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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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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所有的灵力在快速的修补胸前的大洞,资亦忍着痒痛咬紧牙关,视线移向他处时刻保持警惕。

知道他寿数将尽的人应该不少,不管是看热闹也好,还是真有下手的意向,此时重伤之迹绝不可掉以轻心。

半空中的蓝焰动了,一道光冲来,脸上戴着着面具一分为二掉在地上。

光没入眉心,资亦只觉眉心处火热乍起,瞬间被寒意替代,冻得他脑袋发麻半晌才缓和。

下意识伸手去摸眉心处,指腹下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纹路,仔细摸索在脑子里勾画,差不多是个火纹。

“成了?”

资亦即喜且忧,喜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因祸得福躲过了死期,说不定还能活个二三十年,短时间内不必再为了活下去而愁眉不展。

忧的是,他与李成的关联并不紧密,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主仆,这让资亦有点落寞,难不成是因他年纪大了,不配追随其左右?

相互之间的联系不牢靠,资亦唯恐地位不保,随时有被丢弃的可能,最终剥夺他活下去的机会。

蓝焰的加入,伤口修补的速度变快,耗尽灵力的筋脉不那么抽痛,资亦明显能够感觉到突显的好处。

有了力气从地上站起身,资亦捡起掉落的面具急步往家去,心里想的却是,橙楼主没能留个全尸,他好带尸体去把赏金换了,再孝敬给李成。

到了府上沐浴更衣,戴上新的面具之前揽镜自照,资亦看清了眉心上的印迹。

冰蓝色的如蓝焰般的火纹,印在他苍老的眉心显得格外怪异,盯了半晌,看习惯了也就那样,资亦重新戴上面具,趁夜赶往蔚府。

主子都认了自然要见上一面,揣度李成对他的态度。

做人马前卒就该有相应的表示,资亦有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答。

“有本事别下来,倘若你活着一日必将你碎尸万断,击碎神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带着冲天怒意的蓝衣老者对天诅咒发誓,怒吼声从震耳欲聋到细若蚊蝇,再到全然的失声,只不过数息之间。

在如刀割的龙卷风下,没有哪一个正常人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蓝衣老者悲愤无比,一时不察被老友一掌打下来,饱尝下界过程中的痛苦磨难。

当时找到一块开宗立派的老友,说了九尾仙狐下界一事。

引出卜算天机时,预感到可能会发生的劫难,两人就天机聊了起来。

可恶的宁某人,蓝衣老者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说是用炼制的傀儡试一试下界的凶险程度,两人便来到了神界边缘,找到了那个已经发生回填的洞。

花了点时间打通,放下姓宁的手中的两具傀儡,一具是人,一具是妖实力皆不俗。

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两具傀儡在出洞之后,被风势碾压的渣都不剩。

皆怀疑必须是活人才可,正当他准备回去再找其他人想想办法。

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集思广益总能有更好的办法。

谁知就在他不设防时,姓宁的暗下黑手,打伤他之后丢到了洞里,一刻也不停的将他推出洞外,迎接狂风洗礼。

放在身上的属于姓宁的神识消散,这可不是身受重伤的他能做到的。

蓝衣老者在不断下落的过程中堪破一点,所有的仙力不复存在,凭着肉、身方能下界。

应该说不属于人界之物全都被收回了,想下界就必须变成凡人。

蓝衣老者苦不堪言,身体再强悍也顶不住风刀霜剑一刻不停的折磨。

不甘心就此死去,咬牙□□着,哪怕剩下一具枯骨,只要神魂还在就有生的希望。

“嗖!”

“砰!”

房顶上异响连连,月光草都不敢去看凶人的脸色,森森的寒意已然说明此时凶人的心境。

打开窗探头朝外一瞧,月光草吃惊的张大了嘴,“怎么有一具白骨?”

哪来的,不会真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坠仙?”

月光草再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白骨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似曾相识。

可不就跟上次凶人扯断仙气的味道一模一样。

“扑通!”

白骨从房顶上滑下去,落入了水里。

月光草心道:大晚上的鱼儿又加餐了,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健,真怕哪天游不动翻肚皮。

“去,把骨头拖上来。”蔚风支使月光草下楼干活。

月光草直接从开着的窗户下去,根须拍打着水面,让鱼儿把沉下去的白骨顶到岸上来。

锦鲤一拥而上,把骨头上的烂肉啃得丁点不剩,要不是骨头实在是硬得咯牙,少说也得给啃一圈解解馋。

白骨运到岸边,锦鲤游回去清理水中散开的血迹,吃饱后停在水里睁着眼睛睡去。

根须戳着地上的白骨,月光草打量骨头的高度和块数,判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蔚风从屋里出来,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白骨,冷哼道:“装什么死。”

啊?月光草瞬间跳离,躲到凶人身侧,十分不解都成骨头了还能活?

眼窝处幽光闪现,趴着的骨架咔咔咔的转动脖子,眼眶中的光亮凝视着说话之人。

嘎啦嘎啦!

