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弦歌扯开蛋糕盒上缠的丝带，将一次性的餐具套装递给坐在一旁的乐穹，纪回轩跟客人打了个招呼就在厨房里忙碌。
而备受冲击的少女，虽然早知道这俩有一腿，但亲眼见到还是很震撼。
她接过云弦歌亲手切下来的蛋糕，机械地将奶油送到口中。
“少吃点，一会儿要吃不下正餐了。”
云弦歌摆出长辈的姿态，煞有其事地叮嘱纪文妗。
纪文妗刚咽下一口奶油就被哽了，面无表情地转头问乐穹：“哥你没说嫂子要来啊。”
被无端波及的乐穹正坐在餐桌一角，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听到纪文衿喊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又摘下左耳的耳机，然后：“嗯？”
尾调是上扬的。
云弦歌接话：“别跟你这好哥哥告状了，他听我的。”
这话一出纪文妗脸上显露出和无语那个颜表情一样的神色，随后又满眼希冀地看向乐穹。指望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乐穹带回了耳机：“嗯。”
这次尾调是平的，表示他同意。
纪回轩从厨房把菜端出来：“幼不幼稚？来，去把菜端出来，盛饭去，愣着干嘛？”
迫于兄长的权威，纪文妗灰溜溜地跑去盛饭。
“你也去，干瞅着就有饭吃了？仗着有人撑腰是吧？”纪回轩对乐穹也不客气，然后又拍拍云弦歌的肩膀：“云哥，嗨，这么叫有点生分。”
云弦歌笑着说：“就叫我弦歌也可以，不用那么拘束。”
“行。”纪回轩点点头，“我跟乐穹从小一块儿长大，现在你俩喜结连理，咱就不见外了哈，都是家里人。”
短短几句话就扭转了云弦歌之前心存的小芥蒂，立刻转变成能让人如沐春风的和善：“都是家里人，还是要互相照顾的。”
说着他就接过了乐穹端来的醋鱼，提前在桌上安置了隔热垫，直接将瓷盘放了上来。
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他们就简单弄了三道硬菜，加了两个小菜和一个高汤，足够三个成年人和一个高中女生好好吃一顿了。
“喝点什么？”纪回轩摆好筷子，又去冰箱捣鼓。
“冰可乐，有吗？”室内开着暖气，温度很高，云弦歌早就把冲锋衣外套脱了下来，露出来里面的米白色羊羔毛衣。
“云哥，你这衣服容易脏吧，我给你找件围裙。”
纪文妗在努力接受只在屏幕上见过的云弦歌，放到现实也是个普通人。
他开口道谢，然后拜托乐穹给他在围裙后面系个蝴蝶结。
两个人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默契十足。
纪文妗：“你俩怎么有一种结婚很多年的感觉？”
云弦歌爱听这话：“有吗？”
另一位可就摸不准他的意思了，以为是玩笑话，拿自己取乐而已。
“别胡说。”乐穹瞥了纪文妗一眼，少女迫于压力在嘴上划了一下，假装有拉链拉上以示闭嘴。
“对了，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云弦歌起身去把拎来的纸袋拿上桌。
“这是给妹妹的。”云弦歌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纪文妗问：“我现在可以拆吗？”
“当然可以，看看喜欢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块女款石英表，表盘里镶了几块粉钻交错分布，精致小巧。
纪文妗连连惊叹：“哇！这个也太好看了！”
云弦歌笑着说：“戴上试试看。”然后他把给纪回轩的礼物递过去，是一把客制化键盘。
“听说这个三模的很方便，带来给你用用，不好再换。”
纪回轩毕竟是有工作的成年人，这个礼物正中下怀而且也在接受范围内：“收下了，感恩，正琢磨着换键盘呢。”
乐穹忍不住了：“不是刚送过你一把？”
“哦，花瓶倒了，那把键盘全泡水里了。”
乐穹：“……”
纪文妗把手表一戴上，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这个颜色称得本姑娘皮肤真白。”
“这个手表挺好看的，破费了吧？”纪回轩也不跟云弦歌说客套话，干脆利落地收了，这让动不动就要跟别人打太极的云弦歌身心舒爽。
“不贵，这个品牌跟我有合作。这款是今年春天要推出的新款，主要面向的是年轻女性市场。先拿来一块让我过目，觉得不错就送给妹妹用好了。”
云弦歌边答边夹了一块鱼肚皮上没有刺的肉然后放到了乐穹的碗里而乐穹利索地给他拉开了可乐易拉罐的拉环。
互相交叠的手形成一个X，又默契地一起收回，纪回轩一时间忘记该说些什么了。
是说你俩收敛点这里还有小孩子呢！还是说故意在这里秀恩爱！
