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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说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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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雨心自我安慰好后,擦干鼻涕眼泪站起来,蹲得时间太长腿脚都麻了,小幅度的跺了跺脚缓解一二。

门内传来脚步声,马雨心转身看去,见弟弟出来了,背着筐子便问,“可曾问过观主收多少束脩?”

“啊呀,忘了问了!”转身回去的脚步一顿,马雨桓想了想拉着姐姐往山下走去。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了?”马雨心不知说弟弟什么好。

“不急,观主给我出了道难题,解开了才能成为正式弟子,束脩的事等有了答案再问不迟。”

还什么都没达成呢,就问这个不太好,马雨桓如是道。

“好吧,那你今天回家,明早上山长住观里?”马雨心道,“以后我时常上山给你送些吃食和换洗的衣物,家里存不下好东西,我都带给你,你放在观里比家里安全。反正每天都得上山挖葛根,倒也不麻烦。”

马雨桓等姐姐把话说完才吞吞吐吐道:“观主的意思是让我处里好家里的事,我入观后不能再与家里人碰面。”

“什么,尽有这种事,这不等同于出家了?”马雨心立刻抓住弟弟话中的意味,脸子一拉不太高兴道,“为何?”

盯着弟弟的眼睛,不像弟弟个人自作主张不让她上山,若真是观主的意思,马雨心实在想不通,送点东西又能如何,她又不进去。

“东西我放清云观大门外头,平日里极少有人上来,你时时留心一下便是。”马雨心不放心弟弟,“若嫌我来得次数太多,打扰到你修行,我少来几次便是,一个月碰一回面总可以吧?”

马雨桓斟酌半晌摇了摇头,“观主不让我将修行的功法外传,已经提前告诫了。”

马雨心心寒不已,连这点希望都不能,算了,不学也罢,又不是非得成仙不可。

眨了眨眼睛憋回辛酸泪,马雨心硬气道:“知道了,等你真入了观修行,莫忘了跟观主说一声,我一个月上山看你一次,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我还不是怕你在山上病了身边无人照看。”马雨心真的担心弟弟,“修行当中并非一帆风顺,你要小心多留个心眼,说书人的故事未必全是瞎编,总有来处。”

“我懂。”一家子亲骨肉尚且不一条心,更枉论外人了,马雨桓听明白了姐姐说的话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纵是师徒也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一说,他没有那么傻。

该说的都说了,一时想不起来的等回家之后再说。

马雨心背过手去拖了一下身后的筐,“到集市上把葛根卖了吧,少留点晒粉。”

太多了吃不完,有人喜欢新鲜价钱也高,能卖就卖。

“行。”马雨桓心情正好,下山的路再难走也不觉得累。

李成来到了县里,先找住的地方,吃了饭再补一觉。

坐在饭庄的二层临窗位置,往街面上打眼一瞧,那对山上碰到的姐弟自楼下路过。

顶着一半黑一半白阴阳脸的月光草,敲着窗边不耐烦的等小二上菜。

太慢,楼上楼下没几个人吃饭,还能这么慢,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茶水不喝了,喝太多没肚子吃饭,月光草摸摸杯子里照见的鬼样子,朝对面坐着的李成呲牙。

“怎么了?”接收到来自于月光草怨念的目光,李成似是读懂了潜在的含义,指头伸过去蹭了蹭月光草的阴阳花瓣。

“这……”举着活似染上墨汁的食指,李成即觉得诧异又觉得神奇。

“为何会这样?”月光草不信邪的用根须使劲蹭了蹭有墨的半边。

拿下来一瞧,一点黑都没蹭一来,还伸过去与李成的手指作了个对比。

根须的颜色再深哪里有墨汁黑,两相放在一处对比,一人一花大眼瞪小眼。

“我试试。”月光草凑到李成食指前,挑了根干净的根须蹭了蹭,仍旧没能从手指上沾到墨,脑子彻底转不动了。

李成出于好奇心起,食指一转往月光草另一半白的花瓣上一抹,“有了!”

“啥?”月光草抖了抖花瓣,根须压着李成碰到的那一算花瓣,眼睛使命的往上瞅,“真的耶!”

李成盯着手指看半天,涂了月光草一片花瓣手上的墨汁不曾减少,大拇指搓了搓食指,没沾到墨,好奇怪。

“再来。”月光草看李成在试,勾着对方的食指往另一半的花瓣上涂。

不如全图黑,等下次凶人再出现,它得问问这是啥情况。

李成把另个半边都给月光草涂黑了,手指上的墨色未变,思忖片刻让月光草拿本书出来,试试在书上能否染色。

月光草吐出前不久收的旧书,对着杯子里的水自照,全黑确实比阴阳脸瞧着顺眼。

花瓣上的黑不是脏兮兮的黑,透着光泽,迎着阳光时有种星星点点的璀璨,像细腻的金粉洒在了墨汁中,月光草不讨厌。

“写不上。”往书的封皮上抹了抹,活像手指上本来就长了这么个黑色胎记一样,李成不再试下去。

翻开书读着,好久没碰书了,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李成先通读一遍自行理解后,再去看书页上的一些批注,有些地方说得有理,有些地方好似在愤世嫉俗。

“客官久等,实在是小店忙不过来,劳您见谅。”

小二端着托盘走到临窗的桌前,放下新炒出来的菜,“剩下的菜马上就到。”说着快步离去。

月光草凑过去扫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咦,这个字居然认得?”

