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3

盛涛一听沈归被调去刑警一队，立马就坐不住了。

刑警一队的赵奇峰是个雷公脾气，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听说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没一个逃得过他的雷电，被骂哭的实习生不在少数……那还不如去二队呢。二队的队长周途虽然脾气也不咋地，但说话懂得留情面，批评讲究点到为止，沈归这孩子悟性高，去这里最适合不过了。

真是奇了怪了，周途和赵奇峰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连个人都抢不过！

盛涛这边还在琢磨着找上面周旋，沈归却早就将自己的工作整理好了，交接起来不过十分钟。

新来的实习生是个细心文静的姑娘，沈归交接的这十分钟里，有八分钟在交代盛涛的喜好，盛涛冷着脸，全程不领情。

便是突然没声儿了，他还以为这混账徒弟声儿都不打就走了，险些就要骂他“小没良心”。也还好动嘴慢了，因为沈归刚刚在给他泡茶。

“您身体不好，以后别喝这么浓的茶，三餐也记得按时吃，别等食堂打烊了又喝水果腹。你若实在觉得食堂的东西吃不下，您跟我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就你那厨艺可别祸害我了。”

盛涛也就敢嘴硬一句，他这徒弟看起来温顺听话，其实薄情得很，跟谁都得算得清清楚楚，从来只许别人欠他，从不肯欠别人。等恩还了两清了，他巴不得躲起来跟谁都不再联系。

这孩子，巴不得跟全世界客套，更巴不得全世界都看不见他。

盛涛端起杯子抿了口，沉声说道：“离开也好。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在那边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沈归沉默了有一会，才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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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冯六被殴打这事，虽不是周途亲自动手，但因冯六出院后在小黑屋里胡乱一通吆喝，喊破喉咙终于让局长庞正清误会周途暴力执警。

今早庞正清把周途喊进办公室，苦口婆心地训他一通，半小时过去了，还没把人放出来。

实习生小李担忧道：“他们不会吵起来吧？”

陈尤冲了一杯咖啡走到位置上，说：“真吵起来整栋楼都会震一震，现在还风平浪静，说明问题不大。”

小李天真地问：“那一会儿要是震了怎么办？”

正在写案情报告的何野歪头看过来：“小李，你来多久了？”

“快、快一个月了。”

“噢！”何野一脸惊讶：“咱队长这座火山竟一个月没爆发了？今天准没跑了，那什么，谁手里活儿多的给我分点，最好跑外勤那种。”

小李更加坐立难安。

坐窗边最后一排，也是这队里最年长的谭柯道：“别听他们瞎扯，队长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人好着呢。”

小李点了点头，“我和尤哥都可以作证，队长没打人。”

他后边，正对着镜子抹口红的波浪长发美女徐琳笑了笑：“傻小子，真以为老板是因为这事训你家队长啊？”

小李一头雾水，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高深莫测之态。

他反应迟钝，看了一圈也还是不明白，只好问道：“那老板为什么生气啊？”

何野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镇北商会听说过？”

小李点头，“赵队一直怀疑镇北商会有不正勾当，可查两年了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后来还是被队长找到了一个关键性证据，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徐琳一边勾眉，一边嗤笑道：“傻小子，你以前没少被揍吧。”

小李脸颊一红，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陈尤打哈道：“那位二爷就是镇北商会金主之一，最最神秘，也最最狠毒。听闻他养了一条狼狗，专啃生肉，若落他手里，那妥妥一个生不如死。”

小李：“……”

难怪冯六那天在巷子里怂得像二哈，进了小黑屋又刚得像蜜獾。

小李想了半天，还是一脸不解：“可这跟老板生气有什么关系？”

“这不巧了吗？本来这位爷在国外潇洒着呢，不知打哪得知咱队长借了他的威风，连夜坐飞机亲临本地来了，还……”陈尤后半句突然收了回去，啧啧摇头，“我有预感，最近要变天。”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OK？”徐琳撩了撩长发，道：“咱瞻洲可是镇妖塔，什么妖魔鬼怪到了这里不都得脱一层皮？”

陈尤摇摇头：“最近小鬼横行，大鬼还来助阵，我看这血光得咱队长才降得住。”

谭柯起身接水，路过陈尤，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把：“要不我现在给你们算算命，看今晚是白鬼还是黑鬼来招你的魂？”

陈尤嚎一嗓子，腾椅而起，正要叫嚣一句，突然想起什么，说：“咱今天是不是调来一位新同志？新同志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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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归带着资料去市警大院报到，小张警官接待了他，让他在茶水间坐等片刻。沈归特意挑这个点来，本以为大中午的没什么人，结果经过几个科室，大家都在忙。

难得闲下来冲杯咖啡的，也都是来去匆匆。

“刚刚周队和老板又吵起来了，这回好像还挺严重的。”

“那你是不知道早上赵队闹得有多凶！听说霞海分局调上来一个人。一个后勤文职进刑警行动队，这不搞笑吗？”

“老板不会把他安排给赵队了吧？”

