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上班时疑神疑鬼地盯着大门,怕陈春喜突然又从哪个地方钻出来。
钱莱把按下车窗让保安检查,保安拿着手持刷卡机说:“厂牌拿出来刷一下。”
陈西把厂牌从包里拿出来,“以前不是不查厂牌吗?”
“我们也不想查啊,突然就这么要求了,”保安查完说,“行了,走吧。”
陈西不确定保安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陈春喜,但她至少可以安心上班了。
钱莱说:“陈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厂里又没什么好看的,进来干什么呀。”
钱莱又问:“前些天在门口闹事那个人呢,后面又怎么样了?”
陈西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了。”
“走到这儿忽然就想起来了,你不知道的话我去打听一下。”
“不要!”陈西忽然情绪激动地说。
钱莱看着陈西,希望陈西能自己说出来。
陈西的脑子疯狂运转,“别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了,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钱莱微微一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西松了口气,等钱莱把她送到C6,又小跑着去D24刷上班卡。
等待开始架线这段时间是漫长而无趣的,也难怪他们几个每天凑在一起聊天,等他们聊到买房的话题,陈西也支楞起耳朵。
“万达那边小区还挺好的,商场学校都齐了,就是贵了点。”
“那和昌公园也不错啊,还有医院呢。”
“医院不好。”
“我喜欢夜市那边热闹,就是上班太远了。”
陈西问程思思:“你们那儿房价现在怎么样?”
程思思说:“长了一点点。”
“你也想买房了呀,”周晓芸问道,“但你不是和钱莱住在一起吗?”
陈西无聊地在纸上画着圈圈,听到钱莱的名字就停了下来,“总不能一直住在她家里吧,要是吵架了都没地方去。”
“以钱老板和你的性格,很难吵起来吧。”
陈西回想与钱莱相处这些年,别说吵架了,都没有红过脸——害羞的时候除外。
那么温柔的钱莱,怎么会舍得和她争吵呢,陈西说:“现在让我买也买不起啊,就随便问问。”
程思思说:“待会儿去鞋柜,我把之前加的房产中介推荐给你,他每天都在朋友圈发房源。”
陈西说:“谢谢。”
中午程思思把中介的名片推给陈西,陈西加上之后,一边往C6走一边刷对方的朋友圈,即使附近房价才一万出头,以她的工资,三成的首付也得攒几年。
“看什么这么入迷呢?”钱莱弯下腰,在陈西耳边说,还以为也开始沉迷手机,但当她看见屏幕上的内容时就淡定不起来了,“你在看房子?”
陈西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没有,就是以前有一个同事当中介去了,刚好在朋友圈刷到。”
钱莱半信半疑,那个界面明显是在对方的朋友圈,不像偶然刷到的,“你想买吗?”
陈西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说:“你想甩了我?”
这倒打一耙着实把钱莱搞懵了,“我不是,我没有。”
陈西说:“那你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和你在一起住大别墅不好吗,我还买什么房。”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不给自己买可以给别人买啊,如果不是问了易天,又调查了一下,钱莱都不相信有人这么无耻。
钱莱不希望陈西妥协,得逞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人的野心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
可是陈西不希望她知道,钱莱便假装不知道,同时完全断绝那一家人接触到陈西的途径,她说:“不买就好,走,吃饭去。”
饭桌上,钱莱说:“待会儿我要提前走,D24要开始进治具了,我得去看看。”
钱莱也要去D24的话,那她们以后肯定低头不见抬头见,陈西呵呵笑了两声,“太巧了,我也在D24架线。”
“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在D24和要去D24,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钱莱侧过身看着陈西。
陈西低着头不敢直视,“没瞒着你,就是忘了说。”
即使陈西撒谎,钱莱也没办法对陈西生气,反而问:“早上在C6下车,跑去D24打卡迟到了没?”
“没有。”陈西还是不敢抬头。
钱莱彻底败下阵来,摸了摸陈西的头,“下不为例啊。”
晚上钱莱和陈西看电视的时候,钱桂英又给她们打电话。
钱桂英说:“元旦节你们过来度假吗?”
