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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暗中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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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皖知回府,刚好撞上疾步出府的江映华,她正一脸凝重的朝外走着,望见颜皖知后,边朝着马走去边吩咐,“长史回来的正是时候,监牢走水,随吾速速前去。”

颜皖知疑惑的看着江映华的表情神态,当真宛如刚刚得知音讯一般震惊紧张。若非她熟谙此人的性情,此刻怕是已经上当了。

既要唱戏,颜皖知便奉陪到底。她顺从的翻身上马,随人往监牢而去。

二人赶到时,州府要员尽皆到场,看到江映华策马而来,一众官吏吓得跪倒在地。毕竟永王被江映华安放在此处,而突如其来的大火若是令那人逃脱或身故,这群人的脑袋怕是会让江映华给搬个地方。

西北风呼啸而过,火势蔓延的分外猛烈。江映华望着熊熊烈焰,冷声道:“都别愣着,救火去!堵住东侧火势,莫让大火连累民居。典狱何在,牢中有多少在押犯人?”

“回殿下,牢中在押,算着那位,总共七名,皆是待决死囚。前日其余案犯已经转移他处了。”典狱战战兢兢的回应。

“颜长史,命王府亲卫严守城中各门;刺史,组织府衙中人都来此地扑火,今夜城中巡防频次增加一倍。”江映华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凝视着火光,如临大敌。

颜皖知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已命亲随做好布置,今夜逆犯插翅难飞。”

江映华听了这话,凤眸半觑,一道深沉的眸光自眼底升起。她隐在衣袖间的手握成了拳,回眸看向颜皖知,柔声回应:“长史果决,甚合我意。只盼今夜无事,永王也要安然无恙才好。”

“火势太盛,风更是刮的急,如此下去,牢中只怕剩不下什么了。这火蹊跷,若他不为出逃,怕是难有命在;若有同党,此刻人估计已然金蝉脱壳了。”

颜皖知敛眸,眯着眼睛冷眼观瞧着众人提水扑火,桶桶冰水灌下去毫无作用。她用余光留意着江映华的反应,想要给自己的疑惑求一个答案。

江映华闻言,似乎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急切地来回踱着步子,怅然道:“他逃不掉的,重兵戍守,逆贼如何进得去?若他死在我手上,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我自去领失职之罪。”

“殿下宽心,我们既已做了万全准备,静候结果便是。您平反是首功,即便永王身死,陛下也不会苛责。”颜皖知成竹在胸,暗中思量即便这是江映华自导自演,她的秘司也能将永王拦截。

面前是火场,暗地里又各怀心事,等候的间隙,二人默契的都没再言语。

江映华亦然觉察,颜皖知这只小狐狸该是隐隐嗅到了自己的筹谋,不然这人缘何出府,又缘何提早一步布置了城防呢?不过江映华已有成算,她命人纵火乃是算着时机,那会儿大抵影卫已经将人送出了城。

天边渐露鱼肚白,火势方缓和下来,浓烟滚滚,断壁残垣,焦黑的木炭混着火星四溅。江映华见火势得以控制,便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吓得颜皖知杏眼圆瞪,一个箭步将人拉了回来,“殿下不可胡闹,危险!”

她暗自腹诽,做戏也不必如此用心。无奈之下,颜皖知选了两名侍卫,吩咐道:“你二人小心近前,去寻永王。”

约莫过了三刻,二人抬出了一具焦糊的尸首,容颜难辨,但头上插着永王的金簪,身量瞧着也是那么回事。江映华见了尸首,身形一震,险些栽倒过去,被随侍搀扶着退到后面休息。

颜皖知捂住口鼻,强忍着干呕的冲动,仔细打量了一遍。她心中打鼓,难道自己真的误会江映华了不成?难道这突如其来的走水当真是天干物燥的意外?不,不会有如此巧合。

一旁的江映华两手抱着臂膀,不安的搓动着,昭示着心中的慌乱。一时拎不出头绪的颜皖知到底是心疼的紧,抬脚上前,轻声安抚:“事已至此,殿下莫再多想了,回府吧,回去喝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这里交给臣来处置。”

江映华木讷的点了点头,由人搀扶着回了王府。颜皖知留在原地善后,深入火场的一片狼藉中,意图寻找走水前的蛛丝马迹。

回了王府的江映华休整片刻,便提笔修书一封,上报永王因牢狱走水意外身故,着人将消息送往京中。而此时的颜皖知留在案发地愁眉深锁,一遍遍回忆着这几日二人相处的情景,以及押送永王的蛛丝马迹。

忽而,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焦糊的尸首上,手中空无一物,而永王的大拇指上,有一枚和田玉的扳指,从不离身!所以扳指便是蹊跷,颜皖知赶紧召集随从,疯了一样的在灰烬中翻找扳指,过了大半日一无所获后,她隐隐明白了江映华的局。

颜皖知故作镇定地回了府上,见着曹松便十分关切的询问:“殿下这半日情绪如何?”

