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眉山有钱，但是宋南雅不知道她有多少钱，事实上宋眉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现在要离婚，离婚就要分产，陆长安的钱分她一半，她的产业也要提供清单给陆长安。

酒店的灯已经开到最亮，毕竟是睡觉的屋子，灯就不可能太亮，宋南雅看着一个文件夹夹不住的产业清单，忽然就想配个眼镜了，太厚了，这要怎么处理。

“南雅，请坐，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宋眉山气质不太像个成熟女性，她笑起来很好看，当然了，不笑也好看，整体是个温柔恬静的气质。宋南雅在她身侧坐下，放下公文包，说：“当然可以，宋小姐。”

“叫我眉山就可以，我们都姓宋，本家。”宋眉山问：“喝什么吗，我叫酒店餐厅送上来。”

“哦，不用，我刚刚喝过了。”

“那喝水，气泡水？”拿了支巴黎水过来，宋南雅笑着接过，确实得喝水，酒店空调吹得人有点干渴。

宋眉山说：“本来为了这些产业，我们都不应该离婚的，也不是不能过，只是爱情过了爱情的冲动，好像步入了黄昏，就不是爱情的味道了，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宋南雅没吭声，这话不太好接，就她浅薄的经验，什么爱情都会变成亲情，就像她给萧瑟养妹妹似的，都是亲人才做的事儿，真讲爱情，绝对付出不到那一步去。但各人有各人的人生，有钱有有钱的追求，眉山能这么有钱，说明她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要求高，那对爱情，要求只能更高。如果一方在不断提升对爱情品质的需求，另一方没跟上，那只能是《飘》，女主斯嘉丽问男主瑞德：“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确实是的，不爱了。瑞德对旧贵族感到厌烦的时候，他叛逆，最后大家都去追求金钱，失去了旧贵族身上那种淡淡的矜贵味道的时候，他又怀念，想回到农村去，他觉得新兴地主是土豪，暴发户味儿，这味儿他不喜欢，于是他又要追求矜贵淡雅去了。斯嘉丽跟不上他的思维和判断，所以爱不爱也不重要了，反正就是不合适。

宋南雅话不多，宋眉山话也不多，宋眉山的朋友们有支持离婚的，那是为了看笑话，也有不支持离婚的，是怕宋眉山变成单身后，返回婚恋市场，抢男人。

宋南雅就没这重顾虑，她和宋眉山不熟悉，甚至婚恋市场都择偶对象不同，没有交集。更关键的是，宋南雅喜欢淡雅的，可能宋眉山更喜欢浓烈的，这是她们本质喜好区别，没法碰撞起来。

于是当宋眉山说了几句之后，宋南雅感到口干舌燥，她起身去开了一瓶酒，递给她当事人，“眉山，喝酒？”

酒水才能最好地催发人的倾吐欲望，宋眉山说：“陆长安以前很有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刻板又无趣，管东管西，我不觉得这是情趣，也不觉得这是爱情，他完全遗失了爱情的情调，还有他本身的腔调。”

“吃吃，”宋南雅笑出声，宋眉山看她，“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宋南雅吃吃笑，笑了老半天，回说：“甲之蜜糖，宋小姐，独身才是一个女人最彰显魅力的时候。”

宋眉山拨了一下头发，“这样？”

“不不不，你不需要这样，你就不屑一顾地一笑，他们魂就丢了，我看陈其美律师就对你有意思，你别否定，是真的，我观察出来的。还有萧大，他对你也有意思。”

“谁是萧大？”眉山问。

宋南雅估计自己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但是不受控制，她凑过去，“萧二他哥啊，萧老师，萧启庆老师，他结婚没？”

不仅结过婚，还丧妻。宋眉山抿嘴，摇摇头，她本心里就不太喜欢萧启庆这个人，薄情，跟谁都行，好像跟谁都不行。她这一挑眉，宋南雅就后退一步，“眉山，你仔细观察，看我说的有没有错，我觉得好几个人都对你有意思，但表现力度不同，而且我还没见过过去的陆长安先生，所以没法判断，或者说陆长安先生才是你拒绝他们所有人的根本原因？”

宋眉山不语，宋南雅说：“其实我不想来欧洲的，我最初是打算在美国买个房子，那是我前男友看好的婚房，但是被人挑走了，我没办法，所以去问为什么，然后知道我被脚踩两条船，我竟然还忙着帮负心汉养妹妹。我帮他养妹妹，养了几年妹妹，三个妹妹，今年这个要留学，那个要学厨，那个又要换学校，我也是筋疲力尽，现在快养成仇人了，我也是活该，圣母都没我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