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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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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着实在其他三位嘉宾的意料之外。三人见过民宿老板的样貌,发现她半边脸完好,半边脸僵硬,看起来很是奇怪,大家虽心有疑惑,但都没多说什么。季怜秋这一问触及到老板的个人隐秘,突兀又不合常理,与她平时的言行风格极不相符,众人听了,微微有些讶异。

民宿老板闻言,不自觉摸了摸左脸,含糊道:“也不是什么事故……”

话音未落,那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掐灭烟头,随意往地上一丢,叫嚷着:“怎么还不走?赶紧回家!”

民宿老板应了声好,对众人道声不好意思,急急走出大厅,追着那男人的脚步去了。四人刚经历过惊险一幕,担心出什么差错,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不理解。”易安黎的手机还停留在搜索如何申请人身保护令的界面,她也没熄屏,攥紧手指道,“我真的不懂为什么。”

顾悦之理解民宿老板所说的话,但她不赞同,可她的态度影响不到夫妻二人的选择,不仅是她,她们四人都不能替别人的人生做主。和律师沟通的语音刚发到一半,看见两人“和好如初”,斟酌一会,跟对方回了句“稍等”。

祝雪橙的心思还在季怜秋刚才所问的问题上。季怜秋不是对别人遭难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人,忽然这么问,想必有她自己的道理。她们二人牵着手,说悄悄话也方便,祝雪橙凑过去,小声问她:“你刚才问民宿老板左脸所出的事故,有什么用意吗?”

季怜秋也靠近过来,以问代答:“你有没有发现她总是以侧面示人?”

她们在珑安呆了三天,与民宿老板相见不过五面,每次见面,她要么躲在柜台后算账,要么侧坐着看电视,好像在回避众人的视线一样,祝雪橙也注意到这一点,悄悄应了声是。

季怜秋说:“我猜,她左半边脸可能受过伤害,应该是殴打所致的神经损伤。”

祝雪橙心绪一沉:“她丈夫打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话说得保守,实际上可能性应该很大,毕竟她们都曾亲眼见到那男人对她动手,祝雪橙沉默一会,道:“那个男人对他的女儿也不是很在乎,扔在门口那只粉色小象气球软趴趴的,应该是产生争执时被他弄瘪了,小朋友那么喜欢那只气球,不知看到之后会有多难过。”现在已是如此,倘若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很多年,那位小女孩的处境可能会更差,祝雪橙想到这里,掩饰不住对他的厌弃之意,“他这种人,既没有做丈夫的资格,也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她说这句话时没降低音量,声音很容易就飘到三人耳中,易安黎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忽然加快步伐,甩下众人朝前走去。

三人一怔,忙跟在她身后,问:“你要干什么?”

易安黎简单说了三个字:“打死他。”

她一边说一边脱鞋,准备抄起高跟当凶器,往那男人脑袋上抡一把。祝雪橙吓了一跳,忙拉住她:“易安黎你冷静一点。”

“冷静什么啊!”易安黎甩开她的手,“要冷静你自己冷静去,我可冷静不下来。”

祝雪橙抵着跳动的太阳穴,她这些天一熬夜就头痛,看到易安黎直冲冲走上前莽干,更头痛了。当初她想对雷嘉健动手,沈玉轻劝她冷静,她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现在轮到她劝易安黎,却是完完全全劝不动的。她揉着太阳穴,心平气和道:“易安黎,你能不能有点身份上的认知?你今天把他打一顿,明天就会登上头版头条,到时候,引来的猜测和谩骂都会成为攻击你的武器。讨厌你的人可不会管你打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人报仇也好,个人恩怨也罢,他们一概不管,只会把话题引向对你不利的方向,这是你和乐谷想看到的局面吗?”她缓了缓,又说,“况且,把这男人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吗?只要民宿老板还和他在一起生活,风险就不会离开她。”

“所以就得分开啊!”易安黎一跺脚,干脆在路边坐下了,三人在她跟前站着,她仰头看向众人,闷声道,“我想不出主意了,你们有办法吗?”

