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的同文行总部，万物悄然寂寂无声。

文司宥指尖一抹星火明明灭灭，烟雾弥散间看不清他晦暗神情，他望着深夜都市中未曾停歇片刻的车水马龙，在无人处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一片雪很轻地落在他眼前。

灵感仿佛被温软吹过的长风拨动，文司宥随手挥散身旁聚集的无数星辉，回身去看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人，她昳丽眉眼间一抹笑意极浅而柔和至极，那是一种很无奈而纵容的神情。

“我没有很想抽烟。”文司宥看了看手里尚未燃尽的烟头，推了一下单片镜试图辩解，“只是同文行近日事物繁多，烟草有助于我清醒头脑。”

叶鹤舟站在原地望了他半晌，走上前拿过他手里快燃到尽头的烟按灭，又抬手微微屈指碰了碰他眉心——这其实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无论是修士亦或仙人，二者最重要的灵台识海俱在眉心处，若非极为亲密信任的人无可触碰。

“那也少抽些。”叶鹤舟收回手语气淡淡，眉眼依稀似昔年九州那时，她说：“尽管仙身一向无病无灾、无伤无痛，但...这些总归内耗伤己。”

“那也不见你管叶行渊。”文司宥莫名有点酸。

“我要能管得住....”她纤浓睫羽下压扫出一片模糊阴影，“明天两仪是谁，那可就说不准了。”

也是，让叶修戒烟还不如把他杀了。

于是文司宥片刻间选择另起论题，只是向来八面玲珑的同文行总裁一时竟找不到话说，最终只是用那双仿佛蕴含无尽海雾春花的烟紫眼眸望着叶鹤舟，以他一贯温文儒雅、游刃有余的语气轻笑道：“今夜时节正好，我在此观星。”

叶鹤舟抬眼去看这万里绛河迢迢，那些细碎微芒跨越无可记年的光阴，倒映在她眼中交织成这世间茕茕众生所应行的轨迹，那些命运纵横交错间万物苏生，确实如他所言是个好时节。

她抬手张开五指遮在眼前，仍有绚烂灯火透过指缝落入眼中，她说：“你这是在算照天轨？”

然而被她注视的儒雅青年摇了摇头，绣着鱼龙的修长衣摆被夜风扬起一角，他说：“我今夜不求索这星轨命理之玄，只看这灯火后的星子。”

他复又垂眼，再叹。

“既万物已在其中寂然，这又是何苦。”

叶鹤舟倏尔很愉快地笑起来，那般神情依稀似风流还天真，只道：“也许，它们是在等你。”

文司宥便收回一切目光去看她，伸手握住对方苍白似冷玉的手指，说：“错了，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