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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隐藏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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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一一让柳南查看南庭KTV的监控,找到江玲玲的具体身份,那时柳南说她家在北川是做绿植生意的,公司不大,并未透露其父的名字。

于是李一一让柳南联系对方,说要为度假村订购一批绿植,江家也是十分乐意的接受了,毕竟这是海壹旗下的度假村。

罗怡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各种财经杂志上。

可如今听柳南这样说,李一一顿感疑惑,为何江建成要改名换姓来北川。

陆野说六年前他还在县城打工的时候,男人叫江建成。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

李一一缓缓开口,“你调查过这件事?”

“没有。”柳南知道分寸,何况别人的事他不想分精力,“只调查过这个男人的背景。”

李一一目光忽冷望着柳南,神情冷若冰霜。

顿了顿才问,“能讲讲吗?”

柳南淡淡凝视李一一,忽然言其他,“你很像罗总,就刚刚。”

李一一移开直勾勾看着柳南的视线,垂下头抱着怀里的热水袋捏了捏,她可不想像妈妈,整天板着个脸。

柳南替她倒了杯红茶,“十七八岁的时候在浲县和一群混混交好,跟着当时的地头蛇赚了些钱,拿着这笔钱放水收钱滚了不少,后来也培养了自己的手下,近四十岁的时候,在浲县算黑恶势力。”

“还有吗?”李一一更想知道他为什么改名。

“混社会的能有什么下场?”柳南觉得她对陆野的事太过上心,并不想让她卷入这些社会下流事。

“被人追杀?”

李一一脱口而出,把柳南给呛到了。

他拧着眉“嗯”了声。

李一一倒吸一口凉气,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尤其是哥哥爱看古惑仔,打打杀杀的,她觉得混社会没什么好的,不让哥哥看,但是他觉得这叫义气。

想到这层,李一一唇角莫名勾起道不清情绪的弧度。

事情不过六年甚至更短,若混社会最讲义气,那江建成定然是做了什么,得罪了谁,才导致非得改名来北川不可。

罗怡倒也是教过自己,出其所不趋, 趋其所不意①。

柳南不说具体原因,她的手也伸不到浲县那么远,但只要知道这一点,在日后可以将其视作自己的筹码。

开门声打断了沉默。

李思蓓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进来,将一个袋子给柳南,“送你的。”

随后她跑到李一一旁边,给了她一杯温温热热的红糖奶茶,小声说,“本来想买冰的,我想了下日子,是这两天吧?”

李一一把怀里的热水袋展示给她看,李思蓓这人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看实际很细心,记忆力也好。

柳南在一旁看他的新领带,脸上泛起笑意和刚才谈事情的严肃神情判若两人。

李思蓓主动上前替他系里领结,转头问李一一,“下个月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这件事李一一还没怎么计划过,因为生日在暑假,之前她都是在京北过的,小时候基本是和同学朋友一起,长大后罗怡替她操办,也会请同学,但是来得更多的是其它企业的代表。

大家都想借着她的生日宴,拉拢关系互换资源。

而自己只需要穿上罗怡为她准备的礼服,做好造型上台去走个过场,切蛋糕,开香槟,由她从杯塔上倒下去,然后接受哥哥或者父亲送来的礼物和鲜花。

唯独十八岁时不同,母亲当众宣布,度假村是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她成为度假村的名义上的董事长,而哥哥是法人。

她明白罗怡的用意,前些年乃至现在女人的能力被大众所怀疑,尤其是罗怡这个身家不如李安庭的女人,坐上了海壹集团的一把手位置,许多人不服气。

后来罗怡手段过人,让不少人改了口风,但还是有少部分老顽固会在私底下议论,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还要让女儿来接手公司,简直可笑。

而罗怡此举就是要让所有人看见她的决心,也要让人看到她的女儿同样优秀。

所以李一一不能有半步错,如果被拿到把柄,集团里的部分股东,一定会联名要求罗怡让位。

见李一一没答,李思蓓又给出提议,“不如我们去南庭,好不容易你在北川过一次生日。”

柳南微顿,问她,“一定要去南庭?”

“上次我还剩二十万,可以给一一。”末了李思蓓泛起笑意,“不对,一一会单独给陆野充钱。”

李一一喝了口奶茶,她这样一说倒是个好提议。

细算一下其实来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几个北川本地的同学和朋友。

想定这件事,李一一对李思蓓说,“行,就去南庭。”

-

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婉拒了两口子的晚饭邀请,李一一打车回望江名门。

门口放着几个垃圾袋,进屋有淡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陆野趁着休息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现在正在阳台浇花,倒水的速度很慢,又像在发呆。

李一一凝着他的背影,轻轻喊了声,“陆野,我回来了。”

男人手抖了一瞬,分心得很严重,水洒在地上,回过头静静注视着她。

见她将一袋橘子放在茶几上,又拿出草莓、西瓜冻到冰箱里。

忙活完,李一一净手倒了杯温水捧着,坐在沙发上。

她看陆野看着自己发愣,眉尖拧了拧,“怎么了?”

陆野放下水壶,进屋把落地窗推动阖上。

李一一看他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手肘放在大腿上举着手机,眉目专注的看着屏幕,在瞳孔里映出一个小白点。

她好奇想要咪着眼观察,男人的瞳孔接近深棕色,在薄暮里有细碎的光,很亮。

蓦地男人瞳孔右移,猝不及防对上。

她慌忙撤了视线,不自在地眨眨眼。

陆野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看手机。

是一条转账消息,金额足足有四千元。

李一一错愕,望着陆野,“干嘛?”

