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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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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琢还不是磐驿道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他只是曙都一个平庸却仍然可以鲜衣怒马的少年。

那确实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琢的低语有了片刻的安宁,神思随着回忆逐渐飘远了,那时候的他只是沐乎春,咏于夏,秋操戈,冬田猎的少年郎。

比他优秀的少年太多了,他也不过是那旧梦中最低的云朵,可即便如此,他的生活也是那样,如梦似幻——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血脉高贵、天赋出众、食邑千顷、天材地宝唾手可得。这样的过往就像是云端的梦,他们视线永远落在高悬苍穹的耀日上,炫目的光亮阻碍了他们的视线,逐渐他们忘记了云下卑贱的泥土。尘埃中的□□与挣扎更是难以听见了。

再次抿了一口茶,温黛静静地聆听对方的故事,但更多的确是想起了她的宠物。

从她宠物记忆中,不难看出也是这样一个生来就注定“不凡”的角色,若是面对这样天道的挫折,对方又能否交出一份令自己满意的答卷呢?

是随波逐流;还是心怀浓墨重彩渲染的哀切失了分寸,义无反顾坐上必败的赌桌?

不过,既然对方与自己为伍,日后的考验肯定数不过来,且看她如何做吧!若是一如眼前的蠢货,自己还是趁早止损,以免投入太多心力。

故事还在继续,这样一群堪称呼风唤雨,坚信只要努力就什么都能收获的少年终于是要长大的,他们也终究会明白修仙之路崎岖难言,少有至险远者。

怀疑、动摇、迷茫,心火摇曳,迷障重重,终于。

“他们熄灭了。”平静到就像是在读一份歉收的报告,恰到好处的遗憾流露不出半分真情。

轻轻地点了点桌面,温黛心中盘算着宠物修炼的概率,沉默片刻:“我能看见你的内核仍然是希望,所以,你修炼的方式是剥夺其他人的希望来填补自己的不足?”

“不,”听见温黛的问题,被层层阴霾压抑得喘不上气的琢,却难得失笑,看着随风飞舞的纱幔,轻声说了一句“我只是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无知与无能相比,终究是一种幸福。”

他至今记得曾经只能仰望的天之骄子们信仰崩塌的情状,癫狂若困兽、颓废如死灰。

他们曾以为自己能够与天地一争高下,他们以为人定胜天,后来才发现,面对真正的神明他们与自己所不屑一顾的尘埃没有任何区别,一切挣扎都只是,负隅顽抗。

“我们都是在顺境里扬起帆的,突如其来的风暴并不是打断了桅杆,只是浇灭了我们的勇气。”

一双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黯淡熄灭下去,悲哀与绝望成了琢故乡记忆中最鲜明的色调。

“上神知道吗?”琢明明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这股情绪就像瘟疫,在曙都肆虐,人骄们没有一个逃掉了。”

然而神明的残酷却在此刻一览无余,温黛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乎要扑扑地往下掉碎渣的青年,眼底的嘲弄一如既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来星火郡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不过废物至此。勘破心境都无能为力,也自诩天才,呵,今日我才算明白什么叫做天大的笑话。”

温黛并非感受不到琢口中所描述的无能为力与徒劳,甚至恰恰相反,她身临其境。

她本就是混沌,即使生出神志后她还主动地长久地吸收着世界的“残魂”与“无序”,贪痴嗔怨的情绪于她不过“沧海一粟”,她疯起来甚至对生出的神志充满怨怼,企图杀灭自己的事不是一次两次做,有一次要不是耀发现了这一幕,四个上神轮流看护,温黛早就杀死自己了。

身着无数不可言困苦的温黛心中恶念就像烧开了沸水一样,冒个不停,永不停歇。她对于远低于自己所面对的痛苦,当然是没有什么同理心的。

似乎猜到了温黛的讽刺,琢只是停顿片刻,等待对方稍稍发泄一点自己的怨气,才接着讲,这境地他见得多了。

是的,他见得多了。

端的少年从空中落下,滚落尘埃,他们也终于听见了尘土的挣扎。

“但这只是开始,如果只是心魔不破,传承没有断绝,一切都有机会重新来过。可惜,他们彻底的熄灭了。”

那段时间他们听得最多便是“夭折”的调侃,面对最多的是普通人的挣扎。

第一个撑不下去的,琢记得是一个少女,她用最后希望之火炼化了自己,化作福音汇入大地。

[我自知心魔难破,遂离家远行,行于凡世,以求彻悟。

某日,遇一妇人。妇人与我年岁相仿。异于我手中剑茧、腹背伤疤;妇人满面风霜、身形佝偻,双手皲裂,盖因以浣衣为生,无论冬夏。

自踏仙途以来,我自诩勤勉,却也从未为生计奔波。而今心生魔障,才惊觉,若将我与此凡妇调换,她或远胜于我。

我如今,踏仙途再难精进半寸,每思及所挥霍天地灵气、奇珍,常怀惭念,愿将血肉化做尘泥,归还河山,滋养万物。]

人死如灯灭,但都是渐渐微弱下去,少有这样魂灯迸溅的姿态,而这声天光琉璃碎裂的声音,像是号角,那是曙都难言的哀痛。

“虽然他们遭受好像被打击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却难得的在这件事情上统一起来。无数呕心沥血的推演,近百年,他们只在做一件事情:如何把自己烧得更有价值。”

他们当然成功了,琢仍然记得那场绚烂的烟火,温柔天真的祝福没入曙都,那是几个时代全部的天才啊。

自那之后,曙都风调雨顺百余年,奇珍异宝频频出没。枯槁的土地得到滋养,就要成为一片牺牲成就的花海了。后来的琢一度觉得惋惜:如果再给曙都一点时间,或许就可以重新孵化出爱与希望的火种。

还有那个矗立在妄念峡谷边,靠欲望与放纵勉勉强强分得“爱之城”头衔的堕落领地什么事情?

