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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千秋·琮郡‖兰因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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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子,算骰棋,白玉金刀,南国发几枝。金銮高殿上,莲君着紫衣绶带,拢袖作揖,朝我一拜。高堂百官林立,言辞争论不休,只她一眼,也倾山越海。我经年恨久,多少年来,身坠沉渊,罅隙无光无风。温润皮,淬毒骨,闲散人,诸行风雅事。朝会散场,她随我至府上一叙,姿态也从容。昔年相逢碧水楼,立高阁绮户前,闲敲棋子,斜落灯花。青荒颓井,嶙石华檐。庭前一株沉香,生得鹤骨龙筋,松花温散。她好饮酒,荷君搜罗天下名茶,及至求上同文会长,不抵一盏解春愁。水沸响,侧耳听壶音,如诉泣露,声平势尽。她笑谈,疏雁横三秋,倏忽天地一载,惟松风寒。道酿酒也注耳听玄曲,一时清亮如笛,又倥偬似沥沥急雨,不输滚茶声。荷君彼时罗窗前,斟茶半盏入天青,声气也凉薄。他说,何不万民,沸反盈天,声尽势平,空一纸白宣。多荒唐。

这荒谬世道,我抱残守缺一场旧梦,依稀靖安三十八年的溪月宫。念朱果,青莲茎,衔器颂章,抱月怀骨,老春再能烧几年。丹秋书能写尽么,烧冷残灰和已死的我。脊髓里攀附的仿佛宣家三百年诅咒,既幽冷,又如影随形,不失为合格的附骨之疽。莲火煨过往苦恨,点不燃寒江水,谁银钩垂雪。我不求月亮,要它永远高悬天上,金台上某某虚幻的影,也引我去何方。莲君面容仍年轻,她做学子,或紫衣拜相,平步青云时,似皆无差别。时至今日,她还肯垂怜我的。若浮木独支,如浮沙稻草,风中流萤。少时月光中,歌谣里唱潋滟海波,万仞宫阙,也远去关山重,跌进不可感知的群青里了。莲君指按壶盖,被微烫出一点殷色,像她拭净指端血,侧首眼尾上挑如刀。而今含冤恨平,她入庙堂,衣摆不沾风雪。敢砸印破隐喻,将太平齐摔,碎得痛快。依旧是我不辨昏昼,蒙昧混沌时,刺进心口的刀。十数年漫漫长夜,我独驾横舟,竟能捱过苦痛。沸水听茶,是洞人心底幽微。若观自我有象,却需得醉饮。可兰因絮果味涩,撑蒿难越苦海。莲君啊,荷君啊,怎堪余生观万代。

拜相金銮的莲君回我:小郡王,那就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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