白骨两侧的手臂撑起全身,从地上一跃而起站直,双手托住脸的两侧,硬生生的把歪在一侧的脑袋正过来。

审视的目光落到年轻人身上,对方的漫不经心镇定自若让白骨不由得露出喜意。

“我乃神界天门宗太上长老重明,观你小子骨骼清奇定立不俗是个可造之才,收你为座下记名弟子,你可愿意?”好苗子自然不能错过,重明眼中满含喜意。

过于自大了吧?月光草上上下下打量枯骨,连它都看不见有脸自称神界来客,莫不是被视界抛弃的存在,来人界耀武扬威。

也不拿把镜子照照,想让凶人拜师,至少语气得谦卑些,月光草真怕白骨到时候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天门宗,神界的看门狗?”似是问句实则肯定,蔚风讽诮眼神扫视,敢大言不惭说出收他为徒的此等狂妄之辈。

“放肆,天门宗乃神界人族第一大宗,只有妖族才配看守天门,岂可混为一谈!”重明怒斥年轻人眼界不高倒是会装相。

“我就问你一句,天门宗有天门是与不是?”蔚风抱臂审视自抬身份的白骨。

“你怎么……”话在嘴边差点脱口而出,天门宗确实以天门命名,只有取其门在上立其派,才能得到天门的认可,方能汲取天门中的馈赠。

门有两面,妖族的确是在看守天门,只不过在另一侧罢了。

重明没想到下界凡俗中尽然有通晓神界之流,莫不是在诈他?

“看你吞吞吐吐的模样,我猜对了。”蔚风眼角一飞轻蔑道,“都快死的人了,还想着收徒,人界可没有灵力,找苦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小子,太过狂妄对你没好处。”戳中痛楚的重明眼神变冷。

要不是通身力量皆无,急需安全的落脚地修养,哪能被一个毛头小子言语讥讽,早死在他的掌下。

死骷髅一副收你为徒是看得起你,月光草替对方点一排蜡烛,凶人可在气头上。

“要知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在我的地盘上大放厥词,是嫌死得不够痛快?”蔚风懒得废话,手一挥洒出一把火。

阴物怕火看到火势袭来本能的畏惧,做出后退的举措。

重明忘了自己站在岸边,几步之后踩在了水中。

水克火,重明一眼窥出火焰的本质,吓到直接沉入水中不敢出来。

“太阳真火!”怎会出现在人界?

重明眸光隐现神魂大震,半个脑袋露出水面,时刻观察着火势的动向。

火焰飞至水面上,重明埋头入水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身上空空如也,拿不出令人垂涎之物威逼利诱。

修行功法一类的玩意,能拿出太阳真火的小子估计瞧不上眼。

都说神界唯一大宗门是看门狗了,想必其人来头不小,重明头疼不该先入为主,一步错步步错。

太阳真火的来源,重明有那么一点苗头,不确定是不是下界也就是仙界遗留的产物。

按说仙界没了,太阳真火该回归神界渊海沉寂,等待再有新生的小世界再归位。

为何会到一个看似凡人的小子手上?

重明眼馋太阳真火,要是身体还健在不属于阴物,试着夺取不是一点希望也无。

火焰倏然入水,吓坏了潜在水下的重明。

他以为太阳真火的威力因持有者而定,绝对不会大过操控之人,普通湖里的水有克制其能的效果。

然而,高估的自己低估的对方,火焰入水整个湖烧了起来,先是冒小泡然后是大泡,重明被煮得浑身上下通红一片,水里的鱼直接翻了肚皮熟了。

重明在水里憋啊憋,实在是热得受不住了,再呆下去骨头都快煮烂了,能活着没人愿意死,大丈夫能屈能伸。

“哗啦!”

从水里跳到岸上,重明朝对面老神在在看戏的小子拱手一礼,口气变得格外客气。

“我并无恶意,相见即是有缘,能否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重明用神界的一些常识做交换,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聊,聊神界?”蔚风挑眉很是不感兴趣,“聊了又如何,你是能飞身还是能吹牛皮?”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重明不得不转换说辞,尽量引起对方的好奇心,如此才能保平安。

“但凡想知道的,我可以无偿的告诉你。”重明在心底腹诽,等他修复身体后,再来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算账。

“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蔚风不需要知道神界的事,除了一身的神力跟人界并无差别,一群见利妄义的野蛮人,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重明刚准备另寻路子摆脱现状,背后一热,眼前火焰翻滚,脑子嗡的一下,复又跳回到水里。

蔚风弹出蓝焰,在白骨张嘴哀嚎时封住,大晚上听尖叫怪瘆得慌。

何况有外人即将登门,赶紧处理了外来的垃圾。

热度骤然退去,没等高兴一瞬,七窍被寒意包裹,重明察觉不对,只能发出唔唔声,上手一抠摸到坚硬无比的冰。

顿觉大事不妙,重明放弃骨架打算神魂出窍,借月色的掩饰下逃出此地。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就在重明以为寒意加身可以扛住时。

眼中的光芒寂灭,神魂在被一冷一热的两股力量拉扯,啪的一声分崩离析,快得根本来不及自救。

“哦,哦,哦。”

三连叹,月光草不知道该说白骨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亦或是白骨以为凶人能放过对方,过于自信的下场,啧。

蔚风招手收回火焰,掌心多出一物,一截手臂长的白骨,如珠似玉散发着高不可攀的寒气。

“什么东西?”好奇心旺盛的月光草爬上凶人的肩膀,滑到手臂处伸出根须去碰触。

冰冰凉凉的劲过去,月光草感觉到一股微温的暖意,好怪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用。

“仙骨,没想到这玩意还能存在。”蔚风露出别样的意味,反手将之扔给月光草。

月光草慌忙接住,直觉这个是好东西,观凶人的神情以及话语中的讽意,又不像是好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呆会再问吧,有人来了。

月光草在外包了一层冰,觉得不够又多加了两层才吞入肚子里。

月光草回到凶人肩膀上,对上大半夜不走正门偏偏不告而入的紫衣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李成站在湖边,不像是专程等他,资亦有自知之明,上前一礼一揖到底,动了动嘴皮道出一路上打好的腹稿。

“资亦,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还望您允许。”谦卑的取下常年戴着的面具露出真容。

蔚风不躲不避受了礼,似笑非笑道:“重获新生感觉如何?”

