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陈栖接到朋友的电话问，“你在家有事吗？没事出来玩会。”
“不去了吧，你们玩。”陈栖挂了电话。
“发小？”贺莱试探的询问。
“高中同学。”
“找你出去玩怎么不去？见见朋友换个心情。”
“没心情。”
“该玩玩该笑笑，大过年的愁眉苦脸，一年运气都不好。”贺莱说着捏陈栖脸一下，陈栖瞥了贺莱一眼，贺莱继续哄着说，“去吧，想你我会给你打电话。”
“少恶心。”陈栖念叨一句，但是听了贺莱的劝，打算出门去见朋友。准备出门之前又看向贺莱，贺莱过去拍拍陈栖腰让放心，陈栖叹了口气说，“我走了。”
“嗯。”
妈妈一个人在楼下茶馆待着，大伯打电话过来，妈妈犹豫一会接了电话，看见陈栖出门去，大伯在电话里问，“陈栖在家吗？”
“不在。”妈妈直接回答，不算撒谎，确实刚出门。
“跟那个男的一起走了？”
“没有，大伯，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陈栖没在正好，你帮我约那个人见面，我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没教好陈栖是我的责任，你怪我情有可原，但是这件事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弟妹，柏园走得早，看着陈栖走一条正确的路是我的责任，不然以后到了下边，我没办法跟柏园交代，这个事我必须弄明白。”
妈妈无奈的叹口气没说什么，过一会上楼到房间去找贺莱，从门口探视一眼，贺莱正在看书，发觉妈妈过来，抬头看过去问，“阿姨，找我有事？”
“小贺，陈栖的大伯说想见见你，我说了不方便，但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
贺莱合上书起身说，“本来我也在想要不要跟大伯见面聊聊，只是怕在气头上不愿意听我说话，既然大伯有意愿见面谈，当然好。”
“小贺…”妈妈犹豫一下说，“我不想让你去。”
“您放心，我们不会起争执。”
“陈栖爸爸比较固执，他大伯这个人也一样的性格，我觉得不会容易说通，你没必要去碰壁。”
“我不去，以后陈栖也要一个人面对，这件事说不开，永远都是家人之间的隔阂，不是吗？”
“道理是如此，只不过…”
“您相信我，能说通我会尽力说通，要是真的没办法，我不会针锋相对。”
“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贺莱笑了拒绝，然后拿了外套，看一眼微信上陈栖妈妈发来的定位信息，准备出门。妈妈在客厅等着，一脸不放心，贺莱出门前犹豫一下问，“阿姨，你觉得叔叔当年是真的怪陈栖吗？”
妈妈想了一会回答，“刚知道的时候是怒不可遏，但是过后冷静下来，其实他也觉得对陈栖说的话有点过了，我看见他一个人坐了很久，后来问我陈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呢？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改变过来？比起骂陈栖，更多是自责，没有关注到孩子不了解他，他爸还念叨过对方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谈恋爱不愉快可以分开，为什么要污蔑伤害人，其实他是心疼陈栖的，做父母的没有会在自己孩子受到别人指责时，真心觉得自己孩子错了。”
“我觉得您应该让陈栖知道这些。”
“我不是一个自强的女人，经常是他爸爸说什么我就认同什么，在这件事上我没为陈栖说话，我心里很内疚，觉得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他爸的死更让我没办法再去支持陈栖，因为我会觉得好像背叛了他爸爸，他人已经不在，我再不站在他这边，好像完全把他抛出在这个世界这个家庭之外，我心里过不去。”妈妈说着不禁抬手擦一下眼泪。
“但您和叔叔都是爱陈栖的，这点对陈栖来说很重要，现在您或多或少接受了我，我想叔叔如果还在，应该也不会非要逆着陈栖的意思。”
妈妈想了一下点头说，“我想是的。”
“我走了，您考虑一下，是不是该跟陈栖说。”贺莱温和的叮嘱完离开，过一会手机上收到妈妈发来的大伯的名字和手机号，叮嘱贺莱到了打电话联系。
贺莱打车去了工厂，到门卫说了大伯的名字，并且说，“是陈总约我来的。”
“你开免提给他打个电话。”
贺莱拨了电话过去，等接通了礼貌的说，“大伯，我是贺莱，我到工厂门口了。”
“我跟门卫说，让你进来，进门口南侧三楼最里边办公室。”
“好的。”贺莱答应着，门卫摆手示意贺莱进去，挂了电话之后进办公楼，偶然碰见的同事看了贺莱一眼。贺莱到三楼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听见让进就推门进去了，到办公桌前客气的说，“大伯，您好，很抱歉上次碰面的情形让您不舒服。”
“不用叫我大伯，叫陈总叫叔你随意。”
“是，叔。”
大伯起身去接水，贺莱迎上去，大伯看了贺莱一眼说，“上次没注意，腿怎么了？”
“去年冬天出车祸受了点伤，已经痊愈了，之后再做个手术就可以恢复正常。”
“我不关心你的腿能不能好，我们什么关系？”大伯平静但盛气凌人的反问，把自己的水杯放下，甚至都没给贺莱倒杯水，可想而知有多不待见贺莱。
“我知道您很气我和陈栖的关系没有及时和家里说。”
“说什么？”大伯看着贺莱说，“你不用说什么，你们分开就完了。”
“我和陈栖是认真的。”
“多认真？你们能结婚吗？能一辈子吗？”
“一辈子。”贺莱坚定的回答。
“这种话你骗二十多岁小孩能说得过去，你跟我说没有用，这样那样的新闻见多了，在一起玩玩，等年纪大了想安稳下来了，最终还是会结婚生子。”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没有这种心思。”
“现在没有，以后一定会没有吗？”
“我保证。”
“信誓旦旦的话要都是真的，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分手离婚。”
