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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借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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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风忙完外面的活来到八角楼,一进门看到月光草好模好样的坐在地上。

平时四仰八叉的,根须尽然都收拢起来摆成开花状,瞧着有那么点不协调。

月光草的表现不太寻常,一改往日的活泼好动,安静的头都不敢抬,像是做了坏事极力隐藏装无辜的小傻子。

蔚风眼角微挑走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月光草一看到凶人往它这边来,心脏跳出嗓子眼,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了,给条活路吧!

祈祷并不能让凶人离开,忽视掉此处的异样,月光草哭丧着脸,在凶人一步步逼近时,揪着花瓣挡住脸,从缝隙处偷瞄。

摆好的造型已经在胆战心惊下扭成麻花了,月光草在毫无情绪的眼神逼视下瑟瑟发抖。

放开快被它揪掉的花瓣,月光草在凶人步步逼近下,一挪一挪的后退。根须还在不断的遮掩着地上的划痕,颤颤巍巍一副受气包样。

“不就在地上划了一道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月光草给自己打气,常走的地面哪能没划痕常看常新,它也不是故意搞破坏,要不要这么吓人!

听不见月光草在叨念着什么,蔚风只看到表情格外丰富的小东西,彰显出一副外强中干的可笑模样。

知道瞒不住,月光草收拢了根须抱成一团,露出原本坐在身下的那块地方。

“我,我就是不小心。”月光草吓坏了,头低的都能磕地上。

蔚风一向不读唇语,眼睛扫向地面,怪异的点就在地上。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月光草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话都不会说,哪还有什么下次。

随着月光草不断后退,再长的根须也有限度,彻底暴露出地上掩盖的痕迹。

既然已经藏不住了,缩着根须将自己团成个球。

月光草瓮声瓮气道:“轻,轻点踩。”

不就是被踩扁吗,习惯了,就这样吧,豁出去了。

地上醒目的划痕入眼,蔚风扫视一圈未找到笔墨之物,眼睛一眯命令道:“吐出来。”

东西极大可能在月光草肚子里。

月光草不敢违逆,吐出吞下去的带着黑痕的冰块,又抱成一个团等着凶人落脚。

没有笔?蔚风睨了一眼冰块,大概猜到月光草的小心思。动了动手指招来殿内突兀之物。

入手之物轻而黑,如炭块却不染手,闻之无异味,细致甄别后蔚风有了答案。

这不是那次动手后天道最后的遗留,蔚风没想会是这么个东西,蹲下摸了摸冰面上的黑痕,起身丢给月光草。

啪嗒!

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疼,瞅了一眼是黑炭,月光草赶紧捡起来。

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凶人面上神情,不像是生气的样,悬在半梁上的心落了一半。

给它这个干啥?月光草举着求解。

食指在半空中一点,一丝金光乍现,蔚风画了个看着不太简单的符文。

“拿着手里的东西,照着这个把屋里所有的柱子上都画上。”蔚风递出一眼,“干活去。”

好吧,不踩它了,改用这种方法惩罚,月光草扭头扫视一圈,八根柱子不算多也不算少。

凶人没说时限,月光草就不多嘴自讨苦吃了,认真的记下半空的符文,在就近的柱子上拿着黑炭傻傻的落笔。

有痕迹没颜色,月光草一巴掌乎脸上,“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怎么就忘了,该死的黑炭它不上色!

得去找凶人说清楚,不是它不干活是它干不了。

往楼上去的脚步一顿,蔚风低头看去月光草扒着他不让走。

“又怎么了?”蔚风停下询问。

月光草松开圈住凶人腿的根须,当着面演示起黑炭不好用,压根画不出来。

冰制的上坡都划出花来了,愣是没有一点该有的黑色线条,蔚风见此情形微微一怔。

“拿来。”蔚风伸手问要。

月光草递过去,反正不是它的原因,用不了是不是就不必再画了,或是让纸人来,外面的纹路不就是纸人画上去的。

蔚风在手边的栏杆上划了一道,有白痕不上色是真的,触及痕迹感觉不到相似的气息。

“有意思。”蔚风捏着炭块翻过来调过去打量。

“咔吧!”

月光草缩了缩脖子,好吓人,一只手就将黑炭捏成碎块,不愧是凶人。

“花碗拿出来,里面有月光吧?”蔚风朝月光草勾勾手指。

有,月光草拿出来递过去,里面还剩半碗。

蔚风将手里的碎块碾得更碎,洒到花碗中,“小刷子呢。”

月光草吐出来递过去,这是它刷花瓣的,变黑了还能洗得出来吗?

