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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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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文 | 狐里荼荼

Chapter 001

“阿福,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想有个自己的家。”

旭日升起,投下万丈光芒。

遥遥林海之上,云海翻腾,美不胜收。

男人站在阳光下,迎着光抬起了一只手。那一瞬,阳光似乎成了可以触摸的东西,莹莹绕绕地裹在他身上。

他轻笑,说:“会有的。”

沈归站在他身后,确切地说,是这个男人和阿福的身后。

沈归不敢向前,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仿若一个见不得人的偷窥者。

等他试探地伸出手,惊觉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支枪!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竟硬生生地扣下了指头。

随着一声枪响,那个迎在光下的男人脑袋开了血花,恍惚溅了沈归一个满脸。

“不——!”

沈归失声大喊,想冲过去,可转眼,画面又变了。

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随着沈归的扫视,还原出了一间酒店包房的样子。彼时沈归跌跪在床上,手里的那把枪还冒着热气,滚烫如火。

床上躺着一个身着睡袍的男人,子弹打穿了他脑袋,深红的血从他的嘴角、脖子涌了出来,把他的脸糊得五官不清。

他捂着喉咙,发出“咯咯”的难听的声音。忽然,那血口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吗?”

沈归:“……”

已经死掉的男人突然又腾床而起。

他满头鲜血,动作极其僵硬,盯着呆住的沈归,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猎物,缓缓露出贪婪的笑容:“放弃吧,你杀不死我的!”

“……”

血流了一地,将沈归禁锢得动弹不得。

那血丝继续膨胀,竟变成了一个个铁柱,铁柱围成笼子,将沈归困在了里边,随即铁笼被丢进暗沉的水池里。

池水汹涌地灌进来,逐渐淹没整个铁笼,窒息感就像这四周汹涌的水潮一样,不断压他,挤他,将他往下沉。

“瞧,我们都是活在笼子里的人。”

“我不是……”

“你是。”男人笑得越发癫狂,“这辈子,你注定逃不出去!”

沈归竭力仰着头,“滚开!”

某一刻,沈归低头,冷不丁在破烂的衣裳里边看到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如荆棘如蜈蚣的伤口,难看极了……

他豁然停下了挣扎,任由自己往下沉,周围变得越发的黑,他想,他确实应该留在这里。

“阿福!起来!”

“快跑!”

嗡-嗡-嗡——

“沈归!醒醒!”

嗡-嗡-嗡——!

“沈归……沈归!”

闹钟和人声越发清晰急促,被困在噩梦中的人终于被唤醒,“呼啦”一声猛地从卧椅上弹坐而起。

“沈归,没事吧?”

“……”

沈归茫然地抬起眼,看清眼前的年轻男子是他的心理医生周司牡,他极克制地压着颤抖的手,摇了摇头。

房间里很昏暗,窗户开着小半,凉风呼呼地吹着窗帘,一股寒浪席卷而来,吹落沈归额头的汗珠。

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衣服映出他消瘦的后背,孤独而脆弱。似乎还在缓和刚刚的那个梦,他轻轻地弓着身体。

“喝点水吧。”周司牡给他倒了杯水。

沈归没有反应,良久,才喃喃说了句:“我还是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周司牡叹了口气。

十多年过去了,他竟还没放下。

“那个人已经死了。”周司牡起身把窗户关上,然后把灯打开,“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该放下了。”

“……”

沈归垂着头,看着自己轻微颤抖的手,没再说话。

周司牡观察他,斟酌道:“可以告诉我,你刚刚梦到了什么吗?”

沈归缓和了情绪,抬眸时,已经平静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我能去洗把脸吗?”

