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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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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高昱看到襁褓中那个成型胎儿的时候,周身都泛着骇人的冷意……

永寿宫此时已聚集了不少人,她们都比皇帝来的早,簇拥在产房门口,表现出了充分的重视和哀伤。

挡眼望过去,一片衣裙纷飞中,有的盈盈落泪,梨花带雨;有的衣裳微乱,满面哀伤;还有的合手念佛,神情悲悯。

看着个顶个的悲伤,仿佛今日失去的是众人共同的孩子。

刘顺子陪着皇帝匆匆而来,看见这番场面,心里就已有了底,良嫔的胎应该是已经落下了。

纵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刘顺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

这毕竟是自二皇子以来,后宫头一遭传出喜讯。

孩子虽不在预料之内,但若能平安生下来,也是良嫔的造化。

可惜,无论是良嫔还是这个孩子,到底福薄……

听见内监传呼,皇后和德妃忙带领着众人将皇帝迎在了内殿门口,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前行的步伐。

产房自来被认为是污秽之地,男子是万万不能踏入的,怕皇帝情急之下犯了忌讳,皇后率先出声:

“皇上,良嫔这一胎于申时落了。太医验了气脉,小皇子因为剧烈的撞击,在良嫔腹中就已夭亡。还望陛下节哀,切以自身为念!”

皇后脸上的哀伤和惋惜都恰到好处,一番劝慰听起来情真意切,可皇帝对她的话却全无反应。

方才热闹的内殿在皇上出现后走了个干净,此时人都围在殿外跪着,就显得里间格外空荡。

从周高昱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处强烈的对比,将众人刚才情真意切的悲伤衬得十分可笑。

周高昱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言,任由不详的寂静在每个人心上蔓延。

皇帝不说话,跪在地上的宫妃奴婢谁都不敢起身,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今日伺候在褚香薇身边宫女并太监更是抖得像筛糠一般。

其中,那个名叫穗儿的宫女尤其明显,她的头都快埋进了地里了,双手伏在地上,手心的冷汗在地砖上拖出了一条颜色微深的痕迹。

往上一看,袖口处还沾着没有干透的血,头发凌乱,两腮的红肿清晰可见,定睛一看,脸颊两边都快被扇烂了。

按理来说,即便没了孩子,只要主子还在,贴身的奴婢都得在里间伺候着。

可是落胎的消息传出内殿的那一刻,穗儿就被盛怒的甄太妃命人生生从里间拖了出来,左右开弓打了个半死。

若不是皇后阻拦,此时只怕小命休已。

甄太妃盼了这个孩子许久,日日像恶龙守着财宝一样等着他出生。

谁知临产在即了,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还是个男胎!

甄太妃忽闻噩耗,气急攻心,看谁都有问题,尖叫着要打要杀。

一时血气上涌,人顶不住就晕了过去,此刻正躺倒在里间。

太医乱着掐人中扎针,偏她的嘴里还不消停,喃喃地念着要将那些不顶用的奴才全部打死!

屋里屋外都不约而同的装作没听见这话。包括永寿宫自己的奴才,此刻身子正稳稳地跪伏在地上,恨不得与众人融在一起,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良嫔这一胎是甄氏自己出头说要照顾的,为此还特地去求了上皇,更改了太医院三位太医对有孕妃子轮番诊脉、斟酌开方的惯例,只允许仇昌一人给褚香薇看诊。

此时甄太妃照顾的皇子没了!碍于上皇,皇帝可能不会直接加罪于自己的庶母,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不一样了。

褚香薇摔倒在了永寿宫外围,说不得就要杀几个永寿宫的奴才下去给小皇子清道呢!跪着的人,此刻没一个想听见“死”字!

君子之怒,无人敢掠其锋芒。此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众人低着头等皇帝的示下。

周高昱没叫起,只点点角落那个被太监抱着的,不起眼的包袱。示意皇后把孩子抱给他看看。

皇后面露迟疑,看着并不想让皇帝直面那样的场景,无奈周高昱坚持,皇后只好示意晏惜去将胎儿抱了过来。

晏惜暗暗地咽了两口唾沫,勉强维持着双手不颤抖,从内监手里接过胎儿,快走几步来到周高昱身前,跪举过头顶。

在场的所有妃子,除了皇后和德妃,都微不可查地移开了视线。

那个孩子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除开一身的青紫,面容已和健全的孩子一般无二。但正因为这样,那幼小的脸庞反而透露出十二分的阴森诡异。

周高昱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还伸手试图去触摸孩子沾着胎脂的额头,这一举动,让一直镇定的皇后也面露难看。

刘顺子轻声告着罪,动作轻巧又快速地从晏惜手里接过了那个孩子,递给一旁等候的内监,示意对方将那个孩子赶快送出去。

周高昱没有阻止刘顺子的行为,顺势收回了手,开口说了自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良嫔如何?”

