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之战拉锯了很长时间，周军在周武王和姜子牙的统领下，最终还是打退了商军，生擒了申公豹等人，飞廉、郭伤将军护送帝辛回朝歌。

打赢牧野之战后，周军一路势如破竹，兵临朝歌城下。

此时的朝歌城中火光四起，一片混乱，逃得逃，降得降，还有些坚持不走的，都被飞廉、郭伤统领起来，意图再战。

鹿台。

“娘娘！娘娘！使把劲啊！孩子就要出来了！”双儿握着妲己的手，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急得满头是汗。

此时妲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紧闭双目，浑身通红，牙都快咬碎了，她已经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头上的骨簪摇摇欲坠。

接生的产婆也着急得不行，拍手站起：“哎呀，我说双儿姑娘，娘娘这都三天了，孩子还没生出来，怕这孩子生出来也是个死胎了，现在周军都快打进来了，还管这些做什么，你我不如权且逃命去吧。”

说着，这产婆就想溜。

一把匕首横在她面前，吓得她退回去。

“不是，双儿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侍女双儿反手攥着匕首，秀眉紧皱。

“要么给娘娘接生，要么现在就死，你选一个？”

匕首泛着冷光，产婆咽了咽口水，二话不说转身回去蹲下。

床榻间衣衫不整的妲己望着她笑了，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憋出字。

“双……双儿，你可……可真是……”

话还没说完，肚子里传来的剧痛让她失了声。

双儿一边用目光盯着这产婆，一边给自家娘娘擦汗，都快急哭了。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门外，脚步声、尖叫声、还有逃跑声、东西倒地的声音、碎裂的声音……乱哄哄辨别不清。

唯有这间屋子始终没人敢进来。

“啊——”在妲己身下的产婆不知看到了什么，睁大双眼，瞪着腿往后退，面容惊恐不已，盯着妲己身下摇头，“怪物啊——怪物啊——”

只叫了两声便安静了，方才那只匕首划破空气，准确无误插入她的喉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腿一蹬，便死去了。

双儿看到妲己身下的小婴孩只愣了片刻，便慌忙扯过旁边的布将小婴孩围起，抱到妲己面前。

“娘娘！娘娘！你看，你看！小王子没事！是活的！”

浑身瘫软的妲己，虚弱地看向她抱着的孩子。

如同人类婴儿般大小的孩子，脸皱皱的，双眼还睁不太开，一切本来应该很完美的，除了这孩子头顶的白色狐狸耳和屁股后面的白色尾巴。

妲己艰难地将手举起，手背轻碰孩子的脸，慈爱地看着他，随后眉目一沉，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那块红白相间的“殷武”玉佩，猛然往地上一砸！

砰然的响声后，玉佩出现许多裂纹，骨碌滚到双儿脚下。

“娘娘，这是……”双儿喃喃将这玉佩捡起，见妲己朝她伸手，她连忙将这玉佩放回她手上。

妲己咬破中指，将血涂在这玉佩上，红光一闪后，玉佩上的血消失不见。

双儿怔怔看着她，怀里的婴儿突然出声哭个不停。

“如此，便好了。本宫将自己的一缕精魄藏入这玉佩，万一以后本宫的孩儿遇到什么危险，本宫还能护他一次，”妲己悲哀地看着孩子，在他的哭声中，将玉佩塞入襁褓，触碰一下他温热的脸庞，抽出手，“我的孩儿，这是为娘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娘娘啊……”双儿站不稳身子，倒退两步，含泪摇头。

妲己却已经再度闭上了眼，手里掐了个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颗红色的内丹从她嘴里吐出，内丹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化为细粉洒在妲己身上，妲己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

那半颗内丹悄无声息飞到她眼前。

妲己缓缓睁眼，目光平静得可怕：“双儿，这是本宫的内丹，吃了之后，你便拥有本宫的一半法力，逃出朝歌轻而易举。吞下去！”

“娘娘……”预感到她后面的话，双儿面色惨白。

“这是本宫早前就跟你商量过的事，双儿，本宫的孩儿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带着本宫的孩儿活着出去，去青丘找到本宫的奶奶，把孩子交给她。”妲己慢条斯理整理衣服。

双儿魂不守舍地绕过那半颗悬在空中的内丹，抱着孩子走过去，拽她衣角，哭得梨花带雨。

“娘娘，娘娘，娘娘跟奴婢一起走好不好？”

“双儿，朝歌已经没了，你再也不是谁的奴婢了，”妲己不为所动，轻柔的目光像是想拭去她眼角的泪，出口的话却异常冰凉，“本宫走不了了……本宫注定是要留在朝歌城的，本宫注定要留在大王身边的，本宫不能让大王一个人去面对千军万马。”