曹松叉手一礼回道:“长史,殿下归来命奴备了一碗安神汤,不多时便歇下了。”

听闻这人睡着,昨夜折腾一整晚,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颜皖知计上心来,回房收拾了些随身必备的行头,以时近年关,巡防督察为由,趁着江映华沉睡,领王府护卫外出。

果不出颜皖知所料,神经紧绷好几日的江映华睡得十分踏实,一觉睡到后半夜方醒。夜深人静,她便躺在床榻上静待天明,回想着自己的筹谋可有何疏漏之处,盘算着入京以后面圣的说辞。

直到天色将明,江映华唤人梳妆更衣,收拾妥贴后,传了曹松入内,轻声道:“去传长史过来。”

“颜长史昨日午后便出去了,说是巡防去了,眼下不在府上。”曹松眸光微转,恭谨回应。

自一年多以前那晚见了江映华揽着颜皖知的影子后,曹松便猜测这小王爷或许对颜皖知动了情。如今归来日日不离左右,睁眼便要寻人,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江映华闻言,面色渐冷,蹙眉反问:“她一夜未归?”

“正是。”曹松轻声应和。

一夜未归,好一个颜皖知。她从未下过巡防的指令,江映华心下大惊,拍案而起,厉声命令道:“派人去找!马上!”

曹松吓得魂不守舍的领命前去,江映华颓唐的坐了回去,遣散了一众随侍。她目光呆愣愣的,有些后悔那日撤去了盯着颜皖知的影卫。放走永王,她瞒着颜皖知,本就是想试探一番,孰料这结果,委实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不管颜皖知是为了她自己的秘密,还是为了陛下的命令而不辞而别,江映华都心如刀绞。

她以为这人即便怀疑,也会因着事情重大,而来找她坦言。到时只要颜皖知问,江映华会道清原委。她本想将此事作为二人解开心结,互相坦陈的机会,可那人竟狠心走了。

说到底,多年相处,颜皖知还是信不过她吗?即便她无数次承诺,做下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两个人能安稳度日……

江映华想不明白,如何才能捂热颜皖知的心。她眼前逐渐模糊,温热的珍珠吧嗒吧嗒的连成了一条雨线,迸溅在妆台上,摔得稀碎。她暗暗发誓,将人寻回来后,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无论如何都不要她离开自己半步。

正在神伤之际,曹松去而复返,在殿外叩门。江映华胡乱的抹去泪痕,冷声朝着外头问道:“还有何事?可派人去找了?”

“回殿下,莫管事带着护卫去找了。眼下府外来了一位将军求见殿下,带着自京中兵部发放的堪合。”曹松小心翼翼地将事情说清楚,在外头等着江映华的回音。

兵部的文书,江映华心中诧异,却也不敢耽搁,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打开了殿门,“请人前厅议事。”

不多时,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快步入了前厅,朝着江映华倒身下拜:“臣镇南公府世子,禁军左翊卫将军吴冬青参见昭王,殿下千秋金安。”

吴冬青,此人是吴老将军的长子,在平定云安王谋反一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是江映华的庶出姐姐,平遥公主的驸马。

“吴将军有礼,快快请起。”江映华起身虚扶,“落座再谈。” 吴冬青道谢落座,江映华淡淡出言:“将军此来是为何事?”

吴冬青将兵部堪合呈上,拱手道:“臣奉兵部调令,在殿下归京后接管北境边防军务。”

接管军务?江映华接过文书,扫了一眼,上面确实签章无误。只是陛下只命她回京,半字未提要她与眼前人交接北境的军务,难道陛下不愿她留在北境了不成?“将军,这命令是几时的事?吾看这文书乃是七日前的签章,而本王并未收到传讯。”

“这命令是小半月前朝会陛下亲口议定的,臣领了文书便赶来了,旁的事并不知晓,右相只命臣在您返京前尽快交接,熟悉一应防务。” 吴冬青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文书无误,签章无误,来人亦无误。江映华没有不从安排的道理,只得讪笑一声:“自然,吾会尽快命人整理好未尽事宜,吴将军不若先往振威军熟悉环境。本王府中出了些意外,事涉永王,实在是焦头烂额,改日得空,再为姐丈接风洗尘,万望见谅。”

