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祝雪橙柜子里那些书籍的磕碰损害，竟然是她自己摔砸的结果。

季怜秋不免想到曾在她房间里翻看过一遍，后来又被借回家的小说。她借书的本意是想知道祝雪橙当初为何会在书页最后写下“我很痛苦”的凌乱字迹，可将那摞书翻来覆去阅读几遍也未找到头绪，反倒在翻阅书籍的过程中，发现不少随笔。

那些书有新有旧，字迹也有稚嫩有成熟，可以看出是在年龄的不同阶段写下的。其中一本书中的某个情节是女主角们一起去看极光，书页空白处便有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写自己要在二十岁之前完成看极光的心愿，笔迹略显圆润稚嫩一些，应该是祝雪橙十几岁的时候留下来的。能够愿意把愿望以文字的形式留在小说，而不是日记里，可见祝雪橙当年在看书一事上是很痴迷的，不然也不会随手就是一长段感情强烈的话语。

如今听祝雪柠讲完往事，季怜秋隐隐感觉祝雪橙当初生活上可能出了问题，可具体发生过什么，就不是她们二人能够知晓的范畴了，祝雪柠把小说搁在旁边，一手撑着下巴，神情烦恼：“又摔又砸的说法好像也不太准确，反正啊，她当时要把那摞书全扔垃圾桶里，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扔书呢。”她坐直身体，请求道，“季总，麻烦你千万别在我姐面前提起这件事，拜托拜托。”

季怜秋了然。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应该给对方留下隐私和个人空间，祝雪橙没有提及过此事，她也不会勉强对方去讲。祝雪柠的小指被她轻轻勾住，悠悠晃了晃，好像拉勾许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放心，我不会说的。”

祝雪柠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道：“其实，我怕我姐知道之后会自厌自贬。站在她的角度，肯定不想要喜欢的人知道自己有失态，没能控制好情绪的一面。她一定会介意忧虑，担心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对她的印象变差。”

季怜秋心间酸滞，话到口边却哽住了，最后只说：“不会的。”

祝雪柠频频点头，挪了挪身子，往季怜秋身旁靠近一些：“虽然说起来很玄乎，可是，亲姐妹之间似乎真的存在情感上的联结，我姐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时，我也能体会到。所以，她那些话虽然听起来很俗很肉麻，可其中蕴含的感情从来不是假的。”

她说这些，季怜秋也是知道的，但自己清楚归自己清楚，从他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番令人心绪起伏的滋味。正要说些什么，江惜雪提四杯饮品敲门进来，她给季怜秋和祝雪橙各买了杯牛奶，递到祝雪柠手中的是她最喜欢的那款奶茶。雪柠看到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小小欢呼了一声，她们学姐学妹之间总是有讨论不完的话题，季怜秋便把相处的空间留给她们，离开医务室，往校办公楼走去。

祝雪橙坐在小花园石凳上，仔细回忆了几遍与茹杏林相见的场景，越是猜测回想，越觉得茹杏林这位npc曾经被穿书员占用过身份，由此才会导致前后两次见面，性格差异极大的情况出现。这样的发现无疑让她更头痛了，想得疲累，便在石桌上睡了一会。

花圃里鲜少有人来往，叶片摇曳晃动，沙沙作响，她枕在胳膊上趴着，忽然听到身旁多出一声轻轻的咚声，好像水杯落在桌上的动静。

祝雪橙转身看去，季怜秋把两杯牛奶放下，微微向她笑了笑：“阿雪要我带过来的，想喝哪一杯？”

祝雪橙本来感觉脑袋有些胀痛，见到季怜秋之后，身体的不适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她笑着挑了一杯，拿在手中晃了晃，季怜秋则选了剩下那杯，正要打开盖子，又想起那日从祝雪橙手中接过的瓶装牛奶。

那瓶牛奶既没有过期，又没有质量问题，但祝雪橙当时却急切说了声“等等”，好像担心被她喝下去一样，她拧开盖子，好奇问道：“那日在云山，你递给我的那瓶牛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要等一等再喝？”

不提这个话题还好，刚提到，祝雪橙的神色就不太自然了，显然有些尴尬：“其实没有特别的地方。我以为你对饮品和容器有特殊要求，比如不是玻璃材质的杯子不用，不喝含糖的饮料等等，想重新换一瓶给你。”后来一想，季怜秋又不是没当过她的面喝罐装可乐，这样的想法属实有些多虑了。

原来竟是这种原因，季怜秋失笑道：“我明白了，这是你对我的刻板印象，是吗？”

