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说过，我们没有熟悉到能跳过我的全名喊我小名的程度。”不等闻启明回答，林芷发问，“你有什么事？”
闻启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疏离语气，自顾自熟稔地笑起来，“哈哈哈，这一次找芷芷是真的有事哦~”
挂了电话，林芷在微信上给闻启明发了个定位。
闻启明：【谢谢芷芷，我马上到哦~】
林芷甚至能想象到手机后面闻启明轻挑的模样，她迫不及待地关上手机，懒得再多看第二秒。
没想到科长回去以后换来的是闻启明，不可否认他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很强，在与人沟通方面更是得心应手。
但是，林芷暗暗捏紧了拳头，心头闪过恶心，手中还没吃完的三明治变得有些难以下咽，她逼着自己三两口吃完了，调整好神色以后转身朝霍衍走去。
“那个，霍衍，我有一个同事马上过来，麻烦你帮着再开一间房。”
端着水杯的霍衍看了全程，虽然没听到谈话内容，但林芷现在忧心忡忡、面无血色的模样，那通电话大约不是什么好消息。
霍衍站起身，把杯子递过去，眉眼弯弯，“姐姐，不要着急，先喝点水。”
林芷默默接过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谢谢。”
霍衍拿上画板，随意将铅笔架在耳廓上，“那姐姐你再坐坐，我去开间房。”
“谢谢。”林芷随口答了句，坐到秋千上，连霍衍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同工作免不了要接触，林芷无意识地咬住唇，闻启明的“追求”或者说“骚扰”让她不厌其烦。
在同事眼里，闻启明比她大上两岁，父母都是体制内，家里有车有房，人长得又帅气斯文，是个非常不可多得的良婿。在现在单位新进男同志逐年减少的情况下，外单位有非常多的人打探他的消息。
林芷也不知道自己一棵小杂草，是怎么入了他的法眼。
某次下班路上客套的打招呼后，闻启明就像是突然认定了她，手机上嘘寒问暖，工作闲暇之余拿着小零食就往她办公室里去，还有日常工作中格外亲密的昵称。
她开始两次只当是友好的同事情，而后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可那时他俩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单位，她极力解释，别人只当她是在遮掩，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怎么都说不明白，怎么都甩不掉。
林芷虚脱一般靠在秋千上，仰头看竹林里的竹子弯腰正挡在秋千顶。她的老家也有竹子，冬天下大雪的时候，竹子上盖满了皑皑的白雪，那时竹子就会垂到屋顶、地面，或者在连日的大雪之下再也撑不住，“咔嚓”一声折断在寒冷的冬夜里。
被迫承受了那么多，还不如一开始就彻彻底底地断掉。
“芷芷！”
林芷抬起头看过去，别墅门口，闻启明单手拎着包朝她招手。他的头发似乎特意打理过，一丝一缕纹路清晰可见，穿得是白衬衫和高档的西装外裤，衬得人一股子职场精英的人模狗样。
林芷从秋千上站起身，满脸淡漠，她不想去开门，脚下走得又缓又慢，手中的杯子都快捏碎了。
“这边好偏啊，我找了好久。”闻启明刻意地撩了撩头发，语气看似抱怨实际亲昵。
“来了！”
林芷距离院门还有三米远，霍衍轻快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他踩着和她同款的玉兔狗拖鞋啪嗒啪嗒，像追太阳的人一样从她身边掠过。
霍衍把着院门，一张脸纯善至极，毫无攻击力，“你好啊，这边已经客满，不提供住宿了。”
闻启明脸色铁青了几分，眨了下眼随即露出极绅士却又敷衍的笑，偏头看向林芷，“我和她……”
“哦~你就是姐姐的同事啊~”霍衍上下打量了一番闻启明，回过头看，林芷定在了三米之外，只轻微点了下头，面色却更加苍白了，“害，我还以为是工地上的工人呢，快进来吧。”
霍衍拉开院门，闻启明正想把包递给他，“哥哥看起来这么高大威猛，应该不需要我提包吧。”
霍衍刚说完，闻启明的动作一愣，手里的包从右手转到了左手，“自然。”
“你家有大人在吗？”
霍衍“磅”一声关上门，将闻启明说话的声音掩住，他屁颠颠走到林芷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才回头，“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林芷看着霍衍耍宝，闻启明吃瘪，心中的焦虑竟也渐渐缓解，她扯了下嘴角，“先进去吧。”
林芷上了楼，霍衍带着闻启明去了一楼的房间。
“小子，我同事住几楼？”林芷不在，闻启明也懒得再跟眼前的男生露出好脸色。
“二。”林芷不在，霍衍更加懒得废话，他靠在门框边，肩膀松垮，连眼皮都懒得抬。
闻启明放下黑包，语气有些颐指气使，“帮我也开一间二楼的房。”
霍衍没说话，只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带着讥讽的“哼”。
“我一晚上多加两百。”
霍衍还是没说话，只是这回眼皮总算抬起来了，眼瞳里带着摄人的光。
闻启明还以为他心动了，只是筹码不够，他竖起三根手指，“再给你加一百。”
霍衍站直了身子，手指微屈，敲在门上，语气里带着混不吝，“爱住不住。”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处，只是一瞬，各自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闻启明带着恶意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霍衍，随后视线停留在某一处，语气轻浮，“毛都没长齐。”
霍衍沉吟片刻，双手插兜，“如果你不想住，可以出去，我保证这一片不会有第二家接收你。”
闻启明低笑了几声，收回了恶意的眼神，眼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已经是个成年男性，心智却还是如同他的脸一样稚嫩，只会说一些气话，“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