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城腥风血雨,而将军府一派祥和。
闽霁确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手头无甚要紧事,就是变着花样吃吃喝喝。
将军府里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仓库,储备丰富,就是以防万一军中粮草短缺,开仓便能应付几日。所以,无论外头怎么乱,将军府都不缺吃的。
但也吃不好就是了,全是粗粮和肉干。
闽霁闲暇时便看看书,今天读一读老庄,明天念一念心经。
一个道法自然,一个四大皆空,两者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
时光一晃而过,很快进入九月,还没经历过酷热,就已经入秋。
府医的判断十分准确,所谓投毒其实是猃狁族将草原上常见的鼠疫传播至亳州城。
草原是鼠疫高发地,而中原不常见,是以一开始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而且众人被情报误导,前期花费大量精力研究毒药和解毒之法。
虽然找到病因,但疫病已经大范围扩散,官府努力两三个月后才算完全控制住,不再集中出现新病例。
当街杀害奴隶的真凶也找到了,行凶者有居心叵测的猃狁族,也有冲动过头的汉人,更有夹杂着各部族之间的寻仇报复,查到后来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
最后,官府只抓猃狁族,受害群体也只记仇猃狁族。
猃狁族原本计划通过此举挑拨朝廷与各部落的关系,使得仇恨加深,结果适得其反,真相大白之后自己反成众矢之的。
一时之间,关内关外同仇敌忾追杀猃狁族。
朝廷因势利导,与各部族联合出击,彼此之间关系空前紧密。
关内关外罕见的万众一心,一直杀得猃狁族退出东北,被迫往西迁移。
与此同时,李实诚又捣鼓出一个好东西,他成功地把胡菘菜苗嫁接到萝卜株上,这样种出来的蔬菜根叶皆可食用,地下部分是萝卜,地上部分是胡菘。
一株苗结两颗菜,双倍收成!
如此嫁接耗时费力,这项技术放在其他地方可能吃力不讨好,但用在空间有限的帆船上则再好不过。
闽霁激动得差点儿马上为李实诚请功,冷静下来一想,出海的事情还没办成呢,缓缓再议。
她抬头对秋色道:“你下次写信,嘱咐侯府给陆娘子送些时兴的衣食穿戴。另外,代覃知县送去一些冬衣给他的小老乡们。”
秋色全部一一记下,片刻后忍不住问道:“我们今年还要留在亳州过冬吗?闽侯已经收服韶州,又有翠微王氏开了一个好头,若是接下来秋税征收顺利,想来不会再起战事”
闽霁摇摇头,肯定地说:“总有一些不死心的人,他们终会聚集一处,不在这里闹事,就在那里生乱。他们在新政施行之后得不到好处,肯定要拼死一搏的。经历过最后一波反扑,才算真正度过危机。”
虞老太君也是这么想的,仍然没有让闽霁回京的意思,反而是一车车物资源源不断地送来亳州。
“这次送来好些桂花,桂花树在东北不易栽种,在这里想是一个新鲜玩意儿,女郎可要留作送礼?”秋色欢快地说,“份量多着呢,我预留些煮茶,再做些桂花糕,余下的还有很多。”
闽霁觉得这主意不错,说道:“外头疫病都控制住了吧?派两个可靠的人跟着韦娘子回去看望她姑姑,送礼就用桂花。”
秋色周到地说:“原也不讲究这些礼数,但既然要送,便顺手多带几样。这次家里送来几张不错的皮料,做工比这里精细些,可以给韦姨娘拿去做件冬衣。”
“你看着办嘛!”闽霁不想费神。
“既然开始走动,便多去两家。”秋色不厌其烦地继续张罗,“大舅父和刺史夫人两处自然要送的,这段时间他们没少照顾咱们,虽说咱们不缺,到底是他们的心意。端亲王那边也不好略过,王府刚刚修缮完毕……”
闽霁微微抬手打断:“恭贺乔迁之喜以大哥的名义送礼,大哥来信嘱咐过的。我与大哥不分家,不用再额外准备。”
秋色对此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默默退下。
闽霁甩一甩手,把墨汁甩得到处都是。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发泄似的把纸张涂成一团乌黑。
好没劲啊!
