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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东海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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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色,冬夜寒凉最盛之时,纵马疾驰在无人长街上的江映华,却只觉燥热难耐。

长街宵禁未开,城门亦守得严严实实。江映华直奔南门而去,大张旗鼓的,反倒让人摸不清楚,无人敢拦阻。

最要命的,是她身后跟着的天子禁卫,让人瞧了便早已闻风丧胆,如何还敢招惹。

她前脚离了承明殿前,后脚陛下便抬脚追了出来,哒哒的马蹄声踏在汉白玉的宫道上,声声扣人心弦。

江镜澈负手而立,扫视着因响动而围过来的宫中禁军,终出言道:“乔中郎何在?”

“陛下,臣在。”其间一年轻小将迅速出列,朝着玉阶上的陛下拱手一礼。

“你带人跟着,若她敢胡闹,伺机将人绑回来,不必留情!”陛下淡淡吩咐着,转身便又回了温暖的殿内,只那一道背影,透着难言的疲累,饶是再华美的锦衣,也遮不住心底的千疮百孔。

乔中郎腹诽,您这话说得轻巧,昭王在您眼皮子底下溜了,您都束手无策,反倒让我去抓。若当真伤了这个小表妹,他这颗脑袋非得搬家不可。

圣命不可违,中郎将乔元礼带着数十人马飞速追赶,也一道出了宫门。

守卫宫门的小将们尽皆傻了眼,一个晚上,禁军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好多次,太平盛世下委实是史无前例了。

而江映华执意夜闯宫城,再闯京城城门,为的就是休沐结束后,御史台那群板正的老顽固参上她一本。如此胡闹的行径,陛下也护不住她,这般折腾,亲王的封号大抵不保,东海或许就不愿将世子许配给她这个泼皮混账了。

若没了颜皖知在旁,她为家国做再多又与谁分享,索性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亲王也罢。多年镇守边疆,她扪心自问,所作所为无愧大楚,却换不回自家亲眷的半分怜惜。

身后的禁卫不会跟随太久,若江映华一意孤行的远走,这些人终究会折返,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护卫陛下的宫禁。去京百里,江映华疲累不堪,天色渐渐明朗,她回身望去,当真没有了禁卫的身影。

甩开了,便是最好。

奈何她情急之下的仓促决定,让她出来时分文未带。囊中羞涩,私下流窜又不能暴露身份,如此,江映华必须得尽快寻个钱庄,讨些银钱傍身才可。

她打马直奔下一处城池,一瞬间竟觉得风水轮转。此刻的她还不如那个谋乱的三哥,好歹放人离去时,江映华还给了他足够的盘缠。

忽而,她竟回忆起上次返京,陛下在城楼上与她说得话。此番她何止是不听话,简直是肆无忌惮的,不怕脑袋搬家了。走在清晨的冷风里,她隐隐瑟索了身子。不知是元月天色太凉,还是心头泛着后怕的惶恐。

乔元礼得了命令后仓促追赶,正好在城外撞见了隐在暗处的禁卫,两拨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通,禁卫方肯回宫,将差事移交给禁军的弟兄。

江映华在辰正时分抵达了下一处城镇,入了城便焦急的寻找钱庄,趁着陛下来不及反应,从钱庄里支取了数千两的银票出来,回身上马,一刻不敢耽搁的离去。

混迹在熙熙攘攘人流里奔逃,令本就滞后的禁军眼花缭乱。无奈之下,乔元礼只得命手下兵分三路。江映华不会无缘无故的钻进城中,是以他亲带着人在城中盘问,不多时,便得了她取走银票,又兑换了些许碎银子的消息。

青天白日的,约莫江映华是不敢耽搁时间落脚的。而赶路外出,夜深之时盗匪猖獗,她私下出逃,决计不敢入住官家馆驿,是以定会寻个城镇,找个不差的脚店或是酒楼歇息。

乔元礼如此想着,便赶忙吩咐手下,标记出每一处方圆二百里以内的,尚算干净规整的客栈。他打算顺藤摸瓜,守株待兔。

与掌管秘司的颜皖知相处多年,这些抓人拿人的心思手段,江映华早已了然于胸。机警如她,好不容易溜出来,怎会轻易便被人带回去。是以她反其道而行,在禁军焦头烂额之际,又悄然折返回京,玩了一出灯下黑。