“殿下言重了,那臣便告退了。” 吴冬青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直奔振威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映华隐隐觉得,陛下要收了她的军权绝非一时兴起。永王倒台,自己的权柄被收,如此倒是平衡的很。

——**

自王府出走的颜皖知,顺着散布在城中各处的密探眼线提供的零星线索,在城外的一处脚店内驻扎分析。城中一夜半日的封锁,并无半分异样,那这人只能是先一步离去了。

而颜皖知十分熟悉江映华的路数,着重搜集城西特别是江映华去的晏安寺周围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蛛丝马迹真就让颜皖知摸着了。曾有人看见,前日夜幕下,有两个黑衣人纵马疾驰,在密林里飞快穿行,直奔西去。寒风呼啸的冬夜,打扮又遮掩容颜,自是令人生疑。

往西去,颜皖知心下了然,除了魏博,别无他处。永王藏身,轻易出不得江映华的辖区,而他自魏博被俘,眼下回去,玩得一手灯下黑,自然能保下性命。

是以颜皖知迅速制定出三路计划,带着人马火速赶往魏博拦截。为防永王逃窜,她给人的命令,乃是将逆犯就地格杀。

颜皖知此举,虽有公报私仇的成分,但她最主要的出发点,是要确保永王必死无疑,再不可能兴风作浪。如此,江映华的局才不会被轻易揭穿,她才能在多疑的陛下面前护住擅作主张的江映华。

追逐两日,第三天子夜时分,颜皖知咬紧了永王。此时另一个黑衣护卫已然没了踪影,颜皖知得了机会,趁着月黑风高,带着两名亲卫上前,拦住永王的去路,将人劫持。

截下永王后,颜皖知丢给了两名亲信一个水囊,“二位弟兄辛苦,喝口水帮我望风,我有话问他。”

二人依言,饮了些水,走远了几步帮颜皖知守着。颜皖知眸中满是杀气,只一句话出口,便惊得永王瞪大了眼睛,被绑在树上的人慌乱的挣扎不止。颜皖知心下了然,冷笑一声:“终有一日,我会杀光你的爪牙,为父亲报仇。”说罢寒芒一闪,永王的头颅随即滚落。

收拾好周遭的一切,那二人已经被掺了迷药的水迷晕。颜皖知早便给莫九留了消息,一路走来沿途亦有标记,她一人收拾不了三具尸体,便留在林中等候。

待莫九赶来,与她处理了尸体后,颜皖知吩咐道:“九叔,你回去告诉昭王,跟人回京不必等我。我帮她善后了,先一步入京领罪,让她莫要自揽罪责。”

“姑娘,你要担下私杀永王的罪不成?”莫九一把将人拦住。

“永王死在我手上,多年心结没有了。九叔,陛下多疑,不会信昭王的伎俩。如此疏漏,她也不会轻饶了我,不如我主动顶上,留昭王安好,还能有机会斡旋。您莫拦了,快回去和她说清楚,我怕她固执,再做傻事。”

颜皖知挣脱开莫九的手,飞身上马,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直奔京城。

莫九已然发觉,颜皖知对昭王,已非寻常主仆的感情,他不理解,但也不会违拗小主子的意愿。

——**

说回王府,江映华焦灼的等候着颜皖知的消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可最先等来的,是朝中接应押送的官员。

江映华并未见人,只让管事道明原委,言说奏表已经递送京中,她还要留在王府交接军务,便不见来人了。

接应的人早早出来,自然不知变故,无奈下只能留在北境待命,等候京中的回音。

莫九快马加鞭地往王府赶去,昼夜不敢停歇,生怕错过了江映华入京的时限。

然而就在接应的人到来后的第二日清晨,王府中便有御前传讯之人匆匆赶来。曹松不敢拦阻,直接带人入了正殿。

两夜不眠不休的江映华头痛欲裂,手撑额头,烦躁的问着来人:“何事火急火燎?”

“陛下急令,命您得令后火速回京,不得耽搁,请殿下随末将出发。”来人正色回应,一脸凝重。

闻听此令,江映华无奈的闭上了眼,转头有气无力的问曹松:“颜长史还没有消息吗?”

曹松甚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江映华心中呢喃:皖知,此间命令来的如此突然,可是你的手笔?我盼着不是你,我等不得你一道回去,就在京中等你给我个解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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