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栖又回到医院陪贺莱，等医生查完房，关了灯，开了昏暗的夜灯，陈栖过在床上坐下，靠在床头搂着贺莱用平板看一会视频，陈栖心思都在贺莱身上，手搭在肩上搂着，又轻轻抚摸贺莱的头发，在额角亲吻一下，然后轻声说，“我知道车祸给你带来了数不清的痛苦，但我还是要感谢它没把你带走。”
“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我还有很多事想做。”贺莱低头看着陈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没有抬头对视，害怕看见陈栖的眼睛会禁不住悲伤。陈栖眼睛忍不住亮闪闪的，努力控制情绪，但是表情有些生硬，只是用手指轻划了几下贺莱的肩膀，贺莱抬头看向陈栖，看到陈栖眼里的泪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陈栖淡淡笑了转头避开，贺莱轻声安抚，“栖栖...”
“没什么。”
“你心里有什么担忧、委屈还是不舒服，可以跟我说吗？”
陈栖摇头，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抱抱我可以吗？”贺莱马上放下平板略微转身抱着陈栖，陈栖在贺莱耳边轻声说，“让我知道你还是那个温暖的人，不要冷着脸不要推开别人不要让自己痛苦。”
“好。”贺莱轻轻拍着陈栖后背答应。
“明明受伤的是你，我却在这里叽叽歪歪，惹你心烦，对不起。”陈栖略微起身说。
“不会。”贺莱看着陈栖想了一会说，“其实我没有所有人看到的那么豁达，时常在心里较劲，为什么站不起来，偶尔会在脑子里回溯，到底从哪个节点重做选择能避免发生这一切，但我很怕跟别人说这些，因为说了好像就泄气了，放弃抵抗了，说到底我可能是太自负太骄傲了，接受不了眼前的挫折，所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因为这样故意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我知道很过分。”
陈栖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说能表达清楚自己会跟贺莱站在一起的决心，想了一会说，“你比我经历的事情多，我没办法说让你怎么做会更好一点，你想坚持想维持心中的信念，我会支持你，但如果你觉得累了烦了，想找人说一说，哪怕只是抱怨和发泄一下，我一直都在，我愿意听你说任何话，也不会因此改观，觉得是懦弱是唠叨，只会觉得我们更亲近了一些，我在你生活里有了一个角色，可以让你不必有任何顾虑的依赖。”
“我们是爱人，我希望在你眼里我永远是美好的样子。”
“我在你眼里是吗？”陈栖反问，“以前我那么轻佻任性，跟人约炮又玩失踪，脾气冲得可以创飞所有人，但真正的心里话又总是不说，还有当初我那一言难尽的衣品，包括从学校搬出来那一间简陋的小公寓，我所有的不好你都见过，你因为这些不爱我吗？”
“在我看来这些可不是什么不堪。”贺莱含笑回答。
“那为什么你受伤就是？这件事不是跟你的本意更没有关系吗？”
“但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可能因此改变。”
“既然有改变，你更不能推开我不让我知道，我该知道实情，然后选择是否继续。”
贺莱想了一会说，“You win。”
“以后谈恋爱不要找逻辑能力强的人。”
“没机会了。”贺莱说着靠近陈栖胸口，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又亲了一下说，“弟弟，你有最善良最坚强的心。”
“它属于你了，所以你也要一样。”
“现在我可以跟你说点心里话吗？”
“嗯哼。”
“其实我真的经常很痛很怕，数着分秒等这些感觉过去。”
“我在会好些吗？”
“抱着你可以暂时让我不去想那些。”
“OK，我是你的果汁软糖吗？”
“嗯？”贺莱笑了反问，然后回过神，知道陈栖是说房间床头的糖，“你看到了？”
“有点可爱。”陈栖笑了说。
第二天上午两人跟墨子打视频，简单说了一下手术情况，墨子看见陈栖就说，“呦，陈栖也在呢？什么时候去的？”
“前天来的。”陈栖回答。
“情深似海，可以！”墨子说着竖起大拇指，“这突如其来的狗粮，我是真没想到。”
“不是有意的。”贺莱得意的说。
“不耽误你们了，看看你没事就行，好好休息吧。”
“嗯。”
挂了电话之后，刚好医生过来给贺莱换手术刀口的敷药，陈栖在旁边看着一脸心疼。换完药给留了止痛药，等医生走了，陈栖拿过药仔细看一眼，然后叮嘱贺莱，“伤口痛了告诉我，给你拿药。”
“嗯。”贺莱想了一会说，“小手术，没那么严重，这几次过来，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之后可以不用频繁过来，虽然说是家里有事，但是经常请假毕竟不太好。”
“工作都做完了，我才走的。”
“刚工作的前几年还是很重要的，公司满意岗位也满意，就要用心一些。”
“知道了，Dad。”陈栖嫌弃的回了一句，贺莱用手指了陈栖一下警告，随后又笑了，对弟弟根本严肃不起来。
周日晚上的飞机，陈栖回深圳，这次见面两人聊了一些以前不曾说过的话，包括贺莱身上的痛心里的担忧，算是解开了一些心结，陈栖走得也安心了一些。
周一下午CC跟贺莱通了电话询问，“伤势好些了吗？”
“好多了。”
“大家都很关心，时不时的问我。”
“谢谢各位同事了。”
“有考虑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贺莱略微想了一下说，“我当然很想回去一起工作，但目前来看，可能还有很多不便，我不希望给大家带来工作上的阻碍，也不想让大家...要额外照顾我的情绪。”
“我理解。”
“公司和团队已经给我很多包容和关怀了，不过工作上的事很多不能等也不是非要某个人来做，我对解除劳动合同没有异议，可以算作我自愿离职，您和公司不用为难。”
“不是这个意思，单纯只是想让你回来，我跟Lucy包括范老师都聊过这个事，意外谁都没法预料，但是人愿是可以左右的，现在初步的想法是停薪留岗，五险一金之类的都正常缴，你可以不用着急回来，把伤养好，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回来了，提前说，到时候我们再商量看哪部分工作适合交给你。”
“当然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这么决定了，具体事项我让Lucy跟你沟通。”
“嗯。”
“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你指导和协调的，我让同事也跟你联系，别完全断了。”
“没问题。”
“那不打扰你，改天再聊。”
“好的，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