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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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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柯跃尘赖在床上起不来。

他一夜没睡好,起先失眠,后来睡着了,但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接着开始新一轮的失眠,如此循环往复。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从浓稠的黑变成朦胧的灰,最后变成清晰的白。

至于为什么会失眠,柯跃尘觉得,主要还是李芸那通电话闹的。

那通电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上积攒了许多应尽未尽之事。

首先是之前答应的几个采访,还没有敲定具体日期,但几个对方的记者都很着急。

其次,近期有个摄影展来南京,协会里统一报名参加,名单交上去了他才知道,那个展的主题是LGBT,也就是性少数群体。

这倒也没什么,摄影师本就是旁观者,不必成为镜中人。

但要命的是,他有个鲜为人知的摄影怪癖——不拍人。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拿不出任何东西用来参展。

最后,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篇刑侦小说的约稿。

柯跃尘构思了一个被害人看似自然死亡,实则被人巧妙杀害的故事,他需要给被害者设计一个合理的身份,以确保他的死亡不会招来太多关注和怀疑。

很好的故事和设定,但眼看交稿日期一天天逼近,被害人的身份依旧没划出八字那一撇。

从昨晚躺在床上开始,这几件事就来来回回在脑子里打转,搅得柯跃尘心神不宁,十分头疼。

除此之外,他的一大半心思还要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自打易垒出现,柯跃尘就像个被丝线拴着的木偶,时刻紧绷着,本来粗放大条的神经硬是被牵扯的又敏感又脆弱,稍不留神,就有断裂的风险。

什么采访,什么展览,什么稿件,都被他一并打包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头疼的报应这就来了。

然而来自身体的报应还远不止此。

他懒得看手机,自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不知道易垒醒了没有,有没有起床,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出去会不会吵醒他?

门外就在这时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传至门口,接着是两下清脆的敲门声。

柯跃尘迅速翻了个身,故意装作没听到,用被子捂住头。

房门被推开,安静了一阵,没人进来,又过了一会儿,他隔着棉被,隐约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什么?

这就走了?

敲门不等人应就推门,开了门也不进来叫醒他,这人真是岂有此理。

柯跃尘揉着酸痛的双眼把某人腹诽了一通,刚坐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醒了?”易垒根本没走,正站在门口朝里看,“正打算叫你呢。”

原来这人知道他在装睡,才故意没叫他。

被识破心思的柯跃尘恼羞成怒,当即一屁股躺回去:“不用你叫!”

“不用我叫可以。”易垒笑了一下,“那我做的饭你吃不吃?”

柯跃尘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早餐是鸡蛋饼,暂且就叫它鸡蛋饼吧,因为柯跃尘也说不上来那玩意应该叫啥。

最外面是松脆的酥皮,轻轻一碰就往下掉,中间是蛋液和葱花煎成的蛋皮,金灿灿的,里面还有一层馅料,奶白的芝士包裹着香肠和肉松,从饼边溢出来。

这东西拿在手上像鸡蛋饼,咬一口酥酥脆脆的像手抓饼,吃进嘴里拉出长长的奶酪丝,却又像披萨。

不愧是易少爷的手笔,柯跃尘美滋滋地想,在做饭这件事上,这人从没让他失望过。

事实就是这么奇妙,那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比他这个从初中开始就围在灶台前烧火的人还会做饭,并且水准很高,极有特色。

易垒做的菜先不谈味道如何,光是那么往桌上一放,就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更别说,他还会在花样上推陈出新,在口味上更是无可挑剔。

当然,易少爷的超高水准和极有特色,不仅仅只体现做饭上。

“你眼睛肿了。”易垒说。

“嗯,昨晚没睡好。”刚刚洗脸的时候用毛巾冷敷过了,但眼睛还是酸的。

“那吃完去睡。”

柯跃尘摇着头把手指上残留的饼屑舔干净:“今天得去趟工作室,再不去李芸该炸毛了。”

易垒没再说话,抬手把一只白瓷杯推到他面前。

“喝了。”

那是一杯满满的浅褐色液体,细小的泡沫在杯口摇晃,柯跃尘只略微瞄了一下就闭上了眼。

核桃牛奶——他此生最大的宿敌。

大三的时候柯跃尘开始大量写稿,常常为了赶稿三餐不定,昼夜不分。

屡教不改之后,易垒便每天做一杯核桃牛奶,然后逼着他喝下去。

为什么是逼?因为柯跃尘讨厌一切形态的核桃,核桃仁,核桃油,就连核桃味的花生都在他黑名单里。

“老规矩。”易垒朝他扬扬下巴,“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起初,这对于柯跃尘来说堪比中药的玩意儿,他是断然不会老老实实喝下去的。

那时候易垒的办法就是,捏着他的鼻子掰开他的嘴——“帮他”。

柯跃尘再次确认:“真的老规矩?”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张开嘴——“自己来”。

还好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五秒。

用手背抹干净嘴唇,柯跃尘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

按照老规矩,“自己来”是有奖励的。

那人看了眼碗底,然后起身进了厨房,很快将一只去皮切块的苹果放在他面前。

就这?

