,尽快解决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山长踌躇片刻道:“也罢,就依徐公公所言,我会让书院中的所有人闭嘴,不再乱传瞎话。”

“如此甚好。”徐威得到他要的结果,茶都没沾回宫复命去了。

送走了徐公公,山长回到屋中端起茶盏饮下,搁回桌上道:“告诫学生李成虽是内侍不假,背后有人撑腰,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小心祸从口出。”

“这是当然,聪明人自会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对外宣称李成另有差事在身,堵上坊间悠悠众口。”

“合该如此。”不满者有本事去找徐公公要说法,书院概不伺候。

诸人皆无疑义,此事便定下来,教谕这便去通知所教导的学生。

山长自抽屉里找出一块牌子,亲自去了一趟书屋。

“李成?”山长听说人在书屋前坐着看书,走上前去打量一番。

“是。”李成站起身,狐疑的眼神打量来人,确确实实不认识对方。

人长得不差,山长粗粗的记下这一张面容,将手中的牌子递出:“你要的出入书院的凭证。”

“多谢。”因不知如何称呼,李成直接省略,接过牌子收好。

山长离开后不久,书院中有关内侍如何如何的闲话销声匿迹。

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再不去李成眼前晃荡。

清静日子彻底在三日后回归,坊间的传言虽有,架不住知情识趣的人在得知徐公公的身份后,做起锯嘴的葫芦。

上课是上不成了,李成颇感惋惜,整日守在书屋汲取书中的内容。

前来还书的周潜再次注意到李成,要找的书就在对方手边的位置,上前从书架中取出。

“囫囵吞枣的翻,看懂多少?”周潜好奇心起道出疑惑之处。

李成抬眼扫过近前之人,给出不解的眼神。

周潜拿着自己要借的书犹豫半晌才道:“并非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便可成,以你的身份让徐公公找位先生单独教授易非难事,何必在此空耗着浪费时间。”

“啊?”李成一脸呆滞,有听没有懂,什么叫空耗费时间,他看书有过脑子,翻书的快慢能代表读进去了多少,太荒谬了吧?

周潜以为李成故意装傻充愣,掩盖被揭破的不自在,“好好想想,书不是你这么个读法。”

听上去好似他辱了圣贤书一样,李成心里颇不是滋味,“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书是给自己读的,不是让别人来品评的。”

周潜脸子瞬间接得老长,一副不信的神情,“过目不忘,你背一遍我听听?”

笑话,自己是好心提醒居然当成驴肝肺,到要较一较这个真。

“你手里这本,我看完了,背与你听。”激起好胜心的李成不想被人误会,张口即来。

周潜认为李成死鸭子嘴硬,翻来手中书的第一页面,一字一字比对。

李成背的越是从容,周潜的眉头越紧得能夹死苍蝇,从头背到尾居然一字不差,这不可能!

“你!”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周潜疑心李成是不是故意等着他上前搭话,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满眼的惊讶中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出质疑的神情,李成终于明白,表现的再好再出众仍旧是门缝里看人,不如人的不是才学而是身份。

瞬间失去了呆下去的心情,李成放下看了半本的书,离开让人感到窒息的书院。

心情郁郁的李成走在大街上,身边喧嚣的气氛好似与他隔绝一般,融入不进去。

大中午的感受不到阳光带来的暖意,李成随意找了一家食铺进去,点了一桌子饭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前边的说书的老爷子口技绝妙,听得在坐众人大呼畅快。

“再来一段,再来一段。”食客起哄,丢了几枚铜板砸在说书人脚下。

“说点新鲜的。”旧的听过了。

老爷子捡起地上的铜板放到竹箱中,“我来说一段近期朝堂上因请立太子获罪的真事。”

“好!”就爱听这些斗来斗去的。

说书人拱手一礼敬当今,“天子斥朝中大臣德不配位……”