刷子沾上碗里的墨汁,往栏杆上的画了个符文,黑色的线条清晰的勾勒完整,蔚风触之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可以了,不要偷懒。”刷子搁碗里,蔚风抬脚即离。

月光草捧着碗下楼去干活,金色的纹路还在半空飘着,甚好。

一笔画成没那本事,凶人也未要求,月光草反复思量最好是一笔落定没有断点,刚开始画宁可慢一点。

画成一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对比半空中的图样,月光草确定没有一笔画错位置,呼出一口气。

“没什么反应啊!”墨汁画的比不得半空中凶人手画耀眼,月光草接着画下一个。

画到第三个,熟练了之后其他几个柱子画得飞快。月光草画完最后一个最后一笔。

不知名的纹路绽放出耀眼的黑金光芒,差点闪瞎月光草的眼睛,忙闭上闪到柱子右侧。

每个柱子上的纹路同一高度,月光草没有随便找个地方就画,或是爬到柱子中间画,凶人虽然未提注意事项,它都有考虑在内。

现在好了,月光草每每的赞叹选对了位置,自八个纹路上射出的光相互交织在一个点上。

光点周围多余出来的线自行弯折交织,组成另一个图案。

月光草看不懂不知何用,但是,场面十在太美了,不由得往脸上贴个金,它画的好才有这番效果。

凶人没下来,估计能感应到楼下的变化,没必要全程盯着。

只这一点可以看出凶人对它的放心程度,月光草心里美滋滋的。

符文形成的刹那,所有线条释放出一道道银中带黑的光柱,直冲房顶上方。

太阳真火投射出一道红光,压下自下而来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粗一细的两道光相接,同时炸开无数光点向外溢散。

月光草害怕被殃及,麻溜的往二楼跑去,根须勾住下方的栏杆,一悠。

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稳稳的落在最高点的栏杆上,根须牢牢的抓握住栏杆,月光草望下方两股势力不服输的交战。

红光盖过了银黑,一楼被照得连个阴影处也无。

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月光草身感窒息。

“糟糕,我的碗!”

还在下边的柱子边上,月光草被光所吸去注意力,忘了自己最要紧的碗了。

甩动拉长根须,也到不了柱子边上,下去的话很有可能被牵连其中,虽是无声的交锋,戾气不容小觑。

月光草害怕下去就是送命。

眼看着花碗在两种光的交织下碗边逐渐模糊,月光草的心提到嗓子眼,这可如何是好?

叫凶人帮忙?还是等底下这波结束,再让凶人帮忙捏一个新的出来?

月光草焦头烂额之际,花碗外侧金光显现,围绕碗周一圈将碗包裹其中。

“功德金光!”

还有防御之用,大开了一回眼界,月光草不禁慨叹,“怪不得凶人扣扣索索,有那么多还舍不得。”

碗保住了,连里面未用完的墨汁都保住了,月光草长出一口气。

专注于一楼中间的交锋上,红光看似压倒性胜利,银黑的光未撤回,柱子上的纹路不停的向中心区域输送力量。

“不会把房顶给掀飞吧?”月光草有那么点惴惴不安。

会不会是它画太快了,导致阵仗早于凶人意料之外?

月光草完全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这栋楼建起来花费不少心思,坏了凶人心里能乐意?

“话说凶人上了楼没音信了,干什么去了?”月光草心里急,跑到楼上找人。

蔚风在墙上添加符文,使整栋八角楼固若金汤,外面的符文用处不大交给纸人来画,都由他来该遭雷劈了。

重要的放在里面,蔚风刚画完一个,就见月光草打门外滚进来。

月光草在凶人面前的地上写了两个字,拆家。

指了指楼下,看凶人要不要管,月光草有点遭不住,两股力量太强了,上来时听到细微的裂冰声,心肝不由得一颤。

恐怖的气息越来越浓,颇有种有我没你的架势,不分出个输赢很难收场。

月光草催凶人快点下去看看,毁了房子晚上就得以天为盖地为庐了。

蔚风知道下面发生了何事,手头上的活没忙完呢。

“银球拿着往下一扔,砸一顿就老实了。”蔚风继续画他的符文。

“哦,早说嘛!”

害得它火上房的心焦,月光草刚要滚,记起银球不在它肚子里,调个头让凶人召回,它可没敢下楼去找。

“还有什么事?”月光草打地出溜不走,蔚风斜了一眼。

月光草能有啥办法,拍肚子张嘴再摇头。

蔚风空手一抓,银球丢到月光草怀里。

接到好伙伴溜溜的滚了,月光草来到高处往下方的中心处砸去,两股力量还在焦灼着难分高下。

红与银一眼不见战成了平手,互相之间所笼罩的区域差不多大,原本被死死压在地面的银黑光柱,将红光托至高处,现已达到第二层。

银球砸下去的瞬间,往中间蹭了蹭,下落时有点偏偏,好在及时调整正中红心。

双方力量受到了镇压,纷纷回撤偃旗息鼓,一个守着房顶,一个把着地面,不服输的隐去身形。

开裂的地方两道细光在不停的修补,月光草见此终于放下心了,下去到柱子边上拿花碗。

细细察看后完好无损,月光草吞回肚子里,找到滚落在地的银球抱住,坐地上缓了缓。

“平衡之道。”一天一个地互不干涉,互相制衡,挺好。

月光草再也不必担心,唯房顶吸纳功德珠的太阳真火一家独大。

观察了一圈发现,就地上的一块没作修补,根须伸出敲了敲旁边的柱子,月光草提醒干活哪能干一半呢?

柱子里的符文闪了闪,黑金光芒投到未补的地上,触之即离,火速隐身甩锅不干。

不是它弄的凭什么花力气去补?符文脾气大得很,火气还没消呢。

“嘿!”月光草以为地上的黑色划痕由柱子解决再合适不过,没想到居然撂挑子。

再敲柱子,月光草指着地上的痕迹道:“你管地上,不弄掉好看?”

