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七婶子说媒

郝家燕翻翻白眼，真受不了呀！她要疯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坐了一大桌子。

噼里啪啦的嗑着瓜子，数落自己。还有一个大妈，要把自己的离婚的远方侄子介绍给自己。

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上下打量着郝家燕，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嘴里的瓜子皮飞快的吐在地上。郝家燕觉得这是本事，怎么能磕的这么快，这么精准的把瓜子仁吃掉，把瓜子皮吐出来呢？

她的注意力都在老婆子的嘴上，根本没注意她说啥。突然养母笑着说：“我家燕子还没有过男朋友，第一次相亲，就见一个二婚的，有点说不过去。”

“二婚咋了？人家老实本分，家里有房有地。前面媳妇给生个儿子。这多好，燕子过去了，根本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 老婆子说完，用眼睛瞟了一下养母和外婆。

外婆正在给另外的老婆子倒茶，外婆的手一顿，明显是听出来这老婆子的话里话外的意思。

郝家燕听得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了。养母发现郝家燕脸色不对。桌子底下死死的拉着郝家燕的手。

好不容易，送走的一堆老婆子们。

看着外婆关上院子门，郝家燕仰天长叹。

“这都是帮什么人？” 郝家燕一边收拾满地瓜子壳，一边抱怨。

外婆呵呵的笑着，“丫头，这就是家长里短。这才是过日子。不要看这些老人家，叨叨叨，都没啥坏心思的。还不是为你好。”

“哼，为我好？你看看说的什么？将来不结婚，没小孩，我老了怎么办？咋的？我结婚生孩子，能让我长生不老吗？” 郝家燕拿着抹布狠狠的擦着桌子。

“你这孩子，满嘴胡说八道。” 养母笑着端着一盘子苹果出来。坐在院子中间。

她一边用小刀削皮，一边说：“我看七婶子说的没错。你都29岁了。如今在城里，也有正经工作。赶紧找个老实本分的男朋友。也该谈婚论嫁了。上次我去帮你搬家，听你室友说，你有男朋友？真的假的？”

养母削皮的技术很好，三下五除二就打好一个苹果，她切成小块，递给外婆。然后大块的给郝家燕。倒是自己开始啃苹果核。

郝家燕看着外婆和养母看过来的眼神，她想张嘴的怼回去，结婚？为啥我要结婚？我现在不好吗？自己的工资自己花，给外婆，给妈妈。将来结婚，怎么给？老公婆婆能乐意？生孩子，要休产假，然后呢？像李姐那样全职太太，手心朝上找老公要钱。给几个臭钱，我还要感恩戴德。不给就忍气吞声？等孩子大了，一家子觉得全职太太白吃饭，需要去职场找工作。但是谁要孩子又小，又有好几年工作GAP的一个白领？你和这个社会和职场都脱节好几年了。除了育儿经验，讲故事经验，你这几年，积累了什么经验有利于重新杀入职场呢？

郝家燕嘴边上想说的很多，很多，很多。但是她看着外婆和养母那殷切的眼神，她还是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嗯，就是有一点点好感，但是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如果将来关系定下来了，我再找机会，带他来给你们看看。”

郝家燕觉得和那个张一楠，连最后的一点好感都没有。自己的根本烦死这个男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以前看上他啥了？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慢慢来。我就说我们妞妞厉害。” 外婆笑得开心。

“对了，外婆，你把医生给你的报告给我看看好吗？” 郝家燕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问问。

养母马上起来，走进屋子里开始翻找医生报告。

“不用找了，我扔了！” 外婆看着忙碌翻找的女儿。

“妈！为啥呀？” 养母停下来，里面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郝家燕心里咯噔一下，她猜到了为啥。但是她不敢说，就觉得心里拧得贼疼。

“我都快73了，治什么？小病吃药，大病等死。我坚决不去医院。你看村头的王老六。又是手术，又是什么加护病房 。最后，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儿女拉下一大堆外债。都出去打工了。如今就剩下王老太，在家天天哭。我我可不治。上次体检，我都后悔了。不检查，啥事没有。让他们一查。浑身是病。” 外婆不紧不慢的解释。