“禀皇上,良嫔娘娘暂且无碍,只是失血过多且伤了身子,暂且还没有醒来。”仇昌颤着声音说。

“人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奴才该死——”周高昱的语气不狠厉,跪着的人却都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陪着褚香薇出门的,并永寿宫的奴才,更是用力地磕着头请罪。

一片“该死”声中,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良嫔是怎么摔的。

便是心里有些想法的人,此刻也闭紧了嘴不发一言。就怕一时不慎,哪句话说得不中听,先被拖出去斩了。

甄氏就在这会儿踉跄着出来了,她满心的愤怒,才刚缓过了劲就挣扎着让人将她扶到了前面。

看见了皇帝,也不顾此时气氛的凝滞,开口就质疑褚香薇这一摔摔的奇怪,只嚷着有人要故意伤害皇嗣,求皇帝一定严查。

周高昱坐在椅子上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甄氏哭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甄太妃大约气昏了头,一时半会儿等不到皇帝的回应,她还急了!

若在平时,她并不敢再皇帝面前这般放肆,今日应是气的狠了,将太妃的仪态都丢了个干净。

皇后见她闹得不像,忙上来解劝,让她凝神静气,等皇帝的示下。

德妃见状,也过来附和着说好话。谁知不劝还好,一劝反倒把甄氏的脾气和胆气劝上来了。

顺嘴的,就说起了褚香薇怀胎的诸般不易;说起褚香薇外祖父石光珠的恭敬谨慎;说起开国元勋缮国公石光珠功勋与荣耀。还说起了太上皇对老臣的优容以及对功臣之后的善待。

说得那叫一个涕泪交加,声情并茂,完全忽视了皇帝逐渐冰冷的神色。

周高昱静静地听着甄氏说,等她都把话说尽了,才冷冷地说了一字:“查!”

柳婉清听到这话后眉头一跳,抬眼微不可查地瞟了皇帝一眼,随即俯身,掩住了眼中的沉思。

皇帝的命令是对皇后下的,皇后是后宫的主人,由她牵头查这件事名正言顺,偏甄氏闹着要参与。

方才皇后劝她时,她就借着怒气半真半假地甩开了皇后的手,后来越性连德妃也吃了她的脸色。

此刻听她揽事,德妃袖子一甩,“哼”出了声。

甄氏是上皇后宫的人,若论常理,她一个无子的太妃也就是皇家寺院里青灯古佛,吃斋念经了此残生的下场。

如今因为上皇健在,她才有了在后宫行走的资格,偏又上蹿下跳,屡屡不安分。

没有哪个做媳妇的喜欢自己头上顶着个搅事的婆婆,何况这个婆婆还名不正言不顺。

要是往日德妃如此说话,不定就有人指责她不敬“长辈”,不尊“上位”。

可今日被甄太妃直白的,火辣辣的目光扫射怀疑着,众人心中都觉得德妃此举大快人心。一时也无人替甄氏说话。

甄氏看着众人冷淡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妥。

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何况她也不愿干等着皇后最后给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所以愣是硬着头皮,请皇帝允许她参与到调查中去。

周高昱看了皇后的凤钗一眼,随口允了甄太妃的请求。

还不等甄氏高兴,又令人即刻将褚香薇移回启祥宫,不得在永寿宫逗留。

宫里莫名没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皇子,只一句不慎摔倒是肯定搪塞不过去的。

即便皇帝今日不下调查的命令,这件事也要在明面上走一遭。

反正无论如何,最后总有人要用生命来熄灭上位者的怒火。

如今皇帝有了明旨,这事更是轰轰烈烈地闹了起来。

慎刑司一刻之内就拖走了启祥宫内所有的宫人,新从内务府指派过来的奴才有条不紊地接手了启祥宫所有的事,仿佛直接默认了那些人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一样。