新生?是新生,那他还能活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因李成一句话涌上心头。

“托公子福侥幸保住性命。”资亦小心翼翼的偷瞄李成,看不出高兴与否。

“做好你的楼主之位,用到你时自会寻你,平日里少来。”

蔚风调侃一句便没了兴趣,告诫的话一出以眼神送客。

来一趟不搞清楚就这么走了,以后再问也问不出明堂,资亦迟疑一瞬,道出最想知道的事。

“我还能活多久?”资亦凿补道,“愿为公子长长久久的效力。”

“你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蔚风戏谑的扫视眼前人,“前提是你能活到理想的岁数。”

什么?资亦微讶,有听没有懂。

李成的话似在一语双关的点出某件事,越不过武神境界也能活到地老天荒?怎么可能!

蔚风摆了摆手赶人,他可没义务为其科普其中的因由,能力越出众的下人越容易反水,谁让现在的李成处在主弱仆强的境域。

人生嘛,自然是逆流而上才有看头,过得太平淡反而容易失去上进心。

资亦怀揣着满副狐疑离去,一路上沉静于李成说的每一句话中,想要从字里行间挖掘出重点。

风向变了,资亦停下脚步试问:“来者何人?”

“橙楼主没来寻紫楼主的晦气,还是说人已经被你处理掉了?”身着墨绿锦衣的老者自高空落下。

资亦突然间明悟,能活多久活多久的前提,果然是能否从同境界的强敌手中活下来。

他大限已至的消息,只要在意就会有所了解,找上他的人只多不少。

加上他没死活得好好的,在别人眼中越过生死大坎,那么疑心他怀揣异宝的人只多不少。

将死之人的疯狂谁都无法预料,难怪李成让他不要再其眼前出现,看来是不想被他牵扯上沾一身腥。

“来了,死了。”资亦很是干脆的给出答案,“怎么,你也要为试试?”

“不,我是来替橙楼主收尸的,想必紫楼主有伤在身无暇过问。”绿衣人说着看似玩笑的实话,摆明了告诉对方他是来分一杯羹的。

给不给,给多少能谈拢就谈,谈不拢就比划比划,绿衣人不在乎被人说趁人之危。

“人没了。”元气大伤虽未恢复过来,不代表他不能打赢,资亦的剑已然出鞘。

“没了?”绿衣人不信,“烧化了?”

资亦眼神一寒,没见过光凭猜测绝无可能想到烧化一事上,说明此人就在附近很可能目睹了全程,特意等在半路套上话。

“化了,你没看到吗?”话音未落剑光挥出,资亦秉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打了再说。

“看见了,所以才想要,分我一点你又不吃亏,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互利互惠双赢难道不好?”

绿衣人边说着话边后退,观察紫楼主的速度与力量,从而判别对手现存力量的多寡。

一剑落空,资亦提剑期身而上,对方只闪躲不出招,到让他白费一番力气。

收剑不再穷追猛打消耗体力,资亦下巴一抬,到要听听对方知道多少。

绿衣人在两年前得知紫楼主窝在一个小城呆得挺乐呵,又因半路恰巧看见橙楼主也往这里来,远远的缀着跟了一路。

果然是来找紫楼主索命的,幻楼中的几个老家伙但凡上点心,便能算出哪一位大限将至。

正所谓趁其病要其病,死前总要废物利用一二,他来也是为了捡现成的便宜。

橙楼主与紫楼主斗法,绿衣人自是得离远一些,免得被发现后不是被驱离就是被两人联手做掉。

老话说的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自然是要做渔翁的,怎么可能傻到往跟前凑。

离得远视野所限,只隐隐约约看到有火光在跳跃,粗略的猜到一方死于火下,然后才去盯着胜利的一方,出乎意料的居然是将死的紫楼主胜出。

“我想要一朵蓝火。”绿衣人亲眼看到紫楼主事后去了蔚府,至于里面藏着哪一位自是心知肚明。

资亦闻声并不惊讶:“长着嘴又没绊住你的手脚,自己问要去,抢我的未必对你有用。”

绿衣人摇了摇头道明来意,“我与你合作,你与他合作互不干扰多好,我可没有你那魄力。”

堂堂一楼之主,哪能甘愿俯首称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向小辈卑躬屈膝。

“想得到美,好东西自然要拿命换,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美事,你的要求恕我无能为力。”

他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益处,都是聪明人,资亦没必要为此拐弯抹角搪塞。

“如此,你先试着,我就近瞧瞧门道,或许能找到顶替之物。”

绿衣人不把话说死,万一哪天真得求到紫楼主头上,今日话说的太满他日岂不打脸。

“随你便。”资亦朝前方行去,与绿楼主错身而过。

绿衣人跟上去边走边道:“李成的消息让你埋的死死的,楼里有几个人不那么满意。”

资亦闻言冷嘲热讽道:“不满意找正主去,又不是我想的,黑楼主的死又不是没传回楼中具体消息,李成能在此地久居已经不错了,再挑剔谁行谁上。”

“你这人惯会避重就轻,哪里是嫌弃断了一条来钱快的财路。重点在于李成住此地这么久了,你在此地也盯了许久,尽然没有李成最核心的消息传回,就差说你是打着盯梢名义颐养天年的废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楼里要的是这个,绿衣人白了紫楼主一眼。

资亦无语凝咽道:“这些年来所见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你以为我不想,我自认没这份能耐,谁有谁来,别指望我干活。”

笑话,送死的事没人会干。

“当心,这段时间不会消停,先走一步,告辞。”绿衣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呼!”资亦心累,晚上怕是再也睡不了安生觉了。

进屋,月光草把吞进肚的仙骨拿出来,走进去坐在凶人对面,骨头搁桌上。

根须沾着杯子里的水,月光草在桌上写道:“仙人的骨头,如同舍利子?”