“可惜了九皇子,只闻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

对面的空位上有人坐下,没头没有没尾的话听得人眉头直皱。

声音好生熟悉,李成低头扒饭,预判过各种与之碰面的情形,突然出现在近前心有点悬。

“卫家待你不薄,该你报恩了。”说话之人正是卫老爷。

李成若无其事瞥了对面的人一眼,“你在说谁,认错人了吧?”筷子不带抖的夹菜吃。

“呵。”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卫老爷凝视毫不怯懦的李成。

“都以为你活不成了,谁知尽然运道出奇,急着撇清关系无用,认识你的四十九可在我手里。”

娘的!极少骂人的李成不淡定了,也曾思量过四十九安然出宫后不太平,只要卫老爷需要就会加以利用。

四十九这个人质,若是他这次被卫老爷拿捏住了,下次下下次烦不胜烦。李成只顾吃饭不接茬。

“你现在的名头不是一般二般响亮,小小年纪混到别人见了你绕道走的地步,真叫人叹为观止。”卫老爷舍不得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废了。

知道他与徐公公相熟还敢来沾边?

李成喝了口茶,往下顺了顺吃进去的饭菜。

一个相识与微末,共同扶持走到今日活着出宫的四十九,居然打动不了眼前的小子,卫老爷微勾嘴角再添一把火。

“你父母一家过得并不如意。”卫老爷抚了抚胡须,笑看李成的态度。

李成正视眼前人,一个用卑劣手段威胁人的小人,“那又如何?”

“恰巧遇见你父母在办丧事,许了二十两银子。”卫老爷要让李成惧怕,别妄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有徐公公撑腰就是个笑话,卫老爷此来早有准备,该查证的都查了个底掉。

卖他的那年,父母得了银子与他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已无瓜葛,经卫老爷嘴提及,脑子里家人的印象不知何时起模糊不清。

盘子里的饭菜吃光,李成自怀中掏出两百两银票拍在卫老爷面前,“你我之间两清了。”

卫老爷将银票推了回去,“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两清。”

“多谢卫老爷抬爱,自知能力有限,还望高抬贵手另请高明。”李成心道,可不两清了,等他办完事也跟着咽气了,不清也清了。

卫老爷不顾对方拒绝接着往下说:“查一下九皇子可在宫中。”

李成瞪大眼睛,听清是听清了,感觉卫老爷有点不正常,指着前方的说书人道:“九皇子死了。”

众所周知的事让他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急,一年内能有消息足矣。”卫老爷起身离开前故作高深道,“有人在盯着你,这船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很恶心人!李成抓起银票揣好,结了账出了门往家走。

不是他神经兮兮总往身后看,是真的有人在跟他,李成步子迈得飞快。

“去哪啊!”撸起袖子露出粗壮胳膊的两名汉子,斜次里冲出来拦人去路。

“跑什么,先把欠的银子还上。”另一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彪形大汉掂了掂手上的木棍以此威迫。

李成看前看后,四个人将他围起来堵住了去路,说着让人遐想的话,意图驱离爱管闲事的路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劫。

李成心知刚刚不小心露了财,引得眼前人动了歪念。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看乐子的人也有,徘徊在周边不远不近的地方。

敏锐如李成,头顶上方落下的视线,比周围的人更加让他头皮发麻,是个练家子。

敌众我寡形势比人强,李成呼吸略显急促,第一次面对四个穷凶极恶之人,让他空手如何破局?

“小子,乖乖交出二百两银票饶你不死,你爹欠的银子当由你来偿,识相些少受皮肉之苦。”彪形大汉猖狂无比,手中的棍子一抡,直指中间的小子。

给了就能安然无恙?李成没那么天真,冲他来的,银票次之。

斜上方的茶楼临窗位置,下人再为主座中的主子添茶。

“就这么看着?”端起茶盏捂手,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杯口,颇觉好笑的看向今日宴请他的周大公子。

“不然呢?”周藏饶有兴致的望着下方对峙中的两方,“哪个会赢?”