周司牡点点头,“里面有干净的衣服,给你准备的。”

沈归:“谢谢。”

哗啦啦……

沈归把花洒打开,冲洗掉身上的汗。

他试图回忆刚刚的画面,竟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盯着镜子,看到了身上的伤疤,那都是十多年前留下来的,早已经没了疼痛。可它们的存在,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他曾经那样肮脏和狼狈。

沈归突然从心底感到寒冷,冷到极致,身体禁不住再次颤抖起来。他克制地忍着,直到那种感觉被热水冲刷殆尽。

镜子里的那张冷峻的脸庞生出一种少见的茫然。

也许山雀说得对,沈归平静地想:我可能以后都走不出那个牢笼……

-

周司牡正在打电话,察觉沈归出来,草草挂断。对上沈归的视线,他总有些心虚,仓促地笑道:“坐,别拘谨。”

沈归颔首,“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周司牡观察他的脸色,他和平时并无两样,很配合,但看情绪,即便是心理学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周司牡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沈归对他的提问相当配合,但内容绝对点到为止,跟有用沾边的一句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

沈归喝完最后一口水,问:“我可以走了吗?”

周司牡欲言又止,战术性地说:“我送送你吧。”

“你们在担心什么呢?”沈归突然开口,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礼貌而又克制,“你们是担心我走不出过去,还是担心我会成为过去那样的人?”

周司牡一愣。

眼前的男人彬彬有礼,眉眼温和,仿佛岁月已经完全抹杀了他往日种种阴鸷的攻击性。他穿衣习惯性的平整,长衣在身,矜贵得像一个世家公子。

大抵是刚刚被催眠过的原因,他脸上还残余几分不明显的病态——即便认识多年,周司牡依然觉得这张脸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沈归,我们只是关心你……”

“无所谓。”沈归理了理衣摆,淡淡地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说:“你们想要的,我都会配合的。”

“沈局想把你调进刑警队。”周司牡语气飞快地道:“沈归,你一直走不出过去,三年前甚至违抗命令私自行动……趁这次机会,也许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沈归茫然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问:“我是警察吗?”

周司牡一愣:“什么?”

天空闪过一道闷雷,雷声滚滚,响得毫无气势。

“沈归?”

“我说过我会配合的。”沈归神色平静,朝周司牡礼貌地点了点头,“代我谢谢他。”

沈归离开后,周司牡再次拨通沈从良的电话:“沈局,事情我已经跟他说了,但我觉得他好像对这个决定不是很在意。以前不管他梦到什么还会跟我说几句,但现在,我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些什么。”

沈从良等他说完,平静地道:“司牧,那你应该觉得庆幸。”

周司牡一愣:“庆幸?”

沈从良说:“起码,他现在都不愿敷衍你了。”

周司牡:“……”

-

下午落了一场雨,天空沉得像末日。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靠,沈归扣上帽子,从后车座下来,淋雨走进小道。

此时五点多,附近的一所小学学校放学了,一群小孩或结伴回家,或有父母接送,路上很热闹。

沈归不疾不徐地穿过人海,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学校门口,眼帘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即又继续走了约莫十来分钟,绕到了学校后边。

这个位置背离热闹街道,道路空旷,渐渐显得冷清许多。

他住的地方还得往前走十多分钟。

“连二爷的东西都敢偷,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知道错了,别、别打我了……”

“叫错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做甚?赶紧说,东西在哪!”

“啊——!”

惨烈叫声从巷口里传出来,断断续续。

“行了,别把人打死了。”这道冷沉的声音阻断了巷子里的惨叫。

沈归刚好经过巷子口,只见巷子里,有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年轻人被架在墙上。

那年轻人的胳膊被卸了,以一种别扭的形状垂落着,双脚仿佛没有力气,站也站不直,浑身发抖。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只能本能地发出求饶。

他前面,那位穿着花衬衫的应该就是二爷——他点了一支烟,递给了年轻人:“要来一根吗?”

冯六颤抖得更加厉害:“二、二爷,我错了,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东西,我——”

“道上的规矩,动了我的东西呢——”二爷抖了抖烟灰,突然将带星火的烟对着冯六血淋淋的伤口,冯六吓得险些岔气:“我、我说,我说!”

二爷遗憾地啧了声:“东西在哪?”