“不是。”蔚风倒了杯茶饮了半盏,睨了桌上的仙骨一眼,满含嘲讽的笑容爬上眼角。

那是什么?根须卷起仙骨,月光草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实在看不出明堂。

“寄生。”蔚风丢下一记惊雷,搁下茶盏要来仙骨。

月光草惊呆了,寄生,是那种寄生?手里的骨头递给凶人。

“仙骨长在活物的整条脊椎骨中,从芝麻大的一小点,随着被寄生的人一同成长,直到被寄生之人死亡,俗称大限将至破体而出。”

久远的记忆打开,蔚风有种不确定生在今夕还是何夕的茫然。

月光草吃过羊蝎子,里面的东西是软软的骨髓,仙骨长在骨髓里,软的变成硬的确实离死不远了。

难怪凶人说是寄生,可不正是如此。

一时间月光草想到了药铺里价格奇高的虫草,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个玩意没啥用就毁了吧。

蔚风转着手上的仙骨,意味深长的笑言:“神界的真仙都有仙骨,他们离不开这东西,哪怕有人察觉到了这玩意的存在,也离不开,有没有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烧掉?”月光草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蔚风瞥了一眼胆小的月光草,“烧不掉。”

“太阳真火也不行?”月光草趴在桌上纳闷无比,留下这玩意能干嘛,总不能是个人装上仙骨就能飞升成仙吧?

蔚风弹出一朵赤红的火苗放到手中把玩的仙骨上,以实际行动演示给月光草看。

月光草歪着脑袋看半天,太阳真火连仙骨一点皮毛都没烧黑,“好硬的骨头。”

“太阳真火降级了,烧不化的。”蔚风抬手抹去仙骨上的火苗。

“咦?”这话听着有点怪,月光草爬起来接着写字,“是因为李成实力不到家?”发挥不出太阳真火的全部力量?

不对啊!现在使用太阳真火的可是凶人,月光草不觉得凶人发挥不出太阳真火一半的威力,头疼脑子都成乱麻了。

“一界之内,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是标配,多余的自然会消减掉自身的威力。”蔚风两手各抓住仙骨的两端,用力一掰。

“咔吧!”

断了,月光草看去,仙骨的断口处颇为平整比刀剁的都齐,断面不是那种骨头一样的中空纹理,更像是石头。

降级的话,那是不是说天上下来的人,所谓的仙人之所以那么弱,也是降等所致?

月光草一边思考,一边在桌上划拉。

“仙人下界力量能保存多少?”真如它推测的那样,神界的仙人也不是那么可怕,用不着畏惧,打一架还是有赢的可能,月光草如是想。

“难说,要看他从哪个地方偷渡下来,削弱的力度各有不同,一般而言上界之人受天道约束下不来。”蔚风接着将两断仙骨掰成更小的碎块。

凶人的实力是不是也被削弱了?月光草单纯好奇,不敢问。

就在月光草以为凶人仅仅是闲得无聊掰骨头玩,就听对方问要。

“银球给我。”

月光草张嘴吐出银球推到凶人手边,心道:“要雕东西?”

银球变成一把趁手的刻刀,蔚风拿在手里打磨着另一只手上的骨头段。

从中一分为二,削去有弧度的一面,只留下方形的块,边角刮平在中间位置几笔刻下一个‘仙’字。

在牌子的顶端中间位置打一个眼搁桌上,蔚风拿起另一块接着做骨牌。

卷起一个拿来细究,触及温温凉凉的更像暖玉了,月光草闲着也是闲着,拿出几根金条用火晶将之烧化,趁热拉成细丝编成结实的穗子,从骨牌中间的小孔中穿过去打成死结。

凶人削掉不要的半圆块拿来,顶端打眼中间刻上一弯月牙,月光草找出纯度高的银锭炼化抽丝,编成银穗子挂上去。

桌上掉落的骨粉划拉一处,月光草看了眼骨牌,中间的字过于单调,不细看看不出写了什么,添点颜色或许会好。

在银与金上选择,月光草觉得配色单一,一下子记起蝴蝶在它这里留了些鳞粉,拿出来把骨粉也搅和进去,再加点月光调成团压进字里。

蓝红白银四色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不同的荧光,这下月光草满意了。

“有什么用?”闲下来的月光草继续沾着水在桌上写着。

蔚风刻完最后一块,数了数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二块,“以后你就会知道。”

不说就不说吧,月光草装备好了冰盒,在放进盒子里之前每一块都包三层冰,丢进盒子里封好。

对了,内丹差点忘了说。月光草吐出上次李成杀妖后的遗留,搁在桌子上等凶人废物利用。

蔚风捏起半块碎丹,“没用了,磨成粉搁太阳下晒一晒,装起来卖给紫衣人能赚一笔。”

“可以治伤?”月光草看不懂凶人的意图,“为什么不留下给李成用,有后遗症,还是说单纯的就为了骗紫衣人出回血?”

