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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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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坑洼洼的官道上跑马,扬起的烟尘被风一吹,扑了李成满脸。

“咳咳,呸,呸呸!”

停在路边给自己冰一下洗个脸,忘了买一顶围帽带着,即能遮阳又能挡土,李成只买了草帽。

进车里拆了件薄夏衫,给草帽围上一圈,将就着用,等到了清露城再买一顶。

李成喝了口茶,拿了块肉干吃着,继续坐在外面驾车。

月光草躺在马背上晒着太阳打着盹,有土也不怕,在马身上蹭两下就干净了。

飞奔的马车前,突然跳出一人拦路,手里的木棍横在当中。

李成忙拉停马车,打量拦车的白胡子老者,拿在手里的不是木棍是拐杖,其貌不扬容易看错。

“小子搭个便车。”老者十分不客气的朝马车走去。

“不方便,私车不拉客。”李成甩动缰绳催促马儿快行,“驾!”

“小子好生无理。”老者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过,手中的拐杖挥动击打马匹颈部。

手起风刃立现,李成看都不看一眼错身而过,出门前已经料定此行不会太顺利。

最先跑出来的一定是跳梁小丑,别人投石问路的马前卒,小角色易料理。

马车远去,直挺挺站在官道上的老者瞪大了眼睛,握着拐杖的手齐臂断掉,紧接着是右半边连着脑袋的身体滑落在地,喷涌鲜血的另一半身躯仍坚挺的站着。

前方有岔路,往左还是往右?忘了买份地图,李成凭直觉右行。

赶路,赶路,还是赶路。

李成都没能好好的欣赏四周的秋景,时隔不久就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打断。

也不是来一个杀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夹着尾巴屎滚尿流的逃了也就逃了,李成只管走自己的路。

夕阳西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城门,李成四下看了看,打算再往前走走,停在路边过夜。

“吁!”

前方有火光,李成看到了一排马车停在路边,打眼扫去人数不多,只能算小商队。

走南闯北的商队中人十分警惕,尤其是来自身后的风吹草动,干活的人也都扭过头去瞥一眼。

见只有一辆马车,且驾车的人戴着围帽,目测是位年轻人,看不清面容不打紧,一人之力即便心怀不轨也打不过商队中的高手。

拉开一段距离,马车停在商队末尾,李成下车去角落找个地方小解。

守着商队最后一辆马车的两人眼神相对,一人给另一人使了个眼神,趁着那人不在可以先探一探。

月光草蹭干净自己,就听前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转过去直面走过来浓眉大眼的国字脸。

马匹不安的在原地踏步,朝来人的方向喷着鼻息,似是察觉对方不好惹。

“有事?”冷冰冰的声音自另一侧偏后方的位置传出。

国字脸脚步一顿闻声看去,凭他的武功居然没察觉对方的到来,不由得面露沉凝,重新打量来人。

锋利的眼神自围帽中透出落在脸上,十分不适的国字脸眉头微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一有不对立刻动手。

李成以眼神逼退外来者,明显是想趁他不在马车上打算随意翻看,如此无礼行径没必要给对方好脸。

国字脸不想节外生枝,后退着远离视线锁定的范围,才敢转身回到商队中。

“十分地道的官话,是个男的,会武。”国字脸向同车之人说出短暂交锋下看出的端倪。

“身上未见兵刃,说不定藏在袖子里,穿着过于闲适,车里没人。”

如果有人会起码有个呼吸声,以他的耳力绝对听得到。

“问题不大。”不在划规的危险范围内,但也不能过于疏忽,晚上守夜该盯还得盯。

马低头啃着路边的野草,眼前的吃完了再往前走走再吃。

李成见此便将马匹上的绳子解开,放马到旁边的草地上吃,还喂了一根萝卜。

国字脸见之眉眼间尽是嘲讽,大晚上放马不怕马跑了,亦或是来了什么人想跑都没马可拉。

无视投来的视线,李成上了马车打开一侧的窗户,找出小炉子往里面丢了朵火苗,放上已凉透的茶壶烧开。

“呜呜!”

水开了拿下来,倒杯子里晾着,李成拿出竹筐中的肉饼,两面洒些水往炉子内壁一贴,上下两排都贴满,买的各种炒的素菜倒在木盆里搁桌上。

茶凉的差不多了,李成喝了一口等着肉饼烤好。

月光草站在窗边,伸长了根须探到木盆中勾凉菜吃,秋老虎到现在也热,吃点凉的挺好。

烤饼子的香味飘出,月光草从窗边跳到桌上,等着吃。

饼子鼓起来就好了,李成捡一个出来,吹吹凉递给月光草。

吃完收拾收拾准备睡了,李成关上窗,炉子里的火苗收了,躺下闭目养神。

月光草吐出许久没用过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圆灯,用来照亮正合适,即不晃眼也不太暗。

它在门边呆着,时不时透过细小的门缝关注外面的动静,月光草闲着没事,拿出一些积灰的彩线编钱袋。

这些线让它想起那条黑色的大蛇,二十年过去了不清楚是否还活着。

月光草编得很慢很细,单纯的消磨时间。

今晚没有月亮,有外人在不方便接月光,月光草听到马蹄声,放出去的马回来了。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月光草自门缝挤出去。

前方商队的火光在移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两人举着火把从前往后巡视,总会不自觉的看向孤零零的马车。

火光中的眼神让月光草非常的不适,好似李成的马车最终会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我看现在正好。”一人同身边人低语。