女孩子还是很好哄的，特别是云弦歌这种自带滤镜的顶流，纪文妗傻乐片刻，跑去在她哥面前左摇右晃。
纪回轩终于忍不住，理应血脉压制，把少女摁回在椅子上。
“吃饭！”
这声号令比较有威慑力，让桌旁坐着的三个人都马上拿起筷子低头扒饭。
桌上这道高汤是纪回轩凌晨就煲上的，吊了好几个小时，味道浓郁，香料之类的全部融进了奶白色的汤汁。
云弦歌尝过一勺，又取来个小碗盛满了给乐穹递过去，还不忘多放些炖烂的肉和藕片。
“汤里面放了什么？好香。”云弦歌瞅着汤底里面有一大堆认不出来的食材。
纪回轩回答：“我妈是广东人。”
“喔。”云弦歌了然，这就正常了，广东人很会煲汤是全国人民的共识。
还有道青椒炒肉片，青椒没去籽，辣度直接拉满了，肉片上裹满了酱汁和青椒籽，看着都是对舌头的一场挑战。
然后乐穹夹了块肉片混着米饭咽下去，被辣得当场对着云弦歌的冰可乐下手，猛灌一大口后，碳酸汽水短暂地覆盖舌头上的疼痛。
“我看看。”云弦歌捏着他下巴将人转过来面对着他，“这么辣的吗？”
乐穹的唇很容易就变红，这会儿跟涂了口红一样，还是纯正的大红。
他被辣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委委屈屈地看着云弦歌，轻启着唇在吸凉气。
“唉，这么可怜呐。再喝点汽水。”云弦歌又拎着易拉罐，乐穹含了口汽水就浸着自己的舌头，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纪文妗大肆嘲笑：“穹哥你怎么还是这么点辣都不能吃，辣子肉这点辣度我都感觉轻。”
这道菜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最后云弦歌自己都没喝到几口的可乐全进了乐穹肚子，等辣意终于退下去，乐穹打了个嗝儿。
然后幽幽地注视着幸灾乐祸的好妹妹。
纪氏兄妹憋笑，并埋头吃饭。只有云弦歌在给乐穹顺毛。
“云哥哥，你这个头发真好看，我高考完也想染一个。”纪文妗脑子里的想法天马行空，一会儿就被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了。
云弦歌摸摸自己颜色正在褪的蓝色发尾，手感是枯干枯干的：“还是别染了，要漂好几个度，我漂断了好多头发才这么浅，然后再上色。”
少女不为所动，依旧觉得可以尝试。
“很痛的，药水刺激头皮疼，发质还很差。”云弦歌顿了一下，瞄了纪文妗光滑的大额头，补充道，“而且妹妹这个头发，漂了可能发际线会更高。”
这就有点扎心了，纪文妗恼羞成怒：“怎么了怎么了！高中生费脑子！”
乐穹适时补刀：“什么时候开学？”
纪文妗：“……正月初七。”
云弦歌：“真惨。”
纪回轩：“说的好像你俩能休息到初七？”
好像不能。
通告已经全部发到邮箱等待云弦歌处理，再迟就要被霍千月提刀上门砍人了！新专辑要冲奖项，拍新的MV，签售会、演唱会之类的都要提上日程。
守望先锋东部联赛在四月份正式开始，需要提前回基地进行训练。从原来要打的四十场削减到二十八场，相应的是奖金的提高，总奖池多加了一百五十万美金，提高到五百万美金。
最后决出八支战队再接着去打季后赛，中间有一个短暂的休赛期。
除此之外还有嘉年华、城市巡礼之类的活动。
云弦歌和乐穹都很忙，可能见一面都要挤着时间，一下子就忧愁起来，职业原因让他们没办法去经营婚姻。
他们好像更没什么资格嘲笑高中生。
饭桌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社畜、打职业的大学生和高中生，谁也没办法羡慕谁。
一生都在劳碌的东亚人民的命运！
纪回轩讲了讲直播平台的工作安排，他年后也挺忙的，偶尔有几场网络直播的解说要参与一下。
“今年要办个守望先锋解说赛，我还得去做评委。”
乐穹问：“专门培养比赛解说的吗？”
纪回轩点头：“一般都是玩游戏多的播音生，或者是有天赋的，我看看海选的报名表还蛮多传媒行业的。”
听到这里云弦歌也开玩笑：“还在报名期间吧？我也去报名一个。”
“还真可以，你把简历发官方邮箱。”纪回轩直接顺着他的话说。
纪文妗就不乐意了：“哪儿有人放着偶像不做去做游戏解说的？”
纪回轩：“尊重一下你哥的职业。”
云弦歌：“偶像没有那么光鲜亮丽，去做解说也挺好啊。各行各业都不容易的，还是得找准自己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个体均不一样，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定位，各司其职，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中二时期的高中少女自然不太能理解：“好吧。”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纪回轩摸摸自己妹妹的脑袋然后被拍开，少女气恼地说他把油全蹭自己头上了。