柱子里的符文装死,干活消耗的是自己的力量,凭什么管旁人弄出来的地方。

“啧!”叫死了也不应,月光草恼恨的咬牙切齿,真想一银球砸过去。

做了个砸的动作,没敢真落到实处,柱子万一裂了可就闹笑话了,少不得被凶人踩进地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月光草一个激灵,下意识去遮盖未修补上的地面。

蔚风瞥了月光草一眼:“做饭去,蹲那儿干嘛?”

月光草抱着银球去了厨房,再一看厨房啥都没有,又转出来。

就见凶人盯着它弄出来的地方看,心里七上八下。

拍拍银球让它变成铁盘,月光草吐出一整块肉,还有几朵白花,一边切肉一边往凶人脚下瞅。

偷瞄的视线过于惹眼,蔚风转过身去问月光草要:“墨汁和刷子给我。”

月光草立马拿出来递过去,看到凶人蹲下用刷子沾上墨汁在那里画纹路,又是没见过的一种。

最最重要的一点,月光草亲眼看着,墨汁将它弄出来的一道子盖住了,凶人替它补救?不会吧?

火速切完肉往铁盘上一放,月光草凑到跟前去,果然没看错。

画完东西递给月光草,蔚风抬脚踩向画好的符文,一阵微光散去,脚下的冰面咔嚓一声脆响。

蔚风挪开脚往边上站,长方形的地面下陷滑到一侧,露出下方的水池,水气上涌扑面而至。

“干嘛切开?”那它之前不就……

月光草看不明白,急需凶人给个解释。

“刚好用作垂钓。”

外面整体都与下方的池子封死了,蔚风才想起要养鱼来着,放鱼捞鱼的地方得有,恰好眼前的位置合适,简单的符文一画小机关一开,喂个鱼也方便。

月光草趴边上,放下一条根须测了测地面离水面的高度,钓鱼足够了,就说少点什么,原来如此。

它也算是误打误撞,凶人则是将错就错。

收回根须敲了敲边缘位置,果然如月光草所预料的那样,封口的冰重新填补上了。

“吃饭。”蔚风去洗个手坐下来吃烤龙髓。

白家的丧事办得井井有条,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在看到白六公子,如今的白家掌权人肩膀上多出来的赤色鸟雀,少不得揣测思量一二。

流水席一开,众人落座的功夫,远处一声尖锐的笑声传来,众人纷纷望去,一道人影如大鹏展翅自府外飞掠而入。

“白家的位置不好做,让出来!”人影直奔主位,出手就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叫我声爷爷,留你一条小命,哈哈哈哈哈。”

没了死对头掣肘,楚家老爷子亲自出马手刃白家,积年的恩怨在这灵堂之上,众宾客面前做个了断。

“楚家老太爷到了,我就说嘛,白家的丧事哪能没有这位参合一脚。”幸灾乐祸的话音,自鸦雀无声的席上乍起。

“楚老疯子,这下有戏看了。”

不只一个人乐得看白家的笑话,以往白老太爷还在世时,论武功、谋划远在楚家之上。

楚家被白家压得喘不过气,如今白老太爷死于自家人之手,这算不算是在帮外人扫清障碍?

“白、楚两家可是世仇,白家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接下这一掌?”众人不动如山静待结果。

“楚老太爷过于狂妄,白家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老太爷怎么死,白六公子可是板上钉钉的始作俑者。”

在坐之人心里门清,说起话来毫不顾忌,事实胜于雄辩。

“楚老太爷好大的口气,在坐的诸人少有不贪图白家的产业,哪能让一个小小的楚家捷足先登。”

说风凉话的人大有在人,一语揭破众人隐藏的心思算计。

“错了,楚家这位敢来必定想好了后续,既然动了哪能为他人做嫁衣?”

很现实的问题,挑出来摆在明面上,好让一些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冷静冷静。

“啊呀!”

说话的功夫,出手教训小辈的楚家家主滚落在地,浑身冒火的在地上打着滚,痛乎声不绝于耳,惊得在场众人消了声。

离得近的人看得分外真切,大吼一声,“是鸟!”

是鸟,白渺泰然自若的坐在主位上,脸上眼里毫无被当众挑衅的惧色,有的是浮之于表淡淡的浅笑。

待鸟飞回落在肩膀上,白渺平静无波的向众人介绍:“它是朱雀。”

声落众人面色惊变,有人直接脱口而出质问:“上古神鸟朱雀?”

除了肉眼可见的红色外形,一点看不出神鸟该有的威势。

若非羽毛颜色过于艳丽,放在一般鸟雀中也是无人在意的存在。

有人质疑白渺闭着瞎吹,收拾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楚老太爷并不能说明什么,故意借着收拾了仇家的场合,给众人一种很了不得的虚态。

“他一个毛头小子哪来的机缘能得神鸟垂青。”大部分人不信,直接指出疑点,“没了灵气,别说是神鸟了,武圣境界都难达到。”

“无形中的火焰哪来的?”

终于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楚老太爷身上,死没死谁也不敢上前去确认,生怕惹一身腥。

楚家惯会讹诈,人死了也要说你上前借察看之机暗害,到时有口难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无灵力波动。”

一人扯下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上把玩,并向识货的人展示。

“测灵玉!”

