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女配茶话会 >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只听那聒噪的兔妖伙计继续在喋喋不休:

修仙,无非是逆天而行,而逆天本就是为规则所不容。

万物皆有荣枯盛衰,何以采天地而养己身?攫取天地养分、企图背叛天道的行为本就是罪恶的,唯有献出一身荣养的血肉,反哺众生,才能够洗涤身上的罪恶。

磐驿道的掌权人慈悲,给了他们赎罪的机会,他们应该感恩才对!使用他们血肉炼制的法器更不必介怀,这是在帮助那些人解脱,更是天道对于驯服臣民的嘉奖——天不公便与天斗只是这些自私自利之人的借口,天道洞察万物,自会庇佑遵守规定的众生。

虽然这套说辞在温黛的世界里很是罕见,但温黛并不愿意在这些说教上花费心神。她讨厌这一副怨天尤人的口吻,她讨厌不堪重负的神魂低声哀鸣,更憎恶伴随着言语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

她自己就是个暴烈的性子,任何尖锐、激烈的言辞在她这里都是火上浇油,温黛总是自发地将其视作一种冒犯,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冒犯。

就连一向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钺在她面前也只是阴阳怪气而不敢带着暴躁的语气——有一回发狂的温黛把钺摁在地上打的事情神界内虽然没谁敢光明正大讨论,但基本上是传遍了。

当然这也给了不少神和他们的辅神、眷属嘲笑的理由:

温黛没有半点上神的尊贵与体面,一旦发起狂来就像没有理智的野兽,而且这野兽谁也不怕,总是企图把对面咬死才会罢休。没有谁能够一直陪在温黛旁边,她总会发狂咬死她身边的所有眷属。

“够了,收回那一套,我没有兴趣听。”

温黛一卷袖,从兔妖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角,面无表情地从以行动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转身就挤开人群往外走。

直到离开店数十丈才转身,金碧辉煌的店面在温黛眼里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口,黑洞洞得吓人。

小小的镯子里能刻下什么复杂的阵法,她当然也能听见隔音结界外面的声音。

这些蝼蚁,倒是生出若干面目来了。对着修士吹嘘法宝的妙思精巧、功能完备;对着普通人鼓吹这一行为的崇高,仿佛他们不是为了自身而是在替罪恶的人赎罪,至于器具的功能,不过是天道对于顺民的嘉奖。

可无论伙计们的面目怎样万千,他们眼底不经意流露鄙夷与轻嘲都是那样分明——他们瞧不起任何一位,购买这些法宝的“顾客”。

无论对方是凡夫俗子,还是半步飞升的大能,都是如此。

温黛远远地看着门庭若市的场面,只觉得左手手掌发热发麻,右胸却像破了个洞一样,飕飕地灌着冷风。

信仰汇聚流淌成溪流、江河,奔涌着向着恢弘的圣殿虚影飞去。

或许自己的宠物并不能领悟这般精妙的修炼之法,且不说那个笨脑子能不能编出那么多人相信的条条框框,就她那偏好自由生性散漫的个性,听到要让这么多人追随受她统治,恐怕头到要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了。

剩下的普通人则多是依赖外物,这些外物依照之前出现过的文明壁垒来看,应当是无法炼制的,那胆小鬼,怕事只会呜呜哭还有种向同类举起屠刀不成?

还是孩童心性,加上温黛第一次直面这无处不在叫人心烦意乱的祷告,她只觉得脑子一涨一涨地疼,手背上无人可察的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是要撑裂她这具皮囊。

一遍遍拿理由说服自己换个地方再为宠物寻些可用的修炼之法,实在不行,她就亲自操刀教对方武技,可心中难言的情绪却不断沸腾,搅得温黛肺腑疼痛难忍。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去一趟他们口中被反复提到的韩家。

无心也好,刻意也罢,她也想看看这个被不断暗示的韩家有什么特殊之处。若是对方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她便毁了这吃人的城邦,作为让自己头痛不止的代价。

而温黛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她许诺给宠物寻找适宜的法宝而离开云端沉入人间的时候开始,命运就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了。