看到兄妹打闹，乐穹露出见怪不怪的微笑，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云弦歌帮着乐穹收拾碗筷。
他感觉乐穹在纪回轩这里比在父母面前还要放松得多，更加自在些，而且很快乐，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纪回轩做了饭就不收拾碗筷，看着他们仨吵吵闹闹地往厨房搬运餐具，水声人声碗筷碰撞的声音，热闹得很。
公寓也不大，容纳四个人倒是刚刚好，纪回轩把电视机打开，随便调了一个频道在放歌舞节目。
“可惜今年不能放烟花，少了点过年的气息。”云弦歌把乐穹撵出去，让他把带来的水果拿去择一择洗洗。
纪回轩感慨道：“别说，弦歌你这人真不错，把小乐交给你照顾挺放心的。”
听着像是把云弦歌当自家人了。感觉被得到认可的云弦歌哼着曲子偷乐，纪回轩这人真会说话。
乐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达成某种奇怪的共识，朝纪回轩丢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纪文妗大大咧咧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云弦歌回答说现在暂时保密，得等他们事业稳定才能公开，到时候就会办婚礼了。
这让困在书本当中只能枯燥学习的高中生很是兴奋，感觉自己比别人多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纪回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乐穹一眼，接过他洗过的车厘子，搁在了茶几上。
厨房的两人也甩着水珠出来，四个人在沙发上排排坐，边吃车厘子边看电视。
“这玩意儿今年涨价可真离谱。”云弦歌默默吐槽，大少爷自从不着家后对物价有着相当清楚的认知。
“是啊是啊。”纪回轩一般也不买这种加了一堆税收的高价水果，除非纪文妗闹着要吃。
乐穹和纪文妗都默默低头炫，不参与大人们的对话。
“诶那是不是能跟你打听打听娱乐圈的八卦？”
纪回轩大梦初醒，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云弦歌石化了三秒钟，上下看了看纪回轩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小伙子怎么有一颗想吃瓜的心。
乐穹：“我要听。”
正准备糊弄过去的云弦歌立刻缴械投降：“好好好，想听什么？”
“有没有存在塌房危机的？”纪文妗率先发问。
云弦歌一本正经：“有啊。”
“谁谁谁？为什么？”
“云弦歌，隐婚。”
乐穹傻笑了两下，颇为害羞地摆出扭捏的姿态。
纪回轩依稀记得当初某人说的联姻，这会儿怎么就是坠入爱河的样子。
想到这里，纪回轩郑重其事地握住云弦歌的手：“乐穹就拜托给你了！”
云弦歌同样露出庄严肃穆的表情：“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乐穹：“这是什么，托孤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纪回轩一头冲进卧室，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
把一本厚厚的相册往云弦歌面前一拍：“来，我跟你讲讲乐穹小时候的事情。”
意识到要被揭黑历史的乐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扣住了相册：“不行！”
可惜云弦歌技高一筹，从他手底下一抽就把相册夺来，然后直接翻开。
第一张就是乐穹小时候在台式机前打红警的照片。
果不其然，网瘾少年都是从小培养的。
“EA到现在还没倒闭，每个人都有责任。”
乐穹看着那熟悉的游戏画面，只觉得凉凉。
云弦歌：“同意。老美家的企鹅嘛。”
纪回轩：“有的玩就不错了还骂！”
云弦歌又翻了一页，照片其实挺少，那个年代鲜少有人家会配相机，还能把照片洗出来。
区区二十年，科技发展就迅猛到可以淘汰最老式的相机，甚至用实体的照片记录都不如手机便捷。
这种记录过去的方式已经逐步淘汰，媒体的发展使得储存记忆的方式也在变革。
大部分都是纪家兄妹的照片，偶尔夹杂的全家福，而乐穹的跨越度就比较大。
纪文妗说照片里出现的台式机是他们家配的，乐穹那会儿来玩才留下的影像。
再看到乐穹的时候他已经长开了不少，苗条又高，把还是婴儿的纪文妗抱在怀里，拘谨地看着镜头，乐卿之站在他的身后，笑着看镜头，很是温柔。
“这里是文妗刚出生，乐阿姨还没带着乐穹搬走，就照了一张。”
