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小莲见叶如霜靠窗而立，一摸她的衣服带着潮就知道肯定是一大早就在这了。

叶如霜回过神，点了一下小莲的鼻子：“促狭鬼，说吧，你昨天这是做什么？”

小莲避而不语，问道：“小姐，老爷什么时候走的？”

叶如霜楞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我也不知道，总归是太阳出来之前。”

小莲奇怪了，这么早？

要知道现在可是盛夏，太阳可是早早挂起来的。

小莲总觉得叶如霜这话不对劲，好端端的为何提太阳，难不成老爷是个鬼，太阳出来就魂飞魄散不成？

叶如霜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照例是她爱吃的饺子。她夹了一个放进嘴里，鲜虾味。

“小莲，以后晚餐让厨房加个菜吧。”

“好呀，小姐这么多年，爱吃的菜估计都腻了吧，换换口味也好。”小莲边说边盛了一碗汤，“小姐要加什么菜？”

“加个四季豆吧。”叶如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小莲放碗的手一顿，脸色微微一变，带着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突然想吃这个菜了，不是从来不吃的吗？”

叶如霜接过汤喝了一口，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呼了一口气：“你不懂。”

“好的。”小莲还想问什么，叶如霜已经吃完起身了。

“小莲你去问问，府里的字画都是找谁装裱。”想到昨天那幅字，叶如霜嘴角不自觉又勾了起来。

“小姐是要裱字吗？”小莲想了想，“不如我拿出去找个书画店问问，裱好了再送回来。”

叶如霜点点头，也对，陈府是商户人家，公爹和夫君都不是什么好学术的人，又哪里会在府里蓄养此类工匠。

小莲接过叶如霜递过来的木匣，打开一看，只看见里面一张单薄的纸，摸了一个匣子的厚度，她心里有个猜测。

“这事也不急，你慢慢来就是。”叶如霜摸摸头发，觉得有点困，打了个呵欠。

小莲拿着木匣正要出去时，看见这一幕，目光顿时射向她的肚子，听说怀孕会嗜睡。

下午。

平安带着李大夫过来的时候，小莲在门口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安，你怎么过来了？”小莲从石头上跳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李大夫。

她朝李大夫行了个礼，犹豫的问道：“李大夫今日怎么来了？”

平安赶紧接过话，表明来意：“夫人病好得太快，老爷不放心，请李大夫来看看，复查一下。”

“小莲，夫人呢？”

想起小姐的肚子，小莲想拒绝：“夫人犯了热困，还没醒呢。”

平安一愣，想着李大夫已经是来第二次了，只好借过一步和小莲说话：“小莲，夫人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如果快醒了，我们在这等一等也行。”

说完他看了一眼附近，小莲刚刚选的地方就很好，树荫下不热有风，还可以坐石头上歇歇。

小莲有些为难，自己一个丫鬟，也不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行。

若说男女之别，他们两个人在正房门口等也谈不上。若是直接说小姐身子不需要，更反常。

叶如霜睡了一觉，精神正好，叫了小莲好几声都没人应，只好出来找她，远远看见三人。

李大夫她不陌生，只是，他来做什么？

最先看到她的是平安，叶如霜见平安远远给自己行礼没什么反应，小莲就赶紧小跑过来。

“小姐，平安说李大夫过来给你复查。”小莲看了一眼平安他们，虽然距离隔得远，她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小姐，要不要让他们走？”

叶如霜心念一转：“让他们过来吧。”随即招招手示意平安他们过来。

两人过来先给叶如霜见了礼。

叶如霜在正房的待客室接待他们。

“李大夫，我向来觉浅。”她轻笑一声，又转头看向平安，“平安，你去忙你的吧。”

平安想着老爷还搁床上躺着，一刻也没多留就离开了。

李大夫毕竟上了年纪，又是从医，时常出入后宅，心里也有了些成算。

叶如霜和他说觉浅，表面上是说出自己医学上的小毛病，实际上是在和平安解释婢女小莲推三阻四，拒绝大夫问诊的事。

然后又将平安支开，单单留下他一人。

看来今天这平安脉是把不成了，他心想。

果然，之后叶如霜就开始闲聊起来，先后抛出偶尔头疼、胸闷等这类问题，问他如何治疗。

李大夫也不提把脉的事，认真的分析了几个可能的原因，一来一往中，就将叶如霜的病确定了下来。

“夫人，我给你开几剂安神的汤药，吃了或许好些。”李大夫说完，小莲就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李大夫写完，将方子留下就告辞，叶如霜客套了几句，默认了小莲送他。