搁下内丹端起桌上的花碗,一口饮尽碗中的月光,蔚风起身往楼上走去。

“才来就走,不留下做顿饭再走?”月光草不是一般的想念凶人的手艺,虽然李成也不差,就是差点味。

希望不是今年最后一次出现,月光草不太敢要求凶人做这做那。

收拾收拾,月光草顶着花碗从桌上下去,到每天月光散落的地方放下,抱着银球闭上眼睛。

“咳咳,咳咳咳!”

过重的伤势看似伤口长齐结痂,元气耗损颇巨,急需一些补益的丹药调养。

资亦擦去嘴边咳出的血迹,拧眉思忖:“楼里珍贵的药材若用需要换取,消息必然传出将会引来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趁他重伤未愈时痛下杀手,一方面换取赏金,一方面得到他的灵力。

资亦饮下一盏茶,走到塌前和衣而卧,拉了旁边的被盖在身上闭目养神,今夜注定无眠。

除了伤势遍及开来的痛楚,再就是思考以后要走的路。

梦里,煮鱼熟悉的泛着腥气,有别于鱼身上的味道,更像是在人的血和油里炮制而成,李成端来非得给它吃,它不吃,一下子凶相露出。

“啊呀!”鲤鱼打挺跳出花碗,月光草抹了把被梦吓出的冷汗,以为是虚惊一场,熟料……

“来吃饭。”李成天不亮就醒了,解了个手再睡不着,下楼找点活干,把早饭给做了。

“鱼?哪来的!”惊得月光草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被身后的花碗绊倒,倒栽葱掉进碗里,溅了一地的月光。

月光草站在碗中,傻愣愣的盯着桌上李成放下的盆,是有腥味,鱼腥味,没闻错。

不行,它得去瞅一眼,昨晚上不该偷懒的,一湖煮熟的鱼放着会臭。

“干什么去?”月光草打他眼前风也似的跑出门,李成纳闷的挠了挠头,他没做什么为何一脸震惊?

来到湖边,水里清清澈澈,除了日常投喂的鱼不见了以外,没什么明显的变化,月光草趴在水边用力闻了闻,无一丝怪味。

月光草转身冲进屋里跳上椅子爬上桌,向散发出鱼腥味的盆子里看去,僵住了。

“不是鱼,还好,还好。”拍了拍跳快的小心脏,月光草认出盆里的东西,“鱼腥草,怪不得。”

想想也是,湖里养的鱼吃剩饭剩菜就罢了,还吃人,不,是仙,月光草自己都觉得膈应,哪里能入口。

单纯是被梦吓到了,摸了把脸上沁出的冷汗,月光草趴在盆边卷起凉拌鱼腥草塞了一嘴,嗯,味道好极了。

李成终于看懂了月光草行色匆匆一去一回的举动,哭笑不得道:“正经养的鱼我才吃,死鱼吃了闹肚子。”

月光草抓起另一个盘子里切好的酱牛肉塞一嘴,咽下去之后在桌上写道:“鱼呢?”那么多怎么处理的?

“一把火烧没了。”李成笑着扯了扯月光草的花瓣,“睡迷糊了,挺简单的事。”

“唉,以前不做梦的。”月光草抖了抖花瓣坐下来吃饭。

李成坐下来边吃边聊:“我想出门到别的地方看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月光草首先想到的是:“户籍和路引,趁着紫衣人在城中好办事,不用亲自去官府办理。”

房子带上就能走,倒是方便。月光草不禁感慨凶人当初的先见之明。

“粮食带上,买点鱼、虾苗放湖里带上,再买辆马车。”李成要自己驾车,进不了城露宿野外也能有地方休息。

“散碎银子兑一些,还有用得最多的铜钱也要。”月光草沾着水在桌子上列单子,查缺补漏。

“新鲜的各种肉类,要不再做一些肉干,用火一烤就好了。”自然风干浪费时间,月光草补充上,“酱肉也要。”

“买些水果熬酱。”新鲜的放不住,冻起来又软又酸,完全没有原来的味道,月光草傻兮兮的冻过一次,不好吃。

商量了一圈,用过饭收拾好,一人一花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微颤慢慢睁开。

“咳咳!”

刚一坐起来,一阵痒痛袭来咳出少许血沫,资亦下地洗漱更衣,止疼的药服了,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出门在路边摊上用了些。

“呦,真稀奇。”绿衣人出现在紫楼主右后方,扫了一眼桌上空了的碗好奇道,“习惯山珍海味的你,小摊上的羊肉面能咽得下去?”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拳头抵在嘴边,压抑着轻微的低咳,资亦起身放下一角碎银子离开。

绿衣人阴测测的笑道:“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给你。”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瓷瓶扔过去。

抬手接住掂了掂,里面有药丸晃动的声音,资亦揣进怀里。

“不吃,怕我下药?”绿衣人挑眉,“将死之人再小心有个屁用,我不信你躲过橙楼主的刺杀还能活一两年。”

“呵,原来你搁这儿等我死了好收尸。”资亦从怀里掏出刚才的瓷瓶扔过去物归原主,“省省吧,你会死在我前头。”

绿衣人接住药效看了一眼,是他的东西收入袖子,好东西给个死人他也心疼,都强弩之末了还不领情。

“别在我面前晃荡,小心惹恼我不管不顾拖你一块入地府。”资亦改了方向往茶楼行去。

绿衣人不以为然的笑道:“那火还能救你几次?”