纪回轩比划到，“那会儿乐穹营养不良，瘦小得很。”
再翻下去云弦歌就看到了熟悉的模样，乐穹穿着高中校服，表情冷冷清清，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
太熟悉了，云弦歌在高中每每看到乐穹都是这副表情，一个人远离在群体之外。
“这小子可聪明了，考上了这么好一个高中，这会儿还是高一吧，日子过得也不好，看着小脸瘦的。”
纪回轩高中的时候不跟乐穹在一块，对他的记忆也不多。
云弦歌嗯了一声：“是挺瘦的，校服套在身上跟麻袋似的。”
乐穹抱着枕头缩在沙发里，哼哼唧唧的
纪回轩：“乐穹高中挺曲折的，高二的时候，乐阿姨就带着他嫁进那个有钱老板家里了。”
怪不得。高二的时候云弦歌刚上大学，一下子就忙起来，有时候总顾不上打听乐穹的近况。
然后他们就错过了，乐穹孤独地走过那段岁月，兜兜转转和云弦歌重逢在一个或许并不正确的时间点。
“我知道。”云弦歌轻轻地回答，好像是怕惊扰某一个梦。
“那年的元旦晚会上，我唱了首歌，当时他坐在第一排。”
乐穹眨眨眼睛，很是意外：“你记得我吗？”
云弦歌揉揉他的脑袋：“记得。”
高中时期每一次他们或偶然或刻意产生的交集，云弦歌都记得。
乐穹此时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他好像错过了一些事情，虚渺到想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
他想开口问清楚，但是却好像没有突破口，长久选择沉默，装作不知道，装作不在意，乐穹将所有想法埋在心里，他只是纠结了一下下，就放弃追问。
云弦歌却好奇地问纪回轩当初第一次见乐穹，这小屁孩也是个哑巴吗？
纪回轩回忆了片刻，一拍大腿：“挺正常的，也讲礼貌，可能是有点害羞。”
可惜现在纪文妗已经是大姑娘了，纪回轩想找个参照，最后只能作罢：“总之就是一个小不点，乐阿姨牵着他过来，当时好像快上小学了。”
纪回轩拍拍自家妹妹：“他总是揣着心事，乐阿姨也很辛苦，经常把乐穹放在我家托我父母照顾，后来就是文妗出生了。”
“初中我们就在一起读书，那个时候他就开始话少了很多。”
初中的时候，大概是家里压力太大了，乐穹会主动留校，一直等到人都走光才会拎着书包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而家里也不一定有人，乐卿之在外奔波打工，经常会很晚下班，乐穹需要自己凑合吃一顿晚饭，通常都是妈妈提早做好的，热一热就能吃。
乐穹告诉他一道菜可以吃好几天，房租和学费都需要钱，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花在饱腹上。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乐穹没有牛奶面包，没有零食，偶尔有的荤菜还会懂事地留给妈妈。
独行内向的性格，也让他在初中没有交到新朋友，只有纪回轩会跟他偶尔一块走，但是纪回轩都是父母接送上下学，看到乐穹会招呼他一起。
但是乐穹却在抗拒这种好意，他不愿给别人增添麻烦。
可他成绩一直很好，但纪回轩的成绩却连考上高中都有点困难，跟父母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请乐穹来家里辅导纪回轩，可以包他的吃住和接送。
说是辅导，也就是一人一张板凳在餐桌上写作业，写完后纪回轩有不会的问一下乐穹。
当时他还愿意开口多聊几句闲话，随着纪文妗越长越高，乐穹也愈发沉默寡言。
后来纪回轩勉强考上了一个高中，乐穹不出所料地进入了重点高中。
“不过中考完我们就迷上了打游戏，当时被我爹妈发现我们两个泡网吧差点把腿打断。”
纪回轩苦笑，那个时候的网吧管的不严，未成年睁只眼闭只眼就进去了。
纪文妗撇撇嘴：“当时还让我给你俩打掩护，说是你俩去学习了。”
乐穹挠挠头，感觉很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
“乐穹的网瘾可比我重多了，打cs能打一整天，帮人家代练，卖皮肤什么的。”
纪回轩摸摸下巴，感觉自己那会儿挺冤，少年哪儿有不喜欢打游戏的？而且他还是被乐穹带着的，虽然打得还不错，但很快就被乐穹的进步给碾压了。
“大佬就是做什么都很厉害啊！学习又好，打游戏还很强。”
乐穹：“要是当时懂事留了几个饰品，我现在还用打比赛？”
纪回轩：“那可不一定，咱又没开出来手套！”
乐穹：“有把多普勒□□。”
云弦歌插嘴：“这不是挺值钱的吗？”
“对，然后被盗了。”纪回轩说。
csgo的饰品被盗那可太正常了。
“后来呢？”云弦歌问。
“做做代练也不是长久的事，我爹妈也不同意咱们泡网吧。”
乐穹拼拼凑凑勉强能减轻母亲给他交学费的负担。