认识的人一口道出明堂,众人不禁感叹,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带着宝贝前来?

真正有底蕴的几大世家相视一眼,测灵玉放到现在虽然珍贵,以前可是烂大街的玩意。

“是不是与在座的诸位无甚关系。”白渺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它就叫朱雀。”

“灵宠?”说话之人立刻摇头不绝,“不像。”

白渺不打算就此问题继续下去,“菜要凉了,诸位慢用。”

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夹菜吃,对着地上的尸体依旧能吃得下且吃的贼高兴。

白家的丧事落定,宾客之间打起了眉眼官司,有人出高价雇佣人杀白渺,有人也出了一笔银子,只为了偷鸟。

精明之人在打听李成的下落,白渺的胆子必定是李成借的。

能从香城、花城活着,手上没点底牌谁信,这些底牌恰恰就是大多数人为之痴狂的宝贝,该抢不得抢。

一时间白渺的身价飞涨,李成的更是从五千两飙至五万两。

尚且不知身价翻倍的李成还在与火焰交锋,抵抗住的火焰的热度,正朝着收服的方向稳步进发。

太阳初升,昨晚上月光草要接月光,就把碗里剩下的墨汁冻起来,包了好几层寒冰放肚子里,洗干净了碗躺里面一夜。

带着温度的阳光自四面八方洒落,稍稍有些刺眼,月光草醒来低头一瞧,昨晚溢出的月光不见了,不知是被地面的冰吸收了,还是被桩子上的纹路引去消化了,碗边很是干净。

轻轻的脚步声自上而下,月光草回过身望去,不是凶人。

“李成啊,好想你呦!”

月光草是真的很想,没有什么比大早上看到李成更让它兴奋的了,当真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待人下了楼,月光草火速扑到李成脚边,一路扯着衣衫蹿上去,根须捧着小脸挨挨蹭蹭,它这两天过的日子太累了。

月光草格外的热情,李成有点受宠若惊,摸了摸花瓣给予亲切的回应。

“出门。”李成吃了朵冰花垫肚子,揣好银子这就走。

“哦哦。”月光草欢呼雀跃的从李成身上蹦下来,滚到门边。

虽然凶人对它也不赖,知道的东西也多,可它就是打心底里畏惧,哪比得上李成好说话。

跟过干活的纸人,月光草又看到有一个纸人变白了,挪砖块的样子有气无力,深切感受到纸人被凶人压榨的恐怖。

关上大门前,李成望了一眼高高的八角楼,他日后的家,可以随时移动的家,真好。

“快走快走,太阳都晒屁股了,早市有没有不晓得。”

月光草爬到李成肩膀上,轻轻推着脸侧催促。

锁上大门,脚步轻快的沿着石板路往前去。

蔚府所在的地方说偏不偏说正不正,在城里却又远离了热闹的街巷,周围没有邻居。

走到路的尽头,再往右拐进一条胡同,直走。

胡同两边有人家,不多。李成听到了狗叫声。

还未走到出口,嘈杂热闹的吆喝声入耳,入眼的烟火气扑面而至。

李氏左看右看,找了个面善的妇人问路。

月光草感叹:“没有两只蝴蝶打探方向还得问人,多少有点不习惯。”

“敢问集市往哪边走?”李成上前一礼道。

“小伙子打北边来的吧?”

在墙根下煮茶蛋的女妇,一手拿着扇子扇着跟前炉子里的火,一手揭开锅盖让香气散了散,扭头打量说话十分客气的小子。

“是啊,对此地不太熟悉。”口音都听出来了,再撒谎找不出词,所幸应了。

李成在寻思要不要买几个茶蛋,再多问几句?

“集市你往右边去,路口左转就能看到。”拿扇子的手朝前方遥遥一指,妇人问,“茶蛋要吗,新鲜刚出炉的,好茶叶煮的,两文钱一个。”

生的以前在家里的集市上卖一文一个,两文不贵,李成摸出六枚铜钱买了三个。

“拿好了,小心烫。”

妇人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就开张了,小孩子好说话是真,从煮沸的锅里捡了大个的,用草纸一包递过去。

再烫也没有火焰温度高,李成一边走一边捏破两个,剥了壳两三口吃下肚,另一个给肩膀上的月光草。

茶叶味不浓也不香,鸡蛋白大里面的黄小,吃着就那么回事,月光草记得家里有种茶树,可以搞一下。

最后一个鸡蛋一人一半,蛋壳用草纸包好扔到前边墙角的渣斗中。

无论在何地乱扔东西,一旦被巡行的差役看到,按律是要被剁手的。举报听说能拿到赏钱。

两边的铺子瞄一眼,有感兴趣的回来再进去转转。

李成一路向前,拐个弯就见前方立着集市的招牌。

集市口,两侧停着好几辆拉货的板车,有行脚夫身上挂着牌子,询问从集市中出来的人是否需要送货?

