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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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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浑再醒来时,已躺在一座陌生的石亭内。他扶着栏杆坐起来,环顾四周。此刻日落西沉,山间一片昏黄,偶有雀鸟成群飞过,东风拂面倒是没什么凉意。

许浑心说岳览去哪里了?是还在山洞里呢?还是去什么地方搬救兵了,这会儿山上还有一伙儿贼人,自己一出声,岳览没听见,别把自己给卖了。

这石亭建在一处山坡上,旁边亦有一块霸下拖着的石碑。能看到石碑后头写的是一首诗。

飞马入林风萧萧,近山妙得溪间谣。

采桑问柳谁不晓,巧遇虎啸念明朝。

晨过山岗午过桥,仰看山肩入云霄。

暮近黄昏渠声高,飞鸟四散燕无巢。

俯览钟山天下闹,守器不成误承祧。

这是赵明皇登上钟山时所写,许浑绕到碑前,看到的是“遇仙”二字。

瞧到这两个字,许浑忆起方才遇到的那个紫袍道士,好像还给自己喂了什么东西,赶忙到一边路旁,伸手指进去抠,想吐出来。

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人还挺精神的也不觉得饿。许浑心说不对啊,自己只吃了早膳,眼下都傍晚时分了怎么会不饿?

这时许浑无意抬头眺望远方,阳光耀眼,他拂袖挡住,转身又回到石亭坐下。

这时从山道那边传来岳览的呼喊声“阿浑。”只见他身上腹部处绑着粗布条,乱七八糟的。手捂着左下腹艰难的走着。

许浑见是他,赶紧过去搀着他到亭子里休息。

岳览笑道“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那老道给你喂的是毒药呢?”

“我们怎么出来的?”许浑问道,

“你自服药后就睡着了,那道士扛起你就走,我本想去追可有心无力,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又折返到下面石殿,把我就扛了出来。”岳览简单说了一下过程,又对着亭中的石桌道“这里有个机关,把石桌挪过去,就能出来。”

“是吗?”许浑刚想试试,

岳览又道“我试过了,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挪不动,似有千斤重。”

许浑碰了一下就作罢了,对岳览道“你这怎么样了,伤了哪里?”

“那道士使得巧劲,怕是肋骨骨折了。”岳览道,

“那你不能再动了,好好坐着吧。我去看看找点果子给你吃。”许浑道,

“没事儿,这一天折腾你也累了,坐着歇歇吧,眼下这时候咱们还没回去,老霍那边一定派人搜山了。”岳览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许浑先道“老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呀?”差点睡着的岳览被问得一愣,不知怎么接话。

“兖州府有多少太子的人,多少宪王的人,还有梁王,你早就心知肚明吧。你和霍无忌两个说一半瞒一半,来的路上还佯装不和,怎么打量我脾气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还是说你们一个家世显赫,我得罪不起,一个背靠大树,我也不敢呲牙。”许浑越想越来气,怒目而视。

岳览见时机差不多了,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了一卷羊皮给了许浑。又道“这是石殿地宫的图样,董参知给我的。董参知祖上就是赵国开国的上柱国大将军,他们有一支队伍奉皇命修建地宫,定是我过于熟悉这个路径,你才看出端倪的吧。”

许浑仔细看着图样,冷冷一笑又还给了他。

“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圣人继位之初,何太尉、申国公两方势力把持朝局,临淄王在西南拥兵自重皆是隐患。昇和六年申国公骤然薨世,多少人虎视眈眈。那几年朝上谁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昇和八年圣人西征稳住了西面的局势,一举瓦解了临淄王的势力。直到昇和十二年处置了何砽奇后,圣人才敢立太子。”岳览缓缓将这些昔年的政事说与许浑,希望他放下芥蒂。

不是能立太子,而是敢立太子。昇和元年,宪王和定王皆过了弱冠之年,可当年丰皇后的嫡长子却在圣人继位前一年突然离世,当时一度朝野震惊,此事或许是促成金丹案的导火索。

岳览见他还不能释怀又道“明年圣人就六十了,你瞧朝中的局势稳定吗?宪王当年借监国之便处理何靖父子这党人,不知安排了多少他的人进去。西南局面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定王在西南多年,还赔上了一条腿。圣人谁都顾念,谁都想垂怜,可哪个回头看看太子。”

是啊,政事堂内九相理事,尚书令胡仆射看似不偏不倚,可更与宪王手底下的人亲近;栾相更不必说是宪王举荐的;程相年迈,但其庶长子是南宫琢手下的团练。三省长官各个与宪王都密不可分,太子日后行事怕是艰难。

“所以自新政推行后,圣人有意替太子扶植一些人脉。董参知、谢大夫、日后还有老霍和你。”岳览道,

“霍无忌不是东宫的人吗?”许浑倒是有些诧异,

“还不是,霍三郎倒是东宫门下,想必你早就看出来了。”岳览动了动坐僵的屁股,

许浑点点头,这是霍无忌告诉他的。他这才想通那日得了谕旨离宫后就遇到了霍三郎。他曾听霍无忌说三郎是运了一批瓷器进京的,碰巧三月初杨节度使赏过兖州府各衙门一些瓷器,这应该不是碰巧,而是一个提示,提示他们要做事了吗?