再见萧晴时是十月底,此时京城一场秋雨一场凉,而亳州已经下过第一场初雪。
闽霁身体仍然不得劲儿,但每天坚持在演武场锻炼一下。
韦娘子也会在旁边跟着练两招,练着练着她好像心智开了,写字仍然一团糊,但画画像模像样,每天画练武的小人寄信给阿姐看。
萧晴再次登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闽霁在舞剑,韦娘子在画画,安逸得很。
萧晴很自来熟地走到韦娘子身后手把手教。
闽霁看到他来了,继续未完的招式,没跟他打招呼,也没阻止他亲近韦娘子。
李破云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开口说道:“端亲王,小姑娘十三岁了。”
“十三?”
“嗯,只比女郎小三岁。”
也是个大姑娘了,挨得太近不合适。
萧晴身体一僵,只好尴尬地松开手。
回想初见闽霁时,她只比眼前的韦娘子大一岁。
竟然只大一岁!
那时候闽霁突遭变故,漂漂亮亮的小女郎一个,既羞怯又坚强地在京兆府主持大局,只一眼就让他着迷。
如今回想,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很棒,好好画。”萧晴欲拍拍韦娘子的脑袋鼓励,意识到不合适,讪讪地收回手。
闽霁终于练完一套招式,笑吟吟地走过来,自在地打招呼:“你们忙完啦?”
他们都快有小半年没见了,但观闽霁的态度,好像他们昨天才刚一起喝酒聊天。
“忙,忙完了。”萧晴有点结巴。
“你们随意,我去梳洗一下。”闽霁微笑看着李破云,让他招待端亲王,随即又问一句,“我还没用早餐,你们吃过了吗?”
“没,没呢!”萧晴仍然结巴。
“要吃什么?不麻烦的话让王司膳去准备。”闽霁说完就走,留下秋色记录菜单。
秋色挺认真地问韦娘子借纸笔,说道:“今日早餐的主食是枸杞核桃小米粥和白菜猪肉饺子,菜肴简单,只有酱肘花,另外有汤品松茸鸡,点心糖火烧,这些都只预备女郎一人吃的份量,端亲王看还要添点儿什么?”
这也太少了,不添点儿不行。
萧晴却不想点菜,兴致缺缺道:“我吃过了,不用麻烦。”
韦娘子闻言气呼呼地看着萧晴,怒道:“你刚才说没吃,你怎么能骗闽姐姐?你是大坏蛋吗?”
李破云吓得赶紧去捂嘴,结果惹得韦娘子反应更大。她张嘴狠狠咬一口,骂道:“登徒子!男孩子不可以亲嘴巴!”
李破云:……
捂嘴不叫亲……
李破云只好向秋色投去求救的目光,结果秋色夸赞道:“韦娘子做得很好,一会儿我们去跟闽姐姐告状。”
于是,吃饭的时候闽霁耐心听着韦娘子告状,听完之后夸赞韦娘子聪明勇敢。
“你配合一下,我要教好孩子。”闽霁对萧晴说。
“怎么配合?”萧晴问。
“你做错事了,要责罚。”
“怎么罚?你来罚吗?”
闽霁闻言心中生出一丝反感来,她觉得萧晴说话轻浮。但她面上不显,仍然柔声说道:“将军府效仿军中的规矩,做错事要挨军棍的。”
然后,她放低声音密谋:“不真打,你去外头嚎两声。”
萧晴好心情地看着她,说:“不行,我是亲王,殴打亲王传出去对你不好。”
他本来想听闽霁说好话求求他,结果闽霁转头教育韦娘子:“尊卑有别,他俩打不得。端亲王是皇上的儿子,苏侍卫是天子近臣,我们要尊敬皇上,所以不能打皇上的人。等到回京见着皇上时,我们再告状,让皇上惩罚他们。”
萧晴好笑地说:“那么久,她能记住吗?”