钱莱用眼神问陈西,陈西摇了摇头,钱莱就说:“这次不去了,就一天假,来回太麻烦。”
“你都不问问小西愿不愿意来,可以请两天假啊。”
钱莱说,“不是我们不愿意,是架线太忙了。”
既然是因为工作,钱桂英就不再说什么了,又常叮嘱她们多穿点衣服,别染上流感。
挂掉电话,钱莱问陈西,“为什么不想去。”
陈西无真无邪地说,“太忙了呀。”
“敷衍我,”钱莱和陈西咫尺之间,心却像隔着天堑一样,“你最近怪怪的,带你去玩儿你也不去。”
钱莱所谓地玩儿就是逛展览,博物馆,剧院,陈并没有通过这些释放工作上的压力,反而一遍遍想起周晓芸说过的话,心理压力反而更大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西说:“我就是累了。”
“是不是车间太冷感冒了,”钱莱把手放到陈西的额头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是有一点热,我拿温度计给你量一量,要是发烧了就去医院看看。”
陈西拉着钱莱的手,“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钱莱叹了口气,把陈西公主抱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
这么旖旎的氛围,陈西却像一条死鱼一样,上了床就钻进被窝里,翻身背对着钱莱。
钱莱从后面抱住陈西的腰,“我的小太阳,最近是被乌云遮住了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陈西闭着眼睛,其实余星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就是个悲观主义者,总会把一切往最坏的方向想,如果她告诉钱莱自己被流放了,自然可以用郑同和的关系调入更好的职位,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想当完美的女朋友了。”陈西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
钱莱亲了亲陈西的脖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最完美的女朋友。”
陈西上班没事做,跟着钱莱东跑西跑,只是人在心不在,钱莱明明看出来了,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是陈西的亲人,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奇怪的氛围持续了几天之后,陈西坐在椅子上发呆,钱莱坐在流水线操作台上,“老板没有安排其它工作给你吗?”
陈西缓缓回过神,她看过杨昕棠给她的文件,都是关于新产品的资料,除此之外并没什么指示,“没有,可能要开始架线才有的忙吧。”
“奇怪,那让你这么早过来干嘛?”这边车间没开空调,穿再多衣服也冷飕飕的,陈西又那么怕冷,钱莱心疼她。
因为要给别人腾位子啊,陈西自嘲地想,“可能是前段时间加班太多,想让我歇一歇。”
钱菜说:“是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给你放假。“
“也许是吧。”就是因果关系得对调一下,给她放假了,所以陈西才心情不好。
晚上回家,楼下的灯亮着,空气中迷弥着久违的家常饭菜的香味,而钱桂英正在厨房里忙碌。
这是钱菜小时候最喜欢的场景,因为钱桂英很忙,经常加班,可一旦有空,就会给钱莱做很多菜。
“妈,你怎么回来了。”钱菜跑过去抱住钱桂英。
“离远一点,围裙上都是油,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有陈春喜一家人做对比,显得钱莱家更温情了,陈西理想中的母爱就是这样的,她也走上前去,“妈,我好想你。”
钱桂英顾不得会不会弄脏衣服了,把陈西也抱进怀里,“你们上班没空过去,所以我就来看你们了,惊不惊喜?”
钱菜点点头,“惊喜,但你不是要照顾外公外婆了吗?”
钱桂英喜形于色,“外公外婆固然重要,可你们也是我最重要的女儿啊,行了,去餐厅等着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陈西说:“我来帮忙。”
钱菜说:“我去摆碗筷。”
三人各司其职,一顿晚饭很快上桌了,钱桂英的厨艺不是特别好,退休之后去外婆那里进修这么久,进步也不大,但有独特的,不可替代的妈妈的味道。
“小西多吃点肉,你都累瘦了。”钱桂英给陈西夹了个鸡腿,又把另一个夹给钱莱,一碗水端平。
陈西说:“谢谢妈妈,不过我一直这么瘦呀。”
钱莱心中无奈叹气,体重可能没减少,但陈西的精神憔悴了很多,萎靡不振,说带她去医院也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延后到来了。
钱桂英又盛了碗汤给陈西,说:“这里面放了中药,补气血的。”
“闻着就很香。”陈西夸赞道。
“你吃这个,下火,”钱桂英把苦瓜炒蛋放到钱莱面前,隐晦地说,“虽说你们刚在一起不久,情难自制,但还是要注意点,小西还小呢。”
钱莱:“……”
虽然说她单身了很多年,也确实很急,但怎么把她说得像色中饿鬼一样。
钱莱想辩解两句,陈西气血不足不是自己造成的,可一抬头就看见陈西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样子,把脸都憋红了,这是她近来见过的最鲜活的陈西。
能看见陈西这样,被误会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钱莱吃了一大口苦瓜,她每天抱着陈西睡素觉,确实应该下下火。
作者有话要说:钱莱:可恶的陈春喜,让陈西那么伤心,想骂人!(但忍住了)
陈西:我的工作,我的事业,全完辣!
亲情什么的,陈西根本不在意,她已经有更好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