“叔，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至少给我个机会，看我未来是什么表现。”
大伯看着贺莱，沉默一会问，“你是比陈栖大？”
“是。”
“你多少岁？”
“36。”
“你要是年纪小，我可以原谅你未经世事胡言乱语，但你人生走了一半了，还这么无所顾忌，我觉得你这个人靠不住，要不就是居心叵测骗人感情。”
贺莱稍微沉默了一下，估计在心里想要怎么说才能缓和大伯的态度，停顿之后说，“大伯，我的任何保证你都会觉得我在瞎说，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想跟您说一下我跟陈栖之间的事儿，可以吗？我想除了不接受我这个人之外，您也想多了解陈栖一些，也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是吧？”
大伯犹豫了一会，态度略有缓和说，“你说。”
贺莱如实把自己和陈栖之间的感情经过大概陈述一遍，“陈栖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他认识，只不过那时候只是萍水相逢，后来他到深圳读研，面试实习工作的时候我们重新遇见…后来我们异地，经常往返北深两地，直到发生车祸，我和陈栖一直很合得来，但发生事故之后让我觉得有些事儿变了，不单是谈恋爱一起吃喝玩乐这么简单，有了一些更深沉更贴近心底的东西，原本我觉得车祸是不幸，有一段时间在做分手的心理准备，但后来感觉这是一段值得感恩的经历，让我们两个都逐渐明白想要的是什么，怎么克服生活和感情中的逆境，我是比陈栖大很多比他更有阅历，但其实在相处中，他教会我很多东西，这样一个人，我真的没办法平白无故放下，不会因为激情褪去就不了了之，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因为某个原因分开，但我想不会是任何一个人愧对于对方的情况。”贺莱真诚的把和陈栖之间的感情娓娓道来，语气平和但又炙热。
大伯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靠在办公桌上，最终开口说，“你没办法说服我认可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是要说服您，只是我希望…至少您能了解这段感情的真相，不要有误解。”
大伯转身背对着贺莱，拿起自己的水杯，想要喝水，但是杯子递到嘴边没喝又放下，再次陷入沉默，仍旧不肯松口的说，“从你一个人嘴里说出的话是片面之词。”
“我的每一句话您都可以去验证，问陈栖问淑美阿姨或者任何人，如果您觉得有疑虑，我可以每个月来成都，甚至留在这一段时间，让您尽量了解我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你是真敢说。”
“我说的我就会做到，不是信口开河。”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原来在一家无人机为主要业务的公司，受伤之后在家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在一家创业公司做技术总监。”
“那你还敢说留在成都，工作不要了？”
“其实有件事是关于我和陈栖的未来规划，我不知道淑美阿姨跟您提过没有，我和陈栖在申请国外大学的博士学位，如果顺利，下半年会出国。”
“没说过。”
“我现在的工作是一个短期的计划，未来如果和陈栖一起申请到学位，会出国读书两到三年，这段时间也会在国外工作，如果没能通过学位申请，会尽快再回到一些比较主流的大公司上班。”
“你什么教育背景什么家庭情况，说留学就留学，说去大公司就去大公司。”
这么一问，贺莱反而有点不好回答了，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清大本硕算法工程毕业，过去工作的七八年有一些积蓄，家里做点实体小生意。”大伯听完之后疑惑又怀疑的皱眉眯着眼睛看贺莱，贺莱马上解释，“我不是骗子，学历在学信网可查，工作有公司的离职证明，家庭情况房产证、经营许可有工商登记可以佐证。”
“听你说了这么多…你完全有条件找个合适的人，不论是不是真感情，就为了这些也有人愿意嫁给你。”
“我…”贺莱欲言又止，有点无奈的笑了说，“没想那个。”
“你家里人也不想吗？”
“他们还比较看得开，可能也是没办法。”
“所以我说什么你不会听？”
“话不是这样说，我不是不听您的，只是感情的事，至少要双方遵从本心。”贺莱轻松一点的笑了回答，对大伯的话有点无奈。
“好的，我找陈栖说，让他跟你散伙。”
“大伯…”贺莱被气得笑了，但看得出大伯不像一开始那么不通人情，所以贺莱的语气逐渐无奈中又带着哄，“陈栖的脾气可能不会很容易沟通得顺畅，不过我想他也不会要跟我分手，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好好回答。”
“我肯定要问他怎么想啊！”
“可以，但…能不提柏园叔吗？”
“怎么了？”
“跟您吵过之后，让陈栖想起以前和柏园叔的矛盾，哭了好久。”
“男子汉大丈夫了，哭什么，吵就吵了。”大伯想了一会叹口气念叨，听到说陈栖哭了，语气立马软下来，然后调侃贺莱，“大不了跟我对峙，像你这样，是吧？”
“没有，不敢。”
“你小子，会哄人。”
“大伯，快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我有安排，谈完了，你回去吧。”
“那不打扰您，我先走了，改天家里见。”
“走吧。”大伯说着摆手示意贺莱离开，自己到办公椅上坐下。
从工厂离开，贺莱看一眼手机，上边有妈妈发来的消息问，“到了吗？聊上了吗？”
贺莱给妈妈回了电话说，“我跟大伯聊完了，挺顺利的，没什么事，您别担心。”
“那赶紧回来吧，吃饭了吗？”
“不回去吃饭了，我想去给同事买点伴手礼，顺便等陈栖一起回家。”
“行，有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