祝雪橙小声说：“是啊，随着财富等级的提升，人就会在衣食住行方面有更高的要求，经济条件富裕的人通常有一套不同于常人的生活习惯，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在季怜秋面前说这些话多少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祝雪橙刚讲了几句就觉得又显出自己的浅薄来，双手捂住脸，低呜一声，“我的阅历一半来自于生活见闻，一半来自于小说，你不要嘲笑我。”

季怜秋又怎么会嘲笑她，反而更觉得她真诚可爱。花圃离办公楼不远，中间仅隔一条小路，几分钟的时间就能走过来。看上去，祝雪橙在离开校长办公室之后就直接来到小花园，按常理来说，她应该回去陪祝雪柠才对。季怜秋略微想了一想，猜到她可能有心事，询问那递水过来的男生情况，祝雪橙将方才在校长办公室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提及茹杏林时，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和季怜秋讲了。

季怜秋听后，和她一起分析起来：“会不会是之前那场争执过后，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次见面才刻意装作不认识你。”

祝雪橙缓缓摇头：“她的样子不像伪装出来的。我在商场和A大见到的那位‘茹杏林’更直接，更尖锐，一个人要说谎不难，但要伪装出相似的性格特点和行事风格并不容易，更何况，她们一个是有自我意识的人，一个是npc，区别实在太明显了。我怀疑，茹杏林这个身份曾经被某位穿书员占用过，甚至和那位有意接近你的穿书员是同一个人。”

季怜秋静静听完她的猜想，推测道：“既然穿书员可以占用身份，那么应该也可以伪造身份？我猜，之前和我接触的那位‘祝雪橙’并非恰巧和你同名同姓，而是那位穿书员伪造的结果。可能那个人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已伪造出来了一个相同的你，之后便用这个身份参加综艺节目，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故事，就是你看到的原书剧情。”

这番猜想令人惊骇，祝雪橙先是惊讶于季怜秋的推断想象能力，冷静下来之后又慢慢接受了她的猜测。这个猜测至少可以解释为何她看不到原主前23年的记忆，既然“原主”的身份是用她的信息临时伪造出来的，不属于书中角色，当然就读取不到记忆。

暂且不提猜想正确与否，单是巨大的信息量就让人吃不消，祝雪橙蹙起眉，指尖抵着额头，季怜秋知道她又头痛了，为她轻轻揉起太阳穴：“雪橙，我想问一个可能会冒犯你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她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架不住周围实在很静。更巧的是，向来僻静的小路刚好有两位学生有说有笑地路过，手中各拿一碗小吃。季怜秋的话就在这时突兀地插了进来。

祝雪橙听到有一人悄声说“快走吧这俩人精神不正常”，另一人也说“快走快走别的不怕就怕疯子打人”。她站起身刚要解释，那两人以为精神病要动手了，脸色“唰”的一变，抬脚就跑，没拿稳的纸碗掉下来，章鱼小丸子撒了一地。

祝雪橙和季怜秋在后面“哎”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应，学生们越跑越远，就算跟他们说“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死过一次”也不会被听到了。两人蹲在地上收拾垃圾，捡着捡着相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祝雪橙把纸碗扔垃圾桶里，觉得自己再笑下去恐怕会直不起腰：“这误会可大了，以后A大附中将会多出一个……多出一个和我们相关的都市传说……”

她笑得喘不过气，说话都费力，季怜秋比她好一些，可是也忍笑忍得很辛苦，轻咳一声，牵着她离开：“我们走，让小花园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就不好了。”

校外后墙处有一片凤凰花林，花朵簇拥，红艳似火，是来往的过路人常去观赏的名胜之地。季怜秋在A大附中读过三年书，熟门熟路带祝雪橙穿过林间，来到花团从聚锦簇之处。一片花瓣晃悠悠从树上掉落，祝雪橙弯腰拾起，回答了季怜秋刚才询问的问题：“按照年份来说，我是在‘今年’上半年去世的。”

又是上半年。季怜秋记下时间节点，心中已了解大概：“今年这个年份，对于我们来说是现在时，但对你来说，应该是六年前吧。”

在穿书局待久以后，时间的概念会渐渐模糊。穿书员们都是在现实世界已经过世的人，来到穿书局之后，身体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今天可能穿回远古时代，明天也可能去往遥远的未来，日复一日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做任务，对他们而言，时间，或者说时代的概念已经失去了意义。祝雪橙不想让自己也失去对时间的感知能力，无论待在穿书局还是外出做任务，每过一天，就会在系统面板上记下一颗星星，在参加毕业考试之前，已经有两千两百多颗星星了，换算过来，在穿书局已经度过了六年多的时间。