屋外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吵，双儿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垂落到怀中婴孩身体上，再度亮起来。

“娘娘，可你看看小王子啊，小王子不能没有娘啊！”

说着双儿就把孩子往自家娘娘身上靠。

妲己慈爱的目光落在那婴孩身上片刻，伸出双手，又再度垂落，终究没有抱过来，抚摸着孩子紧闭的脸庞，脸贴脸，悲痛喃喃。

“孩子，你会怪为娘吗？”

“双儿，本宫与大王结发数载，恩爱两不疑，所有人都说本宫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都以为本宫到此关头，定会弃大王而逃，可只有本宫知道，本宫早就逃不了了。本宫的身心早就与大王、与这朝歌绑在一起了，本宫又还能逃到哪里去呢？至于这孩子……”

妲己挪开自己的脸和手，最后一次深深看他，眼底暗潮汹涌，像是想把这孩子的模样刻在自己脑海里。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命。他或许会怨我，但终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

“娘娘！”

任凭双儿怎么呼喊她，抱着孩子到她面前，她都充耳不闻，甚至最后沉重地闭上双眼，再不看她。

“双儿，本宫给你下最后一道令——吞了这丹，逃出朝歌，照顾好本宫孩儿。”

双儿浑身僵住，神情逐渐崩溃，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孩子半弯腰。

“……奴婢……遵命。”

娘娘啊，你哪是什么狐狸精啊，哪个狐狸精祸国殃民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半悬空中的红丹发出妖异的光，似乎在吸引人来吞了她，双儿张嘴，便欲把面前这红丹吞入腹中。

突然，一双细白的手挡住她视线，唰地一下将那半颗红丹弹回妲己身上。

空中传来盛怒的声音，分不清开口的人是男是女。

——“小狐妖，你好大的胆子，引人吃妖丹？及时回头，莫要一错再错。”

静谧的屋内，彩光四起消散，从空中缓缓降落一人，周身缭绕燃烧的火焰，高胸长腿，手缠念珠，似妖似仙，辨不出他是男是女，唯有那脖间的烈焰红纹，异常显眼。

双儿痴痴看着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

红丹弹回妲己身上的那一刻，与妲己融为一体，妲己吃痛闷哼一声，看清来人之后，笑得满是讥讽。

“玄鸟上神终于来了？玄鸟上神是特地来看看，你护佑了五百多年的殷商，是怎么灭亡的吗？”

玄鸟凤凰落地后，徐步走到妲己面前，每走一步，脚下荡起神光涟漪，最后走到妲己面前，单跪地面，眯眼危险地看着她。

“小狐妖，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敢，本宫在大王身边多年，别的不会，他身上那‘不敬神’三字，本宫倒是沾着两分。”

妲己挑眼直勾勾看着他，满是挑衅的意味。

看着这眼神，玄鸟凤凰没来由想起刚在天上遇到的那条欠抽的龙，按捺不住开始痒的手，也不看她，转身几步停在另一个人身前。

双儿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脚，目光逐渐往上拉，最后对上这人不怒自威的眼神，没来由在心底打了个寒噤，低眉顺眼坐回地面。

玄鸟凤凰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怀中的婴儿。

妲己也注意到这点，挣扎着就想过去，被玄鸟凤凰一挥手死死定在了床上。

“呵，小狐妖，这就是你的孩子？好一个人狐孽胎！”

襁褓中的婴孩哇哇哭得更厉害了，苍白的手指无意识攥得紧紧的，头上的狐耳和身后的狐狸尾耷拉着。

玄鸟凤凰饶有趣味打量着他。

这长得，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玄鸟上神，是小狐出言不逊，玄鸟上神有什么不高兴就冲小狐来，勿伤我孩！”妲己眼瞅着急，挣扎着怒吼。

玄鸟凤凰皮笑肉不笑，斜睨妲己： “呵，本座要是想伤这孩子，你以为，你能十月怀胎安心把他生下来？”

是的了，面前这位可是太古五神，一挥手就能让整座朝歌城化为飞灰的存在，他真要做什么，自己又如何能抵抗呢？

稍微冷静下来了，妲己说：“玄鸟上神意欲何为？”

玄鸟凤凰却不着急回答她，慢悠悠将手指伸进襁褓中，那婴孩胡乱抓住他的手指，往自己嘴里放，他顺势就由着这孩子去，婴孩含住他手指吸吮，止了哭声。

面前的一幕让妲己大为震惊，她瞥过玄鸟凤凰，神色甚是复杂微妙。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隐隐有火光透过窗纱往这个屋子来，玄鸟凤凰凝视孩子良久，蓦然展眉，目不斜视开口。