“这个也认识,这个……”一些十分难写的字月光草确定没和李成学过,李成估计也说不出来念啥,它却知道,好比那种提笔忘字,却又能在字出现时认得,好怪。

“先吃饭,一会再看。”李成意犹未尽的合上书搁到右手边,拿起筷子夹菜吃。

小二又上了六盘菜,“您点的菜都齐了,慢用,若有吩咐喊一声。”

冷盘热菜加起来八荤四素一汤,两碗冒尖的杂粮饭。

月光草喜欢吃肘子皮,一整个扯下来吸溜着吃下肚。

小店上菜慢,做出来菜的味道十分不错,吃得它满嘴都是油。

小二在楼下跟掌柜说:“看着年纪不大点那么多菜吃得完?”

“吃不完你也捞不着。”掌柜道,“从中午吃到晚上一定能吃得完。”

“啊,还能这样,菜凉了不就油腻了?”小二头一回听说还能一顿饭吃一天的。

“来店里吃饭,菜凉了你不得给热。”掌柜白了小二一眼,“别傻站着干活去。”

店里食客虽然少,架不住菜好吃。会有人提前订了过来拿,开门做生意若是不赚钱,掌柜不得赔死。

小二喝了杯茶,跑后院忙去了。

咸淡适宜的肉汤倒饭上,再加上拆了骨头的肉,拌一拌很香。

李成和月光草吃得尤为满足,再要一份怕吓到店家,打听打听哪家的好吃,一家挨一家全吃一遍。

月光草收起书跳到李成肩膀上,一道下楼去结账。

小二上楼收盘子,一脸吃惊的端下楼去,“全吃光了,好大的肚子。”成年人都未必吃得完。

“能吃是福。”又不少收一文钱,掌柜不爱在人背后说闲话。

“是福,多来几次。”小二低语一声,将空盘子送到厨房水桶中清洗,摸了摸怀里的六文钱乐了,想不到还能拿到赏钱。

清录道长放出一张符巡山,确定整个山上都没人,锁上大门闪身来到溪边。

衣物燃烧后的灰堆还在,清录道长弯腰捡起一片碎渣,用符汲取上面的气味,将符折成飞鸟放出去。

追着符踏空而行,来到一处一看就是人为挖开的洞口前,清录道人朝纸鸟一点。

纸鸟瞬间燃烧,直直的坠入洞内,清录道长要先确保地洞能进,借着不大的火光观察洞里的情况。

火光熄灭清录道长纵身跳下去,落到石碗中,用了一张照明符,细心审视周遭的一切,由其是地面。

一些浅在痕迹往往能让他找到打开机关的方法,李成进来过,跟着对方的脚印走准没错。

清录道长一下子找到石碗有被挪动过的痕迹,试着挥出一掌以此来推动。

石碗移动后,下方升上来的石柱上放着破木盒,以及一把钥匙。

令清录道长着实纳闷非常:“为何不带走此物,丢掉也好,偏偏又放回来了,这是何故?”

清录道长不禁抬头望向上方的洞口,不像是机关构成,更像是人为暴力破坏。

算了不想那么多,对面已经有一道上锁的铁门出现了,清录道长迫不及待取了钥匙,瞬移到门前打开锁。

地上灰尘不少,唯独留下数十个长宽大小一样的痕迹,清录道长上前蹲下用手丈量了一下,每一个大小都一样。

“会是什么?”起身目视周遭,再没有值得清录道长出手之物,“书?”

思及忆起平日里看的书册大小,刚好与地上的痕迹相吻合。

清录道人思绪飞转,眉头时紧时松,“应该不只一本书。”

书多的话难不成用衣服包起来背出去了?还是说地上的痕迹都是假相,真正的书只有一本?

清录道人在屋里转了两圈,才发现门后的阴影位置挂着一张全黑的画卷。

画卷上并无异样,扯下之后清录道人终于看到墙上凹进去的位置,摆放着巴掌大小的全黑香炉,看不出材质。

拿在手上似玉非玉似铁非铁,说重也不压手,说轻却捏不碎。

清录道长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的不是香料,而是一枚金纸包裹着的类似药丸之物,闻之无香。

就在清录道人打开外层金纸一角的刹那,周遭出现了水波纹,所处的环境骤然立变。

顾不得其他,将手中的药丸塞入香炉中,揣好香炉等待突如其来的瞬移结束。

“上当了!”思绪飞转清录道人疑心自己中计了。

李成没有带走香炉,他更不该乱动,直觉对自身无害之物,未必就能收入囊中,现下可好香炉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万一扔了,再引起连锁反应岂不更糟,清录道长按下纷杂的心绪,走一步看一步。

一股巨大的推力拱着清录道长的腰背,将他掀飞出去的刹那,扑鼻的腥臭味来自一张朝他脑袋咬来的血盆大口。

一拂尘横扫,将整个带着双排利齿的蛇口片飞。

巨大的黑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清录道长再次点燃手上的照明符,观察四下。

扑棱棱,头顶上方成群结队的蝙蝠似是受到了惊吓,向外飞离。

本来打算跟着蝙蝠往那边有亮光的地方去,清录道长不敢有丝毫大意,取了一张点晴符施加在双目上,再去望向有光的那边,与之前看到的截然相反。

不能太过轻信肉眼看到的情形,脚下地面突然下陷,清灵道长提气欲浮于半空。

熟料向下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就这么被地面所吞噬。

泥沙往眼睛、耳朵、鼻子、嘴里涌来,想将他活活的闷死,手脚在泥沙的挤压下动弹不得。

清录道长后悔草率的下来,别漏没捡着,把自己给搭进去。

唯一能动的手指捏着法诀,周身力量向外一荡,双管齐下从下陷的泥沙中破土而出。

“咳咳咳。”吐出嘴里的沙子,清录道人飞快的离开此地,朝着与光亮处相反的方向行去,那里有一道石门。

门与墙之间有个相连的凹槽,目测大小与药丸相近。

清录道长借着这个机会,拆开看看金纸下包着的是何物?