冯六哭得断断续续,半死不活地道:“在、在肚子里……”

二爷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冯六直接吓跪了:“我、我本来只想含嘴里,刚刚一紧张就、就吞下去了……我过几天弄出来再还你们,行、行不?”

二爷看起来像翻了个大白眼,说:“还是揍死算了。”

冯六当即七魂跑了三,眼尖看到巷子外有个探头的脑袋,立马鬼叫起来:“救命啊!他们要杀人!”

正常人见了此景,多少会害怕、紧张,若是特别的另类,可能会义愤填膺甚至出手相助。

可此人正常另类都不沾边,他很冷静,冷静到面无表情——就这么事不关己地将探出的脑袋收回去,好似路过时顺便凑了个不冷不热的热闹,无聊极了便走了。

二爷:“……”

不想冯六突然冲破禁锢,横冲直撞地冲出小巷,以一种十分英勇的气势扑倒并精准地抱住沈归的大腿:“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

沈归:“……”

二爷重新点了支烟含在嘴里,挪眼往这边瞅。

只见他吐出一圈烟雾出来,目光不偏不倚地投进沈归的眼眶里,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审视。

沈归一眼觉得他眼熟,这会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周途,瞻洲市警大院的刑警队长,在队里十分高调,只要进过市警大院的都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不仅因为他行事张扬,更主要的还是他运气清奇,走哪儿哪儿发案。

听说他进队不到三年,目击证人就当了十八回,甚至几次案发现场都只他一人,若非他身上挂着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刑警大号,准要被当嫌疑人逮去关小黑屋。

他自己也争气,凭借过目不忘的绝技屡破大案,成为局里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

传闻,就因他这身“正压邪”的运气,吓走了一批又一批女朋友。队里的单身姑娘对他又爱又恨,既想追他,又怕鬼缠身,一个个且观望着,反而希望出来一个大路神仙赶紧收了他,省得她们再纠结。

这些,都是市警大院的清洁阿姨对沈归说的,也就两天前的事——

那天沈归去市警大院交体检报告,刚下到一楼,碰到周途出任务回来。他单手拎着一个犯人,犯人怂得鸡仔不是鸡仔乌龟不像乌龟,一路求饶。

周途却皮笑肉不笑:“偷东西偷到老子身上来你是第一个,敢往老子身上塞粉条的你也头一个,不请你进来坐坐都对不起你这一身英勇啊。”

沈归旁边的清洁阿姨伸长脖子:“周队长,又破案子啦?”

周途点头:“运气好。”

经过沈归,周途目不斜视,脚步未停,很随手地丢给他一个满袋子的速冲咖啡。

他应是把他当了新人,直命令:“泡两杯过来。”

后来那袋咖啡……在沈归被清洁阿姨强行推送八卦后,他很顺手地带走了,至于放哪,可能得回去找找。

眼下这情景,周途怕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就刚刚恐吓冯六那孙子都还是周途上回拎的鸡仔兄,这俩狐假虎威地演起来挺是那么一回事。

沈归在想起周途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在口袋里翻口罩,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来。可怜冯六还以为他在找什么救人的武器,这会看他戴口罩自保,极惊讶又极无语,以至于此时目瞪口呆全然忘了手里抓的是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抽出自己的脚,很同情地说:“我救不了你,打不过,跑吧。”

冯六:“……”

你自己听听,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冯六咬牙爬起来,心下一横,出手将沈归推向走过来的周途,试图趁机跑路。

谁曾想,他才跑出小巷口,就被一辆警车给拦截了。

失去平衡的沈归差点一头栽在墙上。

周途也想看他血溅当场,但这么好看的脸就这么毁了着实可惜,最后他迫于人文关怀伸手捞住他的衣领,把人从以头抢地的险境中拉回来。

这厮是真没用,被拉回来了还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又跌入周途怀里,来了个扎实的投怀送抱。当时周途的手搭在沈归腰上,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抽了,竟任由五指收拢——在沈归腰上抓了一把。

沈归:“……”

周途:“……”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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