气氛沉寂了一会,最后是顾悦之开了口:“我在想,我们的好意对老板来说,是不是一种负担?站在我们的角度,确实是抱着救人出苦海的心思,可在她眼中,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忽然来一句‘他对你不好,离婚吧’,似乎很没有说服力。而且,听老板话语中的含义,她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眼中的苦海在她看来或许是逃脱不掉的囚笼。”

季怜秋点头道:“我们几个人只是来珑安做节目,说走就走了,无论来时去时都是一身轻。身肩生活重担的人要负的责任,可比单纯只是动嘴说话的过路人要大的多。”

二人说的话正好言中祝雪橙的所思:“这正是我想说的。”

四人无心休息,熬了个通宵到一大早。节目组聚在一起吃早餐时,众人坐在一处,精神恹恹,沉默不语。祝雪橙拿叉子戳奶黄包发呆,咬了一口,尝到甜味才发现自己想吃的其实是灌汤包,没等动手去拿,季怜秋已帮她夹了一只过来。

沈玉轻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昨夜消失了一晚,早上回来时手中多了本《指尖上的物理》。

虽说是给外行人看的科普书,但足足有四百页,很厚,配上精装书皮,看起来能砸死人。顾悦之注意到封底的购书纪念章,问:“沈老师,你昨天去书店了?”

沈玉轻吃饭的时候仍在看书,喝着咖啡翻开一页:“嗯,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家书店,进去逛了逛。”

之后就坐在河边,吹着河风研究了一晚上看不懂的物理书,有小混混看她一个女人孤零零在河边坐着,还以为她情场失意,抱着不怀好意的搭讪心思,笑嘻嘻就要上来动手动脚。没等碰到沈玉轻的腰,就被几个卡在路边的石墩子追着跑,石墩子追在他们身后快速移动,小混混们大惊失色,大声喊着“鬼啊!”“有鬼!”,拼命跑远了。

易安黎说她心里烦,刚吃两口就离了席,饭桌上又只剩下她们四个。唯一的“外人”离开后,祝雪橙问:“沈老师,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让坏人变好,恶人从良的方法?”

若是能让那男人从此改过自新,老板的境遇可能会好过许多,可就算变好,往日造成的伤害也不能抹除,所以这一问,也只能算随口一问。

她随口一问,沈玉轻却没有随口一答:“想让坏人变好,恶人从良,改性格是一种方法,改命也是一种,若是自己想主动改变,那就只跟自己有关,没什么不妥之处,但要想从外力强行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那就相当于动了人的根基,属于逆天而行的做法。”

虽说如此,当初她为改变江惜雪的命格,却是明知逆天命,偏偏故意为之,现在想来,虽不知是好是坏,但绝不后悔。

沈玉轻不知祝雪橙问这问题的动机为何,好坏善恶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总会存在,一直存在,以一人之力,很难强硬改变这类规则般的格局,她说:“这世上,有好就一定有坏,有恶就必然有良,若要强行让坏人全变好,恶人全从良,那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好人良人。那时候又会诞生新的规则,不够良善的人虽然没做坏事,但会被称之为‘坏人’,如此一来,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再讨论下去似乎会变成一个哲学问题,祝雪橙听后若有所思,坐了一会,出门买东西去了。节目组见几位嘉宾精神不佳,推迟了返回江城的时间。

季怜秋的衣服还在民宿老板那里,她昨晚忘了还,一路穿着回来,想着自己穿过,拿去洗一次再还会好一些。夫妻二人一同下楼,她把整理好的衣服递给那男人:“你不是要出门买五金吗?给,刚好拿去干洗店。”

那男人没接:“你自己去嘛,我要干活。”

季怜秋进入民宿时正好与那人擦肩而过,听到民宿老板所说,把那件衣服接了过来:“给我就好,不用洗的。”