步入集市内,左右两边各立着一块牌子,左边写着花鸟鱼虫古玩字画,右边写着菜蔬肉食。

先去买吃食,李成从右边进去,没有想象中的怪味,一眼望去两旁全是铺子,不是那种在街面上摆摊地上全是脏污。

人多的肉铺得排队,李成瞅着买肉出来的人说今天骨头卖完了,再排下去什么都落不着,往前头走走兴许还有别家。

“那里。”月光草出把力气,下了地滚到前面又滚回来,指着不远的的铺子带李成去。

一进铺子,掌柜穿着围裙躺在摇椅上打呼噜。

听到有人进门,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个半大孩子,起来的动作一缓,复又躺了回去。

“要什么?”掌柜代答不理的问。

“猪牛羊鸡鸭鹅。”李成在店里没看到肉,以为卖完了。

“后三样你到对面买,前三我这有就是贵,贵出来的银子是手工钱。”

掌柜从摇椅上坐起来,打量眼前的小鬼,听口音像是京城正宗的官腔。

李成不傻,观掌柜的眼神大概率听出他是个外地人,坑钱的可能更大。

“我要整个的,不切。”他又不是没长手,回去之后想怎么切都可以,没必要为了这点花冤枉钱。

月光草顺着挂帘子的小门进去,血腥气包裹着油腻腻的气味涌来。

在放肉的屋里挑拣了一番,都是新鲜的。

全要了也就吃个三天,月光草去找李成。

“你要是不切开,我这店里卖的可都是半扇半扇的整肉,连蹄子带骨头的。”掌柜心道,小孩子家家该省的不省。

“都要。”李成想了想租辆板车送,一会儿还要买挺多东西,他就一双手拿不了。

“都要?”掌柜从摇椅上站起身,往帘子后面的院子走去,“店里的肉包圆了?”

“对,称一下结账。”李成多问了一句,“买得多给送吗?”

“送。”掌柜很是干脆的应道,“你都买这么多了,我要是不送货到府上哪行。”

一来就是笔大生意,心情大好。

称好斤数李成付了银子,“蔚府可晓得?”

“蔚府?”掌柜惊道,“原来是蔚府上的人,知道,一会就派人给你送到府上。”

李成揣好票据出了门,到对面去了,一通买。

南方能见到新鲜的蔬菜,李成一个都不认识,问了才知道怎么个吃法,又买了一堆。

一听是送到蔚府的,一些店家宰客的心思荡然无存,给了个实价包送货到府。

蔚府在城里有一定的地位,官老爷都得礼让三分,若因几两银子打歪主意,等着全家吃牢饭吧。

是以,李成发现蔚府的名头很好用后,打着这一旗号买东西,没花一分冤枉钱。

本地人说当地话叽里咕噜的,李成尽量去听,辨别不出所说之词,想学的心思淡了。

当地人也说官话,只不过带着地方口音,听起来怪怪的。

走在卖花鸟鱼虫的街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入耳,卖古玩的铺子多,卖鱼苗的店少。

从头走到尾就只有两家,冬天鱼苗不好卖容易死,价钱也比夏天贵。李成又回到之前进的一家铺子。

掌柜抬头见来人笑了:“要几条啊,说了这条街就两家,我家的鱼又好看又便宜,这下信了?”

“要六条,十二条。”

六条放进池子里看都未必看到影子,鱼苗不比大鱼多买几条。

李成走到一侧选了鱼,让掌柜帮着捞,到另一边挑鱼缸。

拎起一个圆肚的瓷罐,沉得压手。李成小心翼翼放回原处。

看到月光草往琉璃缸里钻,李成伸手拿起来,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花了,分量着实不轻。

买个简单一点的轻一点的,装上水和鱼就该压手了,李成放下这个,拿起另一个透明的,看着轻薄的玻璃缸。

入手轻飘飘的,样子是最简单的方形无装饰,李成朝月光草招手,就这个了不挑了。

掌柜拎着个巴掌大小的木桶,走到小子身侧,见其手上拿着的是玻璃鱼缸便道:“五两银子,不能再便宜了,这么薄这么透亮的玻璃鱼缸可不好烧。”

“行。”李成让掌柜的把小木桶中捞出的鱼倒进玻璃鱼缸中。

“小子爽快,多送你一条。”掌柜拿了银子,又去大鱼缸中捞了一条白背锦鲤放玻璃鱼缸中。

“鱼食可要一些?”掌柜指了指地上坛子里的红虫,“买一点养养就多了,鱼儿喜欢吃。”

