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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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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小说人物福尔摩斯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这是逻辑推理中典型的排除理论,旨在教会困惑迷茫中的人们,用去掉确定错误选项的方法,快速找到问题的答案。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句话显然不够完全正确,因为万事万物皆处于持续不断的变化之中,没有什么是确凿无疑且一成不变的。

就像矜贵的大少爷也会穿着上不了台面的球衣出来约会,就像他可以玩世不恭地跟男人谈恋爱,可在弱女子面前也会接二连三地吃瘪——

手臂伸出去不过两秒,那位人高马大的足球中锋就被对方侧身躲过怀抱,硬生生扑了个空。

此情此景让柯跃尘忍不住想笑,他知道这纯属幸灾乐祸,可亲眼看见前男友狼狈受挫,实在有助于排解这段时间憋闷在心的委屈。

虽然柯跃尘自己没跟女生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并不清楚女生在恋爱中的各种反应,但他觉得世界上的恋爱大抵差不多。

比如肢体接触就是寻常不过的事,如果连这个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那只能说明眼前这两位关系还没那么亲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少爷现下还停留在美人入不了怀的阶段,那么他在上一段恋爱中,应该没有背叛自己。

至少在肉/体上没有。

柯跃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荒诞的想法,大概是冷冽的寒风冻僵了思绪,但事已至此,也无暇细究精神和肉/体到底哪个更重要。

毕竟古往圣贤也不可能高尚到摒除一切私心杂念,所以肉/体上的忠诚倒也足够了,至少过去,他们在肌肤相亲的时刻是完全属于彼此的。

长舒一口气后,柯跃尘察觉到掌心在树干上磨出了粗钝的痛意,他松开手,随之听到前方传来愈加急促的抽泣声。

那声音起起伏伏,听起来并不清晰,但从颤抖的身体和低头捂脸的动作可以确定,是那个女生在哭。

她全身都在抽动,看起来十分伤心,而作为同伴的易垒,非但没有上前安慰,反而淡定地站在一旁。

这完全不是记忆里前男友该有的模样。

想当年他俩还只是一起吃饭看球的朋友,这位少爷就死皮赖脸地去了他家,天天黏着他不放,还在河边强行夺走他的初吻。

后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夜晚,他提出分手,这位少爷更是死缠烂打外加不同意,根本不是现在这副绅士矜持的君子做派。

而这位君子除了冷静之外,还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因为一个眨眼的工夫,他就朝出口的方向迈出了脚步,似乎是想要离开这里。

所以眼前的场景忽然间又变成了——一男一女背对彼此站立着,一人在灯下,一人在灯外,宛如一部电影上演到了诀别的时刻。

这两人根本不像情侣,大少爷对女人的眼泪如此无动于衷,于情于理都不该是男朋友对待女朋友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要不要找他复合?毕竟今天种种机缘巧合,似乎都在暗示他们冥冥之中还有可能。

实事求是地说,此时此刻柯跃尘心里的确抱着重归于好的希冀,尽管过去两个月他愤怒、仇恨、怨怼,但不可否认的是,思念、痛苦、不舍亦时常辗转于心。

这些情绪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哪怕他深知自己不是同性恋,哪怕他不喜欢被管制被束缚被支配的感情,也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

只要他们之间没有实质性的背叛,他都愿意舍弃稳定安乐的一生,跟这个人重新开始。

树叶摩挲头顶,仿佛情人温柔的手心,柯跃尘深吸一口气,打算追随那个身影一同离去,却在下一刻看到女生调转了方向。

她转身的速度很快,小跑起来的动作尤其敏捷,敏捷到柯跃尘还没抬起腿,她就已经跑到易垒跟前,迎面张开了双臂。

图书馆的灯光在这时陡然熄灭,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随着视觉缓慢地适应和恢复,路灯下的男女才逐渐被裁剪出清晰的轮廓。

那是两个互相纠缠的人影,早已难舍难分地融在了一起,而两人间难舍难分的除了各自的躯体,还有紧紧贴合在一起、无法分辨出形状的鼻子和嘴巴。

他们快速扭动着头颅,似乎正发出细微的喘息和唇舌交缠的声音,易垒的手大概早就痊愈了,只见他稍一用力,女生就轻飘飘地被他托举着抱在了身上。

这一幕与往日无数个缠绵温存的时刻意外重叠,像一把贯穿全身的十字架,将柯跃尘鲜血淋漓地钉在其上。

直到远处的“哐啷”声如丧钟般撞入耳膜,这具血淋淋的皮肉才得以从刑架上剥离出来,烂泥似的瘫软在地。

草丛里积蓄的雨水一点一点渗透进裤管,凉意针扎似的侵入身体,方才令柯跃尘捕捉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见模糊的视线边缘,易垒正独自消失在小道深处那个通往下层密林的入口。

有人说,如果纠结某个问题的答案,那不妨抛硬币,因为把硬币抛向空中的那一刻,心中自然会出现答案。

与之相对应的是,当听筒里响起绵长而又沉闷的“嘟——”声的时候,柯跃尘感到了焦灼、慌乱和恐惧——

有个声音告诉他,易垒根本不会接他的电话。

不接电话意味着什么?从逻辑推理的角度来看,这无法证明他是否背叛了自己,但却可以确切地排除“他对自己还存有旧情”这一可能性。

柯跃尘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这个残酷的答案。

然而一切快到来不及思考,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呼叫声便戛然而止,柯跃尘的呼吸也随之停滞,直到他听见一声低沉而又短促的——“喂”。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此时的感受,心中万般情绪犹如滔天的洪水,瞬间决了堤。

“是、是我......”