虽然她仍记得自己的生卒年份，但季怜秋问起来时，还是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确定就是“今年”，但这个年份对她来说，已经像回忆几年前那样遥远。

地面上落满红灿灿的花瓣，季怜秋挑几片大的捡拾起来：“你曾和我说过，叔叔阿姨和雪柠也在交通事故中去世了，可是看她们的反应，并不像记得这起事故的样子。”她弯下腰，把手中的几片花瓣放在地上，摆成一排，“今年上半年发生的交通事故就像一条分隔线，把你和家人隔开了，你带着事故发生过的记忆去往穿书局，她们则留在事故未发生的时间线，也就是现在的世界。这场毕业考试虽说是穿书局的测验，但对你来说，其实更像一场重生，为了弥补过往遗憾的重生。”

她抬起手，摘下飘落在祝雪橙肩头的叶片：“雪橙，你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恍惚中，祝雪橙也觉得自己这次穿书并不像穿书，反而更像重生。重生的角色一向为弥补遗憾而来，而她至少做到了先前有心无力去做的事，弥补了给爸妈买电器，给雪柠生活费的遗憾，和生活紧紧巴巴的上辈子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毕业考试第二道简答题有“我从爱中”四字，她之前先入为主地以为爱指的就是爱情，现在回想起来，亲情和朋友之间的友情又怎么不算是爱呢？

“我不想走。”祝雪橙低声说，“这个世界有爸妈，有雪柠，有你，我不想回穿书局了，我想在这个世界一直呆下去。”

要拿到当前世界的居留资格，需要三位嘉宾坦诚她们各自的人生秘密，季怜秋听她提起过毕业考试题目，第一时间把能想起来的秘密和她坦诚：“让我想想，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祝雪橙哭笑不得，连忙打住：“这是隐私不是秘密，还是不要说了吧！”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雨滴骤然从天上落下，很快由稀疏的细雨变为豆大密集的雨点，祝雪橙最先反应过来，习惯性拿手挡了一下：“下雨了！”

天上还打着雷，去树底下躲雨显然不太安全，季怜秋脱下外套，遮在她们二人头顶：“跟我来，树林外有栋小楼，我们去屋檐底下避一避。”

她把外套当雨伞，一手撑着衣服，一手牵起祝雪橙，带着她在花林中奔跑起来。雨势极猛，花瓣簌簌从树干上飘落，地上很快就铺满了一大片红色。二人踏雨踏花，在林木间穿梭前行，祝雪橙也顾不上怜惜地上那些花儿了，在滂沱倾盆的重重暴雨中大声开口：“你的身体可以吗？这样剧烈跑动没问题吗？”

雨声嘈杂，季怜秋稳了稳气息，把衣服往她那里挪一些，笑着道：“没事，总是不用这副身体，我还怕它生锈呢。”

虽然是句玩笑话，祝雪橙却听得心里一疼，路面上很快积下几处水窝，不少行人浑身湿透，拿随手带在身上的书本盖过头顶，穿过蒙蒙雨色，朝前面一栋小洋楼跑去。那栋小楼墙外装点着粉白紫色的花团，天气放晴时，是一处不错的拍照打卡点，此时屋檐下站满避雨的行人，祝雪橙和季怜秋寻了处位置站着，那件拿来挡雨的外套浸透雨水，沉甸甸的，祝雪橙把它提起来，沥了沥水滴，遗憾道：“可惜了……”

这件外套看起来价值不菲，被雨泡坏实在有些不划算。季怜秋却并未觉得惋惜，她买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并不是为了彰显身份，而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从家庭教育和交际圈中得知的品牌是有限的，人的消费等级一旦达到某个高度，就很难再向下兼容了，她所在的家庭和交际圈正是如此。买这些东西，所图的只是一个方便而已。

这件外套挡去了一些雨水，不至于让她们二人淋得太惨，就这点来看，它作为物品的价值已经实现了。季怜秋一直在为祝雪橙挡雨，从肩膀到衣袖湿了大片，站在屋檐旁拧了拧湿透的袖口：“没关系，再昂贵的东西也不如人珍贵，它能让我们少淋一些雨也是好的。”她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刚才一路跑过来，裤脚也湿了，鞋面上沾了些泥水。祝雪橙内心一阵歉疚，拿纸巾给她擦拭手上的水滴。

