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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检阅五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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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树密,午后的阳光散落在熙熙攘攘的叶片下,朦胧迷离的笼起一层金色的薄纱来。

陛下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一抹湖蓝色的靓影飞速远去,轻嗤一声道:“脾气渐长。”

江镜澈挥鞭追了上去,身旁的护卫们看了一出好戏,默默的紧紧跟随在陛下身后。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愈发清晰,江映华又狠狠的甩了几鞭,巴不得让马长出翅膀来,也要尽快甩开后面的人。

陛下的宝马自然是整个猎场中最出彩的,不多时便撵上了江映华,“疯够了么?”陛下有些疲累的在她身后唤道。

江映华猛地勒紧缰绳,马有些受惊的扬起了前侧的两个蹄子,险些将江映华甩出去。

制止住躁动的马,江映华垂着眸子冷声问道:“陛下何意?”

江镜澈本想逗逗她,眼见这人是真的来了脾气,也就只好正色回应:“试试你的身手。算你过关,想留军中便留下吧。”

江映华眸色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轻轻点了点马背,在马跑起来之前回了句:“臣,谢陛下。臣累了,恕不奉陪。”随即再次扬鞭,也不顾什么君臣规矩,一骑绝尘,冲了出去。

陛下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叹道:“长大了,管不住了。”

颜皖知百无聊赖的在猎场外等候,旁人都满载而归,却唯独不见陛下和昭王。他牵引着马来来回回的转圈,不时地朝着她们前行的方向张望。

前方尘土飞扬,一袭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间的小路上,颜皖知策马上前去迎,那人却冷着脸,目不斜视地飞速冲进了围猎场外的驻地深处。

颜皖知有些纳闷,出发的时候,姐妹有说有笑,这一回来,怎么昭王自己板着脸先跑了过来,反而不见陛下的身影?

难不成,这妹妹又吃了瘪?

颜皖知再回身瞧去,陛下与一众护卫远远的也过来了,他忙策马前去,将人接了回来。

与那位无甚区别,眼前的陛下似乎心情也不算畅快。

陛下归营是大事,场内早早备好了一应用度酒水,桌席上蔬果盈案,只等陛下落座,论功行赏。

颜皖知引着江镜澈入了席,余光瞥了一眼昭王的席位,座次前空空如也。

陛下落座之时,趁着帷幔遮挡,给颜皖知递了个眼色。朝臣俱在,这里不是江映华耍性子的场合。

颜皖知会意,悄然退了出去,满猎场的捯饬着腿儿寻人。

猎场太过宽广,好在驻地所在草场密集而少有林木,也算是视野辽阔,颜皖知一边跑着,一边四处张望,那一身湖蓝,该是很好寻的。

除非,那人入了后面的行宫殿宇内,重檐叠嶂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出来。

四下无人,正在颜皖知一筹莫展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方才江映华策马狂奔的身影。是了,人不好找,马总是有归处的。

颜皖知朝着马厩的所在撒腿狂奔,待他气喘吁吁的靠近马厩之时,大老远的,就隐隐瞧见一排排整齐的马尾后面一袭湖蓝色的绸衫被秋风吹起。

江映华正靠在一个宽大的拴着马匹的木桩后,瞧着姿势,该是蹲踞在地上,埋头不知在做什么。

颜皖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人。待走近了,竟传来几声低沉隐忍的呜咽。

昭王,哭了。那个孤傲的小王爷,竟躲在腌臜的马厩里,悄无声息的抹眼泪。

颜皖知一时手足无措,猎场上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眼下他更不知江映华为何落泪,猜不出因果,如何能出言安慰?

可是他也不能干站着,陛下那儿耽搁不起。

他有些挣扎的走近了两步,将袖中的一方尚算整洁的丝帕递了过去,声音很轻微的唤了声:“殿下,傍晚秋风紧,小心泪水干涸伤了脸。”

江映华埋在袖子里的脑袋抖了抖,再轻微的声音也还是吓着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虽说抬起头来,脸上见不到半分水渍,可那通红的眸子骗不得人,因着呜咽,那嗓音带着囔囔的鼻音:“何事?”

颜皖知低垂着头,拱手道:“陛下依狩猎结果犒赏大臣,眼下宴席已开,殿下,您……”

未等颜皖知说完,江映华倏的站起身来,一把扯过他手上的帕子,胡乱的揉了揉眼睛,“吾这样子,丑么?”

颜皖知有些错愕,微微抬眼瞥了一下,如蜻蜓点水,复又垂下了眸子,“殿下该是风迷了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如何与丑相干?”