她下界的初衷也早已不是那个“寻找功法”的单薄目的,她的世界也不再受限于那个受万民供养而无所事事的、无事生非的方寸神界。

韩家原本也是琢城鼎盛的家族之一,可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衰败的庭院以及盘旋在上空不止的雷鸣,像是天帝对于忤逆他的信徒的叱咄与惩罚。

之前就有说过,修仙之人在磐驿道民众看来是有罪的,应当被押解到专门审判他们的地方去,等待他们的宿命。

韩家原本也是受益者和这份规则的维护者,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韩家的天才少年横空出世,他们义无反顾地举起了反叛的旗帜

——他们说没有人应该被出生时带来的天赋束缚、审判,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有自由选择信仰的权利。而不是任由跪在天帝神龛面前的走狗评定,那人并不比他们高贵!

想要撼动天地的声音被神明听见,神明只是随意一指,神威如约而至,狂徒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形成浪潮,就湮没在暴雨的哗然之下。一个传承近千年的家族覆灭对神明而言,甚至算不上落在发间的蛛丝,就被轻轻拂去,随风飘散。

捧着神谕的白发青年当时就悬在韩家大院上方百余丈的高空,向天空抛出神谕,面容无悲无喜,任由神罚降临。

那就是磐驿道人现如今管事的一任陛下,天帝瑜在凡间的使者。

继任十余载,还是个青年,却已经有了帝王的妥帖与……冷血。

温黛站在破败的府邸大门之前,想不出幼稚的少年面对神威时面上是怎样一种神情,她只觉得,瑜选定的代言人当真是厉害,点点星火般的愿望轻易地就熄灭在冰冷的权威之下,对于首都的掌控力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

也不知道那个和自己的脑残哥哥斗得有来有回的家伙怎么能发掘出手腕如此狠辣的人才。

鎏金牌匾早就黯淡无光,就连门前的原本应该苍翠的树木都凋落了叶子,像是被锐气抽打过一样,蔫头耷脑。阴云笼罩在这片建筑上空,像擦不去的灰尘,褪色了的画布。时不时有人在门口指指点点,甚至大门口的梁柱上被孩童刻上了稚嫩的笔触,歪歪斜斜写着孩子自己才知道的故事。

温黛在他人的议论之下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大门,抬步往里走去,将或是唏嘘或是感慨一并关在门外。

入目是一片衰败的池塘,温黛视力好,能看到绕着池塘边缘的空洞,显然是引入了活水保证院内水质清澈。

打量着独具匠心的高低落差设计,温黛不难想象当年韩家辉煌之时的盛况,适龄孩童戏耍其间无忧无虑。那些挥斥方遒的青中年重臣则邀三两好友在亭台中觥筹交错,流觞曲水也可见一斑。

据那位老妇人说,他们陛下曾经与韩家嫡子韩鹭私交甚笃,想来指不定他也曾在这里与那位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好友一同品茗,听雪落花开,鱼跃日沉。

世事无常啊,缓步行走在悬空搭建的小径上,耳边是靴子与质地坚硬耐腐蚀的木板碰撞的回响,温黛望着干涸的池塘,心底感慨。

千百年的世家底蕴是难以想象的,俗话更是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然而一切在神威面前,似乎都不值得一提,顷刻间一切化为虚无,浓重的怨气煞气被消解,庭院里是温黛难得的清静。

其他小动物们也畏惧神威,不敢贸然上前,自然也就没有寻常池塘无人打理后的腐殖气味,周遭一片死寂,好像是这方天地伴随着它的主人家一起湮没在了那天的神罚中,所有的遗迹都被封存,再也没有外来人闯入。

绕过用以格挡视线的建筑,折行,沿着狭长的小道往前,一个个圆形拱门的小院落从温黛两侧后退,随意的投去一眼,温黛就在心中划去了“死去”的形容。

杂乱的院落无一不说明琢城近卫对它的探查,是地皮都往下掘了三尺的周密,能看出探查之人的愤怒与激动,给这无声的院落平白添了几分诡异的诙谐。

韩家,当真是“众矢之的”。

温黛摇摇头,摸了摸身侧歪歪蔫蔫垂下的竹竿,原来应当是用于引导攀藤奇花异草生长的,如今花草不再,只空余留做工精致,铭文复杂却崩溃的玉竹竿了。

踱步门廊之间,正感慨着,温黛突然觉得怀里的东西有所异动,隐隐发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