为了便于藏身,江映华没有选择气派出名的住处,只在闹市区的一个小脚店开了个房间,传讯影卫前来,给她带些吃食和消息。

这般苦等半月,朝中并未传出丝毫处置颜皖知的风声。如此,江映华短暂的稳住了心神,开始着手另一件事。

只是事情不如她所料,她深夜闯宫,又失踪了半个月,朝中竟无一星半点的动静。无人弹劾她,影卫也探听不到陛下抓人的安排,只知道昭王府内大门紧闭,对外声称昭王归京仓促,染了疾需要静养。

太过安静,没能让她的筹谋得逞便罢了,眼下禁军禁卫皆不知躲在何处,反让江映华有些心虚,连出门都要再三掂量了。

直到元月廿九这日傍晚,影卫匆匆赶来,拱手道:“主子,有消息了。东海世子一行将于二月初三在连州港登陆,朝着京中来。”

终于来了。江映华等了将近一个月,总算是有消息了。

连州港距离京中八百余里,世子的仪仗与接应的使臣庞杂,定然行进缓慢。江映华粗略的算了算,她若拦阻,还是离着京中越远越好。是以得了消息她便呆不住了,翌日大清早,城门初开,她便一身男装,直奔连州。

一路上,影卫将打探的消息说与江映华。言说那东海世子名唤赢枫,乃是太后的异母妹妹,云霄大长公主与东海王上的膝下独子。因其粉雕玉琢的姿容,顾盼生辉的眼眸,艳如朱砂的唇瓣,和婉端方的神态,得了“玉面佛”的美称。

听着这般说辞,此人该是容颜姣好的翩翩佳人。只是个花入各眼,江映华早已被一人惊艳,眸光中已无空量容纳旁人分毫。

主仆二人一路风餐露宿的奔袭五日,每晚只敢在路边林间歇息,生怕露了行迹。

听闻上岸当日,世子一行便留宿连州休整。江映华得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直奔连州驿馆。

可她到了才发现,此人随行的护卫加上朝中派来的迎亲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将馆驿围拢的密不透风。陛下对这未来的妹婿,当真是上心的紧。

此间情境,江映华想要私下与人接触,商谈拒婚一事,只怕是痴心妄想了。在外蹲守两天一夜,并未寻到机会的江映华无奈离去。她心下筹谋,既不能私下谈判,不若干脆明着回绝,下了东海的颜面,将人气回去便是。

赢枫都已经二十有六了,如此年岁不曾娶亲,或是个自视甚高,心高气傲的人。结亲大楚,求人庇护,入赘王府,本就够委曲求全了,他定是满腹不愿。若是被江映华当众驳了颜面,该当忍无可忍,愤而出走,回了东海才对。

如是想着,江映华命影卫与自己分开,算好了时机埋伏在一行人必经的官道上,只待车队出现,便上前拦阻。

陛下当真是给足了赢枫脸面,远处黄尘下的仪仗走近时,江映华遥遥地眯眼瞧着,接应的人中为首的,竟然是大楚皇室的大宗正,她的皇叔永昌王。

江映华心底冷哼一声,管你阵仗如何,区区东海一岛罢了,又不是豺狼虎豹,今日便就得罪定了。

车队在卫兵的引导下,浩浩汤汤的行进。江映华纵马自林间窜出,直奔官道,迎着车队行进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她便与车队两相对阵。卫兵见她单枪匹马,只当是生事惹乱的,列阵便要缉拿。

江映华横刀立马,冲着车队中间一顶宽大的舆车,扬言道:“请赢枫世子出面一见!”

领头的将官不认得江映华,提刀上前,斥道:“何处来的无赖,拦截东海世子仪仗,你找死!”

“住手!”身后的永昌王眯着昏花的老眼,虽看不真切,却也听出了这道嗓音,策马上前,挥退了卫兵,与江映华马头相对,身子相邻,压着嗓子道:“九丫头,你怎在此,赶紧回去!”

“王叔,今日的事与你无关。”江映华冷冷丢下一句话,赶着马近前两步,讽道:“怎么?世子是万年老龟的性情不成?还是深闺娇娥,不敢见人呢?”

听得此语,车轿内伺候的婢女气得七窍生烟:“世子,大楚的兵怎么回事,这等混账竟还让她口出狂言?婢子替您去会会。”

端坐正中的人手里捧着个暖炉,抬手拦下了身旁的随侍,唇角微微勾起,嗔笑道:“倒是有意思。”

一身宝蓝色锦衣,外披狐裘的赢枫抬脚缓缓走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打量了江映华一眼,拱手一礼道:“某便是赢枫,不知阁下是?”