“不劳费心。”资亦气到了,咳嗽声不止。

绿衣人看到逞强的紫楼主拿出汗巾,擦掉手上染满的鲜血,讥诮一声并未离开。

沉默的行了一路,来到茶楼门前,柜台前的人让资亦恍惚了一下,嘴边无声的念叨着:“李成!”

“呦,稀客啊。”绿衣人见紫楼主突然停下不进去,上前一步往里一瞅乐了。

率先迈出步子进了屋,绿衣人走到柜台前,打趣起眼前颇为俊俏的年轻人。

楼里只存着眼前人八岁时的画相,紫楼主一直也不传新的消息回楼,早就颇有怨言。

李成换了银子路过茶楼,想起手里有药要卖便进来了,刚同掌柜道明来意,身边多了一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侧过身打量眼前人,又是面具,李成对戴面具的人观感极差,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开口便是惊掉下巴的话。

“他也是楼主,值多少?”李成问的是掌柜,视线的落点在刚进门的紫衣人身上。

“咳咳。”资亦看到绿楼主眼神收敛乐不可支,“十万两。”

“小子!”绿楼主从柜台前飘离至门外,放出狠话道,“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有本事别跑啊!”月光草对放话之人不屑一顾。

李成拿出瓷瓶搁柜台上:“这个药,你说个价。”他不清楚能卖多少,怕要高了。

掌柜拿起瓷瓶,打开软木塞闻了闻,眉头皱紧盯着瓶子里的粉末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这是何物?”

一点药味也无,也能称之为药?

“治什么的?”资亦好奇自掌柜手中取过瓶子,置于鼻下闻了闻,眼神微变。

“疗伤的。”李成半懂不懂的说着。

“疗伤也有个指向。”掌柜看出李成略心虚,像是专程来骗银子的。

“我要了。”说着资亦迫不及待将瓶子里的药末往嘴里一倒,和着血咽下去。

掌柜一看楼主上心之物必是好东西,怪他孤陋寡闻不识得珍品,可惜了。忙给楼主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接了茶饮了一盏,舒服了。

药效立竿见影,伤处的疼痛缓和不少,解了资亦燃眉之急。

“一万两可行?”资亦朝李成使眼色,当着外人价开得过高可不是啥好事,私下里可以再提价他会给的。

“行。”李成没意见。

身上有一万两银票,掏出来递过去,资亦道:“南北通兑的银票,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到茶楼换取现银。”

李成拿了银票就走,他还得去买马车,装一车的肉和水果回去。

人一走,资亦吩咐掌柜,“李成卖药的事瞒下。”话不多说脚步匆匆离去。

“又瞒?”小二从角落里跳出来,与苦着脸的掌柜大眼瞪小眼。

掌柜倒了杯茶败败火,压低声音道,“他是楼主,你能奈何?”

“主楼那边不满久已,明知道李成人在这里,却连一星半点消息不能传,压力大啊。”

小二替掌柜糟心,掌柜要了吃了挂落,他一个小二也当不上掌柜,楼里一向按实力分派差事。

他和掌柜是一条绳上的蚂蚁,掌柜有事他也难置身事外,不死也会被边缘化。

“前些年还没压力呢,今年催得也太紧了些。”小二抱怨道。

“那还不是因为楼主,多少双眼睛盯着想从楼主身上获得好处,正所谓脱了牙的老虎咬不伤人。”

身为掌柜获取的消息自是比小二多,零零总总加起来,一推测答案不就有了。

“不,不能吧,这么快?”小二吃惊的捂住嘴,眼中满是惊疑不定,“那我二人又得改换门庭?”

“说不准,说不准,万一楼主有大造化呢。”掌柜意有所指的朝门外望去。

“但愿如此。”小二不希望紫楼主死。

比起其他楼主,紫楼主一向不管事,他和掌柜过得还顺心如意,不像其他楼主阴晴不定,听说弄死不少手下人。

离开茶楼,资亦往城外飞去,在空旷的地方落下,回身背着的手中多出一把剑。

“引我来此做何?”绿衣人盯着紫楼主一举一动,虽然疑心对方引他出城不怀好意,到底也要来看一眼,身形一晃落到树上与其拉开距离。

“要你命!”纵身一跃剑芒乍现,资亦思来想去不除不快,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夜不能寐才糟心。

早有防备的绿衣人嘿嘿真乐,“怎么,有余力动手了,亦或是找了帮手?”说话的功夫没闲着,掌掌拍出断树飞沙。

剑芒斩断飞来的大树,身形融入到荡起的尘烟之中,资亦靠近绿楼主一拳击出。

“砰!”

防得就是这一手,绿衣人出掌相迎,面具后的脸上带出不屑。

掌风与拳风相碰,掀起的震荡让地面开裂,周遭的大树从中间一分为二。

资亦甩出雷火符,不闪不避拼着受伤出剑,刺向绿楼主腹部。

“嘭!”

“找死!”手上的符化为飞灰,好在及时挡住了雷火符的攻势,绿衣人怒火飞窜,灵力汇聚手中击出一掌。

资亦祭出十二张符,形成十二层泛着金光的屏障,以抵挡对方的攻击。

“轰!”

