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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被迫成为魔教教主后 > 第12章 旧物

第12章 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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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个阴沉雨天。

裴青早早取了剑,稍作检视,便去了典当行将剑当了。如今他的佩剑已寻回,自是看不上一把匆匆打制的铁剑。

办完了事,裴青撑着伞,在道边等薛远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裴青犹豫再三,还是对身边杨荣说,“当年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钟楚德欠下的那三十条人命,他也必须一一偿还。”

杨荣坚持劝他:“薛远舟此行,明显是为了别的什么。并不一定能为我们所用。”

“不管是为了什么,”裴青踏进雨水里,雨越下越大,地上积水只一刻便浸湿了他的靴子,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所以薛远舟从路的另一头出现,立刻就被看到了。裴青并不等他,抬脚就走,“我都需借他的力。便是与虎谋皮又如何?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怕的。”

杨荣攥紧手中的伞柄,半晌才从好似被扼紧的喉咙里猛吐出一口气,跟了上去。

裴青赶路很急,多数时间骑着马在官道上飞奔,直到天黑,才随便寻一间客栈歇息,吃也很凑活。

这种紧张,是杨荣跟着出来的过往经历里没有的,他也因此变得心事重重。

三个人中,唯有薛远舟,仿佛感觉不到压抑的氛围,自顾自地话唠。

“我几年前出来历练时,在这个镇子里一户农家借宿过一日,他自家酿的酒别有一番浓郁风味,也不知那位老翁,还健在否。”某一日路过一个小镇,无甚打眼,也未看到武林中人,于是便歇在这处。薛远舟拴马的时候,又开始对两个人讲。

裴青依旧不理他,抬脚往前院走。

“我说裴兄,”薛远舟笑呵呵地抱着臂倚在拴马柱上,“此地人擅酿酒,你和杨兄弟绝对都会喜欢,我们找个地儿畅饮几杯怎么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裴青想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转头就看见那拴马柱竟然支撑不住他,向旁边狠狠砸倒。

几匹马吓得四下奔踏,整个马棚轰然倒塌,一堆茅草劈头盖脸地往下砸,一时间尘土飞扬,干叶乱飘。

店家听到屋外巨响,急匆匆跑出来看,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青看跟在他后面的婆子手里还拿着擀面杖,想是适才还在做活,心下一阵不忍,让杨荣掏出些碎银来,示意她过来拿:“大娘,拿这个请几个做活的伙计重新拾掇一下吧!”

那婆子正想发火骂人,没成想客人大方的很,顿时千恩万谢,接过去揣进怀里叫人帮忙去了。裴青看向被茅草盖着半个身子的薛远舟,后者一脸尴尬:“谢了,回头还你”。

“不用,本就是你的。”裴青憋着笑。

薛远舟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被顺走的包袱里消失的一沓银票。他挣扎几下,起不来身,便歪在那里叹气:“哎,叫我想起来小时候偷吃师娘做的焖鸡,被她拿着把大铜勺追,我偏偏逃到了练武场,她一勺把我敲倒在几百号人跟前,太丢人了!”

院子里几个人都笑了,店家和杨荣一起把他身上压着的东西搬开些,他便咳嗽着起身来,对着店家一通抱歉,才对着裴青道:“白让你乐了半天,就跟我去吃一盅酒如何?”

裴青先前不搭理他,总觉得不是一路人,更可能以后见面要打要杀,实在没有必要玩在一起。现下看他这么执着做出大家是朋友的姿态,那么裴青也勉为其难可以装装样子。

两个人在杨荣担忧的眼神中一前一后出了门,裴青心里浮现出隐隐愧疚。

“杨兄很是担心你啊!”薛远舟抄着手,很随意地走走晃晃。

裴青忍不住回他:“他是担心你这个老贼心怀不轨!”

薛远舟笑了笑,并没有对“老贼”表示什么不满,仍旧是神神在在悠闲自乐的样子。

裴青还是想说他:“江湖上人人称道你霁月清风,克己守礼,怎么我看你倒是个惯会撒泼耍赖没正形的人。薛丁山到哪儿都拱你上前,他知道你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人前嘛,当然要谨言慎行。我师父倒不怎么介怀这些,不过因为这次帮你,他还盖了我一鞋底呢!”

说罢,他脚步一顿拐进一家店面,只给裴青留了一声“就这家”,生生把他的一句“与我何干”憋了回去。

裴青迈过高高的门槛,就看清了里面原来是个挺陈旧的沽酒铺子,好些个大酒缸排排放着,墙上地上都黑乎乎的。

被摸得油亮的柜台后面,一个老头噌地站起来:“打些什么酒?”