池子里有虫子吧?李成思虑片刻拒绝了掌柜的好意,抱着鱼缸走了。

回家的路上,月光草闻到了让它不得不拐弯去寻找的香味,一溜烟没了影。

李成加快脚步跟上,鱼缸里的水在晃,时不时看一眼,尽量抱稳不让水洒出来。

又是排长队的人,月光草从门边空隙处进屋,看到小二把一个个长圆形的泥团包在纸里系上绳子,递给付了钱的人。

嗅了又嗅,不是泥疙瘩的味道,月光草直奔后厨,找到了挂在炉里的烤鸽子。

从未闻过的甜香味道很特别,月光草跑去找李成,说什么也要买一些回去尝尝。

排队的李成发现从门里钻出来的月光草,馋猫的样子就知道有好吃的要买。

约莫一盏茶排到李成了,店里左侧买着腊味架子,什么都有,右边是烧制的肉类,买的最多的是包泥的叫花鸡,便宜且大只。

月光草要的烤鸽子小且贵,再卖的就剩下十只,李成都买了,拎着纸包出了门。

一手抱着鱼缸一手拎着纸包,月光草这家伙早在买完的那一刻钻进去偷吃,李成迈开步子急着回家。

进了胡同,李成停下往后看去,没人,不对,是有猫。

刚才就觉得背后有极轻的声音,李成以为是同路人没太大意,这都走到胡同里了,还跟着,过于执着必然有异。

不曾想是只橘猫,瘦瘦小小的毛也不是很光亮,身上沾着土和叶子,溜圆的眼睛盯着他。

闻着肉味跟过来的,李成蹲下把鱼缸放一边,拆开纸包拿出一只烧鸽子,伸长了胳膊往前递了递。

橘猫闻了闻偏过头去没接,眼睛盯着地上游动的鱼,抬起前爪迟疑的落下,一步步谨小慎微的靠近。

“吃鱼?还是喝水?”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李成一把揪住纸包里吃得正欢的月光草,蹲着往后退了退,他怕站起来的话会惊到猫。吃没吃上喝没喝上白跟了一路。

挂在嘴边的一条鸽子腿塞进嘴里,月光草由着李成拎着它,眼睛盯着对面脏兮兮饿得咕咕叫的小猫。

拿出来的烤鸽子李成放在纸包上了,一只不够吃可以多吃几只,月光草吃过了,他吃不吃无所谓。

饿惨了的橘猫走到水缸前,闻了闻,伸舌头浅浅的舔了一口,能喝。

呱唧呱唧,狂喝了几口水,喝痛快了才想起边上的肉,橘猫抬头睨了眼对面的人。

横着挪到纸包前,橘猫快狠准的咬住香喷喷的肉,扭头就跑。

看了见猫影了,李成放下月光草往前一推:“拿上回家了。”

月光草仔细闻了闻猫留下的气味,吞了鱼缸和纸包跳到李成身上。

看到家门了,门口堆着六七辆平板车,车夫坐在前头等着。

李成赶紧上前打开院门,让人把东西都放门里就行,不用往内院送。

门一关,月光草上去一通大扫荡全装肚子里,滚着先李成一步进了塔楼,把东西吐出来摆地上开始干活,该切的切该洗的洗,收拾干净的放厨房。

李成倚着柱子吃着烤鸽子,看月光草干活,说实话挺下饭的。

“完了!”咽下嘴里肉,李成一拍脑门忘记最要紧的事没办。

月光草扭头瞅一惊一乍的李成,眼睛似在问怎么了?

“你在家,我去买锅碗瓢盆。”买了一堆单单忘了做饭的家伙什。

李成去找了根绳子,到厨房量了一下灶台上放锅的地方多长多深,在绳子上打个结做记号。

拿出怀里的银子数了数,又揣了一张银票火急火燎的出了门,直奔卖锅具的铺子。

跟着一起去的话没等说了口,哪还有李成的影,月光草只得默默的干活兼看家。

铁器铺,掀开厚实的门帘进去,满地满墙的铜器、铁器,有新也有旧。

有人用旧的漏了底的大铁锅,添点手工钱换个新的,正和掌柜的讲价钱。

“这位小公子您看点什么?”小二得空上前招呼。

李成把麻绳递过去,告诉小二哪个结是长哪个结是深,“要这么大的两口铁锅,新的,给送吗?”

小二接过绳子用手大概量了一下,“这么大的锅,我得去比一比才行,送是给送要在城里,出了城那是另外的价钱。”

“要厚一点的底子,新的。”李成一再强调,底子太薄经不住烧,“对了店里有铲子、勺子、菜刀一类的东西吗?”

一并在一家店买了让送省事些,不太想再跑别家问价了。

“有有有,都有,您稍等。”小二拿着绳子去找掌柜,然后到库房去取差不多大小的锅。

两口大锅顶在脑袋上,扛出来放到地上,小二说了一堆锅有多好多好,价钱比其他店便宜。

李成从小二手上要回自己带来的绳子,认认真真的比量了锅的大小以及底子的厚度。又挑了一些刀具等物,结了银子。

“送到蔚府去。”李成还得去瓷器店买碗盘筷子一类,就先走了。

“好,您慢走。“小二送走了客人,找了绳子把锅绑好找人推着板车去送。

各种花色的碗盘看得李成眼花缭乱,挑了三套连带着和面用的大瓷盆和喝水用的茶壶、杯盏都买了。

“鱼,家养的鱼,两文钱一钱。”

肩上挑着担子的男子边走边喊,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搁下桶打开盖子站那儿卖鱼。

“你这鱼也太小了。”路过的人瞅了一眼桶里的货,不太满意。

“两文钱一条,自家养的就喂点草料,不腥,拿油一煎贼香。”

卖鱼的心道,这个价在这个季节能买到就不错了。

便宜是便宜,小不打紧问题是鱼刺也不少,路过的人问的多买得少,看看就都走了。

“鱼嘞,鱼,新鲜的活鱼,瞧一瞧看一看。”卖鱼的男子卖力的吆喝。

“两文钱一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地了。”

从瓷器铺子出来,李成闻声走过去,还道是卖锦鲤,原来是吃的小鱼。

个头确实不大,比他的手长一点,桶里搁着草叶,李成有看到鱼在吃。

“家养的鱼长得慢,要不来一条?”卖鱼的忽悠起半大小子。

李成之前光买观赏鱼了,没买养来能吃的鱼,“两文一条?”