“不妥,再等等,孤身一人出门在外,防备心不可能太低,谨防有诈。”另一人虽然心动理智尚在。

“再等天就要亮了!”提议动手之人心生不满。

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即近,伴随着跳动的火把打断了蓄谋动手的两人,纷纷朝骑马之人看去。

拉扯缰绳放缓速度,前方的火光让人略感不安,王安将左手的缰绳换到拿火把的右手上,用火把的底端缠住缰绳绕上几圈,空出的左手去拔腰间的佩刀以备不时之需。

离得近了六目相对,各自打量之后错开视线,举着火把的两人折返,通知商队的管事。

王安瞥了眼最后一辆马车,概因拉车的马匹在马车靠内的一侧不曾拴着,心里多了几分好奇。

“咕噜噜!”腹中饥饿难耐,王安思虑片刻未往前去,翻身下马斟酌一二,走向看似无人车内却亮着光的马车外侧。

“咚咚咚。”

王安十分客气的伸手敲了敲车窗低声询问:“劳烦讨口水喝。”

自带的水囊路上太热都喝光了,官道四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寻不到水源。

本来打算同商队的人讨水喝,一照面举火把的二人面露不善,担心在水里下药打消了念头。

王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另一辆马车上,看得出同是单独出行,危险程度自然要比商队低一些。

“咔哒!”

李成睡不实,听到马蹄声就醒了,打开一侧的窗户,拎了桌上的茶壶递过去。

王安透过半开的车窗,最先看到的是对面座位上放着的盒子,里面会发光的大珠子分外惹眼。

接过车主递来的茶壶,低头看到桌上还有一盘肉干,他连干饼子都没有正饿得眼绿。

王安指了指肉干问:“卖吗?”

“二十文一斤。”李成拉过一侧的包袱取出一个纸包搁桌上,没称过让对方看着给。

王安爽快的摸出一把铜钱,数出二十文搁桌上,拿起纸包掂了掂,感觉给少了,又添了十文。

“多谢。”拿着食水举着火把到一边,火把往地上一插,王安仰头灌了半壶水,拆开纸包闻了闻,新鲜的牛肉干,干干的很有嚼劲。

吃了大半包越吃越想吃,王安再次走到马车前还水壶,差点忘了告诉车主。

“你的马在外面。”王安将壶搁桌上,“能再给我灌一水囊水吗?”

李成拿起茶壶揭开盖子搁在烧热的炉子上,勾勾手指问月光草要寒冰。

他嘴里含着一小块,自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吐进壶里。

李成到不怕被人瞧稀奇,出门在外能展现实力时一定不能藏着掖着,示人以弱会被欺。

月光草找了块最小的扔水壶里,直勾勾的正对着窗外之人,盯着其一举一动。

“吧嗒!”

王安亲眼看见车主往水壶中放了一小块凭空出现的冰,瞬间整个壶身里里外外结了一层冰,绝非博人眼球的障眼法。

李成曲指敲了敲壶身外层的冰壳,碎裂后化渣从缝隙掉到炉膛中烧没了。

壶身和炉子都是特制的,用的是蜜蚁补裂缝的泥土,从中能筛出一部分杂质,太阳真火煅烧下提炼出类铜的物质,刚好拿来制壶。

对寒冰的抗性非常强,不会冻过之后一碰即碎。

炉子其貌不扬,也是用泥烧制的,打不破摔不碎防水防冻。

见识少的的王安惊呆了,吃口肉干压压惊,他得盯着车主烧水,防着其人往里面放不该放的东西。

水满了,月光草把壶里的寒冰拿出来,要不然底下烧着里面冻着,一直也不会开。

“呜呜!”

水开得快,李成从炉子上拎下来搁桌上,一整壶足够灌满一个水囊,起身收了火下车去把马套上。

王安拎起水壶走回自己的马前,解下马上挂着的水囊咬开塞子往里灌热水。

套好马,李成从腰间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炒黄豆喂马。

“嗖,嗖嗖!”

习武之人耳力惊人,王安瞬间捕捉到丝丝破空声,抬眸看去缀着一抹幽蓝的箭矢朝喂马的车主而去。

摸出三枚铜钱挥手掷去,王安拧上水囊盖子,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空壶急步上前。

“当当当!”

铜钱与箭矢相撞脆响入耳,双双坠地入土三分。

商队那边反应迅速,不论是守夜的还是睡下的都起来,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目前而来难以判断突袭之人朝着哪一方去的,打心底里自然是不希望摊上糟心事。

摸了摸马颈安抚一二,对于善意出手相帮之人道了谢,李成走向马车后方的空旷之地,可不能把马车给毁了。

抓出一把炒黄豆当空洒去,李成就听呲呲呲入肉声数着数。

王安搁下空水壶,去拿地上插着的烧至一半的火把,行至马前翻身而上,随时准备交手随时准备跑。

“咚咚咚咚!”

“劈里啪啦!”

贴着隐身符不幸中招的人,从半空现形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抽动着口吐新鲜气绝而亡。

没能击中的豆子落了满地噼啪作响,有一个避过了要害位置,奈何下落时一脚踩在了黄豆上,身体朝后倒去。

侧身手撑地弹跳而起,撸起袖子扣动弓弩机活,朝对面之人连放六箭。

右手挥出风刃,左手出拳与偷偷靠近之人对了一掌。

听得砰砰声,商队中人不禁诧异,看着地上已成尸体的黑衣人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都是哪来的,隐藏身形的手段也太高了吧!