打开一看是枚半黑半红的珠子,看不出特别之处,清录道长试着将此物放到凹槽内。

“咔哒!”

珠子被伸出的四个爪子卡住,向内回缩,高大的石门缓缓转动,露出一人可通过的间隙。

石门后有火把的亮光,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室中间停放着一具石棺。

清录道长稍做迟疑走了进去,身后的石门突然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粗重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清录道长心神高度紧绷,呼吸声的来源就出自于石棺之内,四周再无其他。

墙上倒是有好多黑与白交织的单人壁画,简单的让人找不出头绪。

清录道长没那么多好奇心上前打量石棺,万一惊动了棺中人诈尸了,他又打不过不得命丧于此。

静观其变为妙,身上出门前带了一瓶陈年的辟谷丹,勉强能顶个七日,清录道人再想别的办法出去。

村口的齐氏又在树下切菜,打眼一瞅马老二一家拉着板车回来了,立刻来了兴趣。

“瞧病瞧得怎样啊?”齐氏就喜欢戳人痛楚,“断了的腿能好吗?真瘸了年轻的姑娘可瞧不上。”

“呸呸呸,你才断腿?”马氏心气不顺,听到一把年纪的齐氏说话口没遮拦,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你昨天嚷嚷着腿断了,这又怪起我来,好没道理。”

齐氏打从一开口便知,会被一向得理不饶人的马氏骂。拌嘴而已又不少块肉。

马氏才不会承认昨天说过的话,“甭惦记了我儿子好着呢,皮外伤没几天就能下地。”

“呦,莫非是装的。”齐氏讽刺道,“问人借钱是怎么着?”

“又不问你借,你着哪门子急。”马氏甩下一记白眼,拉着板车往家去。

“切,也不打听打听村里最讨人嫌的货,还想借银子使,门得事都没有。”齐氏唾弃无比。

马氏边走边骂骂咧咧:“老不死的东西,老齐家的长子瘸了,巴望着别家的小辈不得好死,早早晚晚坏在她那张臭嘴上。”

路上遇上村里人,问的是同一个问题,马氏都说累了,脸上满是疲惫。

到了家门口,马氏脱了身上的绳子,拿出钥匙开门。

“起来,躺个屁,再躺下去关外头。”马敬看儿子贼不顺眼,被子一掀让臭小子下车自己走。

马雨奇无奈坐起身挪下车,扶着门墙单腿跳进院内,找到了平衡,一只脚蹦上台阶进了屋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

马敬放完板车回来,一进门夺过儿子手上的水壶,就着壶嘴灌了半壶下去。

马氏则去厨房,一面把热水烧上,一面拿水瓢舀了缸里的凉水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瓢,扯着袖子抹了把嘴上的水渍,放下水瓢等着锅里的水开后,收拾收拾做饭。

从县里回来,进了家门把大门自里面插上,姐弟二人进了屋坐下歇歇。

马雨心数着今天的收获,一筐葛根才卖了五文,打开先前的油纸包,将铜板放一块再次包好。

站起来蹬掉脚上的鞋,马雨心踩着椅子上了桌子,把包好的银子放进头顶上方空了的燕子窝内。

任谁都不会想到此处藏着好东西。

燕子窝一开始不大,好几年都有燕子在堂前原处做窝,垒的窝连上了,一年比一年大,放得下不大的油纸包。

没多少银子,不会重到将窝给压塌了,暂时先放这里,等弟弟上了山就能带去,马雨心去厨房烧火做饭。

马雨桓目光无神的望着门外,脑子里想得是观主交待下来的题目,该如何作答?

“斩断尘缘是不和家里人见面,眼下住在一个屋檐下,如何切断缘分?”

难道要等到自己七老八十,姐姐先自己一步去投胎,才算真正的断了亲缘?

马雨桓不理解,到那时他都老得掉牙了,还能有学下去的毅力?

不呆在村子里,便见不到熟悉的人,这样算彻底断了联系,又不让他上山,离开后去哪住?马雨桓抓了抓头发很是烦恼。

“七天就得有个了结。”马雨桓愁得直皱眉头。

“若要断个干净,除非身边的人都不存在。”马雨桓念头刚起,被自己吓一激灵。

“观主不会是利用这一题,试探我的心性是否良善?”马雨桓立刻打消萌生的可怕念头。

“说书人讲过,仙人收徒都要心性纯良之辈,才能在漫长的日子里修成正果。没听说过要修行先杀人的话。”马雨桓心思一乱,更加烦躁不安。

吃饭的时候,马雨心见弟弟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马雨桓慌张的答道。

马雨心以为弟弟是在为她上山的事心生愧疚,宽慰道:“观主看重你,你可一定不能辜负这份厚爱,学成之后衣锦还乡,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何谓仙人。”

“嗯。”马雨桓下意识应和,对姐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一直不断的跳出四个大字,断情绝爱。

情和爱他没有,是不是意味着断掉了?