“笑话,四打一你问我?”秦睿懒得看一眼,结局已定无可争议。

周藏摇头反驳道:“徐公公看好的人,即有过目不忘不的本事,哪能缺了还手之力。”

“你呀你,是替扫了你周家颜面的三公子报仇来了?”怪道今日这般殷勤请他来看闹热,对此秦睿附以讥嘲。

“若无两把刷子,岂不是打了徐公公的脸。”周藏不信人老成精的徐公公会眼拙到此。

皇朝上下这么多年,可没人敢打着徐公公的旗号招摇撞骗。

“有没有武功以你的眼力若看不出来,趁早戳瞎为妙。”秦睿埋汰周藏,“一名小内侍值得你查来查去,亲自出面,啧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又不是第一个,你不也一样。”周藏回怼道,“五十步笑百步。”

“我到希望下边的小子能得徐公公亲传,要知道徐公公的武功造诣距离武圣一步之遥。”周藏道出浅藏的心思,也不怕损友笑话,谁不想接触一下下一个手握实权的内侍,拉近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一步之遥?”秦睿颇不赞同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要小看这一个界限。”

李成冷静下来,银票不可能给,小命是他自己的更不可能让出去。

虽未与人交过手,感谢恶梦带给他的历练,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冲上去,抓住木棍指着他的一端,李成往反方向拧,意图让持棍者松手,如若不行还有一招。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持棍之人预判到兔崽子的用意,大笑着反手也跟着一拧,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皮肉之苦。

李成立即松手,掌心对上棍子前端,用力往大汉怀里推去。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尽快找到弱点快刀斩乱麻。

突然间力道一变,大汉被手里的棍子杵了一下,面色微惊八岁孩子的力道能有多大,今天开了眼了。

眼睛、鼻面部、下三路都是弱处,一招制敌的打法,李成一面回忆梦境中摸爬滚打学到的招数,一面应用在现实。

近身搏斗长棍失去原有的效用,李成飞快靠近,一脚踢向大汉膝盖,在其人移步躲闪空手挥拳而至时,抓住挥过来的拳头,借个支点踹胸口,接连两个飞踢着重头部眼窝附近。

三个人围观看着一个人教训小崽子,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目睹了被小瞧的孩子是如何将彪形大汉踢得左脸变形口吐白沫,鼻梁骨瞬间移位,手中的长棍成了摆设,掉到了地上,整个人踉跄后退侧倒在地,眼白一翻不省人事。

李成膝盖着地就地一滚,捡起旁边的长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人一棍子重重的抡三人脑袋上。

完全没反应过来,跑都来不及,脑袋一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你看,输了吧。”周藏脸上笑着,漫不经心的神情收敛无余,身子侧了侧贴近窗户,眼里满是惊然。

“太慢了,四对一毫无悬念。”秦睿见周藏看得认真,好奇那小子死没死,死得惨不惨,于是身子前倾往楼下望去。

“咦!”震惊的秦睿眼珠子瞪脱眶,“怎么可能,那个拿木棍的大汉可不是花拳绣腿的小罗罗。”

“那是,有内力,而且能排得上三流高手之列,就这么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小子给撂倒了。”周藏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徐公公看上的人,有两把刷子。”

秦睿急了坐不住了,伸手去拉对面的周藏,“看到他出手的动作了?”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先是试探后是借力顺势而上,选择的时机非常好,踢中太阳穴将人击昏。”若非亲眼所见,周藏不敢相信以小博大破天荒的胜利。

“练家子,不像呀?”秦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按你说的明显是杀人的手法,看他现下气定神闲的样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往杀手方向培养?”