坐在马上的王安一边观战一边警惕周遭,有些人就喜欢趁乱浑水摸鱼不得不防。

“咔!”

“当!”

弓弩连着手臂斜着切断,掉在地上血洒当场,再疼也仅仅是蒙面的脸变得扭曲,身为死士已被毒哑叫是叫不出来的。

不顾伤口揣着必死的心冲了上去,不成功便成仁。

出掌之人被目标的拳风震碎了手臂,倒飞出去撞在了树上,听到骨头断裂的响声。

从树干滑落跌坐在地再也动不了,急促的呼吸像是在拉风箱。

“小心自爆!”王安看到不顾一切冲过去的蒙面黑衣人,出声提醒。

自爆内力的同时,自己炸了也要拉别人当垫背的,死士惯常的伎俩,有些时候防不胜防。

冰刃祭出,将人斩成两截的同时整个冻住。

一半身体滑落在地,一半身体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冻在了原地。

王安惊掉眼珠子,风吹过耳边撩起鬓角的发丝,刮得脸侧痒痒的。

与此同时,冻住的人碎成晶莹的冰渣,散落在地消失不见。

商队中人见此一幕心肝乱颤,主事之人寻思良久决定先行离开。

队伍起程,末尾的一辆车上两个人眉来眼去片刻。

一人绕到马车右侧,借着黑夜与马车的遮掩,朝无人的马车闪去。

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黑影闪过,王安打马走向对面,右手指尖捏着一枚铜钱随时准备着。

搭在车窗边的手用力拉扯,没能打开车窗只得用拳头硬砸。

“嘭,哗啦!”

砸开的窗下有一物夺人眼球,合上盖子拿走,纵身几个飞跃逃离。

“好胆!”砸了马车还想逃,月光草就站在盒子上,对着一脸凶相的国字脸吹出一口寒气。

“什……”么字就在嘴边,整个张脸动不了,接着是身体,寒气流窜之快压根反应不及。

王安打马上前,就见一个冻成冰雕的人,只有手中拿着的盒子幸免于难,望向远走的商队,一疙瘩烂肉坏了满锅汤,结了仇有得受。

收拾了蒙面死士,李成走到马车被砸穿的一侧,破坏的面积不大,手放在洞口上凝出寒气先行补上。

车里的木头碎屑一会儿再收拾,李成转身朝前方走去。

看到冻住的国字脸,李成一点都不意外,伸手取出冰雕抓着的盒子。

“哗啦!”

手掰碎了,碎裂速度沿着裂口向上,瞬间整个冰雕坍塌化渣。

“杀人于无形。”连个尸体都找不到,王安不禁感叹好巧妙的手段。

李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圆灯没有破损,捧着盒子往马车走去。

月光草跳到李成肩头,扭过脸瞥了眼马上之人,“还不离开?”

再等什么,等一个同行?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四面八方刺耳怪笑声此起彼伏,王安眉头紧锁,不断拍拍马匹颈侧安抚。

马匹不同程度受到侵扰,来回踏步喷着粗重的气息,甩着脑袋嘶鸣。

“音功!”此时的王安脑子嗡嗡的,仿佛头顶罩了个满是蜜蜂的蜂巢,入眼的景物变得扭曲,耳中除了笑声再听不见其他声响。

当机立断封了听觉,晃了晃宛如进水的脑子,眨了眨发胀的眼睛,王安拉着马在原地打转,试图锁定怪笑之人的方位。

“哈哈哈哈……”

“笑得真难听。”月光草从李成身上下来吞了灯到马车上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碎渣。

李成并不受笑声影响,没事人一样坐在马车外头,拉住缰绳马鞭一甩,“驾!”

笑声瞬间戛然而止,王安发胀的脑袋终于好受点了,跟着马车一同离去。

“咳咳咳!”干笑了几声嗓子不舒服,以咳嗽调整不适。

“为何不追?”一袭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树下,说话刻意压低嗓音,不是怕人听见,而是怕听音识人故意为之。

树上之下飘落在地,胖胖的肚子往回一吸,矮小的身材在咔咔作响的骨头声中拔高。

“你怎么不去追,有脸说我。”一次试探足矣,瘦高个理了理衣襟要走。

“你我联手……”话才刚说一半,就被打断。

“别,我怕死。”瘦高个断然拒绝,“李成本就不是江湖人士之流,弱冠之龄修为定然长了,当初没人能要其命,现在更不可能。”

话落足尖一点飞离。

“老耗子,惯会装。”蒙面人呸了一口,“惜命还敢来?”

谁信!

没咽气半死不活的死士无多用处,蒙面人走前全部处理掉,抹除一些痕迹。

“吁。”

停下马车,李成困得打哈欠,回到车里眯一会,让月光草看着点。

“那人怎么还不走?”月光草爬到车顶上,缀在马车后的一人一马也停了。

吃着肉干喝着水,时不时眯一小会儿,天终于亮了。

下马解手,王安瞥了眼没动静的马车,先行一步打马离去。

李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跳下车伸着懒腰,不紧不慢的用过简单的早饭,驾着车沿着官道向前去。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排队进城的长龙,左边排人右边排车,李成驾车到右边。

等待的过程李成跳下车活动活动,拿出准备好的路引塞怀里,还有入城的人头税提前数出来。

“马车六文。”从前面抱怨的人口中传到队伍的后面。

“又多了一文,前两天才五文。”