屏障一层接一层的碎裂掉落,资亦既然出手绝不是坐以待毙之徒,灵力灌入剑身,一掌拍在剑尾送出雷霆一击。

闪身绕到绿楼主身后,资亦灵力凝成的长剑捅向对方的后心。

虽然有入肉后的钝感,资亦不敢掉以轻心,迅速换了位置挥出数剑。

绿衣人阴测测的笑道:“好家伙!”凭空消失。

剑失去目标助力不足,一头扎进地里,没入深处只余剑柄尾部露出。

背后的一剑戳中的是纸人,绿衣人千钧一发之时用了上替身,险险的躲过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过半,战况焦灼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也都保有几成余力,以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灵力化为的巨手朝紫楼主面门抓去,不能再久耗下去,绿衣人拿出看家本事。

体力灵力消耗巨大的资亦慢了一步,大手就在近前,脸上的面具碎裂的刹那,眉心一紧。

资亦手上捏着替身纸人,可惜比他还快的是飞出眉心的蓝色火焰。

丁点大的火苗一举穿透眼前的巨手,朝绿衣人飞去。

绿衣人眼皮一颤浑身汗毛一紧,见势不妙顾不得其他先跑再说。

巨手在资亦面前崩毁如星光洒落,眼急手快拿出一张符击出,收集溃散的灵力。

用得上用不上是后话,白来的不要白不要。

抬眸即见蓝焰离绿楼主越来越近,刹那自其脑后没入,资亦跳快的心率一下子归于平静。

后脑热浪侵袭,小看了紫楼主。

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但凡身上能用之物全都甩至身后阻挡。

绿衣人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自半空坠落的绿衣人重重的砸在地上,形成一个浅浅的人形坑,浑身抽动数下,一团火焰自眉心破出,伤口涌出大量的新鲜,睁着眼睛瞬间没了呼吸。

“呵呵呵,咳咳!”以为会两败俱伤收尾,没想到还有这等运气,资亦笑过之后陷入沉思。

“莫非李成察觉到我身处险境,才会让蓝焰跳出来帮忙?”

怕他死了,之前白忙一场?

“咳咳!”喉间痒痛拉回思绪,一想到心头隐患已除,资亦不在意咳出的血沫子,跃下树走到绿楼主身前查看,确定死得透透的。

蓝焰朝他飞来,资亦只觉眉心热烫,比之风寒引起的高峰热更甚,整个脑袋要被烧熟似的疼痛难忍,抱着脑袋跪下以头抢地。

粗粝的土石磨破了额头鲜血直流,资亦侧倒在地痛到满地打滚。

半晌热意退去,衣衫已被冷汗打透,资亦缓过来呼出一口浊气,摊平在地累到起不来。

拿出另外两张符,趁绿楼主身体没凉透,其中一张符汲取其神魂,用另一张符获取其未用尽的灵力。

待两张符飞回手中揣进怀里,资亦才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沾的土,取下绿楼主脸上的面具戴上,资亦走到埋剑处,将没入的长剑拔出,收剑入鞘藏于袖内。

此地不宜久留,资亦扛着尸体往城中飞去,还好留了个全尸,这笔得来的赏金分一半给李成。

大清早出门喝茶的人甚少,茶楼的生意一般是中午过后才有客至。

前来打听消息的人也少了,眼看快到月底了,这个月的进账寥寥。

掌柜打着算盘合账,长吁短叹道:“钱越来越难赚了。”

倚在门边的小二刚准备接话,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瞬移到门边,慌忙让开门口位置。

“咚!”

尸体往地上一扔,资亦低咳着行至桌边,倒了杯茶饮下。

“楼,楼主,这,这是……”看到进来的人一系列举动,掌柜吓掉了魂,地上脑门开了口子的尸体怕是不一般。

“绿楼主,换赏金。”资亦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歇会儿。

“啊!”这半天出去就为了斩杀绿楼主,这也太……

掌柜、小二相视一眼,难以置信的打量死者,一楼楼主眨眼间没了,即欣喜又畏惧,不愧是楼中实力最为强横之人。

“楞着干什么,传消息去!”资亦瞪了一眼干看着不干活的小二。

“哦,哦,这就去。”说着扛起地上的尸体出了门,急步如风的小二去找另一波人接手此事。

身份确定无误,小二拿着两份赏金回到茶楼,一份数额大的恭恭敬敬放到楼主面前的桌上,一份是属于茶楼的奖赏,不多,足够抵尝两个月的进账。

揣上银票起身离去,资亦先回府里换身衣服,绿楼主的面具不合脸戴着别扭,从其人身上搜出来的疗伤药可以一用。

小二恭送楼主,转头几步来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道:“看来不用急着改换门庭了。”

掌柜摇了摇头颇不认同道:“也许是不得不为,绿楼主出现在此必有所图,杀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楼主只怕双拳难敌四手,此次与绿楼主交手不受伤很难,养伤期间最易横生枝节。”

“楼主可以找个地方避一避。”没必要来一个对付一个,养好伤最要紧,小二如是说。

“哪有那么简单,来的人不找楼主麻烦也会对寻李成晦气,你猜楼主会如何抉择?”明摆着的事掌柜点到为止。

“唉!”小二大概猜到楼主与李成之间达成某种协议,要不然这些年死护着李成,哪怕遭楼里各大楼主埋怨也在所不辞。

“剑圣传承真在李成手上,会不会已经到了楼主手里,才会一再的袒护?”小二疑心四起不由得问出口。

“你问我我问谁去,大多数人估计皆如你这般猜测,依我之见没这么简单。”掌柜直觉能搭上李成这层关系,绝对利大于弊端。

来到蔚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门开着,里面放着包袱和被褥,桌上还有卡在凹槽里的茶壶,壶嘴口冒着热气。

一旁的木盘中放着各种肉干,新鲜的凑近了能闻到肉香。

“这是,要走?”资亦脑子跳出诸多揣测,“出门,一时还是离开此地不再回来?”