“说不准,可是这么个年纪不习内力,难道等着外力填充?”周藏可不信徐公公舍得出血。

李成丢下棍子抬头望了一眼上方目光灼热之处,看到窗边的两个陌生年轻男子,脑子里毫无印象。

“好生敏锐的洞察力。”秦睿不得不承认小瞧了下方的小子。

“人走的倒是潇洒,后续看看有无人抹平此事。“周藏乐得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李成捂着眼睛突然间停下脚步,脑子里回放刚刚在茶楼上看到的两张陌生面孔,有一张脸的眉眼有那么点印象。

蔚风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捏了捏眉心,李成这小子打架的功夫还得再练练,这次胜在对方大意轻敌,有内力跟没力内对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收回视线刹那,眼角余光瞄到折返回来的人,秦睿眉头微蹙,“丢东西了,回来干嘛?不怕人醒了给他一闷棍?”

周藏倒茶的手一顿,侧首看去颇为纳闷,“不光折回来了,还进了茶楼大门。”

“找罪魁祸首来了?”秦睿打趣的眼神瞄向对面的损友。

“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这么闲。”周藏端起茶盏置于嘴边,没等品尝,哐当一声响,关着的门应声而开,显然是被踹开的。

秦睿侧首就见苦主扬起透着严寒的酷烈笑容逼进,抄起桌上的茶壶往周藏脸上砸去。

秦睿暗道一声:好家伙!看不出来火气着实不小!

下人不是死的,怎能让一毛头小子当面伤了自家主子,闪身上前阻止。

秦睿清楚损友不可能吃亏,是以未上手制止这一可笑的袭击,存了看戏的心思。

身后袭来的一掌在蔚风看来小儿科,砸人的动作一偏,反手将手中的水壶掷向身后,空手为掌直取眼前人面门。

周藏不闪不避,左手成掌以两层内力为限直接迎了上去。他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

“砰!”

双掌相对,力道之大瞬间将周藏整个人击出窗外,出掌的整条手臂似骨折般寸断,巨痛遍及全身。

蔚风纵身一跃跳窗而出,飞起连环脚踹其胸腹,不给对方丝毫反击的力气。

其实是两声爆响,水壶朝下人飞掠而去,止住了对方伸出的手,同时瞬间炸裂,瓷片与壶中滚烫的热水齐飞。

“啊!”

一声惨叫拉回窗边瞠目结舌神魂出鞘的秦睿,看了眼满脸开花全是瓷片镶嵌的下人,一拍桌子借力跃下窗外,去救大意失荆州的损友。

李成的一言一行牵动着徐威的心弦,这不听到街面上李成被四人围追堵截,立刻动身马不停蹄赶至。

看到的却是,李成踩在一人身上,自头顶上方下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闷响的同时,青石地面龟裂成蛛网。

在第二人自茶楼窗外跃下时,徐威一记眼刀祭出,将之定格在原地。

帮忙的秦睿见下方站着徐公公,眼神所过之处令他不寒而栗,落地后匆忙退了两步僵在原地。

眼见出手狠辣的小子自损友身上移步,周藏嘴角鼻下皆流出大股鲜血,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心惊的背脊发寒头皮发麻。

这是有多想不开惹徐公公看中的小子,这下子玩火自焚了吧!秦睿只盼他能顺利脱身,免于落到同周藏一下的下场。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两根肋骨刺入胸腔,大口大口鲜血外溢,使不出一点力气,怒火瞬间高涨恨意直达顶峰。周藏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得如此境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蔚风自怀里找了找,拿出两张早年自卫老爷府上得来的二百两银票,弯腰塞进半死不活之人的衣领,上手拍了拍眼瞳染血家伙的俊脸。

“欠你的银票还给你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蔚风阴测测的笑道,“我等着你来报仇,一定要来呦,哪怕拖家带口十分乐意奉陪到底。”

徐威听在耳中惊在心上,眉宇间‘川’字横行,这是在公然挑衅,树敌的目的为何?