“小狐妖，这孩子人狐孽胎、不为天地所容，虽说能侥幸活着来这个世上，往后必定也是体弱、疾病缠身，你以为你交给一个凡女、交给你青丘这孩子就能活得下去吗？……也罢，看在你求本座的份上，本座就勉为其难收了这孩子了。”

什么？双儿满是疑惑，自家娘娘还怀孕时，就将未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为什么说娘娘还去求了他？她不顾压在自己身上千斤重的目光，顶着上面人的视线抬头问。

“我娘娘何时……”

“双儿！”妲己呵斥住她，对着玄鸟凤凰满是感激的拱手，“小狐谢过玄鸟上神的好意，但玄鸟上神乃太古战神，若我儿跟着上神，太过引人注目，恐平添是非，还是交给双儿便好，小狐的孩子跟着她，还能隐姓埋名，过上正常小孩的生活。”

“过上正常小孩的生活……”玄鸟凤凰一字一句开口，再度看向襁褓中这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孩，又看向角落中胸口上插着刀的接产婆尸体，冷笑道，“蠢狐狸，你自己觉得，有可能吗？”

“生了个娃，越发傻了。”玄鸟凤凰轻飘飘补上一句。

是啊……有可能吗？妲己心凉下半截，正常小孩不会有狐狸耳朵和尾巴，正常小孩不会没有父母，正常小孩不会为“天”所不容。

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决定了他不可能过上正常小孩的生活。

“本座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他跟着本座，本座还能护着他，这朗朗三界，鬼神也好，人也好，绝无人敢起欺负他的心思，本座还能想办法让他活长些，跟‘天’斗上一斗；若你把他交给一个凡人女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随他的父王去了……”玄鸟凤凰眉头不耐烦地锁成一块，前所未有的耐心说。

“如此……就有劳玄鸟上神了。小狐的孩儿，拜托给玄鸟上神，小狐就放心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妲己也不得不应允了。

双儿满是不解。

玄鸟凤凰将婴儿从她怀中夺过来，不轻不重冷哼。

“本座不是问你要，本座是来找你拿。”

“不用感谢本座，谁让本座是你殷商的护国神呢，你这国本座护不住，你这带着殷商血脉的人，本座要护，也没人敢拦着。”

良久，妲己笑得惨然：“其实，玄鸟上神……”

话音戛然而止，其实什么呢？

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玄鸟凤凰怀中止了哭声，逐渐笑起来，听着外面的战乱，她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心头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了。

彩光四起，玄鸟凤凰抱着孩子往虚空中浮起的彩光门中去，背对着她离开。

妲己赶紧叫住他：“玄鸟上神！玄鸟上神！”

玄鸟凤凰抬起的脚放下，伫立原地，回头看她。

“让小狐……小狐再看一眼小狐的孩儿……”妲己眼中憋泪，抓住身下床单。

破天荒的，玄鸟凤凰这次还真的听了人的话了，顺了她的意，不发一言将孩子抱到她面前，甚至了让她方便看见，有意无意低了身子。

襁褓中的婴儿虽然不能睁开眼，但似乎感觉到了，妲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又开始哭了。

玄鸟凤凰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是不耐烦小婴儿，还是不耐烦妲己。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为娘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地长大……”妲己再次抚摸上婴儿稚嫩的脸庞，蓦然起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玄鸟凤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玄，帝玄，”妲己眼角含泪带笑，坐回床榻间，手依依不舍放下，“这是小狐与大王商议过的名字。”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既由“玄”开国，也当由“玄”灭国。

只当做个纪念吧，这名字还沾了玄鸟凤凰几分神气。

虽然她没说，玄鸟凤凰也体会到了他们的用意，意味深长。

“他……居然同意？”

那人自负人王，何曾将天地人神放进眼里？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一个信仰神的孩子长成一个忤逆神的人王，看着他背弃了曾经的自己，看着他差点去祖庙砸了那块五色石头雕像。

他知道，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小男孩了。

他以为，他应当恨他的，如同憎恨他眼中的那群神明。

却……却为何愿意用这个他的名字，用这个“玄”字？

“玄鸟上神……”妲己目光一寸寸从那襁褓移开，“大王从未怨过玄鸟上神。”

“你……”

“大王常说——‘知孤罪孤，其惟鬼神’。”

玄鸟凤凰眼中闪过一缕惊愕，缓缓起身抱起婴儿，小婴儿一到他怀里就停止了哭泣，他看向面前这头发凌乱的小狐妖，忽而觉得手中的婴儿重千斤，连追问的话都忘了一干二净。

妲己定定凝视他们，微微笑。

这笑容像是刮过秋波的柔风，让周遭热烘烘的空气都变得安静平稳下来。

玄鸟凤凰别开目光，余光瞥见角落中那盆半枯的小桃树，不自觉走了过去将那盆桃树捡起。缠绕着桃树的火在他触碰到这盆的时候，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饶有趣味转着这盆桃树，话却是对身后人说的。