纪回轩说：“本来是可以走贫困生进的，免学费还有奖金。但是乐阿姨拉不下这个脸，她不愿意乐穹被贴上贫困生的标签，想要他做个普通的高中生。”
“后来他遇到个有钱的金主，专门包了他代练守望先锋。”
“当时守望先锋没出多久，很火嘛，当年的最佳游戏。”
“不过说好要出第二部，也拖了一年了，有消息不？”
乐穹：“估计到明年。”
纪回轩得到答案后见乐穹没组织就接着说：“那老板一直帮他到进破晓队，后来就消失了。真是大好人，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得好好谢谢人家。”
乐穹摇头：“找不到。”
纪文妗说：“就是代练这个老板的号时被职业战队看上的吧？”
“对。”
后面的故事也不用说，云弦歌也都知道了。
乐穹在听到纪回轩专属自己的事情时，很安静地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
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纪回轩口中那个孤僻小孩不是他。
一个下午，大家聊聊天看看电视，缅怀一下还没完全过去的青春。
“应该说是学生时代。”
纪回轩纠正。
云弦歌知道乐穹不容易，但没想到有这么不容易。
有很多细节纪回轩也说不清楚，光能看出的表象，就很让人心疼了。
云弦歌叹了口气，跟乐穹一起和纪家兄妹道别。
“再来玩啊！”
“有空一定。”
鬼知道有没有空，四个人都各忙各的，等纪文妗高考完他们仨又全是工作。
上车后云弦歌却没急着启动。
乐穹系好安全带后转头看他，就静静地等着他什么时候发动。
云弦歌也不动，就跟乐穹僵着对视。
好吧，还是哑巴没忍住。
某些人很是会熬小哑巴，越发喜欢逼乐穹开口说话了。
“怎么了？”
云弦歌听到他说话，这才有了动作———在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礼盒，“你的新年礼物。”
乐穹很惊喜，原来他也有份。
打开来里面是一个U盘。
“这是什么？”
云弦歌嘴角上扬：“回家你自己看吧。”
乐穹瞬间好奇心被勾到顶端，反复握着U盘。
这是一个造型再普通不过的U盘了，银色的镀边，简约，线条利落。上面还挂着一个黑百合的Q版小挂件，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不是新的，上面有几道划痕。
会是什么呢？
乐穹忍不住猜测。哪儿有人送礼物送一个U盘的！
不过这个挂件好像是云弦歌去拍综艺的时候也带在身上的，在看综艺的时候有人带着放大镜看还扒出来这一点。
这在cp粉那里就是发糖！黑百合是谁玩的？那肯定是Shadow，他居然把Shadow随身携带，拍综艺都惦记着。
后来好像还有个小姐姐出来说这个黑百合是她做的无料挂件，是在全明星周末上发放的的。
这下还给云弦歌扣上了一个去全明星周末的嫌疑。
所以这一路上乐穹都抓心抓肺，云弦歌明知道他很焦急，但就是不说，甚至还有闲心唱歌。
串烧自己的歌到跳转中外的名曲，乐穹紧紧握着那枚U盘，毛都快要炸了。
他的血压在云弦歌停在家门口还不让他下车时，达到了顶峰。
小哑巴急得眼睛都红了，拽着云弦歌的袖子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不肯说话？”云弦歌反握住他的手，他想撬开小哑巴的嘴。
非物理意义的。
乐穹偏头，躲避他的目光。然后发觉在云弦歌的几次阻拦下，他已经不会下意识去抿唇了。
“嗯？说话。”云弦歌另一只手捏住乐穹的后颈，像是在提溜一只小猫。
乐穹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想说。”
“不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
乐穹的声音放得很轻，眼角红红的，看着脆弱又可怜，露出的一截脖颈一只手就能握住。
云弦歌又叹气，然后解锁车门，盘问结束。
乐穹还是藏着事情，没能告诉云弦歌。
好感度还不够吗？云弦歌很是惆怅，他本以为自己的好感度已经刷挺高的了。
乐穹慢吞吞地跟在云弦歌身后，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小声地说：“你别生气。”
云弦歌哭笑不得，打开家门后说：“我没生气。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因为……”
因为什么呢？乐穹就是很担心云弦歌会讨厌他，可是云弦歌种种举动都在向他表示：我在乎你。
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关怀的乐穹总是不相信这份感情，总觉得云弦歌会随时收回他所希冀的感情。