民宿老板抱歉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季怜秋说:“没事,您太客气了。”

这件衣服设计出来就没有考虑过需要洗涤的情况,不过就算洗坏也是无所谓的,对她而言,怎样都好。

季怜秋接过大衣,口袋倾斜,里面掉出一只小药瓶,顺着光滑的地板骨骨碌碌,差点滚到柜台底下去。

民宿老板忙捡它起来,瞥见药品标签,“哟”了一声:“年纪轻轻的,怎么吃这种药?”她把药瓶递到季怜秋手上,劝道,“吃多了不好。”

季怜秋说:“我知道。”

许是因为看见她反应平静,民宿老板继续劝告着:“睡眠质量差,关键在调整作息,把身体调理好就不会失眠了。老是依靠药物可不行。”

季怜秋没有否认,把药瓶握在手中,垂目看了眼标签,慢慢放下来:“是啊。”

她以为季怜秋是忙工作把身体熬坏的,言语之间尽是苦口婆心的提醒,最开始不停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到后来干脆直接说“工作能有健康重要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工作上的问题现在解决不了,以后总会有办法”,季怜秋微笑听着,点了点头。

民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祝雪橙拎了只三角凳从外面进来。她刚才出门,去上次造访的那家小摊买了一模一样的小象气球,回来路过百货商店时看到只三角凳,与那只折了腿的儿童凳颜色相近,干脆一并买回来。

季怜秋隔很远就看到了她,掌心一握,把那只小药瓶藏起来,放回口袋里。祝雪橙忙着低头检查凳脚,没有发觉。她买这些东西一半出自于不满,一半出自于冲动,不满气愤是相对于那男人来说的,夫妻吵架,不仅摔碗砸盆,还要毁小朋友的东西,真的一点没有把家人放在心上,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丈夫和父亲,实在让人想不通。冲动则是相对于自己来说的,她不能指望那个男人在做错事之后好声好气跟他妻子和女儿赔礼道歉,经他的手砸坏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再次回馈给家庭,那她就来把这些东西补上,虽然不该由她来买,可她偏要买。

只不过,她和民宿老板一家人相识不多,太过刻意地送礼物,有时显得多此一举,好像知道别人家因吵架打碎了东西,故意看笑话似的。祝雪橙把气球和凳子送给老板,想了一会才想出一个好让对方收下的理由:“我们就要回江城了,这些小物件,就当给小朋友留个纪念。”

老板忙道:“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

民宿外响起一阵滴滴声,电动车刹车的声音。小车在院子里停下,小女孩从后座上跳下来,背着书包跑进民宿。

“外婆家的床太硬了,睡一晚上浑身疼!”小女孩正是沈玉轻从房檐上救下来的那一位,她嚷着跑进来,到老板身边才注意到祝季二人,温言细语,打了声招呼,“姐姐好~咦,这里怎么有只气球?”

老板把小象气球递到她手中,示意了一下祝雪橙:“这位姐姐给你买的。”

小女孩疑惑:“又买了一个?原来那只呢?”

她昨天住在外婆家里,没看到父母争吵的一幕,三楼一片狼藉的场景自然没被她看见,一时间没人说话,最后,老板含糊回了句:“原来那个坏了,给你买个新的,拿去玩吧。”

小女孩没接:“肯定是爸爸撕烂的,对不对?”