“才,一年涨两回了,以前固定的人头两文,单车一文,拉货多的再加一文,越涨越多以后,进城赚不回过路费可怎生是好。”长长的叹息声中透露出心底的苦闷。

“没办法,谁让北方遭了灾,南方就得多收税拿去救济灾民,听说是府衙那边贴出来的告示,还会降回去的。”抱以乐观态度的人自我宽慰。

“哪啊,有道是涨钱容易降下来难,看着吧,只希望莫把人往绝路上逼。”

“哪有那么严重,不至于,不至于。”说着不在意的话,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

不愿意又如何,上面一道命令,下头的百姓哪一个敢站出来梗着脖子不交。

“城门的守卫增多了。”随着人流往前去,看清了城门口的情况。

“最近不太平,晚上尽量不要走夜路,结伴而行。”

“哪天太平过,隔三差五就在死人,棺材铺赚老鼻子钱了。”话音中的点艳羡。

“不能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把包袱都打大,不管大包还是小包,动作快点别墨迹。”

负责盘查的城门卫大声喊道,通知队伍后面的人提前准备好。

“马车里的人除了实在动弹不了的,其他人不论老幼妇孺都给我从车上下来站到一边去,路引拿在手上展开,快点快点莫耽误后面人进城。”

差役手中拿着一卷纸,盘查到哪个人,除了小孩外不论男女都会展开纸卷对着人脸猛瞧。

有些模样上长得不周正的人,差役命城门卫上前搜身,仔仔细细的盘问。

“你这胡子怎么是翘的?”差役疑心四起上手就去揪。

“疼疼,是真的,不是假的。”中年男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差役下手是真的狠。搞不懂莫非在寻江洋大盗这般细致。

“下一个。”差役摆了摆手放行。

轮到李成时,车里的包袱都打开从车门边上摆到车里,也就装了些吃食换洗的两套衣物,一眼能看到底。

差役先是检查马车里里外外,抬头瞥了一眼车主,眼皮不由一跳心里咯噔一下。

“你……”一时话到嘴边卡住了,差役心里直打鼓,又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一番,实在是拿不准,到前边找城门卫要东西去了。

“画呢,拿来我有用。”差役一边说着一边盯住刚才的年轻人。

城门卫查完马车,朝车主点头放行,自怀里拿出差役要的画递过去,“找着了?”

“看着像,比对一下。”差役说着展开纸,边看画边看人。

“什么事?”差役的莫名其妙的举动看愣了李成,他成通缉犯了,不应该啊?

还是说朝廷要犯跟他长个一个样,以至于盘查的差役把不准是不是,还要看画像做比对?

差役心里有了底,收了画拍给城门卫,往年轻人那边走去,心跳不由得加快。

“路引,还有户籍拿来我看一眼。”差役腰板挺直以掩饰此时的心慌,伸手问要。

怀里正好揣着户籍,李成掏出来给差役。

“李成?”差役看过户籍复又对着正主确认一遍。

“对。”李成老老实实的答道。

“可以了,进去吧。”差役归还户籍和路引,状似不经意发问,“就你一人?”

“对。”李成跳上马车坐好,驾驶马车往前去。

“他在怀疑你。”一举一动透着强行压抑的古怪,月光草很肯定一点,“身份莫不是被看穿了?”

不对,李成压根就没打算隐瞒身份,月光草有点看不明白,“是谁要找李成?”

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差役捂着跳快的心口呼出一口气,跟看过来的城门卫对视一眼。

“是李成。”差役压低声音道,“城里怕是又要出人命了。”

“李成,哪个李成?”叫这个名的人多了去,城门卫一时没能理解差役的话。

“还能是哪一个,上面派下来的差事,找的不就是八岁便名声在外的祖宗。”差役白了一眼反应迟钝的城门卫。

“他!”城门卫吃惊道,“那画像也只是八岁孩子的放大版,真人肯定要比小时候的长相有变化。”认错的机率不是没有。

“错不了,你且看着吧。”差役相信自己这双梢子。

城门卫自觉是好事:“那些江湖人士能少一个是一个,整日里打打杀杀的连累无辜百姓遭难,没一个好东西。”

“我先回去禀报大人。”差役又叫来一人跟城门卫搭伴干活,自己则火急火燎的进城往衙门行去。

街面上往来的行人不少,路不算宽,马车走走停停堵在一侧,李成跳下车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先把马车和行李安置好。

“这位公子您几位?”小二在门口迎客,客客气气的询问,“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位,马车料理好。”李成指着身后,抬脚进了客栈。

小二忙上前牵着缰绳把马车带到后院去,让人把马好生喂了,上了车取了里面的几个包袱往前院去。

掌柜见小二来了便道:“之前的公子住天字二号房,刚上去。”

“行,我这就送上去。”小二拎着包袱上了楼。

门开着,小二进了将手里的包袱搁椅子上,“客官,马车里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可有缺的?”

李成一眼扫过去,朝小二摆了摆手问道:“城中哪些地方的吃食不错?”