可是失去守护者的曙都又怎么能够保护好自己?她惨遭各方势力□□、掠夺,满目疮痍。本来就因为战力断代而显露疲态的城池最终还是倒了下去。曙都,再也等不到她的黎明,就永远地沉入黑暗了。

“曙都还在,可那份烂漫的传承已经断代了。她染上了那些丑恶的习气,再也照不亮夜空了。”

琢轻轻地摇了摇头,磐驿道与绒英原、星火郡仍然在战火之中,他自然知道现在的曙都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了,不仅是荣光不再,精神也消逝了。

“他们究竟是遭到了什么挫折,都有勇气死得这么痛苦,都没勇气继续修炼吗?”

温黛到底是温黛,她虽然不解,但还是调动着自己的力量,调动清气中和对方的负面情绪。而被她近距离吸收了许多负面情绪的琢,态度也逐渐和缓了下来,只余下那份淡淡的悲伤。

“他们,厌倦了修仙。”

“厌倦?你们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为了这个所谓的神仙名头,拼命摇动‘逆天而行’的旗帜,做天道的狗,舔舐天道指缝漏下的残渣。”

“不,上神,你是天生神祇,与我们不一样。我们其实并不那么清楚,飞升成神之后究竟以为着什么。”

“我知道上神定然看不起这些幼稚的孩子,但是我仍然乞求上神不要以取笑他们为乐,毕竟,”青年顿了顿,然后轻声说着,“正是他们的这份童稚赤子之心,驱使他们对对修仙之路发问。”

不出世的天才,不仅天赋高的惊人,他们对于修行的热忱同样滚烫。

所以在得知,神界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就像从曙都搬到了曦城,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一直追求的大道也像是泥沙入海,就此沉积,到此为止了。

“钺大人那次星火郡的例行督查,他垂眸打量了和祂规划蓝图的人骄后的嗤笑一声,以及降下的有关神界的恩典神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也让他们生出了心魔。”

神界,与凡尘没什么两样。飞升后的生活甚至更糟糕。那这样锤炼自己的意义又在哪里?

可是就地躺倒吧,从无休无止的修炼中走出来,他们就立马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太多了,他们本就是天道的青睐者。

他们受之有愧,他们坐立难安,他们怀着孩童的天真,将从山河里抽取的力量归还给山河,只可惜,至少应该留几个守家的。

“不过即使烟花再短促,也会留下几缕微光。他们推演的手札我都带走了,这也是如今磐驿道全境阵法设计的雏形。”

故事到这里算是讲完了,琢也不知道温黛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停顿一会,任由这个幼小的神明沉思,很久才开口: “还望上神从那扇窗里,看看外边的风景。”

盯着琢谦顺的姿态片刻,温黛捂着胸口,压制体内因为分出过多清气而沸腾不止的浊气,还是起身,在大殿一扇窗边站定,窗外万家灯火与繁星交相辉映。

圣殿建在高处,窗外狂风猎猎,让温黛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她左手轻搭在窗棂上,顺着窗口向下看去,万家灯火亮成一条银河,与信仰之光交相辉映。

好看,但不及戚霁趴在她肩头时,她们两个在梦隙里过的春节。

病弱的青年则蒸腾了身上的水汽,落后半步服侍一旁,透过敞开的衣襟,对方的胸口金色的雾气蒸腾,随着夜风隐没。

“后来,当昔日的荣光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还有人借古讽今,说他们是懦夫,走不出家族羽翼,不敢面对世间丑恶,才用愚蠢而幼稚的方式和世界对抗。但我见过他们,不是这样的,如果真是一群懦夫,如何能顶住无数家族联合的施压、在弹尽粮绝的地步用最低劣的材料勾勒出精妙绝伦的阵法?”

“既然高天之上,带给智者的是无尽的苦难。那我宁愿他们不要醒来。”

“我许诺臣民以幻梦,□□或许稍有苦痛,但比起这份痛苦,而他们精神上的富足,琢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比之神明也绝不逊色。”

“你怎么知道神界如此痛苦?替他们做决定,代价你承担的起吗?”

琢听见温黛话显然是有些讶异,他轻轻抚过自己的发尾:“上神是明知故问?自然是琢看见的。”

“那一截指骨,对吗?”

“……”

琢抬头看了温黛,最后轻声叹了一口:“上神,如果当年他们遇见的是你,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你是想说我不如钺?”

“是经络。”

“……”

高悬在整座城市上空充当帝诰传递媒介的、充当统治者耳目的、汲取民众信仰的金色丝线,背后隐藏帝王血腥斗争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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