韦娘子记不住,但她会画画呀!
说干就干,她吃完早餐直奔书房,画了一个萧晴和一个李破云,旁边分别立三个板子和五个板子。
“嘿,我赢了,多两个板子!”李破云得意地说。
“嗯,亲嘴巴是重罪。”韦娘子断案。
“行,青天大老爷。”
这么插科打诨一会儿,时间便来到巳时正,厨房那边有人来问:“端亲王是否留饭?”
秋色不好直接问,便说:“先预备着。”
她若问了,端亲王肯定说留。
她其实挺不想端亲王留饭,两府就像前些日子那样老死不相往来挺好的。
韦娘子画完,李破云夸她:“妙手丹青,应该装裱起来。”
韦娘子问:“什么是装裱?”
李破云借题发挥:“啊,那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
说完就把韦娘子拐出书房。
萧晴总算等到亲近的机会,靠近些拉拉小手,见闽霁不反抗,便大胆地轻轻一拉将佳人搂入怀抱。
闽霁确实不抗拒,甚至主动伸手反抱着他的腰。
萧晴似乎精瘦了些,腰间硬邦邦的,一丝赘肉也无。
他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许久不见,以为你要恼我呢!”
闽霁没说话,只在他怀里蹭一蹭。
她没有喜欢萧晴,可是她也没有心仪别的男子。
所以,她仍然可以选择萧晴。
放眼四海,她找不出一个比萧晴更优秀、更有实力、更有前途的男子。
如果嫁人是一定的事,那么为什么不选萧晴呢?
她跟别的女子不同,她没有资格留在家里做老姑子,因为她是被收养的。
将来大哥娶亲之后,她在家里的身份就会变得很尴尬。
即便大嫂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跟闽瑰婠都有矛盾呢,何况未来的侯夫人?
一山不容二虎,侯府不需要两个年纪相当的女主人。她越优秀,跟大嫂的矛盾就越大。
难道她要为了安心在家做老姑子而藏拙?
那还是出嫁吧!
话说回来,她能引导闽瑰婠,能教育韦娘子,为什么不能试着影响萧晴呢?
萧晴现在确实有很多不足,但胜在还没有形成好大喜功程度的恶习,以后成长起来兴许便能慢慢改正。
萧晴之所以急功近利,很大的原因是他从来不被优待,所以急于抓住眼前的一切。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闽霁缓缓说道:“这次疫病你处理得不好,莫要想着邀功,最好是先去一封信向皇上请罪,不用太正式。”
提前得到情报,还让鼠疫肆虐三个月,不好。
不顾大局让边城动荡不安,更不好。
对于此时的朝廷来说,击退猃狁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远没有边境安定来得重要。
萧晴不服气,但也没反驳,轻轻地嗯一声作为回应。
闽霁踮起脚,轻捧着他的脸,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想这么做,但是父子之间向来生疏,这信反而不知道怎么写。”
萧晴没有正面回答,转而解释说:“我许久不来见你,是不想波及你。一则怕频繁出入稍有不慎会将疫病传染至将军府,二则免得猃狁族因此盯上你。”
闽霁温柔地说:“我知道啊!”
萧晴闻言不太满意,抓着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这?咬手指干吗?
应该是调情吧!
可是,闽霁不觉得甜蜜,甚至心里有点儿嫌恶。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顺便在萧晴的衣服上擦一擦口水。
“哈哈哈哈哈!”萧晴被她的反应逗笑,把佳人微微举高亲一下唇瓣。
这个动作闽霁也不喜欢,微恼地挣脱后退一步。
衣服都被他弄乱了!