大门开着,资亦顺势入内来到湖边,平静无波的水里连条鱼都看不到,哪去了?

吃肯定吃不了那么多,资亦没老糊涂到记不住湖中锦鲤的条数,可劲吃也吃不完。

资亦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湖面上小院的消失,一定程度上隐射出李成很大可能拥有储物空间。

绝对不是阵法,或是顶格的障眼法。

湖底连通着地下河,楼里之前派出去的人走地下河探过湖的深浅,已经排除湖里住人的猜测。

楼里的那些老家伙一个劲的催他提供李成近些年的变化,也是对隐藏居所能力的窥视。

身后有脚步声,拉回飘离的思绪转过身直面来人,资亦人张嘴的功夫被抢了话。

“来得正好,帮忙办件事。”李成道,“出行的路引,这是院子的地契、房契改到我名下。”

资亦接过来看了眼:“改姓?”忍不住试探。

“对啊。”李成奇怪的看了紫衣人一眼,“下午我就要,可行?”

“可以。”资亦收回小心思,把赏金的银票递过去,“绿楼主死了,蓝焰帮了大忙。”

“是吗?”听到此言,李成才好意思接下一半赏金。

莫名的心中窃喜,李成居然不清楚此事,也就是说蓝焰帮忙是自发的,有没有可能是护主?

资亦深吸一口气,压下纷杂的情绪。

“没别的事我先行一步。”资亦脚步匆匆离去。

李成一走他便自由了,不必死守在城中拦下诸多恶意,更让资亦在意的是蓝焰,若能收归己用……

蓝焰自发的帮忙可不是好现象,月光草让李成小心些,紫衣人一闪而逝的眼里透着贪婪。

“不妨事。”李成浑不在意,让月光草看着点外来的动静,他得把八角楼整个收起来。

带着火纹的手背对准八角楼,李成道:“收!”

整栋小楼外层的符文亮起,轻微的晃动后,连接地面的地方开裂,随着符文向上的推举力量,拖整个八角楼拔地而起。

湖中的水面来回摆动,边缘处的土石滑落扬起大片烟尘,待整个小楼离地寸许,第二层符文闪烁,八角楼变得扭曲发虚瞬间消失。

李成只觉手背一重,片刻恢复正常,火纹上多出属于八角楼的光亮,一闪即灭。

哗啦啦的水流涌出,不一会儿填平了大坑形成新的人工湖。

“走吧。”李成带上月光草把大门锁上,驾着马车前往茶楼,约好了在那边见面取路引等物。

月光草认真的看李成如何驾车,它得学一学,哪天凶人出现总有它表现的时候,晚上李成若是累了回车里睡,它可以代劳。

小事自然不会是资亦亲自去办,回到茶楼便交待给了小二,坐在茶楼内等着。

马车一到门前,资亦出门相迎。

“不进去坐了。”李成拿了东西就走,马车挡门口影响茶楼做生意。

小二办事利落,说着话的功夫就回来了,使了银子哪有不快之理,看到马车上的李成,走过去双手奉上。

李成揣好路引,调转马头朝城门驶去。

“走了?”掌柜不敢相信,“去何处没说?”

“会有人跟踪,只要出了城哪哪都是探子。”

这点资亦再清楚不过,人送走了他也该找个地方研究一下蓝焰的用处,在此之前需得到蔚府走一趟。

楼主也走了,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觑,有些话实在是问不出口,真不希望李成再回来。

蔚府,一天来了两次,仍就是那个湖,却有着细微的差别。

水气更大,周围的地面有被切割的痕迹,熟悉此地的资亦一眼看穿。

弯腰抓起一把边缘处的土石闻了闻,看颜色不像是最近新切的口子,泥土有被湖水泡透,如果是翻新的土没这么快。

沿着岸边走了一圈,资亦有种湖比之前看到的大了一圈的感觉,搞不懂为何要切割,李成到底带走了什么?

“除了小小的院子,不会把湖也一并搬走了吧?”资亦一时惊呆于脑子里跳出来的猜测。

最早之前探查蔚府,小院是建在水上的,院子大不过整个湖面,资亦不禁怀疑这些年李成低调的把小院扩建了?

“也不是没这可能,当初水上建小院时动静并不大。”资亦丢掉手中的湿泥,拍了拍残留的泥土,转身到别处转转。

屋子虽然上了锁,窗户却是用纸糊的,资亦捅开一个洞朝里看去。

原本放打下新粮的地方空空如也,打扫的十分干净,杂物都堆在角落。

“卖粮了?”没听说啊。

不会全都带走吧?

那得有多大的空间来装?

资亦皱着眉头沉吟良久看不出门道。

水上小院不是放不下这些粮食,估计是建在水上怕湿气,粮食受潮容易霉变,所以才在此地放粮。

也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资亦只想知道多大的储物戒指装得下?

“李成的修为一直是个谜,不动手时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一旦动手是个人也不会将之列入江湖人士之列。”其他地方不需要再查探,资亦离开了蔚府。

回府写了字条,放飞了几只鸽子,不是嫌他不干活,资亦这就将李成离城的好消息传回楼中,看看哪一位按耐不住。

楼里的老东西多死几个他才能安稳的呆在楼里,要不然总盯着他也是麻烦事,不利于他养伤。

资亦离府朝城外飞去,与李成所行路线截然相反。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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