马雨桓愁眉不展,连个提示都没有,让他找不到方向。

“有啥心事跟我说说,世人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纠结强。”马雨心给总是扒饭的弟弟夹了一筷子菜。

马雨桓想说,话到嘴边犹豫了,吞吞吐吐道,“观主不让我说,我得自行解决才能得到认可。”

马雨心闻言有点懂了,“那你可别和外人说,抢了你的机会不就遭了,也莫要变向的问人。”

“嗯。”马雨桓谁都不会告诉。

另一边,饭吃完了,马氏起身收拾碗筷,家里的活都便宜了,告诉丈夫一声出去串个门。

“到谁家去?”马雨奇记起路上亲娘所言,“不会是去李媒婆家吧,真给小丫头片子找好人家?”

“管好你自己,少操旁的闲心。”马氏出门往临村的李媒婆家去,走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至。

上前敲门的手一顿,准备出门的李媒婆差点撞上门口的人。

“你是?”李媒婆打量眼前人不认识。

“叫我马氏就好,我来是为了找你给我家侄女说亲,有合适的人尽量给安排安排。”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五文钱塞到李媒婆手上,马氏也就为这一件事大方上一回。

“行行,你到院子里坐会,我去去就来。”

一看生意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张氏那边叫她去打叶子牌,这便亲自去推了。

李媒婆把人让进院子里,安排在单独会客的厢房内,备上一壶热茶,忙出门去张家。

端起杯子喝到第三口时,大门外有了响动,李媒婆回来了。

“说说你家侄女什么模样,可有别的要求,有合适的人我一定会告诉你。

费用五两银子加一桌喜酒,行咱们就往下说,不行就再去找找别家。”李媒婆要得多,贵有贵的道理。

经她手撮合的亲事十件里有七件成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名声在外自然有人找上门,不缺这一单生意。

“行行,怎么不行。”不行也得行,马氏咬着牙笑着,心在滴血。

李媒婆就喜欢和痛快人说话,示意对方接着提条件,她好从现有的名单中,划拉出来几个符合条件的供人挑选。

“我这侄女命苦,没了大人撑腰独自照顾弟弟,家里家外一把抓是个勤快人,到隔壁村里打听打听便知。”马氏说的句句实言一点不掺假。

“这,八字莫不是有点硬啊?”见多识广的李媒婆,从对方说的一堆好话中择出重点。

马氏点头半晌才道:“若有长辈疼爱哪能做到勤俭持家,不能单看一方面不是。”

“说得是。”李媒婆觉得这单生意不好做,不过也没往外推,有人不喜命硬之人,有人八字却与之极配。

“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李媒婆接着问。

“十二岁的大姑娘了,最好是今年定下,最迟明年择吉日过门。”马氏是一天都不能等了,巴望着把人给嫁出去好占家当。

“这不算事,先说条件,看上眼了才行。”不能单凭对方一水的好听话瞎胡来,李媒婆还得亲自去隔壁村好好的打听一番。

“最好不嫌弃她带个弟弟,这可是个壮劳力,实在不行给找个活也成,姐弟俩相依为命多年,我一个婶子相当于外人,能做的不多。”马氏把自己抬高。

还道你想把侄女随随便便以许亲为由卖给人呢。

李媒婆见过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什么样心思的人都在眼皮子底下走过一遭,对眼前人的话信了一成。

“侄女识字又会算术,搁哪个村都少见,她弟弟也一样,这个条件可得给相看个好的人家,最好是上头的婆婆不作妖的,嫁过去和和气气过日子,夫婿若能是个读书人,或是有门吃饭的手艺,再不济家中人口简单点的也可以。”马氏说出来的话句句为了丧门星好,只有对方好了,才能心甘情愿的把家和地都给出去。

类似的话李媒婆听了不下千百遍,意思她都懂,十全十美的夫婿哪能落到乡下人身上。

“读书人娶妻讲究门当户对,喜欢找四角俱全好生养的黄花大姑娘。”李媒婆提前把话讲清楚,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我侄女屁股大好生养,十二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马氏的意思是这个年岁的花期已至,没必要非得等及笄之后再过门。

“年纪大点头胎生孩子不辛苦。”李媒婆听懂对方急于嫁侄女的心思。

马氏猛然间被李媒婆的一句话点醒,要是这次拿不到房子和地,是不是能等到丧门星难产而死?

不行,不行,若嫁过去的婆家同样惦记着丧门星的家当,那她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能拖得太久,到时候真要为他人做嫁衣了,一定得在亲事定下后拿到想要的一切。马氏打定主意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怀着时不要吃太好,小孩小点好生。”马氏有经验,先把亲事落定,旁的事以后再琢磨不迟。

李媒婆扒拉着脑子里的名单,有一个人符合眼前人的意,“县里的衙内,是个粗人长得普通,家中就一个老母亲要养,上无兄长下无弟妹,在县城中有一户小院。”

“这么好的条件,有啥缺点尽管说,合不合适再计较。”马氏人精,李媒婆摆明了抛砖引玉先说好的,再说差的。

真有这么好的条件,马氏恨不能将家中的儿子变成丫头塞过去嫁了。

“也没什么太差的地方,就是头前取了一房妻子,难产死了。那边要求过门后必须生个儿子,头胎不是就当小。”

李媒婆实话实说,事关人一辈子的姻缘,哪能乱拉媒毁了两家人。

做她这一行当,要得除了好名声外,多积德才能交好运。

“这,这怎么说的?”马氏吃惊的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都娶回家了,不是正房夫人,难不成先抬进家门当小,生了儿子之后再抬成正房?”