“厨房里的那些东西不得花钱,这几个月的水电费网费,还有下个月的房租。”陆野一口气说完,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轻地笑了。

李一一从未要求过陆野给水电费、物业费等,陆野之前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也和之前一样,说妈妈已经给了。

但仔细算来,陆野给的四千绝对是给多了的,而且他每天给自己做饭,虽然只是晚饭,但也时常会给她带一些吃的。

男人好像与她划清界限,李一一又开始懊悔,是自己的哪句话,哪件事做错了吗?

她不懂于是问陆野,“为什么要给我?”

陆野仍是笑着反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李一一沉默了,男人的下一句话,她知道一定是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

陆野生病时就问过她,对谁都这样热心吗。

果不其然陆野问了。

她看着陆野唇边的笑意,脸颊那个梨涡突然变得很深,男人的眼底好像有一种试探感,他的呼吸放得很轻,轻得好像几片飞絮,划过自己的脸庞。

她想起大一那年暑假去公司实习,一个半月后罗怡要求孙成阳给自己做考评。

孙成阳比自己大十岁,因为孙叔叔的缘故,他也常来自己家和哥哥一起玩。于是她拜托孙成阳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孙成阳笑着却没答应。

她那天偷听了他和母亲的对话。

前面的夸赞很官方,她觉得很没意思,要离开的时候,孙成阳却说,“她藏不住事,不过也正常一一还小,以后她会明白不将情绪暴露会是很重要的一课。”

商业或官场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是必修课。

可她好像做不到,也知道可能也被陆野看穿了什么。

沉默很长,陆野依然耐心的等着她,眼底期盼唇边带笑的凝视着自己。

这一刻,她好像莫名松了口气,“我没有对所有人都好。”好像有道口撕开了裂缝,一点点暖意如潺潺流水涌了出来。

她语言组织混乱,语无伦次了,“我当你是朋友,我觉得朋友不用分太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你是朋友,就只是,看对眼了?”

陆野笑出声了,露出洁白牙齿,唇角上扬的弧度扩大。

是她从未看过的笑容,不是那种很浅的,不是那种笑意背后还夹着落寞的,也不是被逗笑时的嗤笑。

是像一朵花缓缓绽放开来,自然,舒展。

温柔缱绻。

后来陆野说,他知道了。然后替她做了晚饭,送给她几个盲盒。离开时对她说,“如果开到隐藏款告诉我,我好像也想要赌一次。”

李一一抱着盲盒回到卧室,将它放在床上。

那天在面馆他问自己为什么会买看不见的商品,她说因为想赌,也想证明自己的运气。

而面前的十一个盲盒,全是不同系列,他并没选择端盒,而是从不同的盒子里抽出一个,将开出隐藏款的概率再降低。

他这二十来年的人生都不顺遂,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不敢信自己的运气,哪怕有了高额提成,高利贷被抓,奶奶得到捐款,他仍然没认为老天给了他一个好运。

静默片刻,李一一伸手去拆盲盒,但又停下手。

她知道这样根本就开不出,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可让她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陆野要买盲盒,他对手办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直到过去了半小时,她好像才意识到,陆野的赌可能不是隐藏款,是在赌一个运气,是在赌一个机会。

因为自己的那一句:你觉得我蠢,给了他希望。

她猜如果开出隐藏款,陆野或许会向自己坦白偷拍的真相,会告诉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一口气撕开了五个盲盒。

情绪的失落没来由,她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十一张卡片全部放在床上。

她坐不住了。

起身拿着包握着手机,将防盗门关出“砰”地一声巨响,开车到最近的商场。

她的气势吓到了旁人,在收银台的后方李一一盘腿坐下,旁边堆满拆开的盲盒。

一边拆一边呼吸加重,随着盒子的增多,营业员笑了,李一一的眉目更加沉。

直到库存没了,她仍然没有开出。

她都想骂一句,这个玩意他妈的就是一场骗局!奸商!

可她仍然不甘心前往另一个商场,然而不是断货,就是一无所获。

当她站在关门打烊的商场门口时,黑夜吞噬情绪,背后带着无尽寒意,身子不停往下坠落,几乎跌入深渊。

她再也站不稳,躲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哭了出来。

眼泪流到手上,手指在隐约作痛,被卡片割伤了。

不是陆野没有运气,是她没有。

不仅是运气,还没有勇气。

-

回到家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夜晚的风有些干燥,

刮过带着泪痕的脸庞,有些疼还很痒。

她坐了很久,看着旁边的十一个盲盒。

一整晚陆野都没有问她,拆出来了吗。

他只发了一条朋友圈。

但也是南庭的广告。

良久,防盗门打开,李一一抹干净脸上的泪,回头透过玻璃,看着小夜灯照出陆野的轮廓。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额间刘海顺着他低头换鞋遮住眉眼,她看不见他的情绪。

黑暗里一道白色身影朝她走来,推开窗户。

夜风摇曳花香,陆野缓缓蹲在她脚边,看一眼桌上的盲盒,再抬眸望着她。

默了许久,他问,“有隐藏款吗?”

大概是深夜,男人的声音温柔有几分颗粒感,好像是无形的手抓着她的心脏,不断揉捏。

李一一抿着唇摇头,鼻尖的涩意到了眼眶。

她身子颤栗起来,嗓音也哑了,“没有,都没有。”

哭腔被夜色放大,李一一蹲到地上将头埋进臂弯里,发出呜咽声,“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隐藏款。”

良久,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头顶,顺着她的发丝轻缓抚摸。

李一一抬头掀起眼帘,男人的表情在月色里晦暗不明,只是同样眼里浮着淡淡的微光。

他在向自己靠近,注视着自己的双眸,薄唇晕开了笑意。

他的目光灼热诚恳。

他在笑着,温声说,“没有骗人,我想我运气不错,开出了隐藏款。”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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