摸了摸袖子,捏了捏现在的铜钱,刚好有四文。

“对,要一条我给你挑大的。”卖鱼的忙接过话。

“两条。”李成拿出四文钱递过去,指着桶里个头稍大一小的,“就要这两条。”

收了钱揣好,抽出挂在桶边的草绳,三股拧成麻花,捞起起从鱼嘴穿到鱼鳃中,两条拴一根绳上,系好递过去。

“拿好了莫掉了。”卖鱼的男子道,“好吃的再来,我经常在这条街上卖鱼。”

李成拎着鱼走了,脚步匆匆往家赶,送货的怕是提前到门口了。

“喵!”

穿过胡同,右侧传来细弱的猫叫声,不一时狗叫声响起,墙上的猫吓得从上面跳到地上。

李成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不久才吃过他喂的鸽子,怎么又来了?还是说就在这一片游荡?

“喵!”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起来,橘猫皱了皱鼻子,眼睛盯着食物叫。

李成抬手看看鱼再瞅瞅猫,解开绳子取了一条鱼扔过去。

橘猫跳起来接住,也不跑,就在原地三八两下把鱼吃了,就剩个头和尾巴。

“喵。”舔了舔嘴眼睛依旧盯着另一条,橘猫还想再要一条。

“行吧。”李成把手里的最后一条也递过去,看橘猫吃完走了才往家赶。

送货的人没到,李成站门内靠着柱子等着,时不时瞄两眼半天的大门外。

月光草干完活滚到大门边上,一靠近,闻来闻去。

人回来了东西没到,这是又买鱼去了,一股子腥气?

月光草陪着李成等送货的人。

送货的人来了,东西都搬到了门内,到底没看见有鱼送来,月光草就见李成把大门给关上了。

月光草吞了东西放回屋,全都洗出来等着李成做饭。

李成洗个手进了厨房,大杂烩炖了一锅,另一口锅烧开水,看了眼台面上现有之物,总感觉少点什么。

水开了,舀出来倒瓷盆中盖上盖子,不用烧柴不必看火,李成坐下来等菜熟。

一个时辰后,饭都吃上了鱼还没送来,月光草怀疑是不是闻错味了?

沾着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鱼呢?

月光草轻轻敲了敲桌子,引起埋头吃饭的李成注意。

“什么?”看到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筷子一转指着地面,李成道:“鱼不是放下去了?”还问。

“你没买鱼?”不对吧,月光草凑到李成手边闻了闻,有少许的鱼腥味,肯定拿过鱼。

买锦鲤时又没碰到鱼,沾都没沾放鱼的水,哪来的腥味?

狗一样的举动,看得李成莫名其妙,月光草闻完了,抬起手置于鼻下闻了闻,淡淡的鱼腥味让他总算弄懂桌上两个字指代哪件事。

“买了,两条,给猫吃了。”李成扒完饭盛了碗汤喝。

月光草又写:“喂过的那只?”

“嗯,买的小鱼巴掌大。”李成放下碗筷比划了一下,“肉不多就给了。”

算了,又不缺一口鱼吃,月光草不是跟一只猫较真,而是怕买了的东西不给送,找回去卖的人不承认,坑李成这种外乡的半大小子。

李成寻思着家里还缺什么,明天去买,“笔墨纸砚买一些,被褥多买几床厚的和薄的,成套的衣衫也缺。”

月光草打断李成,在桌上写道:“有布匹。”

“我知道,可我不会裁剪,拿着布找人做?”李成道,“剪子、尺子、针线也需要。”衣服破了补补还能穿。

“当季的菜种子买些种外面。”李成怕忘了,“你帮我记着点,再想想还有什么要买的。”

“油、盐、酱、醋、茶。”月光草在桌上写着,“鞋子、袜子、汗巾。”

“嗯。”李成掰着手指数了数,“皂角,洗衣服的木盆、搓板。”

若用寒冰洗衣服,穿不了几回就碎了,还是得手洗。

“各种蛋。”放上茶叶煮一锅,月光草想吃。

杂七杂八的列一堆,李成上楼找布去,挑几匹不同的花色包起来,明天找裁缝铺做新衣。

现在穿着的靴子挤脚了,明天一块换了,李成准备充足的银票,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多。

纸人干着干着动静就小了,月光草出去察看情况,两张纸人白了灰了烧着了。

剩下的几个看上去干不动了,石板路还有一段才能铺完。

月光草心道:“要是合几个纸人的力量,弄出之前的大块头,眨眼的功夫就能都做完。”