小二答道:“喜香居的饭菜量大实惠,宜桂楼拿手的六道招牌菜出了名的一绝,零散的小食在东边有一条街,出了客栈大门往前走,遇到左手边第一个巷子进去,出了巷子对面就是。”

“备水沐浴。”李成给了小二一角银子,“马喂好点。”

“您稍等,热水马上就来。”小二收起银子连连应声,“喂的都是好料,您放心。”

李成打开包袱把吃的都放桌上,等热水的功夫填个肚子。

差役急急忙忙的三步一跃进了府衙,差点与前头的人撞了,还好那人躲得快。

“咦,王公子是你啊。”瞥去一眼见是熟悉的常客,差役停下脚步拱手一礼。

王安拱手还礼,“许久不见。”

“又来衙门找失踪人士的名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差役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唉,小妹失踪三月之久,周边的地方都找过了,特来衙门问询一二,顺便找找线索,也许是同一批歹人将人掳了去。”王安苦着脸说道。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花点小钱寻衙门里的人留意失踪之人的消息,不单单是妹妹一个,同村中有好几个一同失踪的,定不是一两名歹徒能做到的。

官府也在彻查此事,奈何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摸到,加上衙门人手有限,寻人成了一大难题。

王安等不起,妹妹十二岁了,很有可能被卖到青楼娼馆之流,父母为了妹妹的事一病不起,两个月前撒手人寰,临终还在叨念着一定要找回妹妹。

王安在父母面前答应,一定将妹妹带回来,无论如何都会养她一辈子。

“上面已经派下来专门负责查案的人手,希望找日抓到嫌犯找回失踪之人。”

差役心里其实没报太多希望,都拖了三个月了,人在不在本地难说,若送去北方或是塞外……

差役要去见大人,与王安分道扬镳,路口处分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王安去寻师爷调取卷宗,当初花了五百两才搭上的关系,逢年过节也都往里送银子,不然谁会管你,连踏入衙门的资格都没有。

自家有些家底,给父母瞧病、安葬花了一些,王安不是个会坐吃山空的人,习武至今一直以劫富济贫为目的,私下也会接一些刺杀十恶不赦之徒的生意,赚的是刀口舔血的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伏案抄录卷宗的师爷抬头望向门外,“你来了。”搁笔起身相迎。

“讨饶了。”王安客气一句,自袖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搁桌上,才进入正题。

师爷一本正经的收起银票,直截了当说道:“没有重要的线索,你要看也行,等着我去取来。”说着便离开桌子往放卷宗的架子走去。

“你走后陆陆续续又找到一些零散的疑点,推敲侦查到现在都对不上,都在这里了你可坐下来看。”师爷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卷宗交出去又坐回桌前,继续之前的抄录事宜。

王安拿着卷宗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翻开,每一次来都从第一页看起,虽然看过不下十几遍都快背下来了,仍担心有所疏漏之处。

门外传来脚步声,差役抬脚便进了屋,急问师爷,“大人不在?”

“不在,刚走没多久,有事?”师爷头也不抬写着字。

“李成进城了。”差役扔下一枚惊雷,抄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倒嘴里,喝了几口缓解干渴。

“李成,李内侍?”师爷惊坐而起,搁下手中笔似是记起屋里还有外人在,给差役使了个眼神。

差役注意到师爷直抽的眼皮,顺着视线向后一瞧,一拍脑门,大活人在屋里都没注意到,只能说王安隐气的功夫一流。

“出去说。”师爷绕开桌子拉着差役出了门,到角落里说小话。

内侍?太监?姓李……

等等,王安一下子想起来坊间在传的最高悬赏名单,其中一个人就叫李成,据说八岁时便有人买其命,传闻是个太监。

此人颇多奇异色彩,王安不曾见过真人,听说人已经销声匿迹十来年之久。

如今出现在城中,想必大大小小的刺杀不会少,凑热闹的人一多,没准真能打听到妹妹的一些消息。

王安如是想,抛开杂念继续翻看卷宗,着中记下那些细节和疑点。

门外两人窃窃私语,师爷一惊一乍,听差役的言语替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嘀咕完,差役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师父负责将李成的事禀明大人,转身回了屋。

王安看了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桌前放下卷宗,“多谢。”转身即离之时听到师爷的提醒。

“李成那人都说是瘟神,最好是能有多远躲多远。”师爷不希望送银子的财神枉死。

“好。”王安心道,他又不接刺杀李成的生意,用不着过分忧心,离开衙门先回家中。

街上巡视的官兵时不时就能看到一行人路过,各种猜测入耳,李成只在意吆喝声。

“凉粉,凉粉,冰豆花,甜甜的豆花,一文一碗。”

李成朝小摊前走去,“来一碗甜豆腐脑,小料多放。”摸出一文钱放桌上。

摊主道:“加小料多一文。”

李成又搁下一八铜钱,目光扫过小料盒,里面放着各种干果碎,另一个坛子里是腌制的红糖蜜饯。

粗竹筒里放上一大片韧性大的叶子垫底,摊主拿着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子倒进去,又加了冒尖的干果和蜜饯,递过去。

李成从桌子上的竹筒里取了一个竹片做的勺子舀着吃。

竹片经火烤后两边身内卷起,勺子的边缘打磨的很光滑不扎嘴。用起来十分方便。

月光草趴在李成手臂上,根须编成勺子舀甜豆花吃,看着甜吃着就那样,干果碎挺香。

李成边走边看,闻到了卖炸糕的香味,大步向前找过去。

“怎么卖?”李成指着锅里漂着的咸油糕问。

“素的一文钱四个,肉的一文钱两个。”摊主拿着长长的竹筷,翻动着油锅里新放下去的炸糕。

“一样来一份。”李成给了两文钱。

手大的炸糕里面塞的馅真实诚,李成看着摊主在包。

用几层油纸包好新出锅的炸糕递过去,摊主拿筷子的手拖了一下左手上的纸包,“怪烫的,小心。”

李成把手上的竹筒搁案板角上,双手去接。

就在这时,垂在油锅里的长筷子尖突然朝眼睛戳来。

李成下意识仰头,没想到另一根筷子直直朝心脏处袭来,吸腹后缩,炸糕也不要了,足尖点地后空翻。

“哐当!”