祝雪橙和季怜秋对视一眼,略感讶异。小女孩仰着头说:“每次家里吵架的时候,你就会让我去外婆家住,昨天晚上肯定又吵架了。”她说着说着,又低下头来,“其实我全都听到了,家里每次吵架,动静都特别响,爸爸很坏,他是个坏人。”

这话由小孩子来说,听起来比成年人所言更让人心惊,老板连忙制止道:“不能这么说!作业做了没?快做作业去。”

老师留了道手工作业,和家长一起用纸板做一个小木屋,她爸爸是个木工,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最后还是要找父亲帮忙。小女孩经过祝雪橙身边,顿住脚步,昂起头道:“姐姐,我昨晚看到你爬树了,谢谢你救我下来。”

祝雪橙一怔,顿觉惭愧,救小朋友的人实际上是沈玉轻而不是她,现在被人感谢,实在过意不去:“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仅没帮上忙,还因为爬树弄伤了手,后来又引出季怜秋帮她消毒上药种种事件,救人没救到,却麻烦了别人,实在很不好意思,她低头思索,默然低语:“看来,以后无用的举动还是要少做……”

“不。”季怜秋忽然开口,“并不是无用的。”

祝雪橙抬起头,脸上浮起困惑的神色:“可是,做一件事,却没达到想要的效果,连结果都不算圆满,过程还能算有用吗?”

季怜秋定定道:“只要做了,就有用。”

她的语气没有在争辩,但极为笃定,不知为何在这种话题上如此执着,祝雪橙笑着说:“好,我喜欢你的观点。”

小女孩走后,二人默契地没有离开。经历过刚才那一幕之后,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安心离去。节目组的车停在外面空地上,工作人员忙着搬拍摄设备,一片忙碌景象。

民宿老板见了,随口寒暄:“准备走吗?什么时候出发?”

祝雪橙没有离开的意思,季怜秋也是如此,虽然之前不曾商量过,但却做出了同样的决定,祝雪橙说:“老板,方便说句话吗?”

对方看她又是送儿童凳气球,又是留她说话,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要讲什么了。民宿大堂有个隔间,她请两人进去,把门关起来,各倒了几杯茶。

人与人之间,并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真心话,再亲密的人也需要磨合,更何况,她们又是陌生人,旁人说给她们听的有三分,藏起来的,却有七分。

“我知道,你们想劝我跟他离了,但是难哦。”她与她们已见了三次面,这一次终于流露了一些真情,“珑安是个小地方,风气就是劝和不劝离的,多少夫妻家里闹矛盾,外面还要表现得和和睦睦,就算领了离婚证也还是要住一起,为的就是不被街坊四邻说闲话。你们是江城来的人,大城市可不讲究这一套,是不是?”

祝雪橙是小地方出身,云山和珑安一样,讲究的也是“家丑不外扬”“能忍则忍”,她理解老板所说的话,可越理解就越焦急:“但是,如果为了名声和面子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实在是得不偿失的行为,他说了不会再犯,但很大可能不会改过自新,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啊。”

她劝得很恳切,但老板却说:“都是老样子了,肯定改不了,我也没指望他改,唉,能勉强过日子就行,就这样吧。”

这句话的语气既非无奈也非失望,而是平淡,长久的,对自己所处环境已经习惯的麻木平淡。祝雪橙的额角涌起一阵跳动的疼痛,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时,被季怜秋勾住小指,轻轻捏了捏。

她又在安慰她,祝雪橙很清楚。可眼下,安慰也不能让怅然的情绪转阴为晴。季怜秋看向窗外,那男人在空地上做鞋柜,拎着码钉枪打钉子,不时发出噪声。小女孩慢慢朝父亲走去,走一步踢一脚石子,很不情愿。她缓缓道:“我在想,一个说父亲‘一直在敲锤’,‘每天都在生气’的孩子,会过的很幸福吗?”

民宿老板听了这话,原先平静的面容之上显出踌躇纠葛的神情,叹了一声,沉默不语。

“小朋友年纪虽然小,但已经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父亲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给家庭带来伤害的坏人,如果她长大之后,不仅讨厌父亲,还埋怨母亲不及时离开这个坏人,那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被孩子厌恶的一面。说到底,父亲母亲虽然同为血亲,但与孩子的联结还是不一样的,对她们来说,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若是像恨仇人一样恨自己,无论落在哪一位母亲身上都是莫大的伤害。

民宿老板的生活远称不上幸福,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平淡,平淡之下,是为了孩子苦苦支撑的忍受。可忍受这么些年,总是需要盼头的,无非就是希望孩子能过得更好。但现在想起二十年后的光景,女儿甚至还有憎恶她讨厌她的可能,这对一位母亲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她抹起眼泪:“是啊,该怎么办呢?”