这事得找凶人,李成估计没这手段,念头一起,月光草后背发寒,僵硬的转过身去,可怕的人就在身后。

“寒冰和火晶给我,要大块的。”李成做饭的时候蔚风发现少了装开水的暖壶了。

纸人的效力一失,抓住的黑影也淡了几分,这不出现把余下的事解决掉。

“哦。”月光草挑了两块半人高的,等着看凶人用在何处。

“墨汁也给我。”蔚风一边分割着两种晶石,一边问月光草要东西。

月光草连刷子都递过去,眼见凶人切出同等大小的六块,真火一出烧成柱形都掏空里面,壳子烧得薄透。

蔚风拎起来掂了掂分量,他能拿动的重量李成未必。

寒冰的内均匀的涂上墨汁,火晶的外部画上保温用的符文,将其套在寒冰内。

瓶口太大烧得小一些,再用剩下的边角料捏一个瓶塞出来,真火烤一烤定型。

用火烤过后不从高处摔下不易碎,嵌套的两壳子能够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不打晃。

把手和提把用剩的料捏一个安上去,三个暖瓶够用了,不必再烧炉子,弄得屋里满是烟气。

纸人化零为整,路铺出来再用砖石、木料盖三间正房,用来晒粮食,放家具。

盯着忙完时辰不早了,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快过去了,蔚风吹散已无用处的黑影,闪人。

李成到楼上看了一会书才睡下,暖和的被子一盖进入梦乡。

月光草在楼下接月光,趴在地面看下方游动的锦鲤,数了数少了一条。

看累了,跳进碗里枕着碗边睡去,月光草的一条根须勾着在地上来回滚动的银球。

“唉!”

天不亮起来点卯,自行扎马步练功,重新回到宫中的四十九千头万绪,这一步到底走对了没有?

习武非一朝一夕,四十九在服下那枚珠子后,内息鼓胀的整个人差点暴掉,七窍流血在床上躺了四日伤势有所好转。

在玄音的指点下学会打坐引气,两日内力突飞猛进,四十九不喜反忧,担心功法进益的背后是拔苗助长,以寿命为代价快速提升武力。

不需要他干重活,四十九要学的除了武功之外还有读书。

曾经羡慕五十,不对应该叫李成,渴望过如对方一样能到书院读书。

希望变成了现实,四十九并无飘飘然之感,而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

当初在宫外居住,被人骗光了手中的积蓄,差点卖掉赐下的宅子,就在这时徐公公找上门,给了他两条路。

一是进宫成为徐公公的徒弟,二是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不要再回京。

四十九听罢诧异的问明原由,过于巧合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得到的答案是,李成。

这一令人捧腹的笑话听上去尤为冰冷,四十九瞬间明白了第二条道代表的意味。

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力,四十九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翌日来到了宫门前,做出活下去的唯一选择。

熟悉的皇宫依旧冰冷,独自一人再次进宫境遇明显不同。

四十九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适应之后的破罐子破摔,按部就班的完成每天的功课。

听说了李成被周家通缉的事,问过徐公公,此事难道一直会持续下去?

得到了耐人寻味的回答,自今想来徐公公那副要笑不笑的神情。

四十九转过弯了,周家要的不是李成的命,而是李成手里的宝贝。

四十九不止十次假设,李成没了那他进宫的意义是不是就没了?会被弃之不用吗?

每天为李成祈福,希望对方活得长长久久,终有一日相见时。

夹着布匹出门,到裁缝铺。顺便在店里买了针线等小物,量了身高体长臂展。

“可要做成放量款?”掌柜连比划带说,“留下足够放宽的尺寸,到时候小了可以拿到店里改大。”

“行。”李成选了里子,连同里衣也做了。

掌柜打着算盘要了一半费用,打了取货的条子,到时来拿再付另一半。

“两天后来取便可。”衣服上不绣东西,光是裁剪很快便能做得。

李成揣好条子前往卖香料的店,一进门各种混杂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李成鼻子一痒,退到门外连打了两个喷嚏。

“买皂角。”

再次进店,李成扫了眼摆在架子上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盒子。

盖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块块香皂,各式各样的雕花都有。

“洗衣买皂角不如买香皂,洗完了香气能停留两三日,省了单独熏衣的时间和花费。”店小二卖力的给来店里的客人推荐新制的香皂。

“这块大价格也合适。”小二看人做生意,从架子上取了一块长条形巴掌大小的香皂,递到客人面前。

“只有一种花香,气味清香不浓烈,正适合小公子。”小二夸了又夸。

再淡的香味对于李成而言都太香了,“有没有没味道的,要大块的。”

“胰子?”小店将手里的香皂放回架子上,去取多数人常买的皂块。

月光草拍了拍李成,“这个不行,有臭味。”看不上小二拿来的东西。

闻了闻不舒服的皱起眉头,李成问:“有没有这好一点,这个有点怪味。”

“有。”小二还以为对方只能买便宜货。

“这几种香味都浅,不凑近闻不道,价格比前一种贵三文,比雕花香皂便宜一半。”小二挑了店里的六种拿来让客人选。

都闻了闻挑了一块,李成另外又买了一些皂角。

出来一趟买得差不多了,昨天罗列的那些都有买,李成买了二十个肉包子,边走边吃。

“喵。”

同一地点遇到同一只猫,就好像专程等在这里一样,李成转身看向身后。

橘猫的浑身黑乎乎,活似掉泥坑里爬上来一样,李成放了几个包子站远一些。

橘猫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整天除了做饭吃饭,干的最多的活是种菜,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家里,跟着爹娘在地里劳作,常常累得直不起腰。

打开暖壶倒了些热水,跟杯子里的凉开水兑上喝,李成坐在廊下晒着太阳,清空脑子里让人难过的记忆。

晚饭后,看两个时辰书就去睡,月光草跟着李成上楼,窝在床内侧抱着银珠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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