“吾乃大楚昭王江映华,你既出来了,不如换个地方,吾与你把话说开。”江映华冷眼瞧着车上站着的那人,若论样貌,当真不输颜皖知分毫。但思及因为此人,颜皖知才入狱受尽苦楚,她便恨得牙痒痒。

赢枫似乎毫不意外,十分镇静的立在原地,温声回应:“得昭王殿下亲来相迎,实乃赢枫之幸,您有话何不在此直言?”

江映华冷笑,给脸不要,莫怪她不留情面,“那好,东海世子你听清楚,我江映华早已心有所属,断然不会与你成婚。你若识相,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永昌王大惊失色,老脸气得朱紫一片,怒斥道:“老九你胡闹,陛下的圣旨你也敢违抗!在外族面前,一点体统不要了?心有所属是乱说的?”

江映华仿若未闻,一双眸光打量着赢枫的表情,等着看他下不来台的好戏。

赢枫甫一闻言确是敛了笑容,垂眸思量不过须臾,复又笑意盈盈的道:

“昭王殿下性情直爽,赢枫感佩。只这亲事,非你我二人所定,贵国陛下与家父国主之约,非是某能擅自决断的,还请殿下见谅。”

一番话出口,江映华心底一凉,这人绝非好相与的。隐忍若此,当真是城府深沉。“世子伶牙俐齿,但是吾奉劝你,在此处人少耳朵少,若是入京再闹得沸反盈天,即便你回了东海,怕也要颜面扫地。”

话音未落,身后便已马蹄阵阵,嘶鸣声声。乔元礼寻不见江映华的线索,便上奏了陛下。陛下秘密调集了数百禁军,分批南下,早已埋伏在世子入京的必经之地。乔元礼早便得了命令,带人在官道随着世子的车马一路埋伏。

“殿下,陛下有旨,请您随臣返京。” 乔元礼带人围了江映华,翻身下马,抱拳一礼。

江映华凤眸半觑,眼覆寒霜,冷凝的扫视着一众禁军,默然不语。

马车上的赢枫见此阵仗,知晓这小王爷的闹剧是时候收场了。他眸光一转,为了缓和关系,便开口道:

“这位将军,昭王殿下一路风尘,想来甚是疲累,此处去京数百里,骑马颠簸非常。不知小王可有几分薄面,请昭王殿下乘坐小王的车驾一道回京?”

这个节骨眼还要卖乖讨巧送人情,江映华听了这话,只觉得赢枫此人倒是不愧那“玉面佛”的称呼,或许还是个十足的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好端端的,本就是来退亲,岂有同乘回京的道理?他倒是会给自己找补。

乔元礼未敢多言,他巴不得这个烫手山芋被人捡走才好,也省得他心惊胆战。

“世子胸襟,当真令本王叹服。既如此豁达,京中再会,只盼那时,世子莫要后悔才是。”江映华放下话,便调转马头,扬鞭欲走。

不识趣的禁军围拢不敢放人,被江映华狠厉的眸光盯得直哆嗦。

乔元礼飞身上马,紧随江映华的身后,见状赶忙出言:“还不给殿下让路?”

禁军散开一条通路,江映华一骑绝尘,乔元礼在后苦追半晌,甩开了身后的禁军,方出言唤道:“殿下,等等臣,臣有话说。”

闻听此言,江映华当真缓了速度,“表哥给我透个底如何?若我再逃,你回去可有命在?”

“实不相瞒,臣敢放您一人在前,乃是这一路上早已遍布禁军。殿下,回京吧,再耗下去,吃亏受苦的是您。” 乔元礼与人并驾齐驱,毫不隐瞒陛下的安排。

江映华闻言,冷笑了两声,回眸道:“表哥还是顾好自己吧。”

语毕,江映华扬鞭一甩,直奔乔元礼的面门,乔元礼惊讶间俯身闪躲,便是这个间隙,江映华直接换了方向,直奔林间小路,须臾间便隐匿丛林,没了痕迹。

乔元礼愤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悔不该拿满路的禁军吓唬她。她昭王连御前拔刀都敢,又岂会这般胆怯。

“传令下去,各路弟兄沿途五十里,包围!” 乔元礼朗声吩咐,迅速朝着江映华逃窜的方向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颜皖知表示,天牢睡不好,暂不出来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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