柯跃尘垮着脸把苹果连肉带碗推到一边,跟以前相比,这奖励未免也缩水得太厉害了,他不要。

相持几秒,最后易垒捧起碗:“这个不算。”他戳起一块苹果,像哄小孩吃饭那样递到柯跃尘嘴边,“奖励等你睡醒了一起给。”

这一觉睡的十分踏实,连一点虚浮的梦境都没有。

睁眼的时候,窗外日头泛黄,带着夕阳特有的暖色调,让柯跃尘有种恍然隔世的不真实感。

几点了?怎么好像睡了一个世纪。

他试着叫了一声:“易垒?”

无人应答。

他又喊,这次将嗓门提到最大:“易垒!”

门外还是静悄悄的,仿佛无人之境。

易垒又骗他。

柯跃尘站在沙发前,望着挂钟上缓缓指向数字“5”的时针,确认了这件事。

什么午饭准时叫你,什么等你睡醒了一起给,什么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统统都是骗人的。

走就走了,直说好了啊,反正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何必费心思哄他吃东西睡觉?

还是易少爷突然转性了,又想玩迂回战术了?

柯跃尘连电话都懒得打,他颓然笑了笑,转身,将双手握成拳头的形状,用力砸在墙上。

指节传来剧痛,尔后整条手臂都没了知觉。

他收回手,打算再感受一次这令人麻木的痛感,握拳的手却忽地停住,手上的绷带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条绷带是几个小时前,易垒帮他换药后重新绑的,此刻显得尤为碍眼。

柯跃尘立刻伸手去扯,没想到那劳什子又紧又密,根本拽不动。

他几步来到茶几边,打算找把剪刀将这玩意儿整个绞下来,翻找的间隙看到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以及压在手机下面的一张纸条。

那是易垒的字迹,笔画依旧如过去那般清晰:

我有急事去安徽一趟,今天可能回不来。

工作室那边帮你跟李芸说了,不用担心。

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柯跃尘盯着末尾那端正有力的“按时吃饭”四个字,扭头冲进厨房。

厨房里有食物的香味,纱罩里放着三盘没被动过的菜,肉末蒸蛋、土豆炖牛肉、清炒油麦菜,都是他爱吃的。

电饭煲里的米饭有被搅动过的痕迹,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有一个盘子。

盘子里是一份单人餐,物料丰盛,摆盘精致。

玉米粒颗颗饱满莹亮,虾仁和芦笋应该是一起炒的,但特意分开摆放,米饭用鸡蛋炒过,扣成规则的圆形,还撒了黑芝麻在上面。

这双人份的午饭和单人份的晚饭,足以说明易垒没有骗他。

而自己却把他想的那么坏。

电话接起来的那一刻,嘈杂声传来,嗓子干干的,一句“你在哪”嚅在嘴里还没说出声,易垒已经开了口。

“眼睛好点了?”

柯跃尘用力点头,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见:“嗯,你吃饭了吗?”

“还没,但有人给了我一个面包。”

“面包?”

“嗯。”那人好像笑了一下,“我手机快没电了。”

为什么不去吃饭的疑问刚到嘴边,柯跃尘忽然想起来什么,心蓦地一凉,像被人用石头绑着沉到了湖底。

他没给他钱。

易垒没钱。

那一桌子菜霎时刺得他眼睛发痛:“你是不是没钱?我这就给你转!”然而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有什么用?他电话就快没电了。

“不用,我拿了桌上的钱。”

桌上的钱就是昨晚被柯跃尘天女散花似地扔出来,又被易垒一张张捡回去的那一沓,少说也有四五千,这点钱足够大少爷在那边吃饭睡觉了。

柯跃尘松了口气,感到安心不少,一颗心慢慢回到原地,霍地,又被提起。

附加在那钱之上的是难堪与羞辱,是奚落与挖苦,尽管并非出于本意,但那些话实在过于难听了。

如今易垒拿了钱,便像是不声不响地应下了那些冷嘲热讽,这让柯跃尘感到芒刺在背,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别有幽愁暗恨生的情绪。

“昨晚我......”

“我知道。”易垒柔声打断他,电话里是轻快的呼吸声,“不怪你。”

挂了电话,柯跃尘的目光重新落到那份摆盘精致的单人餐上。

他缓慢转动盘子边缘,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亮。

盘子里饭菜的摆放,细看竟像一张立体的人物肖像画。

排列整齐的芦笋是少女的长发,黄白相间的米饭组成脸蛋,玉米是上衣,虾仁是裙摆。

但如果非要说是少女仿佛也有些牵强,因为那几粒黑芝麻在固定出眉眼的同时,在嘴巴的位置也有一小撮,组成细密的胡茬。

总之,这盘子里的人物有点不男不女,雌雄同体的意思。

这让柯跃尘猛地想起来,某次他在找人途中遇到过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留着胡须和长发,穿着裙子和高跟鞋的男人,正如这幅食物肖像所展示的一样。

在跟那人交谈后他才得知,原来世界上存在这样一个群体,叫做跨性别者,跟同性恋双性恋一样,同属LGBT人群。

万万没想到,易少爷随手做了顿饭,还能给他提供摄影展素材。

他是缪斯女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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