一脚踹倒冒着热气的油锅,只听一声惨叫,李成早已在五米开外观望。

扑出来的热油溅了摊主一身,哪怕躲得够快也避免不了,炉子倒在地上,里面烧红的干柴洒落,火星子溅在倾倒的热油上,劈里啪啦烧了起来。

“着火了,快救火!”路人见之忙躲避,呼喝周边的人打水扑火。

摊主慌忙脱下烧穿的外衫拍打身上的火星,目光森冷的越过人群看向目标人士,提气纵身跳过火场直奔前方。

“还好,还好。”在纸包落进油锅的刹那,月光草接住并吞下肚,给了钱的玩意不能不要。

不愧是杀手,掩人耳目的手段就是高,李成一时间尽没看出来。

眼看杀手片刻便至,李成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摊主扑了个空,上下左右寻找了一圈不见目标踪影,正疑惑间心脏骤然一缩,低头看去一截晶莹的冰凌刺穿胸膛,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掉三分之一。

“何时?”不甘心的面朝下倒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血与水的混合。

“好快的身手,何时出手的我尽没看到?”隐于人群中的杀手喃喃自语。

“啊呀,死人了,死人了!”看到血之后反应过来,行人高喊着。

官兵闻讯赶来,翻过地上的人确认已经死亡,两个人负责将尸体抬进衙门里,查身份通知家里人。

酒楼二层的窗户开着,李成自房顶落下扒着窗框钻进去,无视掉四周投来探究的目光,就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

小二上来送菜,正要走时见窗边的客人在招手叫他,忙走过去询问,“客官您点点什么?”

二楼多一位少一位的小二心中有数,必是从窗户进来的,江湖人士常这么干,早就见怪不怪了。

“招牌菜都要一份,馒头、包子各来一笼,凉菜要四个你看着办。”李成甩下五十两银票,“一壶好茶。”

“您稍候马上就来。”小二收了银票下楼去,来到柜台前找掌柜报账。

小二忙前忙后,端着茶上了楼,“您要的好茶和凉菜。”

抽出一双筷子吃菜,李成大大方方的侧过头去,扫向紧盯着他看半天的食客,不会这里面也藏着杀手吧?

得快点吃,动起手一桌子饭菜都白瞎了,李成示意月光草赶紧。

小二上齐的菜下楼去,再次上楼送结清饭钱的余银。

“刷!”

窗外飞箭忽至,李成拿筷子的右手抬起,手背对着箭矢,冲出去的火苗一举将箭烧化变成一缕黑烟四散。

看得一众人哑然无声,那些盯着窗口年轻人的家伙非常识趣的移开了视线,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心中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

盘子里的菜见底,李成放下筷子起身抓住窗框飞身而下,引起街面上一阵惊呼。

落地无声迈开大步朝前去,李成找了找小二说的那个巷子,走进去。

风声,李成一个蹲身,头顶上方挥来的剑芒落空,原地转动冰刃击出,直接削掉背后偷袭之人的双脚。

“啊!”

惊呼声与倒地上同时,一朵火苗飘至,整个人如同身处火场,滚打到一半人没了。

李成抬头望向左侧房顶,只见一人手持黑乎乎的长筒扣动机活,刷的一声,万千如牛毛一样的细针扑面而来。

右手在半空绕圈,眨眼间一面冰镜形成,李成握住镜子两边朝房顶上的人照去。

“叮叮当当!”

“劈里啪啦!”

细针全被冰镜拦下,泛着蓝光的针尖上一看就缀了毒,纷纷掉在在地。

阳光落在冰镜上,反射出的光不仅刺目还很灼热。

屋顶上站着人被晃花了眼睛,紧接着胸口钝痛,眯着含泪的眼睛低头一看,胸前烧出一个洞,心脏没事他的肺焦了。

“咳咳!”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月光草把地上的细针一个个都捡起来,下次找人试试针上的毒有多利害,先收着。

吐出凉透的油糕,闻了闻,味道还可以,趁着馊掉之前吃了,月光草找开纸包分李成一半。

收回冰镜,李成一手捏一块油糕边走边吃,无视身后跟着的甩不掉的苍蝇。

“怎么样,有办法对付吗?”

“手段百出,哪一个都不是能轻易硬接的,冰与火居然能够完美的存在于一人之手,平衡之道玩得是明明白白,怪不得赏金越发的让人侧目,恕在下技不如人,不再参与此事,告辞。”

话落人飘出一里之外,严防组局的其他人下黑手。

“唉,小命就一条,拿什么跟人比,算了算了,我也不参合。”又有一人退出。

余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无奈,要不是仗着人多他们哪一个敢单枪匹马对上李成,一连几个杀手都没能成功,跑掉的那一个看似活着怕也不如意。

没实力又缺人,三人最后打消了硬上的念头,各自朝不同的地方遁去。

似有若无的视线消失,李成从巷子里出来,看到对面的街道上热火朝天的炒着栗子。

走过去买了一包,咔咔的捏着栗子壳吃着软糯的栗仁。李成抬眼即见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迎面走来。