“那可不，调令都下来了。”

“咳！”小张警官走过来，点了点嚼舌根的人，他们才发现茶水间里坐着一个人，忙缩着脖子跑开了。

小张给沈归倒了杯水：“填一下这份资料，一会儿我带你去办公的地方。”

沈归接过：“好。谢谢。”

“他们的话你别放心上，你被调上来是正常的人事变动，不必有心理负担。”小张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当初周队被调过来的时候也没少有过争议，不过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沈归上道了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小张等他填好资料，这才道：“今天周队被老板训了……哦，就是庞局，我们习惯这么喊。周队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你一会多担待。”

跟在他身后的沈归面无表情地想：周途心情好不好跟他有关系？

路过刑警一队办公区域，小张没停。

到了刑警二队办公区域，小张停下：“忘记跟你说了，你现在被分派在二队。不用多想，这也是正常的人事变动。”

沈归：“……”

谭柯是第一个看见沈归的，不等小张介绍，立马站起来迎接：“队长早上就跟我说了，今天咱队里会来一个新同志，就是你吧？”

沈归颔首：“是——”

“我姓谭，单一柯字，以后叫我老谭就行。幸会幸会。”

“幸会。”

“对了，你几年的？”

沈归老实回答：“我90年的。”

谭柯顿时震惊。

不止他惊讶，在座的都忍不住互相看看，对上沈归那三十出头却还是二十五六的脸，突然觉得谈论年龄就是一种罪过。

小李小声地问：“那是谁啊？”

何野施施然地站起身，说：“那是下面分局的警草！”

小李：“他很厉害吗？”

“这是门面，怎么不厉害？”陈尤率先飞溜过去，从善如流地截过何野，握住沈归的手使劲地甩了甩：“沈草你好，我是陈尤，外勤组长。我们上回见过，记得吗？”

何野身高体胖，直接将陈尤挤去一边：“在下何野，比你虚长几岁，想喊哥也行。”

“……”

大家热情高涨，队里唯一的女警员反而不热络，高冷地喝着杯子里的咖啡。

小李见她不起身，也不敢插队，只好小声提醒：“琳姐，你不去跟沈草认识一下吗？”

徐琳撩了撩头发，漂亮的五官配合挤出一抹标准的姨妈笑：“我是警花，他是警草，我们天生水火不容，懂？”

“不过沈草是真的帅。”

“帅能当饭吃吗？”徐琳优雅地跷起二郎腿：“来，都好好瞧瞧，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小李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学以致用，道：“徐姐，好看不能当饭吃。”

徐琳：“……”

就在这时，门外呼进一团妖风。

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将脑袋转向门口，就见周途推开门，健步如飞地走进来，脸色阴沉。

情况不妙！

所有人立马挺直腰背，收起笑脸：“队长！”

周途淡淡地嗯了声，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独立办公间走，经过沈归时，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一转：“……”

沈归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正斟酌着如何打破尴尬，周途突然上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两把——周途人高马大，成天跟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臂力练得极好，他自认为轻轻的握力差点没把沈归的骨头给捏碎。

沈归：“……”

周途问：“体测成绩如何？”

沈归答：“合格。”

周途仿若第一次见他，正经得很像一个体贴的队长，他往下扫了眼沈归的细腿，“几年没跑过了吧？得空去测一次体能。”

沈归：“是。”

“自己先找位置坐，什么不懂就问同事。对了——”周途极为礼貌地问：“晚上队里有任务，您这里方便加个班吗？”

气氛开始不对劲——来了来了，妖风要开始发作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不养闲人，也养不起关系户，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待腻了突然想出来体验生活，也不管你怎么说服局长把你塞进我队里的——”周途摸了根烟含在嘴里，不留情面地道：“既然你想进这个阵营，就要守阵营里的规矩，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劝你自己走，这样大家都能体面。”

所有人都为沈归捏了把汗，生怕他招架不住。

谭柯想上前为沈归说两句，却被何野一把拦住：“这他就受不住了，以后更难熬。”

然沈归像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点头道：“多谢队长教诲，我会努力的。”

周途点烟，没有情绪地瞥了沈归一眼。

毕竟是局长亲自送进来的人，周途即便不满意也不好第一天就把人吓死，于是眼不见为净地罢了罢手，“忙去吧。”

待周途进了独立办公室，谭柯忙把沈归带到空位置，小声道：“咱队长脾气是暴脾气，但人是不错的，多听他数落几遍你就习惯了，别太担心。”

“哎，这谁买的洗发水啦？”

徐琳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找出一袋洗发水，特意拿起一支闻了闻，“这都什么味儿？”

“那是队长——”陈尤低嚎一声：“你别动，那是圆球的！”

圆球是周途养的一只猫，那畜生脾气火暴得很，除了周途，每一个上门的几乎都没逃过它的九阴白骨爪，一些更倒霉的还有幸被它那口白牙亲自伺候过。

徐琳嫌弃地拍了拍手：“我说呢，周鬼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味儿。”

沈归：“……”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