李媒婆无奈的点了点头,“三十好几的人了,说是要在亲娘闭眼前生出个儿子顶门立户,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比儿子差点。”

“哪是差点,差多了吧。”马氏生气,气得拍桌子,“仗着身份欺负人,直接说纳妾不就完了,整个什么景!”

李媒婆端起杯子喝茶,由着眼前人发泄。

“万一第二胎是儿子呢?妾通买卖,不会背着我马家把人悄悄的卖掉吧?”真不是马氏杞人忧天胡说八道,就有那些个不做人的家伙。

“不行,这门亲事不能结,没得把人气出个好歹,我再是个当婶子的,也不能将侄女往火坑里推,要被乡里乡亲唾骂死。”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马氏说什么也要做得让外人挑不出理来,才能在取得丧门星家底之后,挺直腰板不怕被人说嘴。

“卖掉到不至于,已为人妾室再抬成正房夫人,说出去官老爷脸皮浅,面子上不大好看。”

李媒婆不是真的要给对方介绍这么一位,探探眼前人对侄女到底是真好,还是装出来的。

“那家人想屁吃!”马氏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侄女成下堂的妾,他好再娶一房正妻,我侄女头前生的女儿不就活在继母手下,别跟我说妾能养自己的孩子,有点脸面的大户人家都不会这么干,可怜了孩子日后遭罪。”

“我见你是个开明人,说话也爽快,这样今儿你带我去见你那侄女。”李媒婆道,“见了人心里多少有了底,才好找般配的人远,凭一张嘴谁不会说不是。”

马氏心急,很是希望早点把事情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于是点头答应。

“稍等,我去收拾收拾。”李媒婆回屋整上媒婆的装束,锁了房门与对方一同往临村走去。

“哎呦呵!那不是那谁?”

回了一趟娘家的刘氏从临村出来,打眼就瞧着前面走着的人像马氏,快走几步跟上去,听到两人说话声确定是本人。

“李媒婆?”此人可是她娘家村子里的一块活招牌。

周围村子和县里人喜欢找其人牵线搭桥说亲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突然的凑到了一起,刘氏心生不妙。

“备不住与那姐弟俩有关,我得去报个信,好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刘氏挎着从娘家带的篮子,抄近路小跑着回了村,东西往家门口的院子里一放,连忙去了马家。

院门关着没上锁,人一定在家中,刘氏火急火燎的敲门。

咚咚咚!

正在厨房洗碗的马雨心听到敲门声,对外喊了一声,“来了。”

“谁啊这是?”

敲门声中能听出来人很急,在屋里坐着的马雨桓担心姐姐吃亏,起身出了屋往大门口走去。

“我。”听到马家院子里的动静,刘氏朝门内喊了一声,担心姐弟俩不给外人开门。

“刘婶?”马雨桓朝走过来的姐姐对视一眼,会是什么事这么急?

大门刚开了一条缝,刘氏慌慌张张的挤进门,生怕外头有人瞧见,还特意回过头去打量四下,没人才松了口气。

神神秘秘的样看愣了姐弟二人,什么事如此紧张?

马雨心关上门,正准备插上门闩,被刘婶拦了一下,不解的看过去。

“别插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刘婶也不到屋里坐下喝茶,没这功夫磨蹭,喘匀了气吐露出来意。

“什么事,您说?”马雨桓问。

刘婶道:“你婶娘,她带着临村的李媒婆往乡里来,我是在半路上瞧见的,疑心要给你姐姐说亲。”

马雨心听后直皱,感谢了刘婶前来报信,“或许不是冲着我来的,婶娘家有个人正合适说亲。”

刘审闻言寻思道:“哦,有理,差一年及冠,以马雨奇的年纪是该说亲了。可前段日子你们婶娘还在外头哭穷说没银子给儿子娶妻,调头就变卦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马雨桓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劳烦您跑一趟。”

马雨心并不对说亲心生反感和羞怯,年纪到了村里好多比她小的都定了亲,有的人家更是一出生就定下娃娃亲,到了年纪自然不必发愁。

像她这样失去父母,身边又无长辈帮着相看的人,对婚事十分发愁,婶娘今日搞这一出,对她也算是条好出路。

婶娘亲自去找媒婆,好过她自己腆着脸去,没得让人看笑话。

一想到弟弟将来即使不上山修行,也会娶妻生子。

她若死赖在家中,做老姑娘终生不嫁,村里那些碎嘴子绝对会编出花来,到时村长出面逼她嫁人,还有什么可挑头。

及笄后还没有定亲,会被人拿出去当笑话讲,这一次婶娘若是为了她来,马雨心说不得要感谢一二。

“没什么,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有消息再来。”刘婶拉开门东瞅西瞧了两眼,没人这才快步离去。

关上门姐弟二人进了屋,琢磨着刘婶的话,马雨桓语出惊人道:“婶娘如此热心不会是为了房子和地吧?”