秦睿闻之咽了口唾沫,惊骇的浑身汗毛直立,眼前的小子疯了,真以为有徐公公罩着可以大言不惭对周家宣战,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蔚风搓了搓摸过人的指尖,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沾到的脏东西吹掉一般,五指成爪空手一摄。

徐威只见李成自倒在地上不得动弹之人的身上抓取到一物撰在手里,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周藏才反应过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两眼瞪圆,不字就在嘴边,张口却吐出鲜血,怒极功心头一歪昏死过去。

蔚风笑容灿烂的扫视周遭,吓退了躲在角落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背后都有人,哪像真的百姓早在四对一时作鸟兽散,远离是非之地。

拍拍屁股一走了知,后续的事徐公公会安排好的,蔚风就不操这个闲心了,指间一动盘玩着手里的透明珠子,接收到身侧似有若无的视线。

蔚风抬手一抛,将手中的珠子扔给费解中的徐公公,全当是此次跑腿的谢礼。

徐威伸手接住抛来之物,仔细一看就是个透明珠子,一时之间看不出可取之处,疑问的眼神再次投向李成。

蔚风道:“内力压缩后的产物,你可以吃了,也可以用到他处,相当于丹药,吞下后看你能吸收多少,不行再吐出来。哦,对了,那人的的武功低微,这枚珠子很好消化。”

徐威面色几经变化,捏着的珠子有些烫手,内力也可以凝炼当药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知有种功法可吸取人的内力,反噬极大难成大器,鲜少有人走此邪道自毁前程。

被李成打个半残的人可不是废物,武功至少在一流高手之列,果然后天与先天差着若大的鸿沟无法逾越。

徐公公收起珠子,问及李成怎会与人为敌,看样子打算好了不死不休。

这事的来龙去脉得让李成自己说,蔚风退了。

身侧之人通身的煞气一收,徐威不再那么紧绷。

李成理了理头绪道:“先是在书院碰到周潜,后来吃饭的时候遇到卫老爷,还说我逃不掉,让查九皇子的下落,出了门就遇上四人打劫,谎称父亲欠了钱,需父债子偿,自茶楼上落在身上的目光难以忽视,太多的巧合接连凑在一起,那人即使不是罪魁祸首,推波助澜少不了。”

“周潜?你与他发生过不愉快?”徐威立刻想到受伤的那人身份,八成也是周家人。

“不算不快吧?”李成自认没发生过口角,简单的作了说明。

徐威轻叹一声道:“周家眼高于顶,身为朝中重臣总想着更进一步,背地里拉帮结派花花肠子一堆。”太过重要的事不必言明点到为止。

李成此为倒是帮了个大忙,周家嫡支只有三子,伤重一个剩下的斗起来才有看头。

面摊前,吃面的人看了一眼路过他身侧的两人一眼,低头划拉着碗里的面条却夹不上一根。

“看到了,心情如何?”一人自街边的巷子走出来,行至面摊前,一条腿跨过长凳坐在了心不在焉的小子身侧,别有深意的打量其人神情。

“那又如何?”四十九眼帘微垂压下翻涌的情绪,连个正眼都没给身侧之人,捞着碗里的面条食不知味的吃着。

“别人吃肉你喝汤,李成眼看即将成为人上人,你呢,守着一座小院子身无才学,等哪日手头的银子花光了,哪里要你这种人干活。”卫老爷言语间挑破四十九所处的困境。

四十九溜着碗边喝了一口热汤,再烫也暖不热微凉的心,嗤笑道:“你不找他去,偏偏来我这里自讨没趣,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

卫老爷自有一番算计:“话说的太满不好,想想你远在老家的父母,血浓于水。”

握筷子的手一抖,一根筷子掉进碗中溅起点点汤汁崩在四十九右眼下方,引得下眼皮狂跳。

若无其事的捡起筷子大口吃光碗里的面条,四十九起身看也不看揣着险恶用心的卫老爷,迈过凳子快步离去。

卫老爷望着四十九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一口白牙,不急,总有想通的那一日。

再此之前他得再深挖一下李成这个人,动作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周家大公子这个一流高手,远远观之不像是内力硬碰硬的结果,一个念头忽现,卫老爷一脸匪夷所思的瞪大了双眼。