季怜秋没有硬要对方作出决定,也没有硬把观点强加给别人,只是在阐述事实:“每个人的观念态度来自于自身的生活经历,观念是对是错,并不由别人评判,毕竟生活实际上如何,过日子的人心里是最清楚明白的。我们终究只是路过的外人,不能为他人的人生负责,可有些话今天若是不讲出来,只怕今后就没机会了。”

她这话说得含蓄,实际上还是在劝告,民宿老板听了半晌,心中百味杂陈,擦了把眼泪,慢慢说起过往:“刚结婚时也没见他有这坏毛病,大概七八年前吧,孩子出生之后,他就整日发火,发起火来凶得很,有时候还动手,左边这半边脸,就是被他打成这样的。”她叹了口气,“他就是对我生了个闺女不满意。”

季怜秋沉吟了一会:“珑安有子孙辈坐在已去世长辈棺材上出殡的习俗,但是按传统来讲,这子辈孙辈只能是男孩,生了女儿,就相当于断了他家的‘香火’,以后没人给他张罗添坟出殡这类身后事,所以才会如此恼怒,他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是啊,他经常这么说。”民宿老板犹豫片刻,“其实这种想法也说得过去,社会上的观念一直如此。”

“不,说不过去。”季怜秋静静道,“这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如果社会上的观念一直如此,那社会就是错的。”

祝雪橙心头一震,讶异地看着她,季怜秋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平常至极的话语。

她们二人没有继续劝告,正如季怜秋所说,为自己人生所负责的只有自己,但一句话足以掀起燎原之势,民宿老板不想被女儿埋怨一辈子,她本人尚能忍受,但想到丈夫将来可能会对孩子施以暴行,就越想越害怕,又是喝茶,又是叹气,最后决定胆大一点:“我考虑考虑,实在不行,就跟他离。”

这一句话足以让悬起的几颗心都落下地来,祝雪橙默默说几句“太好了”,一直郁在心头的怅然情绪终于渐渐散开。民宿老板呆了半晌,忽然道:“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人,又是大明星又是大老板的,哪能想到对珑安还有这么多了解,唉,为别人操心,真是又难得,又辛苦。”

祝雪橙双手摊开,朝季怜秋的方向示意,笑着道:“她是我见过的,最能理解旁人处境的人。”

她满足而骄傲,好像终于有人发现季怜秋的好一样。事实上,知晓季怜秋有多好的人又不止她一个,如此欢喜开心,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不过她不在乎这些,旁人夸一句,那她就要夸十句,一面说着,一面偏头看过去。

季怜秋刚好也望过来,两人不免又对视了一段时间,只不过坚持不到几秒,各有各的羞怯,移转开目光。季怜秋望得出神,许久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指尖顿了顿,点开手机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我们来聊聊,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她之前已帮民宿老板想好离开丈夫之后可能会遇到的流程,其中涉及到法律援助,孩子抚养等一系列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难题。祝雪橙坐在一旁听季怜秋为她分析,脑袋胀痛,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

季怜秋讲着讲着就停了下来,伸手帮她揉揉额角,柔声道:“回去休息一会吧。”

“嗯?不用不用,不是很疼。”祝雪橙听得认真,视线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你接着讲。”

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声音,她有些茫然地抬头:“是不是讲到了什么机密,我不能听的那一种?”

季怜秋语气一顿:“哪有什么机密,就算有,我也会说给你听的。”祝雪橙眼睛泛红,显然是睡眠不足的困倦征兆,她看得心尖一涩,声音放低了几分:“一晚上没合眼了,不困吗?”