“房子和地将来都是你的,算计我有个屁用。”马雨心费解,坐下来捡起一侧编到一半的竹筐继续。

“我都要上山了,要得房子和地能干嘛?”马雨桓弩定自己一定会上山。

“那就卖了,我在这个家也呆不了几年。”马雨心一想到要嫁人,内心说不出的惆怅。

“卖了?”卖能卖几个钱,马雨桓思自是不稀罕,“卖了当嫁妆可行,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马雨心想了又想,如果她一直呆在家中也不是不可以,婚肯定还得结,只不过换一种方式。

“你说我将来招赘如何?”如此一来房子和地都能留下,有了这两样腰杆也硬,仗着弟弟日后仙人的身份,谁敢在人前背后说三道四。自己也过得舒心些,好过嫁到陌生的人家,伺候老照顾小。

“招赘,房子和地都留给你,成亲前写清楚,别到时被人骗了去什么都留不下。”马雨桓即使不要也不会便宜了外人。

“最好找一个没有负担的,能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的人。”马雨桓考虑了一遭,脑子里跳出个人来。

“刘婶家的儿子比你大两岁,实在招不到好夫婿,刘婶家可以考虑。”

马雨桓相信只要拿出房子和地,婚后分出来单过,也不会有长辈说不合适。

“刘婶家不行,现在对你我好,未必嫁过去就能和和气气,上头还有长辈呢。”

马雨心点到为止,她不想把如今的关系搞僵,往后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怪尴尬的。

“由你吧。”马雨桓以姐姐自己满意为先,毕竟一块得到的仙缘没了,再在婚事上指手画脚不太厚道。

刘氏往家走,赶巧了撞上打村外头回来的马氏二人,眼珠子一转家先不回了。

“呦,哪股大风把鼎鼎大名的李媒婆招来了,马老二家的小子终于攒够钱要娶妻了?”离老远刘氏扯着嗓子喊。

“我倒是谁,原来是尽喜欢管我们家闲事的刘氏。”

马氏冷嘲热讽道,“全村上下都清楚,就你总和我不对付。”

四两拨千斤的将了刘氏一军,即骂了人,又变向的告诉身边的李媒婆,切勿听信对方之言对她心生反感,好好的生意让人给搅和了。

“是你啊。”李媒婆浑不在意的同刘氏打招呼,村里当年谁不羡慕刘氏嫁了个好人家,上头的长辈从不为难,下头又没要照顾的小叔子大姑子。

一家子清静得很,时不时还能带着孩子到娘家小住,日子过得和美,这脸盘也日渐圆润了不少。

日子过得啥样看气色便可获知,李媒婆当时替刘氏保的媒,逢年过节还能收到刘氏娘家人送的礼,常走动自然认得。

刘氏是个心善之人,李媒婆又不瞎,打一照面便知马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子听了只言片语,心里有了计较。

“时辰不早了。”不乐意跟刘氏扯闲篇,马氏找了个借口催促。

李媒婆也想看了人早些回去,“有事先走一步,你忙。”

刘氏立马接了一句,“我不忙,是不是去马家看马雨心?”

“你怎么知道?”问话的人可不是李媒婆,而是马氏。

皱着个眉横看竖看刘氏不顺眼,马氏怀疑对方跟踪自己,要不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转念一想也可能是猜的,请媒婆无外乎一件事,家里儿子不成器,可不就指望着另外两个丧门星挤出点油水,马氏想通这一关窍,甩出一记冷眼。

“你对马雨心姐弟那些事,村里打问打问都清楚。”刘氏明里暗里的贬低马氏,也让对方尝尝在背后传两个孩子是丧门星的滋味。

马氏急眼了:“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懂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不是马家人,尽操着马家的人心,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吧!”

“你一个当人婶娘的,但凡能为两个孩子好,哪能让人抓住错处。”马氏做的那些事还不系让人说了,刘氏撇了撇嘴。

“你,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不跟你掰扯这事,人在做天在看,我是什么心自会有人明白,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参合进来搅浑水,先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了再来指手画脚。”马氏鄙夷的唾弃刘氏,这么喜欢跟她对着干,别是……

等等!马氏突然之间回过味来,刘氏管太宽在这村里有目共睹,别是揣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正眼扫视跟来的刘氏一番,马氏垂下眼皮转着眼珠子。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年刘纸给那俩姐弟贡献了不少,家里有又个比丧门星大两岁的儿子。

“啪!”两手一拍,瞬间琢磨清楚前因后果,马氏停下来指着刘氏,“你可别告诉我,你惦记着自家儿子娶我那侄女。”

刘氏听了半笑不笑道:“你抽哪门子风,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亲家,烦都烦死了。”

“最好如此,别让我听见有关两个孩子之间的传闻,不然我可不管是谁乱传的,第一个找你算账!”马氏硬气道,“我找李媒婆前来相看,自然是为了侄女好,要不找哪个不是找,你可少在里面当搅屎棍,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你要是真为了两个孩子好,我一外人能说什么。”刘氏摆了摆手,“不就是怕我跟去传闲话,不去了,到时候我问两孩子也能知道大概。”

说着目送马氏和李媒婆离开,刘氏心虚的待人走远后,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马氏有两下子,一语中的说到她心坎上了。

刘氏的确有这层意思,眼皮子下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又是个能干的主,儿子娶了马雨心,家里的活也能帮她分担些。

奈何上头的公婆忌讳两孩子命硬,死活不愿意结这门亲。

饶是刘氏在饭桌上磨破了嘴皮子,将马雨心的好一件件摆出来也白搭。

就连最看重传宗接代的婆婆,曾拿马雨心的大脸盘大屁股做比,让孙子找这样的相貌好生养,都不同意让正主进门。

再加上马家二房是个大麻烦,时不时搞出点事,就能让一大家子焦头烂额不得安生。

一个村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成了亲戚,总不能划清界限吧?

“别听刘氏胡咧咧,我再不好也没做过害人的事,侄女大了总不能找刘氏给她说亲,好了坏了都落埋怨不是。”

马氏不能让李媒婆把自己想得有多坏,怕亲事没了着落。

“不能,结亲是跟你侄女,又不是你,只要你侄女好就行。”李媒婆惯会说和气话,有道是和气才能生财。

马氏心里听得舒坦,指着前面的小院道:“就是这家。”上前去敲门。

“咚咚咚!”