“那也要看呀！” 养母急的拉住外婆的手，坐在外婆旁边，眼圈一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

“傻丫头，以前人，老了就安静等死。如今医疗条件好了，检查这个，检查那个。我不花那个钱。” 外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手绢，拿起来，仔细的给养母把脸上的泪珠子擦掉。

养母抬眼看着郝家燕，她冲着郝家燕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口劝劝外婆。

郝家燕冲着养母点点头，她也往外婆身边凑凑，“外婆，要不咱们找机会再去检查，检查，要是小病，吃点药能好，咱就把它治好。要是大病，您觉得花钱太多，治不了了。那就随您。我请个长假，带着你好好四处玩玩。咱不受那个罪。但是，万一这本来是小病，但是你不看医生，结果成了大病可就麻烦了。万一我过几年要结婚，还等着外婆您看着我嫁人呢。” 郝家燕摸着外婆的手，认真的说。

外婆的手又粗又糙，手指关节很大，指甲都是黄的，里面黑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郝家燕很喜欢握着外婆的手，似乎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妞妞真是长大了。外婆真高兴。外婆想看你嫁人，想看妞妞做妈妈。女人要，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算完整。” 外婆伸手摸摸郝家燕光滑的脸蛋。曾几何时，自己也年轻过，皮肤光滑，一头乌黑的秀发，辫子又粗又黑的用红色头绳子绑的紧紧的。

如今连这手上都是皱纹，皮肤松的厉害，用力一提，手上的皮肤能拎起来很高。最近农活也干不动了，种地，自己几乎要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挖东西。挖一会儿，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挖一会儿。就这样，还成宿，成宿的腰疼，关节疼。

哎，人老了，不服不行。

郝家燕看到外婆动容了，她赶紧说：“等十一后，我和妈接您去城里检查一下，我们先确定是什么病，然后在做打算，免得被赤脚医生骗了不成。”

“对对对对，燕子说的对。不能听一个下乡体检的大夫胡说八道，我们就觉得要等死。咋的也要检查明白。” 养母觉得郝家燕说的对。

“好，外婆听妞妞的。”

“来，吃苹果，炉膛子还埋着地瓜，这会儿估计熟了。快扒出来吃。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外婆扶着膝盖站起来，走去厨。

“我来帮你！” 郝家燕站起来，扶着外婆慢慢走。

结果，第二天，那个叫七婶子的老婆子就神神秘秘的拉着郝家燕的养母出门。

养母回来后，她为难的和郝家燕说：“你七婶子太热情了。回去把你的情况和她远方侄子一说，人家上心了，想见见你。咋办？”

郝家燕正在吃中午饭，她呼噜呼噜的喝着面条汤，又加一勺子油辣子，“咋办？凉拌呗！他上心，我就要见他。真把自己的当皇帝？插根鸡毛，就当大尾巴狼。哪里来的自信？” 说完，郝家燕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茶鸡蛋。

外婆看出养母的为难，她把一颗剥好的茶鸡蛋递给养母，转头对郝家燕说：“七婶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以前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人家恩惠很多，要不，你就去见见，大不了，回来后，就找个借口说没相中，相亲这是，都要两情相悦。没看上就拉倒呗。这样，还成全了你七婶子的面子。”

郝家燕端着碗吃着面条，她垂着眼，心里不是滋味。

她知道，自己的十一长假以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外婆还要在这个村子里过活。还要在一众老婆子中间讨日子，过活。这个面子自己的必须给她们。要不然，外婆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郝家燕喝完面条汤，她放下碗。点点头，说道：“也行，见见就见见。不就是相亲吗！”

养母一看女儿松口了，她心下大喜，赶紧出去和七婶子说去。

只有外婆伸手拉着郝家燕的手，低声说：“委屈我们妞妞了。” 郝家燕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握着外婆满是沧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