“你们早就知道皖堤会出事,对吗?”许浑道,

“起先是副枢密使柳大人发现的,那时圣人虽说已经班师回朝,但圣躬疲惫,对外仍由宪王监国。柳大人曾上书知会过宪王,宪王也许是在意了,才会让蔡慬多多注意都督府的动静。等到圣人临朝,东宫有主,太子奉圣人之命入枢密院学事,在其中看到了柳大人的奏疏,才渐渐知晓此事。”岳览道,

“圣人高居庙堂,能知多少事。天高皇帝远,任君自为王。”许浑听着这些浑浑噩噩之事,心中怅然若失,不免有感而发。

黄昏已过,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山野多水汽,时不时还会吹过几股子阴风。眼下虽将近立夏,山上到底还有些冷。岳览受着伤,身子瑟瑟发抖,嘴唇都有些变色了。

许浑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岳览盖着,正好掉出了两块火石。又寻了些干柴准备生火,岳览阻止道“有火必升烟,烟起他们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这里的他们固然有两拨人,一拨是可能来寻人的霍无忌一队,还有一队是抓他们的山匪。

“你少操心吧,等生好火取暖,咱们才好活下去。就算再被抓进山洞,也比在这冷飕飕的要舒服。”许浑敲了几下终于点着了。

没什么吃食下肚又甚无趣,两人相偎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睡了多久,许浑被人摇醒了。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竟是老霍,站起来升了个懒腰,才有精神数落他“你这霍终于来了,还以为你……”

许浑刚出了半句话,就注意到霍无忌身后的将士有些不对。

整齐划一的乌锤甲,在月色下泛出冷冷的银光。这乌锤甲是左右武卫独有的铠甲。昔年东宫初立六率卫一时凑不出,暂调了左右武卫护卫东宫。

左武卫负责东宫内巡视和近身护卫太子,右武卫负责东宫三门的值守和东宫外巡视。而前段时间刚出的盗宝一事,就是右武卫失职。那这人马定然是左武卫,许浑出神考虑了良久。

霍无忌那边已经叫人把岳览用担架抬起来送走了,回头对着许浑道“可是饿了,骂我骂了一半,怎么都不做声了。”

“对啊,你来的可真慢,看来兖州的事是用不到我们了。”许浑顿感无事一身轻。

“我预备了竹辇,上辇吧。”霍无忌知道他定然是走不动了,早就准备妥当了。

可许浑自从吃了丹药就分外有精神,一听说有竹辇,懒筋就犯了,由他们抬着下山也不错。

回城的路上,霍无忌走在许浑身边,与他道“你和岳览怎么在这里,让我们好找,他怎么还受伤了?”

许浑挑挑捡捡将大致的来龙去脉,掐头去尾的简单说了一遍,之前他和岳览就达成了共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说与霍无忌时就省了石殿地宫那一大块篇幅。

“你们从牢房下来走了一段,不知触碰到什么暗门出来就到了这石亭?”霍无忌重复了这一句。

许浑很心虚地点了点头,霍无忌眼神尖锐,当下就察觉到许浑神色有异,此时将士众多也不必点破。

许浑为缓和神色,忙问道“我府里那俩个小厮救出来了吗?”

霍无忌这才说道“我们一行大概申初到了钟山,那时正遇到阮郎将一行与一些山匪扮相的人在山腰上弑杀。我们正好去帮忙,擒下了几个人才知道,先前山匪上山时抓了你们这队人。由他们指路救了高融几个,可是搜了好久都没找到你们。”

“当时人满了,我们被关在后面。”许浑解释道,

“是吗?后面好像有个屋子。”霍无忌道,

“你们进去过?”许浑有些不信,那里床板都被掀开了,还露出了个大洞,他们不会看不见啊?

“进去过,没什么啊?”霍无忌一脸平常,

许浑心想不应该,那个饿了三四天的人不可能走啊。又问道“那门上锁了吗?”

霍无忌很肯定回答道“没有。”

许浑反复求证“里面有人吗?”

“没有,我以为你们会在那里,桌子、床板底下,我都亲自翻看过。”这一问到让霍无忌有些生疑了,

许浑闻听此言,整好是一个下坡,差点没一跟头栽下去。

幸好霍无忌眼急手快揽住了他的腰,又对着营卫们道“动作都轻缓些,别毛毛躁躁的,上头坐的可是特使大人。”

抬辇的几位纷纷告罪,霍无忌也没有多说,看许浑的神情这屋子里定然是有人的,恐怕还说了一些东西给听他,不然许浑不会如此失态。

许浑仔细想了想,在屋子里跟他说了什么馄饨摊、杨节度使和水缸,他到底是什么人,许浑心中隐隐感到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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