周高昱走之前除了令皇后将褚香薇移回启祥宫之外,还命内卫将启祥宫围了起来,显然也对褚香薇落胎一事有所怀疑。

褚香薇还没醒来,甄太妃不想让她走。她这一走,甄太妃再想第一时间盘问今日的事,就不可能了。

因此,甄太妃借口产妇身体虚弱,想要将接走褚香薇的时间推后一二。

没想到皇后立马让人赶制了软轿,说是皇命不可违,愣是赶在当天日落之前,令八个壮实的内监将人抬走了,端的暖和又平稳。

气的甄太妃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甄太妃今日屡屡受挫碰壁,第一时间就想去找上皇为她张目。

偏偏正碰上太上皇与道士们讲经论道的日子,甄氏沾了血气,不敢去打扰,只能生生忍了。

待到第二日,甄氏一大早就去了养心殿求见上皇,却得知上皇昨晚与李太嫔参炼共修之术颇有所得。此时还没醒来,只能恨恨地先回去等着启祥宫那边的消息。

周高昱回到勤政殿中,独自坐在案前思索今日发生的事。当亲眼看见那个沾满胎脂,肤色发青的孩子时,他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愤怒!

良嫔这一胎是不好,李和清和仇昌都曾暗示过这孩子生不下来,周高昱也早有准备。

可他原本的准备,是等这孩子在母体中实在保不住,再让他自然离去,完结这一番缘分。而不是被人暗害之后,如此惨烈地夭亡于母亲腹中。

那毕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周高昱心中实在不好受。

之前那句查,不仅是对皇后说的,也是对备用处说的。

备用处负责监察百官、民情、并护卫皇帝周全,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一支专管皇室阴私。

上次大皇子染上疫病一事,备用处刚刚有了眉目,还来不及禀报,宫中又出来这样的乱子。

暗一觉得自己的脑袋岌岌可危,接了皇帝的命令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调查了。

皇帝不许备用处大张旗鼓地摆在明面,暗一只能暗地里调查,有好些事都不太方便。

幸而此时皇后那边也在乱着,倒还可以借着她掩护掩护。

宫中没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连几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

甄太妃终是在第二天傍晚见到了太上皇,彼时太上皇已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见到甄氏后,先不等她说话,只问了一句,她是如何看护皇胎的,就让甄氏哑口无言。

甄氏本就不得太上皇喜欢,如今上皇给她面子,全是看着她背后的甄家。因甄家得用,甄氏才有脸。

可甄氏却借着这脸面搞砸了事,康泰帝心中十分不快。

无论对于皇家还是寻常百姓来说,后嗣都是至关重要的。十个甄氏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皇孙的分量,甄氏保不住皇子,就是她无能!

李太嫔李贞贞在一旁温言细语地劝慰着康泰帝,说甄氏也不容易,毕竟是从未生养过的人,难免有所疏忽等语言。

乍一听句句是好话,其实话里话外都在讥讽甄氏不自量力,耽误了皇嗣。如今又大张旗鼓地闹着要查,便是查出什么来,对于皇嗣来说终究于事无补。

反是她插在父子两人后宫的行为实在不合时宜,弄不好言官还要有话说。

这句话唤醒了康泰帝昔日被言官指摘的不堪记忆,他这一生最是好名,如何能容许甄氏给她抹黑?于是甄氏非但没有得到康泰帝的支持,反而被好一番训斥。

甄氏跪在地下,又呐呐地将缮国公石家的功劳说了一遍,才唤回了康泰帝些微的怜惜。

李贞贞冷笑着看甄氏老调重弹,连自己都听腻味了的故事,就不知新帝能忍到哪一刻?

甄氏居然当真认为康泰帝优容老臣,天真的想要和皇帝谈感情,多么可笑!

等到人家父子玩腻了这你来我往的游戏时,他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就该祭天了。

上皇的确是好大喜功,不肯放权,可他年轻时也曾做过明君,也曾心系百姓。

如今这么大年纪了,他提拔世家与新帝对立,到底是想争权呢,还是想为儿子磨刀?