江映华被他的揶揄逗笑了,把用过的帕子塞回他手上,轻笑着道:“走吧,吾方才是灌了风肚子痛,闭紧你的嘴巴,不许说出去。”

颜皖知紧随其后,点头哈腰的应承着,心中腹诽:鬼才信你,哭得抽抽分明是受了委屈。

一来一回,二人晚了足足一刻的功夫才入席,颜皖知识趣的在江映华入席片刻后才走进去,以免落人口实。

姗姗来迟的昭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毕竟她的座次太显眼,她的身份太特殊。

江映华走到正中,规矩的长揖一礼,向着陛下告罪:“陛下恕罪,臣方才下马挫了腿,来迟了些。”

陛下心知肚明,便也顺着口风问了下去,“可伤着了?”

“臣无碍,谢陛下垂询。”江映华垂眸答道。

“入座吧,就等你来开宴了。”陛下端起酒杯,柔声回道。

江映华闻言走到桌前,饮酒攀谈,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曾有过,只是今晚,醇香甜美的御酒,竟将人喝醉了。

江映华很少会醉得不省人事,这大抵是生平头一次,宴席未散,她便已飘飘欲仙,眼皮打架。好在,她从无酒后失言的坏毛病,素来越喝越沉默,待到迷醉,定然一声不吭。

细腻轻薄的金酒樽自宛若无骨的纤纤玉指中滑脱出去,江映华脑袋昏沉的伏在案前,那杯盏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地,引来了陛下的留意。

“来人,昭王醉了,将人扶回去歇下。”江镜澈瞧着昭王紧闭的双眸,向着身后招招手,唤来了身边的内侍,看着人被内侍背走,带去寝殿安置。

许是染了些酒气的缘故,陛下目送人远去的眸光中也添了几分迷离。

与周公秉烛夜游的江映华酒后梦酣,再醒来时,已是翌日的晌午时分。

浓睡不减酒中意,江映华的头脑昏昏沉沉,眼睑无比沉重,眼眸半睁半阖,迷离的打量着朦胧光晕下,寝殿内站着的一众随侍。

她断片了,下意识里,她本当自己正睡在营内的小帐,军营中哪儿来的这么多标致规矩的侍从?

江映华有些错愕的揉了揉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有些心浮气躁的摆摆手,“出去,都出去。”

床前屏风后的陛下闻言,一掌拍向桌子,起身转到床前,冷声道:“朕看最该出去的人是你,来人,拿冰水来伺候昭王洁面。”

话音方落,两个小婢女趋步上前,那银盆中的净水里还浮着冰块,她二人一人持盆,一人洇湿了软帕,却无人敢上手往江映华的脸上送。

江映华痴痴的看着负手立在一旁的陛下,有些无奈的接过帕子,随意的在脸上糊弄了一圈,心里暗道:“冰死姑奶奶算了。”

“清醒了?”陛下冷眼打量着她。

江映华从床上下来,耷拉着脑袋回道:“不劳陛下费心,臣清醒的很。”

“午正三刻,西郊大营。若敢耽搁,军法从事。”陛下瞧着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模样,心里头就有一股子无名火,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江映华有些茫然的转头看了看天色,神色恹恹的问身旁的小丫头:“眼下几时了?”

小婢女恭谨回道:“还有半刻该是午初了。”

江映华思量须臾,若是骑马往西营,怎么也得一个时辰的光景,陛下这是有意为难,没给自己留用饭的时间。

“快些更衣。”江映华伸开双臂,闭目养神。

小丫头退了出去,外间候着的婢子们进来,一件件地往江映华的身上裹着衣衫。突然间,一副沉重冰冷的甲胄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江映华错愕的睁开眼观瞧,有些纳闷,“穿这作甚?”

这铠甲分量极重,通体银白,不同于军中日常训练的甲胄,上面的金属纹饰,蟒纹,乃是领兵亲王才有的式样。

“回殿下,是陛下一早吩咐的。”小婢子手上动作不停,柔声回应着。

江映华吃醉的身子本就疲乏,莫名顶了一身厚重的盔甲,压得甚是难受。既是陛下吩咐,她自也不敢违拗,想想一会儿要负重纵马,便愁上眉梢。

更衣后,江映华顾不得其他,直接出了猎场,朝着西营的方向疾驰。她从未去过西营,只听人说起过,那里有两营禁军三万兵马,拱卫京师,皆是精兵强将。

颜皖知前日在山上,只说陛下来此秋猎。可围猎不过半日光景,今日便动身往西营中去,如今连自己的铠甲都早早备下,想来这一趟,不光是秋猎,该是巡狩,顺带检阅禁军才是。

江映华抵达西营之时,日上中天,比陛下规定的时辰还早了些许。远远的,她就瞧见那人一袭金黄色明晃晃的重甲在身,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江映华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姐,即便这人已年逾三十,一身戎装下,周身的气度威仪仍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陛下即位以来第一次深入军中,江映华心里思忖,她肯带上自己,至少证明连日来的苦功不算白费。

只是七月底便匆匆巡狩,秋猎又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怕朝局动荡,陛下忧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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