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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这张脸是我自己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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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野?

但不全然是他。

他轻蔑的看向邪物,眼里不屑一顾,仿佛在看着什么垃圾。沧澜散发出的强烈妖气,将周围的生物通通化作灰烬。周身被黑紫气息包裹,剑身凛冽的闪烁着丝丝缕缕白光。

和它主人一样,鄙夷眼前肮脏的邪物。不可一世的嚣张狂妄。

赫连野侧过身,玄色长袍,玉冠束发,飘扬的衣角和发梢带着戾气。他说不清是柔和还是冷峻的目光在空桑锦身上徘徊一阵,眼神复杂的落到别处。手上轻抚过她的脸颊,擦去她脸上因尸体炸裂而沾上的碎屑血液,沉声说道:

“躲好了,这里不用你。”转身去往天际,沧澜爽落的斩向黑气,比在封印中更强大的妖力。沧澜落到黑气中时,散发出巨大的光芒,随即光芒从剑身开始,行成一个包围,将黑气圈起,再向里聚拢。

空桑锦凝视天际,黑云渐渐散去。邪物被沧澜截成两团,聚拢成两块手掌大小的珠子。里面黑气攒动,咒骂,蛊惑,无所不用其极。从四方而来的怨念被隔绝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外,邪物眼看着到嘴的食物却吸食不了,不由大怒,撞得水晶在天际乱蹿。

赫连野沉凝,挥手间,将水晶执于掌心,冷峻的眸子更加讳深莫测。此时天际黑云尽散,露出微芒的日光,撒向大地时,破除迷雾见青天。窒息的压迫也随着邪物的镇压而消失。

一身玄袍,持沧澜立于云端,整个人透着邪肆的妖气,沧澜妖气外露,怎么看也不像好人,偏生为民除害,解决了黎民心头一患。百姓试探的踏出房门,见果真安然无恙,纷纷朝天际叩首,感恩戴德,视作神灵。

他骤然捏碎水晶,邪物随之消散。而另一只,颇有眼见,老老实实,怡然不动,装死。正欲捏碎第二只时,沧澜隐去,赫连野像被抽去魂灵,毫无征兆的从天际坠落。

空桑锦揽上他的腰时,手心传来黏热的湿度,何时受的伤?

邪气加速伤口扩散。

燕敏上前,翻看伤势后,转身进了里屋,思索后从一个木色陈旧的匣子里拿出一个灰沉瓷瓶,一声不响的将瓷瓶内的药粉抹到赫连野伤口。

“我救他是因为天下百姓还需要他。”燕敏沉声说,华丽的锦袍沾上血迹,裙角边沿扫荡着满地碎尸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垂下,眼神却始终坚毅。

与鞑然族一战,历时一年,不仅毫无进展,反而节节败退,被逼得退至边界之外。边疆滋扰不断,精良将士命丧蛮子之手,何不让她痛心。赫连野身负异能,不管是神是妖,总有不寻常的法子一举歼灭。

空桑锦低低的嗯了一声。

伤口停止溃散,邪气被驱除。

“常濯可知道你?”燕敏被这声“常濯”绊住脚步,她怔愣片刻后神色入常,还要否认。空桑锦将赫连野交给前来护驾的禁卫军和拖着年迈步伐跟在身后的医师。见墨辞抱手立于侧,松下心,继续道:

“方才邪物来袭时,你体内气息流转,是在护你心脉。看似是我的结界起了作用,但实际却是你体内气息将承坤殿所有人护下。连我的结界都得益于你气息支持,才撑了许久。”

燕敏轻笑,不再否认,坦然应下:“我并未进入封印。”她掩身到暗处,唤来宫人,将身上污渍的锦袍换下。对着铜镜坐下,手指抚上眼角的一束海棠。

“你看我现在,和寻常人有区别吗?”将宫人遣去,留下两个聋哑老妇清扫殿堂。

“音容身段可以改变,身上的气息却变不了。虽然你刻意隐藏。但方才那种情境,无论如何,都会暴露无遗。”

空桑锦踏入承坤殿,捻诀将藏于暗角的邪祟清除,化成一缕黑烟飘出窗棂,吹散在一阵清风中。

“我这副模样,丑陋不堪入目是吗?”温热的指腹触上枯黄的面颊。在暗沉的天光下,皮肤发灰发黄。坍塌的酒糟鼻,细而小的眼睛,脸颊上斑驳,便是粉装也遮盖不住。尤其醒目的还有眼角那块胎记。张牙舞爪的像宽广的手掌沾上墨笔,杂乱无章的覆在一张纯粹的洁白纸上。

见空桑锦默不作声,低垂眼眸的模样,她不恼,也升不起情绪。从小到大,因为生得丑陋遭的白眼不够多吗?她并不在意多一个,少一个异样神情。

然空桑锦眼神明亮,带着星光,道:“蛟龙云雨,非池中物,又何必在乎骨下皮囊。”

“一副相貌而已,须犹天付。但时运在己,得失在人,何顾他人眼光。”

“而且,你会在乎别人言论?”她若在乎,便不会一路披荆斩棘,踩着肮脏,踏着泥泞向上。齐国为后时,天下文人口伐笔诛,百姓刻毒辱骂,即使高高在上,手执重权,也堵不尽悠悠天下之口。

随他们去吧。

燕敏没想到空桑锦会有这番言论,一时怔住,转而会心一笑,真诚直白,少了对空桑锦的刻板轻视,对眼前这个美丽女子升起几分好感,道:

“当然不在乎。”她轻轻吐出,神情悠然,似畅快淋漓,抹去眼角被脂粉雕绘得栩栩如生的花束,露出底下的胎记,连着胎记上细小的疤痕,是以海棠为枝。

“乱嚼口舌之人,只配被我踩在脚下,一辈子像条疯狗,乱叫。”她眼中汇聚起一抹细致入微的戾气和刻毒,被隐藏于温和贤良之下。

对上空桑锦时,又换上那副柔和的温婉。

“你说得不错,时运在己。”她喃喃。

“这副容貌,还是我亲手捏的呢。”她回忆探向深处,眼眸微阖,怅然若失。

她母亲原是世家大族之后,后来家道中落,孤身漂泊到懋县。一个女儿家,既无倚仗,又无傍身长处,走投无路之际草草将自己嫁与当地富绅。

原本也过了几年衣食无忧,但富绅自迎她入门起,家境一日日衰败,到最后竟入不敷出,连养活一家人都困难。

他们视她为丧门星,对她非打即骂,连带着随了她倾城容貌的女儿也不待见。小小身体满是疤痕。

她发觉自己与常人不同是在七岁那年。那天是她七岁生辰,她和母亲被赶了出去,还被叫花子流氓划花了脸。

那时起,她每每午夜,梦魇缠身。十日后,母亲死在她怀里。

是她亲手杀死了她。

想起这段尘封多年的记忆,燕敏不愿细思,可接踵而来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向她倾袭。不好的,更坏的,以及……所有的惨不忍睹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

她睁开眼,幽黑的瞳孔中闪烁着光亮。空桑锦问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这张脸,是她自己捏出的”?

她听闻妖物幻化人形时,会因为不满外形而寻找美丽的外皮换上。所谓换皮,以人类的脸剥下,耗损百年修为,凝聚心头血,加以七七四十九日,吸食日月精华。如此人皮覆上后,无懈可击,无论是人是妖,分不出真假,真正做到以假乱真。

她,也是这样吗?

空桑锦眼中错愕,可她为何选择这样一张……普通的脸?

燕敏服过宫人送来的药,苦涩遍布全身,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皱起眉头,眼神止不住流露出难以下咽的神情。

空气中挥散着药渣的苦气,空桑锦抚了抚鼻尖,食指放在鼻翼轻轻挥试。

这样的药,她吃了半生,将来半生,也要靠它度活。

捻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甜蜜蜜冲淡苦涩,这才让她缓过。

“我七岁时,整日噩梦缠身,足足延续有三年之久。”她顿下声音,微微抬起头,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向遥远的天边。因邪物作祟,今日的天黑沉得早,却没有月亮,零零点点的星光疏散的散落天际。

窗外的梧桐树叶簌簌作响,影子投落青石板上,像黑夜里的鬼魅,寂然无声。

想起这段悲伤过往,她眼里隐隐噙着泪光,手指触过时,沾湿指腹。

她接着说,声音微微带着沙哑,从喉头发出:“我有着和梦里女人相似的艳丽面容,却是人首蛇身,庞大的蛇尾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她呼吸一滞,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夜里醒来时,孤身处于破庙,或是荒郊野外残破无人居住的小屋。瞪大眼睛,只有看向月亮,那抹清辉撒在自己身上时,她才能逃脱梦魇,意识到自己真实存在。月光下,呼吸急促,冷汗沾湿衣襟。

“顶着那样一张脸,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她低垂下眸子。那时她不过七岁,尚未经历人事,处于懵懂之中,却夜夜里见到,那女子赤.裸身体,拖着妖娆的蛇尾,与人,或是蛇,缠绵床榻。事后,吸食人,或妖的精气,让身下的玩物,变成一具枯骨。

“我厌恶这张脸,也厌恶……成为那样的人。”她呼了口气,仿佛得救。

“所以,在梦魇第三个年头,我愤懑,厌恶,崩溃。在梦里,一刀一刀的划破那张和妖女越来越像的脸,撕扯着血肉,将脸上那张皮一寸一寸的扯下。”说到这时,她全身轻松,神色也松快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空桑锦背后发凉,就算是梦,生生扯下一张脸,需要付出多大勇气!

“我那时十岁,却什么都明白,看得清楚。在梦里,也不觉得痛,但看到那张血淋淋的脸时,还是被吓了一跳。于是我用河边的泥土,浸湿后,铺在脸上,对着溪流,一点一点的捏出形状。”

“喏,你看,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笑盈盈的将那张蜡黄枯瘦的脸面向空桑锦,迎着烛光,让她看得更清晰。

“我当时醒来也吓了一大跳,以为还在梦里。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顶着这样一张脸,我很自在,也很喜欢。”她温和的笑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悔意。只是每经过寻常人异样的眼光时,她也晃神,记起曾经那张艳丽妖娆的脸。

“再后来,我回到了燕家。”她说得口中干涩,此时夜已深沉,宫人已经退下,她也没准备唤来宫人。于是为自己沏了杯冷茶。

饮下后,火烧般灼热的喉管终于缓解。

“知道我如何回去的吗?”见空桑锦听得愣神,不由的笑着打趣。她的人生可真谓是丰富多彩呢。短短二十年,回想过去,仿佛经历了一生。

“是燕家人亲自请我回去。”她眼睛晶亮晶亮的闪着光彩。

“族中长辈,拄着拐杖,拖着那副七老八十的身体,走在燕家人前面,将我从乞丐堆里接回去。我父亲,那个懦弱的只会朝女人宣泄的男人,跟在队伍最后,眼巴巴的看着我。起初眼里还带着怨恨,后来,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奉为神谕。”

那时,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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