“萧晴,你低头,把脸凑过来。”她招招手。
萧晴好笑地弯腰配合。
他以为闽霁是要给他一巴掌,但应该不会太用力,便随她高兴吧!
结果,闽霁侧头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哈?
萧晴惊讶地看着她,笑问:“这是什么奖励?”
闽霁微微垂着脑袋,羞怯地说:“以后……像这样。你不要把我举高,不舒服。”
用刑的时候才是把人架起来,能舒服吗?
萧晴不懂,反而心情大好地在她脸上蹭一蹭,问道:“真的不生气?”
“气什么?”闽霁也不解。
俩人根本不是一条心,聊不到一起,甚至有点儿鸡同鸭讲,但是神奇地相处融洽。
萧晴仔细盯着她:“当真不生气吗?”
当真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他叹息一声,主动解释:“我遇刺时林杪正好在现场,我留着她是为免她泄漏出去,同时,把她留在身边也能做个掩护。现在事情结束,我已经把人送回去了。”
萧晴觉得自己做得挺好,便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结果闽霁并不买账,清晰地反驳:“莫要自欺欺人,这样显得你很傻,对我也是一种侮辱。倘若她不是林杪,是旁人无意闯入刺杀现场,你也会为了保密把人留在身边吗?倘若他是一位老妪,或者一位老翁,你也会把人留在房中贴身照顾你吗?”
萧晴一点也不心虚,说道:“事实是,她就是林杪。”
闽霁点点头:“对啊,她对你来说就是不同的。”
萧晴微微皱眉:“你在吃醋吗?”
闽霁大方承认:“是啊,你以后不要见她。若是想要防止她泄密,可以把人交给我。即便我不在家,也还有秋色,将军府一定能把她牢牢地看管着。”
萧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
他试着讲道理:“我虽然没有把她引为知己,但也不该不把她当人,甚至以权欺压。她是被迫卷入其中,并且没有作出泄密之举,她不应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试想,若是你无意中得知一个秘密,你并不会说出去,但是别人不信任你,甚至因此将你控制起来,你不生气吗?如果有能力,你一定会反抗吧!”
“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善待林杪,只是不想她因此受罪,从而生出恨意,仅此而已。不能因为她没有能力反抗和报复,便一味欺压,不是吗?”
闽霁沉默许久,表示她听进去了。
她突然发现了自己跟萧晴之间最大的不同,她始终骄傲,而萧晴更愿意站在弱势一方考虑,想要为他们谋求一个公平,不愿意看着他们因为上位者的一念之差而不明不白地牺牲。
他决定把林都尉押送进京审问,便是有这一层考量;他想善待林杪,也是这个道理。
这大概跟萧晴的成长经历有关,因为他自己就一直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跟林都尉和林杪的处境何其相似!
他明明是大皇子,却被送去河西,怎么不算一种欺压呢?
他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甚至不能与外祖家有任何联系,联系多了是害人害己。
萧景、萧泓两个皇室子弟跟随他,明明也算建功立业了,却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这些难道不是不公平吗?
只是因为上位者不希望他的身份对储君造成威胁,更不想让旁人生出这般心思从而站队大皇子,便釜底抽薪斩断一切可能。
这样做确实让朝中少生乱子,可是对于当事人萧晴来说,却称得上是经年累月的迫害。
最糟糕的是,他还不能反抗,甚至不能生怨,因为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父,是君。
闽霁跟他不一样,她虽然经历坎坷,但无论身在哪里都被千娇万宠着。她从来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就是在皇上跟前也是如此。
她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她不像萧晴那样出生自带威胁性,她的身份让众人可以毫无负担地宠着她,而不必害怕被她抢夺什么。
她绝不可能继承爵位,甚至不可能在侯府争权。
她所拥有的,都是大家愿意给的,倘若大家不给,她就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闽瑰婠也是看透这一点,所以逮着她欺负,想要以此立威,谁知却是走了一步臭棋。
闽霁心疼地抱抱萧晴,觉得萧晴比她更可怜。
然而萧晴不懂,他温柔地拍拍小脑袋,说道:“我没有说你的不是。”
闽霁微微笑,点头说:“好,不欺压。可是我不喜欢林杪,她挑衅我,不能因为她弱小,就不必付出代价吧!”