“修为!”超越后天的先天修为!卫老他简直不敢设想。

跨过后天境界达到先天境,武功不再是以内力支撑,而是转化为天地灵气变成修为,劈山填海无所不为。

曾经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仙道横行,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室血脉皆可修仙,修仙之势蔚为鼎盛,到处都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男女,灵脉遍地异宝无数。

卫老爷自古籍孤本上了解到千年前的昌盛景象,很难不心生向往。

天地浩劫降下,能飞升的仙人越来越少,直至灵气跟着枯竭,所有修仙之人变回凡胎,疯的疯傻的傻,有能力的走门路让仙门带入上界,没能力的只能轮为凡尘。

飞升之路的断绝造成大量隐居山林仍在苦修的修士暴亡,如今苟活在世的修仙之人凤毛麟角。

李成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了半年之久,如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卫老爷呼吸急促,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脑海。

“夺舍!”

李成再沉默寡言,给他的感觉不会像今日那般,活像换了个人。卫老爷原本的计划眨眼间胎死腹中。

“不行,不能再找李成了,万一,万一像刚刚躺在地上的周家大公子一样可就全完了。”卫老爷相当惜命,头也不回撤离上京,在外面先躲一段日子。

李成既然与周家结怨,大有不死不休之势,让周家人去试探虚实,他则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

卫老爷做足安排,好让京中的消息毫无遗漏的传来,供他在外躲藏时重新谋划对策。

暂时逃过被牵制一劫的四十九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平衡。

五十能跟徐公公走在一起而不是退居半步,很显然前者比后者身份要高,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四十九哪能不心酸,正如卫老爷所言,字字句句戳中他的不安的内在。

“如果还在宫里,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四十九突然间迷茫起来,自由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条路是不是选错了?

另一边,秦睿站在原地,思前想后未上前去接触情况不太好的周藏,花了一两银子找人去周家跑腿报信。

再叫来一人去自家府上报个信,周家得罪了徐公公,那小子亦不是个善茬,短时间内夹起尾巴做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周藏伤得不轻,秦睿怕上前挪动后再出意外,他可不想被周家讹上,他与周藏交好可不等于秦、周两家是世交。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何况他与周藏的交情可没那么深。

周府,门房拦下闷头往里闯的陌生人,“干什么,干什么,找谁的不报备一声就往里闯!”

跑腿的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失礼失礼,急事,秦公子命我来报信,说周府的大公子被人当街打伤,还在原地躺着呢,快去派人接府里医治。”

“什么!”门房大惊失色,一把揪了跑腿之人的胳膊匆匆进了府,“你跟我走一趟,去见老爷。”

“唉,好。”跑腿之人快步跟上,心里想得却是兴许还能再得一笔赏钱。

书房内,周老爷正同次子下棋,眼见棋盘上两条大龙焦灼在一处难舍难分,指尖捏着的黑子半晌难以落定。

“老爷,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管家接手了门房的差事,亲自带着跑腿的人来到书房外。

啪嗒!

