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
林郁愤力一拳砸在林曳脸上，眼通红布满血丝含着泪瞪着地上的林曳，握紧的手背凸起一根根青色脉络，呼难挨的胸膛剧烈起伏，更显薄削人影，下一刻，抓不住，就散了。
林曳脸被打偏过去，皱眉冷眼看过来，似乎是看清了，眼里愤怒一消而散，摇了摇头；又好像没看清，迷瞪眼抬头看着眼前白色身影，房间了灯怎么这么刺眼，面面眼前站着人的，可就是看不清，像站在光里的一样……
“林曳，你知道你哪里最讨人厌吗？”
林郁声音冷冷传来，愤怒，怨恨，甚至无能为力。
讨人厌……对，有一个人他特别讨厌我……林曳呆了一瞬，心里泛起难受。
林郁深吸一口气，林曳这个样子像极了听不进话的可怜兮兮的狗，对，就是狗，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林郁是这么想，至少在林曳犯贱说一，
林郁回房间关上门，委屈势汹地涌上堵在心口，很疼。林郁弓腰颤抖着手臂捂上脸，稀碎哭咽自手臂缝隙透出来，泪落不在地上，难受也压不下，他不住地想：
到底要怎样……怎样才可以？
如果可以……可以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连着这些年的不甘委屈也可以一并还了？林曳就是这么讨厌，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
林郁愤愤骂着林曳，复又想：为什么所有事到了林曳这就会变得理所当然？
也有好多事情不明白又能隐隐猜到答案。不明白是不想明白，猜到答案是它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林郁是彻底不想搭理林曳了。
林郁胆子小，在林家向来是温声客气，怎么乖怎么来，独独在林曳这伪装什么的就好像失去了它的作用，或者说，在林曳这，很多时候可以摘下来。
之所以说是伪装，面具，因为林郁清楚他该这么做。：好弟弟，乖儿子，好学生……
而且，既然林曳怀着愧疚那不妨行一个便宜，伪装装久了会累。
书上提到过保质期的概念，除去包装上的那一串数字，它还可以延伸成一个更广泛的概念。具体怎么说林郁自认学渣，也想不起来，百度……算了，懒。
可他们的这一段岌岌可危的表面兄弟情没有标明保质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质，只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找不到折返的路了。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林郁看不到埋头不敢看前面，也看不到路上风景，蜗牛一般拖延时间，或者站着，蹲下……不愿再往前一步。
可就像不断抽长的身高一样，时间会推着慢慢前进，哪怕是在幽暗的森林深处也会有枝芽争恐发芽，也有风灌进来。
本担心隔天见到林曳会控制不住脾气再给他一拳，或者一个扫堂腿，撩翻在地上，顺势再给他几脚——踢腰上。
其他地方不合适，腿上、背上太硬，肚子风险太大；脸上容易看出来；屁股……太奇怪。
林郁是这么想的，不在过做好心里建设，打好了气，又一鼓作气下楼时，林曳不在。
那感情好啊！可省了好一番力气！林郁可开心了，踩着左右脚各印着一只鸭子的黄拖鞋，轻快下楼。
生气很耗能量，细数林曳过错更是！林郁肚子饿得难受，径直去了厨房，果不其然，锅里放着蛋炒饭。盖着盖子，鸡蛋金黄，热的。
林郁低骂一声，拿了一个碗出来，接着骂，这一次声音大了些。盛饭时不骂了，坐下吃饭时，又骂了，骂得大声……
盐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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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轩杰在某些方面却的心眼不止十个百个，一听说林曳和“小杂种”吵架了，自己兄弟还大早上被“赶”出自己家的时候，可谓是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就要帮兄弟找公道：
“不是！那小杂种凭什么？”
林曳一副邋遢抑郁样横躺在会所松软沙发上，闻言抬眸看了王轩杰一眼，不说话。
王轩杰没得到林曳回答也不指望林曳回答，继续自顾自说着：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怕林叔叔那不好交代？！”
说完王轩杰定眼看向林曳，脸上写满了“肯定是这样”。
林曳却是完全不理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酒灌，颓的不能再颓。
见林曳不理他，王轩杰又期冀着转向一旁的秦可彬，后者缓慢有节奏地摇晃酒杯，长腿翘着，敛眉扫过来，眼中尽是嫌弃：
“不会说话就别说！”
浅色瞳孔，自带的混血的精致，熨帖的黑衬衣显得从容，优雅得和此环境严重不符。当然，在座的谁是什么样彼此间再清楚不过了。
“还有，你那称呼也该改改了，若是让林郁听见了……不好。”