不等萧晴回答,她继续说道:“萧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给你阿爹写信?我跟阿爹之间的往来信件,你要不要看看作为参考?我从小也不跟阿爹生活在一处,但经常写信向他请教,父女情分便不曾间断。我想,阿爹们都是一样的,他们很愿意教导子女,并且乐在其中。”
“你一直在军中历练,这是第一次掌管地方庶务,即便做得有些瑕疵,也是情有可原。陛下不会苛责于你,倘若你真心求教,他会高兴的,还会倾囊相授。”
萧晴有些气馁,无精打采地歪坐在窗下软榻。
闽霁打开书架上的一个抽屉,挑挑拣拣找出几封自己与父亲的往来信件,当真递给萧晴看。
闽霁跟父亲之间可谓无话不谈,信中提到的有新政修正条陈、造船出海取鸟粪石、开发圳海地区等等朝廷大事,也有宫女不爱远嫁亳州、陆婉华欺骗李实诚感情、萧晴半夜闯香闺等等小事……
夜闯香闺!
萧晴伸手拽一把,让闽霁跌坐在他腿上,无奈地指着信中一行小字给她看:“这种事就不用跟闽将军说了吧!”
闽霁娇哼一声:“我又不懂男子心思,当然要问父亲。父亲说你没有坏心,我才能放心啊!”
萧晴竟然脸红了,支支吾吾地问:“你都跟闽将军说了?你都跟闽将军说了什么?”
闽霁坦荡道:“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啊!有什么说什么嘛!你想看吗?给阿爹的信没有备份,但想必阿爹那边会好好保留着信件,等回京之后你去问阿爹要吧!”
萧晴听出揶揄之意,腿上一带把闽霁压在软榻上揉揉捏捏。
闽霁一边躲一边威胁:“不可使坏,不然我一桩一件都告诉阿爹!”
萧晴气得掐一下她腰上的软肉,惹得她夸张地痛哼一声。
“别哼哼!”他在唇上轻啄一口,气息不稳地说,“等搬进王府,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闽霁没有感动,也没有害羞,一板一眼地说:“不能这么快吧,一切要听家中长辈安排。而且你是亲王,婚事由礼部按规制操办,急不来。”
萧晴支着手肘俯视她,不满意地说:“一点也不像新嫁娘。”
闽霁不爱听这话,也担心萧晴看出她不爱他,便伸手捏一把他的唇不让继续说。
她确实没有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
刚才一番闹腾,让她手上沁出点儿薄汗,摸在唇上滑溜溜的,一下子气氛变得特别暧昧。
萧晴翻身稍微远离一些,躺在她身边,嘀咕一句:“呆子!”
闽霁回味一下,想不明白为什么骂她呆。
可能是一种打情骂俏吧!
她没多纠结,坐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裳,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想好怎么给皇上写信了吗?”
萧晴不满道:“这件事很重要?”
温存时刻谈政事,不扫兴吗?
闽霁没有听出话外之音,认真地回答:“重要啊,刻不容缓!若是其他官员先把这件事呈报上去,到时候皇上想护着你都难。倒不如你主动请罪,陛下看过之后,罚也好赏也罢,这件事便有定论了,旁人不好再说什么。”
萧晴不说话,突然变成一个闷嘴葫芦。
闽霁拉着他的手摇一摇,撒娇道:“怎么了嘛?”
萧晴仍然神情恹恹,不过终于肯开口了,说道:“我不知道错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为什么不选萧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