“小姐。”小莲只将李大夫送出正房，就有小厮来提他引路，她回来时叶如霜已经回了正房上房。

“嗯。”叶如霜见小莲脸上浮着忐忑，轻敲了一下桌子，意味深长的说：“怪不得这洛阳大夫这么多，只有李大夫最受大户人家喜爱，他的确有本事。”

这话不假，李大夫年轻时只不过是洛阳街上药铺一个抓药的小药童，厚着脸皮求了大夫收他为徒，虽拜的不是什么名医，可是李大夫天赋出众，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最后继承了师傅的衣钵。

这不是什么奇事，徒承师业各个行业里都有。可是李大夫接手的不过是个巴掌大的药铺，如今却已经成了洛阳规模最大，名气最响的药房，靠的就是早年李大夫出入各个后宅。

以前叶如霜以为是他医术出众，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的本事在这里。

怪不得，药房成名后，聘请的大夫不知几何，可是大户人家出诊都是点名李大夫。

这察言观色、洞知人心的本事可不是那些迂腐的大夫能学会的。

小莲听完叶如霜的感慨也放下心来，李大夫给叶如霜就诊的全过程她都在，的确是个聪明人。

主仆两心里都对李大夫给予了高度评价。

“李大夫，请留步。”平安气喘吁吁地在李大夫即将跨出陈府时拦住了他。

李大夫收回迈出去的左脚，心里有些可惜，他出诊按次数算，若是两只脚踏出去，回来可是又要付一次上门费的。

“平安，是陈少爷身子哪里不舒服吗？”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平安摇摇头，缓了好几口气，才能说话：“不是，是想让你帮着看个药。”

李大夫心生警惕，这桥段他可熟了，他想起陈府不久前纳妾闹得沸沸扬扬一事，别又是一出妻妾相争。

“是什么药？”

平安不答，将他带到陈彦之房里。

“李大夫，坐。”陈彦之也没客套，将桌上的一个布包推了过去，“你给看看，里面是什么，有什么功效？”

李大夫打开布包一看，脸色大变，嗬，这不是、这不是……

陈彦之见李大夫神色有异，本来靠着软枕的背一下就直起来。

“李大夫有话还请直说。”能让常年脸上带笑的李大夫如此，这药恐怕没这么简单。

李大夫拿起那黑乎乎的药，仔细嗅着，时不时皱起眉头，忽而拿指甲掐了一点，放入嘴里嚼起来，生怕认错。

陈彦之一言不发，等着李大夫停下动作。

“李大夫，如何？”

李大夫呼吸急促，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立刻得急病避开这个话题。

若是平常，陈彦之早就不耐烦了，可是此时此刻却半分都不敢催促。

李大夫抬眼看了一眼陈彦之，嘴唇反复嗫喏，脸上细汗如毛，最后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敢问陈少爷，这药从何处而来？”

一句话，让陈彦之脸上假意的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僵着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平安。

“平安，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啊，是。”平安站在门外，百无聊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想着这药的来由。

不久前……

平安见夫人不需要自己伺候，想着干脆去守着老爷。

他从正房离开没多久，就被府里一个小厮叫住，他一看，正是之前被吩咐去打捞小莲丢药的人之一。

小厮叫住平安，询问之前打捞的药材怎么处理，之前打捞时，捞起来的数量不多，而且全部湿透了。

大夏天的小厮们也不敢嫌麻烦，好好的晾晒着，如今干了，等下一步吩咐。

“刚巧遇见你，平安，你看这东西啥时候交上去啊？”

平安一愣，之前打捞药材是老爷说的，可是后来夫人生病这事就过了，也没提过打捞药材这事的后续。

“你回去直接把药丢了吧，估计用不上了。”

等小厮走了，平安心里又有点发慌，赶紧追上去。

“算了，我随你去，你先把它给我吧。”

平安跟着小厮去下人房，见药材装在笸箩里，贴心的用帕子包了放胸口，这才去外书房找陈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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