她感到很不是滋味，季怜秋察觉出她的沉默，开口道：“雪橙，还记不记得，你曾在天台淋过一场很大的雨。”

第一期综艺期间，她为了拿回将要送给季怜秋的礼物，冒着暴雨去天台拿书。祝雪橙当然记得这件事，却不知季怜秋现在提起有何用意，怔怔抬起头来望她。

雨势来得迅疾，去得也快，不过一会，瓢泼之势渐渐减退，天色显出放晴的征兆。季怜秋说：“那时我在想，明明可以拉着不让你去的，却还是让你平白无故淋了一场雨，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天上落雨时，为你撑伞的那个人是我。”她抬起手，接住屋檐上落下的雨滴，“假如可以，我倒是希望时间能停留在现在这一刻，至少这时候，我不是书中世界的女主角，也不是季总，只是你的季怜秋。”

“希望时间停留”这种话只能算愿望，在现实世界中当然不会发生诸如时间暂停、时间倒流这种事，不然也不会有“时间是最宝贵的”“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公平”之类的说法。她是希望时间能在此驻步的，哪怕只是一秒钟也好，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想想也就过去了。

雨势渐消，季怜秋感觉到身旁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与此同时，她听到祝雪橙轻轻说道：“我想要整个世界为你停留三秒钟。”

不知情的人若是听见这话，定会以为她脑子不清楚在胡言乱语。祝雪橙担心又吓到别人，左右看了两眼，好在大家忙着躲雨，没人注意这里，她解释道：“这个……这个勉强算是穿书员的小特权吧，只要向系统申请，就可以让整个书中世界暂停三秒。”

虽说是特权，可是在时间暂停期间，穿书员是不能呼吸的，因此这项功能算得上鸡肋，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使用。祝雪橙也未想过这样一个小功能竟可以满足季怜秋的愿望，深吸一口气，做好屏住呼吸的准备，示意她往前方望去：“你看。”

眼前的场景像一幅定格画面，沙沙雨声，旁人的说话声，过往车辆的喇叭响声全部消失在寂静之中，雨滴落在水窝上形成的小小水花也因此凝固，三秒钟过去，整个画面像活络的水流一样，重又缓缓流动起来。祝雪橙见得多了，对此司空见惯，季怜秋却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回过神时，一眼望到祝雪橙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神情。

她很快意识到，这个举动对祝雪橙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以她的身份和能力，很容易就能满足物质上的心愿，比如，买下昂贵的房子和车辆，再比如，带祝雪橙看极光看雪山，四处旅行。而她似乎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了，就算想送礼物也会担心礼品会不会过于常见。事实上，她的愿望无论渺小还是宏大，容易满足或是不切实际，祝雪橙都是想为她实现的。

季怜秋拭去她发尾上的水珠，柔声道：“雪橙，谢谢你带我看这些景象，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接触到世界之外的机会。”

祝雪橙长舒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觉得我傻呢……”

二人沿原路返回，路上，祝雪柠打来电话，上来就是略显突兀的一句：“姐，我的伤好了。”

祝雪橙一时没听明白：“什么伤好了？”

祝雪柠：“扭伤好了啊，挺奇怪的是不是？我跟学姐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扭伤脚踝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吧？可是学姐给我换完药之后，忽然就不疼了，校医院的药这么有用吗？对了对了，我们出来买冰淇淋了，你们要来吗？就在学校门口那家雪糕店。”

她开着扬声器，季怜秋听到后，用口型示意：“阿雪在无意识间使用了灵力。”

挂断电话后，祝雪橙急匆匆道：“灵力是吗？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阿雪前身是修仙者，迟早能回想起来过往，重新掌控灵力。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而已，可能与沈老师相见就是她的契机。”她说到这里止住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沈老师关于阿雪的猜测……”

季怜秋想了想说：“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正如我们所言，围绕在阿雪身边的意外会导向好结果，就算沈老师关心弟子心切，注意不到这一点，贵为仙人的长阳仙尊既是局外人，修为又高，应该不会忽视这关键的一处才对。”

祝雪橙说：“要么是我们猜错了，要么，其中另有蹊跷。我听你讲过，她在江城福利院生活时也出现了一些意外，当初去调查积木倒塌事件的是哪一位？我们恐怕需要和她再见一见面。”

季怜秋一听就笑了：“这人你认识，就是薇薇啊。”

原来是秦伊薇啊！

祝雪橙早就想约她吃饭喝酒一起玩，顿时兴致满满，拍手道：“原来如此，那么，就麻烦季总安排我们见个面吧？我来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