“来了。”屋里坐着编竹筐的两人相视一眼,来者何人心里皆有底,放下手上的活起身开门去。

大门一开,马氏当先一步把着一扇门推到大开,笑容满面的迎李媒婆进屋,活像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很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客人来了,进肯定是让进的,拒之门外又会传出瞎话,说他们姐弟两翅膀没硬,就学着目中无人连长辈都不顾了。

马雨心偷偷打量进门的李媒婆,让弟弟带人去堂屋坐,她去厨房拿热水沏茶。

马氏把门带上,引着人进屋让了座,“我侄子,这家的顶梁柱,生得也是好相貌,我侄女你也见了,不是我夸口吧?”一副没说错的自得样。

“确实是好相貌。”李媒婆说的不是恭维的话,进门那一眼离得近看得清,姑娘家长得不错。

马氏等丧门星拎着水壶进门,快人快语道明来意,“李媒婆来相看的,我找她给你说门好亲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拖着不是回事,靠外人说亲总归让人见笑。我再不好名义上也是你婶娘,干不出背后被人戳脊梁骨的恶事。”

给两人倒上热茶,水壶搁桌角上,马雨心站在弟弟边上,借着眼下的机会一口气把话说清楚。

“说亲我不排斥。”马雨心摆出自己极有主意的架势,她才不像村里别人家的姑娘有爹娘疼爱,一提亲事就羞怯的红了脸,为了不被人拿捏住,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那就好,我把你的条件跟李媒婆一说,提了一些要求。”马氏竹筒倒豆子般复述一遍,“你还有哪里不满意,人都在这里了自然可以提。”

婶娘如此好心?马雨桓看不见对方脸上挂着笑模样,有一种口是心非之感,别是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吧?

典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马雨心直接了当问:“婶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此殷勤的好似她亲娘一样,让人骨子里冒出寒意。

马氏反而不着恼,既然说破大家也都是聪明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实非必要。

当着外人的面本来不好说的,不过李媒婆肯定要向村里人打听她的为人,自然会晓得她惦记着丧门星的家底。

为免李媒婆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好的言词,干脆她自己挑明了说,也不会让人生恶。

本来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好事哪有不求回报的理。

马氏心思在嘴边转了一圈笑道:“不怕李媒婆见笑,我呢确实有点小算计。”

话说得倒是格外敞亮,李媒婆也不搭茬,她一个外人听着便是,想想应该不算不能说的,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没点心眼子真成傻狍子了。

婶娘今儿吃错药了?姐弟二人深感眼前人像换了个芯子,说起话来好听的一套一套的,往日里没少说他俩是丧门星的,这是中了哪门子邪?

在丧门星疑惑不解不的眼神下,马氏道出肯为其中一人出力的原因。

“亲事能成的话,带上你弟弟一块到县里谋个差事,村里头的房子和地归你叔父。”马氏抬手制止马雨桓抢她话,她还没说完呢。

张了张嘴的马雨桓不好在外人面前给长辈下不来台,压下心底涌起的邪火,到要听听婶娘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之前跟李媒婆提的条件像个人该说的话,之后所言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马雨桓打从心底不愿意让马家二房染指大房的财产,当初分家时他和姐姐记事了也都在,说好的分家后各过各的谁都甭惦记,一次次的算计没完没了了还!

马氏接着往下说,“这期间找李媒婆牵线搭桥到事成后的喜钱,以及你出嫁里所需的种种,我和你叔父都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你一个未嫁女不懂得嫁人该准备啥,这些银子若是你们能拿出来,我也不敢伸这个手。”

正因为清楚丧门星拿不出出嫁的一应所需,马氏才敢狮子大开口,家里为儿子早早的提前在准备,一有闲钱就会置办一点,日积月累准备的差不多了,拿来给丧门星用也合适。

以后有了房有了地,再攒钱也更容易些,马氏要拿这两样给儿子说门好亲,儿媳的嫁妆又能在手里过一遭,左右是亏不了的。

马雨心不说话,婶娘真会拿捏人,她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连嫁妆都还没着落呢。

话说得像那么回事,马雨心却不打算按照婶娘安排好的路走,房子和地加起来可比嫁妆值钱,辛苦上一年,两季产的粮食就能卖不少银子,亏出去的就又回来了,以后是年年只赚不赔。打得如意算盘可真够响的。

李媒婆听着听着笑了,马氏的算计不算新鲜事,各村各家也都这样的情况,有比眼前人更加可恶的,话说开了到显得对方有几分可取之处。

嘴说干了,端起桌上晾了半天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马氏眼神落到明显不太满意的丧门星身上。

“去县里干活,住哪?”马雨桓不会一上来就喷婶娘痴心妄想,只问最现实问题,“我姐的婆家能让我住进去?”开什么玩笑!

马氏不以为然道:“既然都能给你找个活干,吃住的地方必然要有。”

马雨心深感婶娘有点异想天开,“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什么样的人家能做到这地步,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自知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能看上我还能给弟弟安排好,这得是多少未嫁的姑娘家梦寐以求的夫婿,我有这资格?”

