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被考查一番后,甄天被刘教授拍着肩膀定下。
终于同意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积极治疗。
这次考古勘探寓意众多,不少人都在关注。队伍里的专业教授临时换成一个不知名的陶艺馆老板,种种猜测纷出。
再结合之前楼珩谦的一番操作,发散成什么的都有,但主调子差不多,控诉负责人公权私用。
针对这一点,负责人楼教授十分敞亮,一句“没错”传遍整个英大。
自然也到了董斯齐耳朵里。
脑袋转了好几圈才意识到,所谓楼教授的关系户,“不知名陶艺馆老板”,是他认识了十年的兄弟。
他震惊了片刻,立马开着爱车冲了过去。
把准备去店里的甄天堵在家门口。
“你——”
话没说完,就被撒了满身纸花。
“移情别恋快乐!”董斯齐看起来还不过瘾,又拿出一个礼花要拉。
甄天一把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
董斯齐表示,虽然他之前赞同甄天吃回头草,但有了新草,还是这么优质的草,那肯定不能回头啊!
“……”你说的是同一根草。
已经习惯传言的甄天扫掉身上的碎屑,径直走向电梯,随口解释了几句。
“哦,也就是说你和楼教授纯纯的工作伙伴关系?”董斯齐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不太对。”
“怎么不对?”甄天鼓励,“你详细说。”
董斯齐说不出来。
甄天就知道,微笑着把他怼进电梯一起下楼。
“没事儿就去盯着婚房,别刚靠谱点儿就回原形!”
自从见了父母,董斯齐和路晓萍进展飞速,已经定了年底结婚。
也是直到定下婚期,他们才知道董斯齐早就在路晓萍家附近买了套房,已经还了两年房贷,就等着路晓萍点头答应。
这一手儿,把整个路家都震住了。
路晓萍感动得哭个不停,她父母也差不多,直接拿了存款把贷款还了,算是给女儿备的嫁妆。
甄天也彻底对他刮目相看。
实在想不到这人不开窍的时候能气死人,一旦开了窍竟然招招致命。
最近没少被夸,董斯齐得意:“我就说我靠谱!你们非不信!”
甄天又跟着夸了两句,总算把他送走,开车去了陈家看外公。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微风无云,远空金阳,把陈中林种的那几株兰花衬得分外鲜活。
见甄天推开院门进来,他连忙招手:“快来!看看我新得的龙纹大缸!”
浅金透银的薄瓷大缸被摆在花架左侧,看着是比其他几个新上几分。
毕竟还没有填上土种上花。
甄天上前把缸身拿起,看了下盘旋错杂的龙图。
“底釉透青,属清朝。”拂过龙纹,点了点,“可龙画成了猫脸。可能是觉得这种图案稀少,就仿了。”
陈中林满意点头:“刚才老刘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外孙!”年近古稀的老人满目和蔼,“能得他的一句夸可是难得。”
“刘教授很厉害。”
甄天想到昨天在医院被刘教授从瓷泥比例问到器型历史,但凡他迟疑一下就得得个白眼,笑了笑。
“刘家祖祖辈辈都和陶瓷打交道,他从小就在瓷泥里长大,眼光更是毒。”
忽然肃容:“他看出来凤首壶是你做的了。”
“嗯。”
甄天没意外。
当时刘教授问三彩做法和口腹釉色处理技巧,为了让他放心,他就没掩饰,把习惯的手法说了。内行人只要注意,自然能发现,那件凤首壶起彩和收尾都是他的手法。
张中林脸上带出些悲伤:“当年——”
“外公,”阳光有些晃眼,甄天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回屋,“我碰到李叔叔的女儿了。”
张中林长叹,转了话题:“是叫小薇?她现在怎么样?”
甄天想到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和拉着他买孙悟空的可爱孩子,笑了。
“看着还不错。”
……
没能提起的话就这样被丢进了秋日的长风,换成了餐桌上的暖融。
陈余把看着就要长三斤脂肪的红烧肉偷偷夹给甄天,转脸就被她妈狠狠敲了下筷子。
“不吃就扔了!你哥不喜欢吃肥肉!”
“我当然知道小天不吃!”陈余撅着嘴,嘟囔,“可他不吃你不说什么,我要真扔了,你还不把我给批死!”
“嘟囔什么呢!”孙立楠看女儿的怪样子,就要上手,“能不能文气点儿!”
甄天连忙挡了下:“舅妈,她还小。”
“小什么小!”孙立楠瞪她,“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当兵保家卫国了!”