走在妹妹失踪时所逛的街上,曾经的回忆喷涌而出,王安内心百感交集,城里的青楼、暗门、牙行都找过了,仍旧没有妹妹的下落。

“是你!”对面的年轻人王安认得,都已经走个对脸了总不能视而不见错身而过。

“你也来逛?”李成拱手一礼客气的寒暄,两人并不熟。

“谈不上逛,我来找人。”王安说了一句就打算离开,左脚朝外一挪,复又收脚转过身去。

“等等。”王安想着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路,或许对寻找妹妹有所帮助。

“嗯?”李成退回去狐疑的看向对方。

“在下王安,在寻找失踪的妹妹。”王安怕描述的不准,特意找人画了画像揣在身上,掏出来展开示于人前。

“若是见到我妹妹劳烦告诉我一声,我和风来客栈的掌柜认识,可以找他传话。”王安也是没办法,观眼前人面善才做此打算。

李成认真的看过画像点了点头,“报官了?”失踪的话报官比瞎找有用。

“报官,实在是等得心焦,三个月了等不起。”个中酸楚只有自己知,王安把能想到的都做了,然而无果。

李成皱眉,官府办事确实慢,“你没去试试其他消息渠道,花些银子办事。”

“有,就是没消息,其他地方我也去寻过,怕就怕送去了北方。”王安抹了把脸,浑身上下透着疲惫。

李成支招道:“茶楼,以六文钱为引买消息。”

“你是说那个杀手楼?”王安微惊,重新打量眼前人,莫非是同道中人?

“对。”李成认为幻楼有能力找得到人。

“他们不管这种小事吧?”王安不确定,自以为杀手楼对正常事莫不关心,除非他花高价悬赏。

对,悬赏!

一下子打开了思路,王安立刻找到一条可行的办法,打结的眉头微松,“多谢告知,我去试试。”不行再说。

“就此别过,改日再见。”王安得了法子迫不及待前往。

李成挥了挥手转身继续往前走,半路跳出个程咬金拦住去路。

“那边的老爷爷让我给你这个。”小丫头怯生生递上一张折好的字条。

李成观察了纸的外表,看不出明显的粉状物,伸手去接。

小丫头脱手之时,将另一只手里撰着的珠子用力对面人脚边一摔,扭头就跑。

“砰!”

两声炸响合二为一,李成机智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坚起了冰墙,挡下了弹丸炸开的威力。

“不是小丫头,是个骗子?”月光草哪能让人给跑了,根须飞快的延伸出去。

“哎哟!”脚下不稳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小丫头身体前倾差点扑出去摔个狗吃屎,一双大手扶住了肩膀。

“爷爷……”欲说什么,被拉到了身后,小丫头抬头一看恨得咬牙切齿,“失败了!”

那么近的距离简直措手可得,小丫头躲在爷爷身后恨恨道:“就知道用冰。”太气人了。

戴着草帽的老者严阵以待,想带孙女火速离开的,奈何双脚莫名的动弹不得,这下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冰墙液化包裹着爆炸后产生的碎渣朝前方涌去。

月光草先定住老的,小丫头骗子好处理,自觉老头子姑且能有两把刷子。

草帽老者平举双手掌心朝外,左手顺时针画圈,右手逆时针画圈,两个同等大小的白色光圈形成,大喝一声,“去!”

光圈左右开弓,封堵住水流可能的流向,打算分而食之。

小丫头看得直皱眉头,爷爷祭出了六成力,这要是再不行小命极有可能搭进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毫不犹豫的在爷爷出招的基础上叠加上一层火力,小丫头双掌奇出释放出一团火球。

“去!”

草帽老者顾不上背后的孙女,见到火球也没说什么,不是乱来就行,目前只能是听天由命。

水流横冲直撞延展开来,将袭来的光圈通通包裹住,一点不影响前进的速度。

“怎么可能!”小丫头急眼了,眼看水就要过来了,为了活命不得已亮出看家本事。

“咦?”李成眉头微蹙,眼见草帽老者护在身后本来只有腿高的小丫头,突然间身型暴涨,直接比肩老者的身高,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怎么弄的?”李成只想知道一点,小孩子的衣服为何人变大了之后,衣服也跟着变大且非常的服帖?

习武之人能够缩骨李成是清楚的,衣服能大能小就挺让人诧异。

他也想要这种衣衫,一定比普通衣服耐穿,拉长了都没扯破,好神奇。

水流吞没两个光圈并一个火球,在内部肉眼可见的凝结成冰而后‘消化’于无。

“嗤!”反噬加身,草帽老者猛地吐出一口老血,感觉到脚能挪动后,速度转身拉着孙女的胳膊逃之夭夭。

“快走,别废话。”草帽老者瞪了一眼准备出手的孙女,大概能猜出孙女想干什么,能逃走不必豁出去去赌一个微乎其微的成功。

“可……”话还没说完,不甘心的小丫头脸皮瞬变。

一切的一切结束在瞪大快要脱眶的眼神中,水流加身寒透骨髓,瞬间没了知觉。

水流将两人包裹形成一个圆球,眨眼间凝成一个实心的冰球,刷拉一声裂开,碎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冰晶,未落地就已经消散。

四周行人见此情形个个呆若木鸡怔愣当场,些微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方才打破诡异的宁静,纷纷急步离去免得沾一身腥。

“衣服扛不住寒冰啊。”李成略微遗憾的挑眉,“会不会是障眼法,变形术?”

