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莱虽然在陈栖面前表现得尽量一如往常，但是一个人长期卧病在床怎么可能心态依旧那么好。在床上看了一会电脑，然后把桌子和电脑挪到一遍，自己撑着床往旁边挪动一点，扶着床头试图下床，起身没有站直，又坐在床边，按了电铃叫护工，小李过来扶贺莱温和的问，“怎么自己起来了？”
“想试试。”
“不要着急。”小李劝说着扶贺莱去洗手间，现在上厕所依旧要人扶，可见贺莱的伤势挺重，并没有恢复自理能力。
从洗手间出来贺莱问，“说实话，我这种情况要多久能恢复。”
“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去医院复诊看过X光片确认骨骼恢复情况，再确定能不能承力比较好，避免造成二次损伤，总之一定要听医生的建议。”
“安慰我。”贺莱无奈的笑了说。
“我做护工这么多年，什么年纪的患者都见过，像你这么年轻，一定恢复得很快。”
“只能这么希望。”
贺莱再去医院复诊的时候，是坐轮椅的，拍了骨片，和父母一起去找医生看片子，讨论后续的治疗方案。右腿使用了很多内固定，不过骨骼愈合比较好，后续需要做骨骼矫正，不算大手术，但是需要戴矫正器加康复训练，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从医院离开时，贺莱看起来若有所思，上车之后，妈妈看了贺莱一眼温和的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贺莱摇头否认。
“手术的事要告诉栖栖吗？”
“我自己跟他说。”
上次两人约定好了，做手术要告诉陈栖，虽然贺莱不想这么做，但还是按照应承的做了。陈栖请了两天假过来北京，手术后贺莱还没醒，陈栖在病房陪着，只是待在床边很无聊，不禁拉着贺莱的手轻轻抚摸，然后轻轻掀起被子看看贺莱的腿，又用手轻抚了两下，像是安慰贺莱。晚上陈栖就在病房里临时加的床上睡了，贺莱妈妈过来看一眼，给陈栖拿了毯子轻轻盖上说，“栖栖，要不你还是回家吧，不用在这陪着，贺莱醒了自然会找你。”
“没事。”
第二天早上医院送来了早餐，陈栖过去接下来，看贺莱还没醒就先放在桌子上，自己还迷迷糊糊的，头没梳脸没洗，先把床整理好收起来，然后去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后看见贺莱醒了，温柔的询问，“我吵醒你了？”贺莱摇摇头，看陈栖的眼神满是伤痛和隐忍，陈栖马上过去，和贺莱十指紧扣轻轻投进怀里，转头亲了贺莱脸颊一下说，“我的宝贝。”贺莱勉强露出笑容，转头看向陈栖，陈栖起身询问，“要吃点东西吗？”
“有些难受，不太想吃。”
“少吃一点点，我喂你好吗？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陈栖哄着说，贺莱只好点头答应，陈栖把床头调高，打开装粥的餐盒，拿勺子喂给贺莱吃，满眼心疼和温柔。
“你不用亲力亲为照顾我，让小李帮忙就好了，能看见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愿意为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吃了几口粥，又咬了一口小米糕，贺莱就摇头不吃了，然后询问陈栖，“你没吃呢吧？”
“没呢，你真的不吃了？”陈栖询问，贺莱摇头，陈栖就继续吃贺莱剩下的早餐。
“再去买一份吧。”
“我不嫌弃你，你嫌我？”
贺莱无奈的笑了说，“我们家不至于这么困难吧。”
“懒得去了。”陈栖带着点撒娇的说。
贺莱不再阻拦，看着陈栖把鸡蛋羹、小米糕、粥都吃了，不禁调侃，“胃口挺好。”
刚好父母来了，在门口往病房里瞄了一眼，看两人都醒了，于是开门进来，带了保温饭盒和汤煲，看见陈栖在吃医院餐，妈妈忙说，“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我吃过了，不想吃了。”贺莱马上说。
“栖栖怎么跟着吃上医院餐了，昨晚我忘说了早上会来给你们送饭，怪我了。”妈妈自责的说，赶紧把自家做的早餐拿出来。
“没事。”陈栖说着把医院餐盖上，“不过阿姨带了，我还是吃家里的。”陈栖坐在一边吃早餐，又抬头看向贺莱小声问，“吃点？”陈栖这么问，贺莱不好拒绝，陈栖起身拿着餐盒过去，又喂贺莱喝了两口汤，父母两人在病房里反而好像有点多余了。
爸爸先开口说，“我去见医生。”
“栖栖一会回家休息吧，昨晚肯定也没睡好。”
陈栖先是看向贺莱，贺莱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回去，陈栖就答应了，“嗯。”
上午陈栖跟贺莱爸爸一起回家了，路上爸爸问陈栖，“中午咱爷俩找个地方吃点？”
“不用了吧。”
“反正回家也没人做饭。”
两人在外边吃完饭回家，陈栖询问，“我可以去贺莱房间待会吗？”
“可以，你随意，想在哪待着都行。”爸爸爽快的回答。
陈栖去了贺莱的房间，先是站在房间里看看，然后坐在床边看着贺莱的笔记本电脑在床头柜上充电，旁边放着果汁软糖，不知道贺莱什么时候爱吃糖了，可能是身上实在是不舒服，想吃点甜的能好一点。打开贺莱的电脑，是视频停止播放的界面，上边是残疾人演讲的视频，陈栖看了知道贺莱关注这些，是为自己的心态做疏导，心里很不是滋味，点开视频看了一会，然后上床躺下了，侧身看着电脑上的视频睡着了。贺莱床上深沉的孔雀绿床单和被子，仿佛抓住了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没有拉起的窗帘让整个房间沉浸在幽暗之中，陈栖被梦境魇住，看见贺莱从床上下来，但腿还是没有好，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脸色铁青的爬到门口，扶着门把手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在走廊摔倒，腿上渗出血来，医生和护士看见后跑过去，陈栖突然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坐起身，一脸惊恐的大喘着气，手都有点抖了拿过手机，给贺莱打了电话，等电话接了陈栖马上迫切的说，“贺莱！”
“怎么了？”贺莱淡然的反问。
“你没事吧，好好在医院待着呢吗？”
“在，当然在，不然我能去哪？”贺莱不解的询问。
“腿疼吗？”
“打了止痛针，现在不疼。”
“你要乖一点，不要乱动。”
“嗯嗯，知道了，回去这么一会还放心不下，你有点唠叨了。”贺莱温柔的小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