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去哪？”

身后传来清冷的男声，林芷在裹挟着寒意的夏夜里打了个寒颤，因为紧张，她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林芷将垃圾袋掩在身后，缓缓转过身去。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站在沙发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这边。

林芷抿了抿唇，压低声音，“是谁在那？”

黑色身影缓慢地移动，直直地向她走来。

林芷右手捏紧了垃圾袋，左手伸进卫衣口袋里，直摸到胡椒粉瓶子才算安心。

“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哪？”霍衍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身下一小片地方，清冷泛白的灯光将他的身形完全显现出来。

他没穿那件如月光的丝绸睡衣，一件深蓝色的卫衣，露出泛红的脖颈，连着半露的精致锁骨，他大约刚刚洗过澡。

林芷松开口袋中的胡椒粉，微微松了口气，她偏头看了眼楼梯边闻启明的房间，没有什么动静。又抬起头，楼梯间依旧沉静如水。

她抬起食指放在嘴……口罩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门外。

霍衍看了眼在演无声默剧的林芷，隐在黑暗中的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他扶着门框踏出了门。

林芷跟着出了门，临关门前还探出头，再三确认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虚掩上了大门。

院子里有微弱的黄光，林芷一身的黑衣，还戴着口罩，连头发丝都塞进了衣服里面。

霍衍关了手机灯光，再次询问未曾得到答案的问题，“姐姐，你去做什么？”

林芷犹豫了两秒，拿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过几分了。

她依旧压着声音，“我去一趟……工地。”

霍衍的呼吸一窒，有些无可奈何，“姐姐，你这么爱岗敬业吗？”

林芷老脸一红，庆幸自己戴了口罩，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一点私事，不是工作。”说完林芷扯了扯帽檐，声音急促，“不和你说了，这个点有点太晚了，我早去早回。”

霍衍一把拉住林芷纤细的手腕，林芷抬起头，不解地看他。

霍衍松开手，掌中是林芷卫衣上沾染的寒凉，他垂眸看向她，几秒种后开口：“你在院门外等我，我送你去。”

林芷赶紧摆了摆手，客气又疏离，“不用了不用了，走过去还要小二十分钟，你赶紧上去睡觉吧，小孩子不睡觉要长不高的。”

霍衍在黑暗中笑了一声，这一声同他平日里爽朗的笑截然不同，林芷手指微痒，总想搓一搓微麻的耳尖。

“姐姐，你怎么说话这样老气横秋。”霍衍接过林芷手中的黑色垃圾袋，林芷因为霍衍说她老气横秋还有些怔愣，一时不察，真让霍衍拽走了。

“去外面等我，”霍衍抬起手准备拍拍林芷的肩，只是这手便如不听使唤一般，落在了她戴着帽兜的脑袋上，“我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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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门外揣着手的林芷，左等右等，直至一辆暗紫色的车悠悠停在她面前，这场她临时起意的行动才终于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驾驶位的霍衍降下车窗，“姐姐，快上车。”

林芷绕过车尾走到副驾驶边，右手已经摸上了车门，还是迟疑了。她敲了敲车窗，霍衍懂行地再次降下副驾驶的车窗。

林芷低下身子，趴在车窗边缘，车内顶部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眉眼之间无限温柔，“这是你舅舅的车吗？”

霍衍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林芷退后两步，有些狐疑，纠结了两秒后，抬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随口问道，“你有证吧？”

霍衍起了逗弄的心思，抬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没有。”

林芷按在门把手上的手猛然松开，非常现实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把东西给我，我还是自己去吧。”

霍衍升起车窗，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单手伏在车顶，盯着贴着院门边的林芷，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有证的，不会无证开车。”

“一会给我看一下？”林芷还是有些不相信，她抱了抱手臂，着实有些冷了。

霍衍点点头。

林芷上了车，车里的空调已经开了一会，她的眼镜糊上一层厚厚的白雾，她摘下眼镜，偏过头问：“你真的有证吧，不是骗我的？”

车顶的小灯已经关了，夜风在车外呼啸。

霍衍双目凝视前方，一排排路灯渐渐后退，他轻启口：“我没带在身上。”

“不是说驾驶证要随时带着吗？”林芷小声嘟嘟囔囔，摸了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驾驶证也丢在了公文包里。

“你说什么？”霍衍微微侧耳。

林芷将已经雾散的眼镜重新戴上，“没，”她转念一想，重新问道，“你不是刚满十八，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车？”

“高三暑假。”霍衍面不改色，“我已经快19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