李贞贞冷笑地看着甄氏,她对那一天,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对于褚香薇落胎一事,太上皇那边的反应,就是将缮国公家的人叫进来好生安抚,又特许石家女眷进宫探望,频频恩赏,似乎全然忘了褚香薇姓褚一般。

甄氏哭的太过痛心,太上皇那边最终还是允许她继续掺和到调查中去了,只不许她越俎代庖,落人褒贬。

甄氏得了那一句,就仿佛得了尚方宝剑一般,立刻就在宫里大张旗鼓地展开了调查,那声势可比皇后大多了。太上皇的后半句警告,全然没放在心上。

皇帝看甄氏在前边闹得轰轰烈烈,虽惹人心烦,但也算是变相给备用处打了掩护,所以也就默许了她的张扬。

甄氏逞了两天威风之后,发现无人阻拦,越发横行无忌,以至于慎刑司哭求哀嚎的声音日夜不绝。

皇后回到交泰殿之后,有气无力地挥退了众人。

众人见她手扶额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只当她是连日操劳过甚,想清静清静恢复元气,于是纷纷安静而快速地退下了。

外间,多禄公公和往常一样,打着瞌睡守着门,似乎是极平常的一天。

里面,素来温婉亲和的皇后寒着脸,冷漠地看着平时极为亲近的晏惜跪在地上,充满讥诮的声音响起:

“你就这般害怕吗?”

晏惜闻言,身子俯得更低了:“娘娘,奴婢不顶用,险些坏了娘娘的大事,求娘娘处罚!”

“那不过是一团死肉,木胎泥塑一般,有什么可怕的?值得你这般战战兢兢,险些在众人面前露了行迹!

我可提醒你,皇上那边生了疑惑,必定会让备用处介入调查,这次能敷衍过去全因众人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可备用处不是吃素的,你要是还如今日这般自乱阵脚,不如趁早禀明了本宫,本宫打发你出去嫁人,全了这一番主仆情意。免得之后让人抓住把柄,害人害己!”皇后盯着晏惜的头顶,缓缓说道。

晏惜闻言更加害怕了!什么出去嫁人,她陪了皇后那么多年,揣了一肚子的秘密,皇后怎么可能放她出去!要出去,也只有变成尸体抬出去,那样才能保证永远闭嘴!

想到尸体,晏惜眼前再次闪现出早上那个幼小的身躯,身体禁不住又要颤抖,只好死死捏着双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忍住了。

那毕竟是她第一次动手,实在做不到淡然处之。

皇后曾经亲手送走自己两个夭亡的孩子,积年累月的痛苦、自责、愤恨、幽怨没有出口,心思早和当年那个许家姑娘不一样了。

晏惜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险些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的,因为皇后之前的两个孩子都是她亲手送走的,不该这般惊慌恐惧,可她忍不住。

“奴婢不敢,今日事发突然,实在没想到陛下会起意要看那……那胎儿,一时乱了分寸,以后必定不会了。

奴婢从小就陪着娘娘,离了娘娘不知要怎样活下去,求娘娘别嫌弃奴婢!”

皇后看晏惜说得情真意切,缓了缓脸色,叫她起来:“擦干眼泪,别让人看出破绽……”

听到这一句,晏惜就知道这一劫暂且过去了,她用手帕子随意擦了擦脸说:“多谢娘娘……”

许诗筠按了按额头,漫不经心地问:“那些事处理好了没有?”

晏惜顿了一下,轻声说“娘娘放心,咱们的法子不起眼。

那泡花盆的药只是寻常防虫的药水,东西都是在褚氏有孕以前就准备好的,连经手的人都不知道其中底细,只以为是自己没把花草伺候好才蔫了的,悄没声儿地自己就换了。

至于那书中的药粉,穗儿翻了那么多遍,多半剩不下什么了。即使有人发现,那也只是些防书虫的偏方,穗儿心中本就有恨,如今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上,她绝不会说出去。

这两种药剂都不会对孕妇产生直接危害,只是混在一起会让人心绪烦乱,多思多虑。褚氏是自己先疑了甄太妃,才会在药物的干扰下逐渐神智混乱,心悸惊恐,与人无干。”

“刘太医那儿打点好了吗?”

“娘娘放心,刘太医今年就告老了,他的孙子才进太医院,青黄不接之时,他需要娘娘的助力。

而且,他对褚氏说的也全是实情,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褚氏体弱,那风险就会更大些。便是褚氏疑心甄太妃,那也是她自己想多了!”

“嗯,你做的不错,但不要大意!下去之后再将此事始末细想,确保首尾干净。慎刑司那边也要盯住了。

这后宫心明眼亮的人多,保不齐就有人留心了一些不该留心的事。若果然有这样留心的人,趁早借着甄氏的手处理了。”

“是……那穗儿呢?娘娘,她可需要……?”晏惜抬手做了一个动作,她会应害死稚子心存恐惧,可对于穗儿,就没有多少同情了。

“不必,她若在此时出事,未免太显眼了。便是死在甄氏手中,也保不齐皇上会疑心,且留着她的命吧,我还有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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