“他这名字，不妥。”

“玄鸟大人想为我儿取何名？”妲己从容问。

“此事与你无关，本座自会另想。”玄鸟凤凰悠悠拿着小桃树转身，不轻不重瞥过她，虚空中再度幻化出一道门。

“等等……让我……让小狐再看一眼小狐的孩子，再看一眼就好……”妲己泪眼婆娑再度叫住将要离开的玄鸟凤凰。

玄鸟凤凰凝视她半晌，眼里的杀意弥漫片刻又散去，最后一次抱着孩子靠近她。

“孩子……我的孩子……”妲己没有接过孩子，轻抚他的脸，“孩子，我要你快快乐乐、万事顺遂、健康而自由地长大。为娘和你父王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应该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要为我们难过，也不要被自己的身世束缚，走吧，走得再远一些，走到我与你父王未曾到过的地方，替我们看看我们未曾看过的人生，或许你也会有悲伤的时刻，但请你相信，人世间的爱，永远与你同在，娘和父王永远与你同在。”

火光闪烁中，襁褓里的婴儿努力想睁开眼皮，眉头皱成一团，手无意识挥舞着，脑袋上的狐狸耳跳了跳。

“我的孩子……你看不见这些也好，看不见，也就不必记得这些……”

妲己颤抖着抽回手，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玄鸟凤凰抱着婴儿起身，往那虚化出来的门中走：“小狐妖，你们的大王正在朝歌城外与周军进行最后的厮杀，如果你想见他最后一面，赶快了。”

妲己心头一跳，不自觉攥紧身下的床单：“是，多谢……玄鸟上神。”

“还有。”

“嗯？”妲己疑惑抬眸。

——“小痴狐……”

踏入门中的玄鸟凤凰，身形顿了顿，似乎扭头往她这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

——“一路走好。”

妲己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蓦然想到了什么，酸苦中带着无奈。

人一走，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很多，只是随着外面的烈火，屋子里越来越热，妲己忙从床上起身。

双儿赶紧起身过来扶着她。

外面的火光逐渐逼了过来，穿透木窗，如同一条火蛇爬上屋檐，烧得房梁滋滋作响，空气中满是焦糊的味道，熏得人咳个不停。

“双儿，你赶紧逃吧，本宫要去找大王了。”妲己取过挂墙壁之上的剑，一边拽起地面人的手腕往外拉，一边说。

“恕奴婢不能从命！奴婢原本就想跟在娘娘身边，无论娘娘是人是妖，皆不离不弃。只因娘娘吩咐奴婢照顾小王子，奴婢才想离开朝歌。如今小王子既已托付于他人，奴婢也无挂念，只愿陪侍娘娘身侧，生死与共！”

火光烧得双儿满面通红，毕竟她不比凡人，这些乌烟瘴气已经足够让她喝一壶，不多几步衣裙脏破，脸上落满尘灰。

昔日的鹿台已是一片火海，不见天日，筑巢之鸟高飞尽，四处横梁倒塌，温泉水浊，花树皆焚，火光越来越盛，将她们团团包围其中，走是走不出去的了。

妲己施法在两人头顶做了个结界，替她擦去脸上的乌黑，语重心长。

“双儿，本宫去找大王，是因大王既是本宫的枕边人，亦是本宫的心头爱，更是本宫的半条命。本宫无法舍他独活。”

灰头土脸的侍女，死死拽着她袖口，眼中满是泪，缓缓摇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

“可娘娘，娘娘你也是奴婢的半条命啊！”

火光冲破天宇，妲己与她并肩站着，闻言轻笑，侧脸凝视她，目光仿佛穿透了这喧嚣尘世。

——“双儿，你不需要为别人殉葬你的一生的。”

侍女抽噎摇头：“娘娘不是别人！”

妲己挥袖甩开手，在她惊异的目光中，默声掐诀，指尖凝结出一个淡黄色米粒般的光点，这光点被妲己弹出去，越变越大，最后将侍女一人笼罩其中。

双儿死命拍着黄色光壁，想砸碎这光壁出来，口中的哭喊声传不出去，光壁任凭她怎么锤也不动分毫，随着妲己一声“起”，黄色光球越飞越高，无视火焰，带着里面的人飞离这片火海，飞离鹿台，飞离朝歌。

安全送走了侍女，这下妲己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一挥手身形凭空消失，刚刚撑着这片空地的结界也悄然无存，四周的废柱倒塌下来，将地面砸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