李媒婆又笑了,眼前小丫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一语点出关键,看来并不好糊弄。

“这样的人家难寻,也不是没有。”李媒婆既然来了,人也见了,生意做得自然会尽心尽力促成。

马雨心扔下一记惊雷:“我喜欢在家住着,种着自家的地吃着打下的粮食便宜又放心,县里的粮价时不时变来变去,太贵了。”

“你要做老姑娘,这可不行!”马氏不允许丧门星守着房子和地过活。

眼角扫到一旁的马雨桓,马氏话风立变道:“你弟弟将来娶妻生子,房子和地也不全都是你的。”

“呵!”马雨心忍不住发出嘲笑,“我没说一个人过日子,嫁出去不划算那就招赘。”

“对,招一个上门女婿。”马雨桓附和道,“我姐嫁出去我还不放心呢。”

不能让不怀好意的婶娘牵着鼻子走。

马雨心抢在婶娘之前开口,“您看这事能不能给说?事成了谢媒钱该是多少一分不少。”

“这……”李媒婆开了回眼界,目光在两姐弟身上打转,莫非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哪天媒婆上门说亲,然后甩出来招赘一事?

有成算的人不吃亏,李媒婆不会把话说死得罪了哪一方,只道:“我会按你的要求找合适的人,到时候任你挑。你要是想看看人长什么样,可以带你偷偷的,趁旁人不注意时远远的瞧上一眼,是嫁还是招赘有了人选再说。”

马雨心点了点头,提出自己招赘的一些要求,好让李媒婆找到符合条件的人选。

话谈的差不多了,李媒婆起身告辞,至于马氏与两姐弟背后如何商谈,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马氏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哼哼的指着两个丧门星的鼻子,到嘴边的脏话憋了半天吐不出来。

事情还没定呢,说不准看上符合条件的人家就嫁了呢,现下不是把关系闹僵的时候,马氏强压下火气,点了点两姐弟,恨铁不成钢瞪视。

“自己掂量着办,李媒婆那边我给了钱的,到时候事成了你问问是多和,再找给我。”

马氏不说钱数,不是要跟李媒婆串通起来坑丧门星,而是怕说出来这两个好赖不知的玩意不信,肯定要去问正主。何苦来哉费一顿嘴皮子。

送走了怒气外露的婶娘,姐弟二人一瞧天色,又到了吃饭的点,不知不觉说到这个时候。

客栈,吃了三家的李成和月光草合计明天再去把剩下的四家吃一圈,留在县里多住几日。

书翻着翻着天黑了,居里只有一盏灯,亮度不够。李成思考增加亮度的办法。

捏一团火球出来,外面再包一层寒冰,冰要做得透亮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会烧化。

按照思路李成试了几次才拿捏住分寸,放哪里成了问题,搁桌上会被冰住,拿着?

拿在手上翻书看,有点别扭,就这样吧。李成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书读到精彩之处,没心思浪费。

月光草跟着一块读,它发现真的不用李成教,一眼看去就知道复杂难写的字叫什么,加上李成一边看一边读,正好的验证了猜测。

抖了抖黑不溜秋的花瓣,月光草佩服凶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给它好多好东西啊,以后可不能再不知足了。

根须点着书页,再指指花瓣,然后是自己被染黑的手指头,月光草似乎在告诉他一个惊喜。

李成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秘密,“是有用,这几个生字我都不认得,却一看就知怎么读,应该是拜墨汁所赐。”

有惊喜自然要分享出来,月光草轻轻拍打着李成手背上的火焰纹上,叫出火蝶和冰蝶,看看两只能否从它身上沾点光。像它一样多学点东西不亏。

两只蝴蝶绕着黑了的花转圈飞,一日不见脸都不洗,跟个挖煤的一样,还想让它俩跟着一块黑。

不行,不行!

冰蝶和火蝶爱极了身上靓丽的色泽,哪肯乐意染一身黑,不臭归不臭,洗又洗不掉,全黑的太丑了!

“想跑!”没门!一番好意被两只完蛋玩意曲解成变丑的意思。

月光草挠了挠下巴,它再无聊不会小心眼的拉人下水,虫子的脑子又小又有毛病。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火大的月光草还就较上劲上,甩出细长的根须,一左右将两只臭蝶从空中拉下来,迅雷不及掩饰之势,往身上一贴,在两只身上来回蹭。

然而,月光草又又又白努力了,蹭半天,为了这点小事打一架是不可能的,地方太小容易整体塌方,三只大眼瞪小眼愣住了。

一旁的李成乐不可支,在月光草眼神扫过来时,伸手往冰蝶绒绒的脑袋上点了一下,本身毛是黑的,点没点上也看出来,火蝶那边也一样,省得为这事月光草气出个好歹。

“哼!”放开两只不知好歹的笨蝴蝶,月光草斜睨了李成一眼,头一低继续看书,根须插在书页间看完一页翻一页。

两只蝴蝶落在远离月光草的桌角,顺了顺被压下去的毛,着种捋了捋头顶上方的绒毛,感觉好像大概可能,有东西沾上了。

两只互相打理着背后够不到的地方,清理下来一小片脱落的鳞粉,这些可以加到月光里喝掉,堆成一个小小堆,一会让月光草收起来。

两只蝴蝶落在手背上消失不见,李成瞥了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书上。

翻书的过程中,根须好似被线一样的东西刮了一下,月光草直接从页与页的中间挑起异物。

一看之下发现不是钉书的细线,像是谁的毛发,白白的。

正要扔掉,一束幽绿的光以先声夺人之势展开,将桌前的月光草以及李成纳入其中。

在幽光回缩消失的刹那,月光草眼急手快卷住桌上的书,扑到李成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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