薛远舟很熟络地说:“只管捡卖得好的拿小坛子装与我,借你条凳用一用,我们喝些再走。”

老头利落地打了两坛,向屋后头唤到:“小桂,拿张凳来!”

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端了张条凳出来,问做什么用,老头便指了指这边,示意她给人送过来。

裴青眼睁睁地看着小桂走来的时候,轻巧劲儿换做一脸娇羞,耳边绯红一片,小声道了一句:“小哥好些日子没见了。”

薛远舟随口应了一句,把条凳接过来,搬到门外,拽着裴青坐下来,又递给他一坛酒。

一口酒下肚,裴青心里赞叹不已。别看这铺子颇为破落,酒却醇厚浓郁,一点儿也不糊弄人,实在过瘾。

薛远舟点了点他,让他抬头看,只见一派月明星稀的夜色,在巷子隐隐拂过的和煦暖风中格外动人。

他心中颇为宁静,倚住门扇松懈下来,笑着说:“小桂姑娘中意你呢!”

薛远舟也靠在了门上,毫不在意:“裴兄说笑了。”

裴青想想也觉得他的态度情有可原:“薛公子人中龙凤,多少世家女子都爱慕你,果然一般人家的女子是不能入眼的。”

“非也。”他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裴青说道:“ 情缘于我非挑挑拣拣而来。我心悦于人,自会追随他万里,管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异教还是出身低微,都合该如此。”

“你可真会说!你哪会与□□中人有过多牵连?”裴青心想这人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有件事我要问你,你……”

薛远舟截住他的话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一直知道钟楚德是什么人……有件事情,也许现在说比较合适。我们出发的前一天夜里,已经议下了,以他的义子钟离为首,武林各个有名有姓宗门的首座弟子,要到各个事发地去查红毒草一事,最后的去处,便是德山。”

裴青一阵眩晕,那熟悉的惨叫声从远处席卷而来,惊得他瞬间冷汗淋漓。

薛远舟看他顷刻之间如此失态,急忙运起真气抚他后背助他定神:“你莫急,此事尚有回转之地。”

裴青拔出佩剑朝他挥去,并未斩中,他便再刺。一直把薛远舟逼得躲向高处,心里仍是怒气滔天:“你在武林大会上,特地嫁祸给我无名教,又一路藏着掖着不说,胡搅蛮缠跟着我,拖延我回教中,原来是为的这个?”

“钟楚德早已买通一个医官,若届时由他说出来红毒草一事,只怕我们会失去先机。倒不如抢着入局,做个引蛇出洞的局面出来。今日也并非我故意拖延欺骗,你知道了,定然要在路上截杀他们,那便是非死不可了。”薛远舟急道:“此事尚有其他办法,万万不能玉石俱焚。”

裴青这次再不会信他:“我只当自己与虎谋皮,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我教里那些年轻人,整日忙于下田插秧上山砍柴,被你们一说,就变成了走火入魔抛妻弃子杀人放火的魔教徒!那些孩子,那些女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们自诩武林正道的人干的?连我母亲……连我母亲的墓都……”

裴青的眼泪淌落在衣襟上很快不见,他的声音颤抖着,手里的剑攥得死紧。

他知道那年薛远舟还小,那些痛下杀手的恶徒里没有他,把他母亲的尸身从坟墓里挖出,扔到山沟里的人里也没有他。

甚至自己说的这些,他或许根本不不曾听闻。可是他仍旧用剑锋指着他,就好像指着当年的那些人。

如果这个人也要这样做,他想,那么新仇旧怨一起算。

薛远舟长久地凝视着他,眼神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辩分明。

良久,他才轻轻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那件事发生时,我刚到万剑宗修习,被我师父带在身边,所以对当时惨状知晓的甚为详细。因此后来我听说你还活着,去过德山一带,想去看看你,但我当时功法已有大成,身边时常有人,行事并不方便,所以只能绕开来。”

他在屋檐上掠下,从怀里掏出件东西,走到裴青的剑锋之前,把它挂在剑上,笑了笑:“先借你,此事过后要还给我。”

说罢,转身离去,把后背坦坦荡荡地留给了裴青。

裴青低头看了看,立刻认出来是什么,着手去拿。

那是他娘绣的一块帕子,他根本无需仔细分辨,那些东西,在他丧母后,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里。他原来有很多,多到东丢一块西扔一块,直到后来家都被一场大火烧掉了。

薛远舟是个故人吗?

他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扔下了支撑着他的剑,把脸埋进那块不大的手帕里,肩膀颤抖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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