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林芷抬起眼，仔细打量，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比板寸长一些，漂亮的桃花眼一笑就成了盛满静水的小谭，满脸都是青春洋溢，让人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两个多月过去，当初的头发已经打了卷能遮掩住半点眉梢，整个人的气质都从阳光开朗变得带些沉静了，这会耳垂上缀着藏青色的光，显得人格外清冷了些。

“有点不大一样了。”林芷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琢磨了半天用词，“之前有点像田埂里种的大片向日葵，肆意阳光，谁都可以上去合个照，现在就像是悬崖上独自绽放的不知名花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霍衍伸出手，将林芷拉入了怀中，他的唇角勾起来，几乎有些揶揄在里面，“我记得姐姐是理科生，怎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林芷坐在他的腿上，耳边猝不及防地传来温热的呼吸，将整个耳廓都点燃了，她无力地挣了挣，说出的话还带着小小的反驳，“你这是偏见，又不是所有的理科生文科都不好。”

“是，姐姐说得都对。”霍衍圈着她的腰，有些宠溺地说着。

林芷心口一跳，几乎要被这种宠溺的口吻引得颊边的笑意变形，她抬手摸了摸霍衍带着耳钉的耳垂，金属的质感混着温热的体温，有种特殊的难以言明的感觉，“打耳洞痛吗？”

霍衍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腰间，惹得林芷身子一歪，软倒在他怀里，“差不多就是这样。”

林芷没好气地抬起手揉了揉腰，小声琢磨，“那好像确实不疼。”

“你不许打。”霍衍轻皱眉头，沉声说。

林芷一扬起脑袋，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拉开一些距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

霍衍将她抱紧了些，目光落在她完整的耳垂上，台灯的光将她耳垂上的绒毛都显得清晰可见，“我怕你疼。”

林芷撑着他的胸膛一会，最后还是松了手，妥协了，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不觉得有人陪着你很好吗？”

霍衍沉默良久，垂眼看她，林芷抬着眸子，光落在她的眼眸里，干净清澈，“是很好，但我更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四目相对，沉静暧昧的气氛在深沉的夜里肆意增长。

霍衍的眼底幽暗，缠着无尽的欲望，林芷率先垂下眼睛，小心地勾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我明天、要、要走了……”寂静的深夜里，林芷极小声地说出了今晚的目的。

她萎靡了身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抬起头。

霍衍凝滞了一瞬，眼神落在她有些落寞的脸颊上，“这么晚来找我，就是这个吗？”

林芷内心有些愧疚，眼睛连抬都不敢抬，手指搭在霍衍的肩上，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领，“我怕、怕……”

“怕我明天回来就看不到你？”霍衍眉峰微挑，带着几分戏谑。

林芷抬起眸子，带着愧疚地看他。

霍衍垂下薄薄的眼皮，沉沉地笑了一声，掐着林芷腰间的手都微微紧了两分，“姐姐这么好，会把我宠坏的。”

林芷简直像入了滚水里的虾子，浑身都烧红起来，嘴里支支吾吾，“我、我哪有。”

这样羞涩的、含娇带怯的撒娇，几乎像是一支利箭狠狠射中霍衍的心脏，他抬起手落在林芷的眉上，顺着眉骨的位置轻轻描了一下，“对，姐姐没有。”

霍衍的发言反倒让林芷一愣，她羞红着脸抬起手，捏了捏耳垂，“哼，敷衍我，难道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霍衍没说话，眼角带着笑意，单手掌住林芷的腰，另一只手伸向第二层抽屉，林芷顺着霍衍的动作看过去，那层抽屉里面放着几只表，看不清晰但大约能看出价值不菲，他白皙的手在一片琳琅满目里翻找，直至摸到了一张银行卡。

霍衍将银行卡塞进林芷的怀里，抬起脚将前面的抽屉一把带上，“给你。”

怀里的银行卡有些磨损，看起来并不是最近才办理的，林芷拿起来凑到面前，语气犹疑，“给我？干嘛？”

“给你就是你的了，想干嘛就干嘛。”

林芷神情怔愣了一秒，随即浅笑出声，“年纪轻轻，学什么油腻霸总发言。”她将银行卡转了个面，“我是问你为什么把银行卡给我。”

霍衍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片刻后，那双眼抬起来，“直接原因是晚饭时候我惹你不开心的赔礼，本质原因是……”

言语的停顿让林芷将目光从银行卡上收回落在霍衍脸上，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有一丝丝不自然的绯红，她软下腰肢，像一个面对小媳妇的恶霸，凑到他的跟前，“是什么？”

霍衍偏过头，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讨你欢心。”

林芷眉间一皱，又瞬间展平，嘴角的笑几乎要拱穿天花板，她拿起银行卡，随意地在空中晃了晃，打趣道，“那我的欢心值多少？”

霍衍将眼前作乱的小手抓住，在胸口摸摩挲了几下，抬起眼眸，状似考虑了一番，随后开玩笑一般，“无价之宝。”

林芷的神情凝滞了一秒，被霍衍捏在掌中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发紧，半晌，她依偎进霍衍怀里，抬起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你哄我倒是有一套。”

霍衍垂眼，怀里的林芷红霞满面，眼波流转，波光潋滟，他抬手揉了揉唇角，再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唇瓣，“伺候姐姐也很有一套。”

林芷的脸色微怔，想起来前天晚上霍衍的落荒而逃，她勾起唇角，内心已经发表着强烈的不信任，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她赶紧垂下脸颊，一头埋进霍衍的胸怀里，生怕霍衍看到她脸上的不自然。等脸上的情绪消去，她伸出食指在霍衍的衣服上胡乱点了两下。

“嗯？”感受到胸膛上的小小触感，霍衍的嗓音有些低沉发闷。

林芷手指在霍衍胸前打转，那张有些年头的银行卡不知道塞去了哪里，她垂着眸子，声如细纹，“你没有惹我生气。”

揽在腰上的手微微发紧，林芷抬起眸子，映着台灯的光影，霍衍的眉目认真，睫毛敛着深邃的情绪，一瞬不停地盯着她，“姐姐，我成年了。”

林芷偏过脸，咬了咬唇，有些逃避关于年龄的话题，胡乱地点了点头。

霍衍抬起手搭在林芷的后颈上，强硬的将人转向他，四目相对，眼底的认真更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我……”林芷撑着霍衍的胸怀，他十足的认真侵蚀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只要你不放手，我永远不会离开。”霍衍的手掌在林芷的脑后轻轻摩挲，语气轻松又自在。

林芷的呼吸一窒，脑后传来令人舒适的酥痒感，指尖微微颤动，眼眶里席卷而上的是满满的酸涩，她垂下眸子，生怕这酸涩化作泪珠落下来，好半晌，她松了手，缓缓伏在他的胸膛上，脸颊轻轻蹭了蹭。

霍衍的承诺像是坚固的铁条，将她心底破洞漏风的一处牢牢填补起来，徐灏景和乔乐卿的事情，让她害怕总有一天，会经历相同的事情。

她抬起眼，瞄见的只有霍衍的线条明朗的下颌线，如果霍衍可以，她也没什么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