祝雪橙很长时间没休息,反应有些迟钝,季怜秋问她困不困,她一时竟没感觉,也没听出话外含义,懵懂点头:“不困。”

看她的反应,应该是不准备补觉了,季怜秋索性贴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道:“祝小猫。”

这三个字瞬间扫走祝雪橙的迟钝倦意:“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这个称呼早就在粉丝圈流传开了,季怜秋又不是不接触网络,自然知道得很清楚,祝雪橙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一来二去,已明白这个名字在对方心中的含义:“不肯上去睡觉,那我就一直这样称呼下去。”她慢悠悠道,“祝、小、猫。”

这三个字由季怜秋来说,可比当初被祝雪柠打趣的杀伤力大太多了,祝雪橙匆匆起身:“我现在就走!”

她关上隔间门,后知后觉地耳尖发热,捂着发烫的脸颊,呆立回想刚才的场景,羞涩之余,渐渐生出些赌气的心思。她惦念那孩子,并没有依季怜秋所言上楼补觉,而是前往民宿外那片空地。男人蹲在空地一角,身旁摞几块木板,从铁质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工具尺。

易安黎心烦一早上,外出晃了一圈,吃不进美食,也看不进风景,回来之后在空地上看到那男人,心里一堵,更生气了。

“爸爸,这是老师留的家庭作业,做一个小木屋。”小女孩知道他脾气不好,一直在等他干完活再说话,可等了很久也没见他收工,只好趁换工具的时间开口。

那男人蹲在地上,不耐烦地拿工具尺挥了挥,让她少来碍事:“去去去,一边玩去,我正干着活,别来烦人。”

他这类人,没有孩子的时候想要孩子,妻子若是不愿生,通常先是规劝,之后冷漠以对,最后闹到离婚为止。可当真的有了孩子之后,却又嫌孩子碍眼,凡事都丢给母亲养育照顾,平时不闻不问,开心时问几句学校生活,不开心时打几句骂几句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玩,是作业。”小女孩纠正道,她早就准备好长长短短的纸板,就等和家长一起拼接成小木屋。她抱着材料走到父亲跟前,脚步一滑,不小心踩在木板上,光滑的平面上顿时多出一只黑色的小脚印。

那男人顿时发怒,拿工具尺拍她的脚背:“过去过去!瞎踩什么!”

易安黎刚回来就见到这幕场景,气得头昏脑胀,快步上前抱走小女孩,从节目组找了工作人员,嘱咐她暂时照看。

无论别人怎么想,她今天是一定要动手的,那男人仍蹲在那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易安黎面色阴沉地上前,抬起高跟,对着那男人的后背狠踹过去:“滚啊!你配当爹吗!”她仍不解恨,又补上一句,“家暴男都去死!”

那男人没防备身后有人,趔趄几步,往地上一摔,正好压在敞开的工具箱上,锤子刀具水平尺哗啦作响,散落一地。

“易安黎!”

祝雪橙隔着花坛看到她对那男人动手,匆忙跑过来拉住她。没等站稳,那男人已起了身,从地上摸出一把尖刃刀,白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刃直直向易安黎冲过来。

这怎么还有刀的!

被捅伤之类的情节放都市文里算是常见剧情,但要是发生在自己人身边,就有些惊悚了。那柄刀离易安黎只有尺寸距离,祝雪橙下意识握紧她的手,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

反正她不会死。

或者说,死是会死的,但是还有重新进入这个世界的机会,这是属于穿书员的特权。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被车撞于她来说就是例外。她死于车祸,每次面临奔袭而来的车辆时还是会忘记自己穿书员的身份,生出深切的恐惧。

但面对眼下这种场景,恐惧意味并不重,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真的不想再受伤了,好丢人。

但这次受伤,却是能救人的,祝雪橙刚好拉着她,顺手把她往身后一推,挡在易安黎身前,面前是闪着冷峻寒光的锋利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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