亦或者是，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乐穹的错觉。
他难得稍微鼓起一点勇气，用猫猫舔爪子的力度拽了一下云弦歌。
只是他不知道云弦歌被抓的这轻轻一下，就是有镣铐把云弦歌拴在乐穹身边。
“不想说也没关系，进去吧。”
云弦歌对待乐穹有无限的耐心。
永远都有，每次被磨损掉一点，就能补回来一点。
乐穹并不明白云弦歌的心，他只会小心翼翼，然后把自己封闭起来，害怕搞砸一切，惹人生厌。
他也想对着云弦歌无理取闹。可他不会，甚至连开口说些什么都做不到。
缺爱的小孩总是对他得到的爱将信将疑。
云弦歌没有跟着乐穹进书房，而是先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做点什么当晚饭。
乐穹一个人打开电脑，将U盘插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The SKY》。
点开来是一个音频文件和一个TXT文档。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乐穹看着文件名发了一会儿呆。
没有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显示器，仿佛被那个名字烫到了。
乐穹突然觉得眼睛很疼，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亮度开太高了吗？
他忍着眼睛的不适，然后调低了屏幕的亮度。
还是疼。
眨眼之间，一滴泪水滑落了下来。
价值四位数的耳机降噪功能拉满，甚至能够还原云弦歌在录音室的音质。
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畔，像是就低俯在乐穹身边。
对着乐穹唱：“你所绘制的天空，是我归宿的最终。”
———
书房里一直没动静，云弦歌将食材准备好后，洗完手就去找乐穹。
轻轻推开门后，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乐穹，肩膀在抖。
“怎么还哭了？”云弦歌从背后圈住乐穹，摘下了他的耳机，将那张小脸抬起，上面还留着清晰的水痕。
云弦歌的手指轻轻擦去了水渍，然后吻了吻他的头颅。
“不哭了，我在这里呢。”
乐穹的睫毛被泪珠濡成一簇一簇的，颤巍巍的，像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扁舟。
他伸手握住乐穹的手腕，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的泣音。
云弦歌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只好抱着乐穹，拍着他的背，感觉自己的胸口湿了一大片。
“我……”
云弦歌以为乐穹会说什么：我好难受。
没想到他说的是：“我好喜欢你。”
云弦歌听多了喜欢他的话，想听不一样的：“哪种喜欢呀？”
“……偶像。”
这可不是顶流想听到的，他蹲下来和乐穹平视，眼神很是真挚。
“只是偶像吗？”
“只是偶像。”乐穹点点头，在这个时刻他也不敢泄漏自己的心思。
不能奢望，不然会连现在的一切都失去。
云弦歌无奈地挤出了一点笑容：“哪儿有偶像专门给粉丝写歌的？”
乐穹有点迷茫，细细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这种情况。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只憋出来一句：“谢谢你。”
这是收到礼物后必须给的反馈，乐穹很讲礼貌。
云弦歌精心准备的歌才不是为了换回乐穹的眼泪和一句谢谢，他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也有礼物给你。”
打开书包，里面有一个厚厚的速写本。
乐穹将它递给云弦歌。
翻开来的每一页都是云弦歌的速写。
有的是日常，有的是在舞台上。
厚厚的一本，已经画得满满当当，甚至中间有十来页画了一个小动画，快速地翻动能让他做出一个Wink的小动作。
其中花了多少心血，可见一斑。
“这是我从追星开始，就一直在画的。”
“正好一本？”
“不止，但是只给你这本。”
云弦歌翻到的第一页，是元旦晚会上他抱着吉他的照片。
上面写了一句他当时唱的那首歌的歌词。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
作者有话要说：手要断了……
最后一句还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