又瞪外甥:“你别老惯她!再让我知道你偷偷给她钱,你们两个都去写检查!”
陈余不满,要顶嘴,被甄天摁住。
“知道了。“
陈中林笑看着孙女儿:“你哥这一出差,你可就没靠山咯!”
“爷爷!”陈余瘪嘴,“您就会落井下石!”
眼巴巴地看着甄天:“小天,我能不能跟着你去啊!”
“安生呆着!”孙立楠把汤放她手边,“你哥正事儿都忙不过来,还得照顾你?”
张中林也说:“这次是英大考古系这几年最大的发现,选人上严格着呢!”
“哦。”陈余失望,随口吐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可是负责人内人的妹妹!”
甄天一口汤呛着:“咳咳……”
什么东西?
长辈们也被她吐懵了。
“内人?”
“你说谁?”
“不是内人!”
陈余连忙拍甄天的背,有些心虚地连忙找补。
“是内部人员!就简称!”
绝口不提她在两人的瓷片楼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是能瞎简称的嘛!”孙立楠递给甄天一杯水,教训女儿,“你哥是男人!那个楼教授也是男的吧!?现在这网络是越来越乱了,你以后少上网!跟你哥道歉!”
陈余嘟嘴,不想违心拆自家cp。
“不用。”甄天低头擦干净洒出来的汤水。
经过昨天鬼使神差的那一点,他很清楚,对这个道歉,他也不是很想接受。
看孙立楠还想训陈余,转开话茬提到了章程。
“……他看到急雪就提到了您,是个内行。”
陈中林点头:“他是章润沿的儿子,也算家学渊源。章家祖上是做古董生意起的家,所以眼力不错。”
“那也搁不住打眼!”孙立楠加入,“之前那个青花梅瓶,没少让他们家被议论。”
想到不久前的国宝真假的新闻,甄天一愣:“夜月青花?”
“没错!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瓶子惹了眼,章家被毁了一半,后来听说是他们家有人把东西找了回来,章家才得了清白。可没想到,到了儿竟然是个假的!这有些人的如意算盘可算是落空喽!”
甄天惊讶舅妈难得的几分幸灾乐祸。
而孙立楠也不避讳,说她就是高兴章家那个不知所谓的女儿没了如意算盘!
要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章家泼出去的可不是水,是硫酸!不仅让别人疼,还疼自己家!
当年章家出事,已经出嫁的章家闺女不仅不帮忙,还为了那个花心的丈夫要跟娘家断关系。更离谱的是那个丈夫怕受牵连抛弃了她,她竟然用自杀威胁,还想伤人,跟疯了似的。
“……她死就算了,竟然还要带上孩子?!”家里不是军人就是警察的孙立楠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人,“好在什么锅配什么盖!折腾来折腾去,章家一平反,她就复婚被接了回去,没祸害到别人!”
陈余简直叹为观止:“那个男人明显目的不纯啊!她看不出来?”
“那谁知道?!”孙立楠撇嘴,“她还把那个男人的私生子当亲生儿子呢!”
说到这里立马虎着脸看女儿:“我可跟你说,以后你要是敢为个男人傻成这样,我直接把你关局子里清醒清醒!”
陈余大呼怎么可能,为了证明她爱情观奇正,开始举例说明。
母女俩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热火朝天地让爷孙俩插不进去一句话……
话题转得异常成功,听了满耳朵八卦的甄天到店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进天边,只剩大片被染红的云霞。
虽然楼珩谦说勘探期间可以随时回来,但甄天还是计划把店里的事提前安排妥当。
陶艺馆的师傅们是他亲自考察请过来的,手艺都很好,他并不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会出什么问题。
他主要安排的是展览室里那些还没估价的成品。
柳一是个很好的前台,但对展品介绍还是欠些火候,所以他得把各类标准整理一下,以防她出错。
迎客的瓷质风铃响起的时候,甄天正在规整大厅左侧展品架上的瓷器。
柳一甜美的“欢迎光临”还没喊完,一个男声混着油滑打断她。
“让你们老板出来!”
听着语气不太对,柳一下意识看向甄天。
甄天转身看向来人。
不认识。
“哟,长得是挺像回事儿!”
感受到对方上下打量的不善目光,甄天皱眉,示意柳一进办公室躲着,顺手拿了个瓷尺上前。
“先生——”
“给你一百万!”一张卡亮了出来,楼珩熙得意地晃了晃,“你把楼珩谦喜欢你的传闻弄成真的怎么样?”
“……”
甄天眉不皱了。
“我给你十倍。”
木着脸。
“你给我弄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