指尖黑子应声而落,砸在棋盘上撞散周围的黑白子,一局棋毁了大半。

执白子之人将手中捏着的棋子放回棋盒内,捡起棋盘上的黑白子各归各处盖上盒盖,就听对面的父亲叫了人进来。

管家带了人进屋各自行了礼,跑腿之人不用人催,竹筒倒豆子抖了个一干二净。

“是谁?”周老爷打发管家带人前去将长子接回,找最好的大夫医治。

管家应声退下,挑了会武的家丁到跑腿之人口中所言的茶楼去。

跑腿之人极有眼力,当时他就在茶楼大堂靠门边的位置,外面的情形看得是一清二楚。

“回周老爷话,徐公公亲自出面。”跑腿之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说,等着拿好处。

“怎会如此?”再问下去跑腿之人一问三不知,周老爷不得不将人打发走,转过头对一旁的二儿子吩咐。

“你去找在场的秦睿问个清楚,这事没完!”怒拍桌角,周老爷现已火冒三丈高。

看着瞬间化为齑粉的桌角,周渊起身行礼告退,心里畅快得要死。

父亲老了只会窝里恨,真要对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徐公公,怕是要吓尿了裤子。

周渊边走边理了理因下棋而卷起的衣袖,匆匆离府赶往事发地,好好欣赏一下老大的狼狈模样。

“大公子!”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管家上前探了鼻息又摸了骨,面上极尽难看,忙命家丁将人小心翼翼抬上软架。

管家上前对秦家大公子道:“多谢告知,还请秦公子稍候片刻,有些疑惑需要解答,便于回去复命。”

“你去找大夫,我与秦大公子好好聊聊。”周渊及时赶到解管家分、身乏术之围。

管家这便去寻大夫,不怕二公子在老爷面前乱说大公子坏话,已留了人四下打听原委。

“长话短说。”在此站了有一阵子了,秦睿累了。

“请说。”周渊颇为客气道。

“最开始围攻小内侍的人中有没有周藏安排的人我可不知情,是他叫我来此看一看热闹。

谁知道惹了个不能惹的主,原以为是个花拳绣腿的假把式,万万未料到将周藏一掌拍飞窗外,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掉下来,摔得不轻。”

“小内侍?”连个名都没有的人,周渊细问,“又是何许人也?”

秦睿丢下一记冷眼:“你们周家查过的人会不知情,再装就不合适了吧。”当他是傻子套话玩呢?恕不奉陪。

看到来接自己的府里管家,秦睿朝周家二公子拱了拱手道:“该说的只有这些,不信大可寻人查证,告辞。”

“好走,不送。”周渊拱手一礼目送秦大公子随秦府管事离去。

那小子?李成?

不久前因进齐名书院闹得满城风雨的八岁孩子,看样子府里所查证的消息多有不实啊。

周渊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掩下眼底涌现的幸灾乐祸。

花了些银子打听发生的情况,东拼西凑所得消息与秦大公子所言无出二致,周渊颇为满意的回到府上。

行到二门直接去大哥所居的小院,周渊看到了坐在榻前以帕拭泪哭哭啼啼的嫡母,上前见了礼。

父亲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握拳的手青筋暴突,面沉如水的看向正在给大哥瞧病的大夫。

周渊上前行礼,凑到父亲耳边道出事情的起因经过,如何做为他可插不上手,这个家里可不是他一个庶子说了算的。

“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遮遮掩掩?”嫡母周氏恼火的看向庶长子。

每每看着这张与长公子相差不大的脸,心中痛恨无以附加。

怪当年自己太傻,让亲妹妹爬了床,差一点她的好妹妹借有孕之实,哄了老爷开心要做平妻,得亏死得早,留下这么个看着碍眼的孽债。

父亲在侧哪有他说完的份,好在大夫开口替他转移了嫡母注意力,周渊心里暗乐,希望严重点。

大夫抚着胡须叹了又叹:“骨头折了能接上,脏腑内伤亦可医治,只这丹田处……”

“怎么了,丹田破了!”尾音尖利的令人发毛,周夫人瞪向说一半藏一半专让人提心吊胆的大夫。

“没有,没有。”大夫忙解释,“丹田未碎内力全无,此种情况恕在下无能为力。”

“不可能!”周夫人接受不了儿子打小练的武功,就这么被废了,能否再练回来尚且是个未知数,更是泣不成声怨念满满。

“先不管内力,医好身上的伤为重。”周父睨了哭得伤心的夫人,“好了,人没死,等人醒了再说。”

周夫人一噎,用帕子擦干眼泪叮嘱大夫:“一定用最好的药,莫让我儿受太多的苦。”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直得躺着最是难熬。

大夫收了丰厚的诊金自然尽其所能,关于内力如何消失的,他亦想听听周大公子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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