“我知道。”易垒那边很安静,但他语速却很快,“怎么哭了?”

“没、没哭!”

“没哭嗓子怎么是哑的?”

“就是感冒了......”

那人没再质疑,大约是信了:“床头柜里有药,厚衣服在衣柜中间最上面,要拿出来穿,知道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认真极了,认真到好像一切都没变,好像他们还是恩爱有加的情侣,好像那些男欢女爱的画面一触即可覆灭。

“知道......”柯跃尘嗫嚅片刻,还是决定抛出那枚暗藏真相的硬币,“你在哪?”

易垒干脆的回答恰似硬币铿锵有力的落地声:“在家。”

那一瞬凉风过境,只觉得泪痕风干了,变成了巨大的绷带绑在脸颊上。

“那我现在去找你。”

“现在?”

“对。”柯跃尘也无比干脆,“二十分钟就到。”

小木屋距易垒新街口那个家仅三站路,二十分钟绰绰有余,尽管如此,这依然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用谎言欺骗他,他不过用另一个谎言来验证,而且只是验证,不是拆穿。

“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家里有人在。”

“那你下楼,我们在楼下见面。”

“柯跃尘。”易垒语调很轻,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有什么事,先在电话里说。”

柯跃尘闭上眼,握紧手里那块冰凉的玻璃疙瘩:“我要把那颗‘心脏’还给你。”

听筒里瞬间安静下来,世界仿佛被抽离成真空,无法传播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问:“你确定?”

“我确定。”

“还有其他事?”

“就这一件事。”

“那好。”他发出一声冷笑,带着不知是讽刺还是惨淡的味道,“你如果要还,就把我交给你的东西全都还回来。”

“其他东西我也会还的!所有东西我都会折算成钱,分文不差地还给你!”

那人依旧在笑,语气却很平静:“除了钱之外呢?”

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

那些东西不都可以用钱买到吗?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的,柯跃尘,有样东西你一辈子也还不了!”

说完不等他开口,对方就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嘟嘟嘟嘟”地回响,柯跃尘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远处传来“叮呤当啷”的声音,循声看过去,竟是易垒出现在了方才消失的地方。

他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却直觉那人脸上带着笑容,大获全胜的笑容,因为他一边走一边炫耀似的朝女生挥舞着手里的东西——一串吵吵闹闹的金属钥匙。

与此同时,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也同样握着个东西,却安安静静不声不响——那台刚刚被他挂断电话的手机。

他的手机屏幕尚且亮着,发出微弱的光,那光像黑暗中未熄灭的星星之火,亦像两颗分开的心之间依然连接着的某种联系。

这种联系似一根吊着千钧的头发丝,虽然微不足道且岌岌可危,但却足以坠着心底所有的不甘,让柯跃尘再次按下拨号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筒里始终没有响起回音,等再次抬头看过去,那点微光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再也遍寻不到了。

而往日的情爱与时光,那些他和他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亦成了无足轻重的乱麻,被一句冰冷且机械的女声彻底斩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直到此刻,柯跃尘才恍然大悟般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别有用心的欺骗,原来所谓的长相厮守你情我愿,不过是处心积虑的抛弃和背叛。

原来他是他的孽。

夜空静谧而深邃,像一扇通往虚无的大门,释放着无尽的黑暗。

撕去虚情假意的面纱,恋爱时的真心以待会让他的铁石心肠产生一丝丝愧疚吗?

如果他从始至终都只把自己当作盛载欲望的容器,那么在和别人上床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曾经雌伏在身下的自己吗?

会为此感到痛快和慰藉吗?

还是会鄙夷和不屑?

嬉笑声传来,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冰雨,把柯跃尘封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而灯下那对男女已经牵着手朝出口走去了。

希望全军覆没成了绝望,亦有毁天灭地的恨萦绕在心头,大脑下意识的反应是追,追上去,拦住那对厚颜无耻的狗男女!

可摔在地上的瞬间柯跃尘才明白,事与愿违和祸不单行方是人生常有的形态,滔天的恨和怒终究逃不出破败的身与心。

手和腿磕到了尖利的碎石,灼烧般的疼痛蔓延全身,而嗓子则像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弹簧,翻涌着撕裂般的血腥味。

眼下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柯跃尘强忍着钻心刺骨的折磨想要起身,一抬眼,却看到了草丛里那块泛着光的圆形玻璃。

那东西顶端系着红绳,跌落在地后依然完好无损地栓在手机上,光线隐隐落下来,洒在凹凸不平的表面,成了一滩支离破碎的白色残渣。

这一刻,裂帛般的声音响彻耳畔,所有理智、隐忍、自欺欺人纷纷土崩瓦解,碎裂成草地上污秽的衣衫和衣衫里扭曲的肢体。

像个奄奄一息的疯子那样,柯跃尘挣扎着爬过去,在杂乱的窸窣声中扯断红绳,尔后发狠般地把那个东西扔了出去。

“砰——”,那东西发出粉身碎骨的声音,但音色略显沉闷,不像是砸在了地上。

尔后不待察看,空气中忽又飘来那股熟悉的花香,甜腻之气比之前两次都要浓烈。

那味道混杂着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后又返回鼻腔进入胃中,化作一阵痉挛的胀痛,将如鲠在喉的混沌一股脑逼了出来。

口腔里满是酸苦的味道,而那些附骨之疽般的顽疾也伴随着苦涩粘稠的胃液一起,在一次又一次的干呕中被排除殆尽。

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味道已经散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梦魇终于落下帷幕,冰冷的汗水和泪水在脸上混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但没关系,他活了二十二年,爱过恨过,活过死过,往后就算瞎着眼睛,也一样能将某些人看透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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