环顾四下不像是有阵法施展的痕迹,李成只觉周围略有点空,不是那种正常的空旷,仿佛被隔绝在人潮涌动的街面上。

月光草回到李成肩膀上,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甩出根须试图割裂诡异的气氛。

“刷!”

“啪!”

好似摸不到边界,月光草当空一抽,有一个人身上泛起的水波纹,“就是他!”

“等等!”年轻的带着头巾的书生喊停,“这是我家主子的拜帖。”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张黑底金文的帖子丢出去。

帖子旋转着飞快的朝李成而来,四个尖角锋利的像刀子,带起的风势呼呼作响。

李成不动声色的弹了弹指尖,一串蓝焰跃出,直接落在了帖子上面,瞬间燃烧出一个大洞。

帖子中间空了漏风了,气势颓然大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腾的一下子化为飞灰。

月光草没闲着,找上年轻的书生,对着正脸吐出一口寒气,请人也该有请人的规矩,连点诚意也无,该着今日不走运。

寒气瞬间化冰封住七窍,书生挣扎着倒地,手里捏着的符没等用上已经成了冰雕,太阳一晒直接气化。

“啪!”

阵法破碎的响动入耳,热闹的街面重新回到眼前,李成带上月光草继续往前去,丝毫没被之前的事所影响。

暗中观察的一些人啧啧称奇,无不捂嘴低叹,“好生利害。”

“冰与火的运用越发的炉火纯青,已经能够精准的打击挑衅之人,而不会对无辜之人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当真可怕。”

“今日一战,恐怕赏金又得飞涨了。”流下羡慕的口水。

“他的兵器是何物?”有人问。

“都已经这般利害了,再有趁手的兵器岂不要上天?”

“像你说的都已这般实力了,怎么不上天,飞升一个好让大家都看看,掌掌眼。”

“想什么美事呢,现如今的李成达不到武圣境界,再有个十来年或许有实力冲击武神。”

“不是吧,李成没到武圣之境?”有人吃惊不小。

“只能说看不太出来境界,听闻八岁那会儿还不会飞,现在也都在地面上交手。”

“不对,我看过他上房顶,交手就另说了。”

吃完栗子李成又买了其他闻着香的小食,边走边吃边消食。

另一边,王安怀揣关忐忑不安的心来到最大的茶楼,进门直奔柜台。

“掌柜问事。”说着放下手中准备好的六枚铜钱,王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七上八下。

在册子上勾勾画画的掌柜抬头睨了一眼来人,瞥向柜台上的六枚铜钱,漫不经心道:“何事?”

“我妹妹失踪了。”王安来时的路上找好了腹稿,拿出画像搁柜台上,简短的表达诉求。

“这个事官府……”掌柜奇怪不已,一件小事问到他这边来了。

“这个价够不够?”王安拍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找到我妹妹的下落。”

掌柜转动长久低头略僵的脖子,认真打量眼前人,不是熟悉的面孔,来他这里的人大多都眼熟。

这时小二急慌慌的跑进店里,看到柜台前所站之人的正脸,眼神微变。

“掌柜。”小二招了招手面露焦急。

掌柜看了一眼年轻人,“稍等。”搁下手里的笔,从柜台里出来朝小二走去。

小二压低声音凑到掌柜耳边道:“李成和那人见过面。”眼睛抽筋似的往柜台边上瞅。

掌柜面色微变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一件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找上门,原来得人指点,这笔生意楼里几乎不接,摆明了抢官府的饭碗,闹起来他这小店怕是要吃挂落。

倘若不接,掌柜就怕眼前人与李成有几分交情,到时候来砸场子,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思量再三之后,掌柜心里有了谱,回到柜台里收了六文钱,“事情是个怎么个情况,按理你的要求不能应,强龙不压地头蛇,懂?”

懂个鬼!他只知道有钱不赚乌龟王八蛋,王安摇头明确告诉掌柜有话直方,别整些弯弯绕子让人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掌柜眼睛一瞪想打人,典型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把话挑明,“一般来我这里的都是熟人,一般人来此打听消息都不是你这样的小事。”

“什么活都干了,那还要官府干什么,我也是个小老百姓,你以为有多大的能耐。”掌柜无语极了,要不是间夹着一个李成,说什么也得拒绝。

王安眉宇间的沟壑随着掌柜的言语越发的深了。

“口子按说不该开,你既然找上门我很难做。”掌柜诉说自己的难处。

王安打断道:“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接?”既然不是难事很好查才对,推三阻四的找借口很不理解。

“你这事好办,我呢,看在那谁的面子上,单给你开个方便之门。”掌柜压低声音道,“出了这个门可不能往外说。”

“自是不会。”王安满口答应,就是要他一万两,为了找回妹妹他都得给。

“你妹妹失踪的具体时间、地点、知道的人有哪些,以及失踪前后可有发生别的事?”掌柜单独找出一个册子在上面详细的记录。

王安有什么说什么,生怕错漏了边说边梳理了一遍。

“行了,明天你再来。”掌柜刻意强调道,“晚上。”

“好。”王安又把银票往掌柜面前推了推,转身离开。

脚步变轻快了,并不意味着不再寻找,只等着茶楼那边给结果,王安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那个人是谁?”掌柜的话王安尤为在意。

是那个年轻人叫他来的,莫非?王安疑心对方的真实身份,出门在外走南闯北之人多会套用假身份掩人耳目。

“看不出有杀气的样子,会不会猜错了,只是个经常与茶楼打交道的人?”王安想不出所以然,便作罢,专心寻找妹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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