“再说，也就是阿曳不想搭理你！”
在秦可彬最后一句话出来前王轩杰骂骂咧咧心里是这样想的：“我还能怕那小杂种？”到后面又想想，愣是没说出口，郁闷思考了一会儿，半天才不确定看向林曳：
“啊？”
林曳一夜没睡，准确说是林郁一拳把他打清醒，而后在林郁门口站了一夜，隔着一道门，他想：我真是混蛋透了……
而后，估摸着时间炒了蛋炒饭，仔细盖上盖子，看了看仍然禁闭的房间门，拿着钥匙出门了。
这次的蛋炒饭，算是林曳做了这么多次唯一一次不那么丑的蛋炒饭，甚至可以称得上好看。
原请了一个阿姨，后来因为那阿姨家里儿子犯了事辞退回了老家，林曳给人结了工资，却也留下一个问题：家里没人做饭。
林曳会一点，没天分。
林郁好坏不说，再难吃也强压着吃几口，俩兄弟间难有的默契。
有人一周不回家，有人乐得轻松自在；有人工作累成狗，有人吹着空调睡大觉；有人三餐对付，有人专业营养师搭配均衡。
林曳已经一周没回家了。
就像凭空蒸发一样，却到处是他的影子。林郁愤愤想：阴魂不散！
林郁骂的再难听骂了三天也累了。秦女士打电话来，要林郁回家。
王轩杰缺心眼，也缺根筋。但不是没脑子。
林曳不喜欢他对林郁的“称呼”却没有任何一点立场纠正。“小杂种”这个外号是林曳先带着叫的。后来……怎么说也都不对了。
秦可彬一提醒，再加林曳这几天的半死不活，傻子也能有想法！
“不是……总不会你真的……那啥了吧？”王轩杰一脸难以置信盯着林曳看，试图找出那么一点否定来。
从小长大的兄弟喜欢上了兄弟从小欺负的弟弟？
这什么狗屁！
“真TM劲爆啊！”王轩杰脸上表情换了又换，“林曳你可真行！”
林曳头也不抬：“你来我公司就为这事？”
“对！”
王轩杰答得干脆利落，丝毫不觉得那里不对，自顾自坐在林曳办公司沙发上，头头是道分析起来：
“我说呢，那时候怎么突然对那个小杂……林郁好了，总不会那时候……”
“卧槽！林曳你TM真是个禽兽啊！”
王轩杰说到激动处碰倒了一旁桌上的咖啡，伴着浓烈味道袭来的还有王轩杰厉声愤骂：
“我操了！林曳！我那时候连姑娘家的手都还没碰过！”
林曳抬头冷乜了一眼，继续看向电脑，对王轩杰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具体什么时候动的心有了想法的，林曳自己也也很难说出来。那不如禽兽一点。
“那我还叫他小……林曳你也真够可以的！”
王轩杰自认脸皮厚，却也知道喜欢的人是要捧着护着，容不得旁人的人的半点污蔑不好，在林郁这件事上，首当其冲是林曳的不对。
“那我之前还……”
说到这王轩杰忽地周身空气一凉，下意识看了看林曳，后者唇角微微勾起，直直看着他，眼里不带情绪……
林郁好看，皮肤白净，面庞精致，身材苗条，圈里知道他的人多少都带了心思，可也知道他是林家的人，就算再不待见，顶头还有一个林老爷子。
现在又多了一个林大少爷。王轩杰后怕起来，又一想：该不会只有我不知道……
再一想，林曳缩在外面家都不敢回的鹌鹑样那阵害怕又被戏嘲替代了去。
“林曳啊林曳，你咋这么怂？”
王轩杰挂了助理电话，起身要往外走，又折返回来，好笑看着林曳：
“你不是挺禽兽的吗？”
“怎么这还没开始就躲起来当鹌鹑了？”
林曳斜乜他一眼，冷冷一字：“滚。”
“好勒！”
“祝林哥哥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王轩杰留下这句话拉门出去了，尾音拖得老长，生怕林曳真抱得美人归一样。
被王轩杰一扰，林曳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办公桌上简笔毛毛虫杯子放在最近右手边，林曳抬手抚上杯身，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林曳记得清楚，杯子是林郁十二岁时在某一作坊手工做的，每一个步骤都仔细认真，独独上色这一块，林郁翻手机找了半天图片，选了最简单的毛毛虫。
原图立着两触角，肥肥胖胖，大眼睛呆萌可爱，而买家秀是：只有两触角，细长一根，笔尖一点，大小不一豆豆眼。
教他的不是系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是一身白卫衣的林曳。
林曳握着林郁的手小心翼翼，看到那“条”毛毛虫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和原来的不一样？”
林郁认真看了一会，转头看向林曳认真道：“我喜欢它。”
后来杯子成品林郁再没见过，林郁问起林曳只说：“店里人说烧坏了。”
“那怎么办？”
“……他们说退钱。”
刚放学回家的林郁难以置信瞪大了眼，仰头问道：“那我的钱呢？”
“……在我这，我马上还你。”
林曳答得滴水不漏，林郁收到钱后难受了一会，就开心蹦跶着回房间看书，这事也就结了。
想起往事林曳一扫阴郁，脸上漾开淡淡笑意，指腹摩擦杯上花纹，拿起又放下……
是啊，那时候的林郁用钱就能哄开心。
再早些，满心满眼都是他，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
作者有话要说：王轩杰来到林曳办公室看到桌上的丑杯子：
王轩杰：林曳你办公室怎么有个丑东西？
林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