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闻折柳说，“你想不想入仕？”

铮然一声弦响。

坐在遍地春花里的闻岸声抱着琵琶，面不改色地按住指底震颤不休的弦——现任大景第一乐师竟被自己近乎命魂相通、闭眼仍能勾描出模样的乐器划伤了手，冰玉弦上一片血色淋漓。

“不想。”她语气淡淡地说，露出一抹天真皮囊下的凉薄骨血，“世人争名夺利者众，有极少一部分慧眼者避其锋芒躲不过。况且当今天子德不配位昏庸易怒，阿兄...你忘了姨母逝世前留下的密信么？你忘了宣望舒——玉泽，他宁可燃尽此身也要回报的血恨么？我不愿入这乱世。”

“倘若来日真相昭昭呢？”闻折柳忽然笑起来。

他生了一副清俊如月的温润容貌，此刻笑得卓然好看堪称能引来一街小姑娘回头，却有几分沉在水中极静而不易察觉的疯狂，那双风流多情的眼眸依旧潋滟如昨，像是盛了满目春花。

“那就等到那一日再说吧。”闻岸声垂睫掩住眸中淡漠冷色，“战乱将起、凡俗流离失所，你我难道不是这人间一蜉蝣？若入仕能如何，这乱世起枭雄又如何，我也不过是小小一乐师尔。”

“不过。”她很轻地眨了眨眼，又露出一点近乎天真的笑意，“我想吃宣京那家酒酿圆子了。”

这便是不想再谈下去了。闻折柳叹息。

他说：“好。今天一定让妹妹吃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