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程嵩岩找上镇长，带着妹妹，一起去卫家。

“和离，必须和离！”程嵩岩并没有多余的话。

卫氏一家哪里舍得，他们还没有拿到卤菜的方子，卫德仁左右看看，近前对程慧珠低声道：“慧珠，是徐雁勾引我，你要是不高兴，我立马将她送走。”卫德仁一脸真诚地说道。

“别，你还记得当初求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吗？绝不纳妾绝不养外室，这才多久？女人都养到家里了。你怎么还有脸让我留下来，少恶心我了。”祝乐一点情面也不给，“要是我在外面找个男人，你会原谅我吗？”

卫德仁一脸便秘色不语。

郑氏再是忍耐也受不了人说她骄傲的儿子：“要不是你带徐雁过来，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是我带她过来的吗？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她为什么找上门来，你们心里没数吗？她肚子里揣的是谁的种要我说出来吗？”祝乐冷笑道，“还想让我回来。我回来可以呀，我给她找户人家去啊！”

“不行。”徐雁说道，“我没有卖身给你，你没有权利处置我。”

“我没有权利，蓄意勾引有夫之妇，我到县衙里去递上状纸，你就知道我有没有权利了。或者，我到村里去给你宣传一下，不定你还可以享受一下浸猪笼的感觉。”祝乐冷冰冰地说道，三天了，徐雁还没有给自己明确的答复。以为自己是病猫吗？

徐雁：“……”不想。

她有些怕了，祈求地看着卫德仁。她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原本是给程慧珠看的，好让她明白卫德仁对她已经没有情谊，让她知难而退，自请下堂。却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虽然过程多了其他人围观，但总算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在这节骨眼上，怎么能容得闪失。故这两天，家里没有其他人，她就逮着卫德仁诉苦，求怜悯，就盼望自己能早日上位。

“娘，还是和离吧！只要儿子以后考上功名，一定给你挣得诰命，你想要的也一定会有的。咱们也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了。”卫德仁说道。

本来镇长还想出面劝道几句，听见卫德仁语中瞧不起这小地方，也歇了心思。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和卫家疏远一些吧，这样家风不好，拎不清的人家，以后怕是走不远呢。

儿子开口了，郑氏也不想抹了他的脸。

“再加上一条，卫家不得以任何原因，任何理由找我。”祝乐说道。

“你以为我儿子还会找你？别那么不要脸！”郑氏恨恨地说，她也歇了找程慧珠要卤菜方子的心。一个食谱方子而已，只要他儿子考上了举人，数不清的人会为她献上。

祝乐不知道郑氏的想法，如果知道了，定会奉上一句，“你以为你儿子是当皇帝啊？！还献上！”

和离书很快就签好了，一式三份，镇长存一份。

办完了这些，祝乐到卫德仁的房间，将当初陪嫁的书取出来，又用被单包好，“不要拦着我，床单，棉被，都是我的嫁妆，还有柜子。”

李秀芸带着婆子过来了，镇长也找来了几个年轻后生，几人很快就将嫁妆搬回到刚买的小院了。

程嵩岩邀请几人留下来吃饭，李秀芸今日收摊得早，留了些卤菜正好，婆子又做了几个菜，李三哥带了酒，庆贺程家小妹脱离苦海。

是脱离苦海，祝乐摸着胸口，那里有浓浓的喜悦之情。她现在没有去收拾徐雁，因为她是孕妇，不过按照郑氏刻薄的个性，想来徐雁生下孩子后，日子必不会好过。大动作不可以，小动作还是能行的。

卫秀才和离了，很快又娶亲了，娶的不是别人，真是在家中住了大半年的前媳妇闺蜜。虽然这是大家都预料到的结果，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众人又忍不住鄙夷，为程慧珠不值，自己好心好意收留闺蜜，谁知道引狼入室。一时间，大家都不想要收留亲戚了，北街的人四处看，唉！家里太小太穷，没有上门的亲戚。

徐雁拿了一叠手帕到绣楼，想换些钱来存上，她快要生了，得给自己和孩子攒一些钱。熟料，掌柜不收：“徐？夫人，我家前几日收了足够多的手帕了，怕卖不掉，先不收了。”

“可是……可是要过年了啊？这个时候买手帕的人多啊！”徐雁想争取一下。

掌柜摇摇头。才和离不到几日，就娶亲，如此迫不及待，那徐雁又是大着肚子的，落在众人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卫家，现在镇上，实在没有好名声。

徐雁看到旁边有年轻媳妇在选手帕，她近前看，手帕上锈的是兰花蝴蝶，虽称不上栩栩如生，但胜在蝴蝶配色好，鲜艳好看。年轻媳妇问了价格,伙计回了。

徐雁再不甘愿也只好走了，绣得比自己好，价格还比自己的便宜，这锈帕怎么可能卖出去？

掌柜看她走远，卫家的事情，近段日子已经传遍了小镇。这现任卫夫人，手段真是高，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大着肚子当上正头娘子。当然，他也没有特意打压，只是恰好就收了程家姑娘这么多货而已，价廉物还美，他当然趋利。

祝乐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店里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的，趁哥嫂不在的时候，拿出空间的缝纫机，做了一大批手帕，卖给了镇上的两家绣楼和布庄。她就是要让徐雁的锈帕卖不出去，程慧珠对徐雁好，可是徐雁是怎么报答的？她先收一些利息再说。

徐雁去了镇上的两家绣楼和镇上的布庄，锈帕依然卖不出去，便停下了手上的锈活，坐在屋内发呆。

转眼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年货。

卫家豆腐铺最近生意不怎么好，镇上新开了一家豆腐坊，卖得豆腐品种比卫家的多，顺带还卖着其他的菜。精打细算的婆子媳妇都喜欢去豆腐坊购买，买一块豆腐，店家还送了几根葱。

本来先前大家还顾着卫家秀才的名声，即便郑氏夫妻卖东西抠门，大家也没说什么。现在卫德仁在镇上已经没有名声，大家也不比刻意照顾他家的生意，自然是谁家实惠买谁家的。

加上程家卤菜又退出了卤豆腐新品，卫家的豆腐生意是愈发的不好了。若果不是自家的铺子，一月下来怕是房租都不够了。卫家老两口整日唉声叹气。

原本家里每餐还有两个菜，现在真的是只有一个菜了，随着肚子一日日地长大，徐雁的胃口更好了，可是郑氏实在吝啬，菜限量，米饭也限量。徐雁用手里仅有的几个铜板买了一块点心，经过程家食肆和程家卤菜，觉得手上的那一块点心都不香了。

徐雁沉默，面色黯然。

先前程慧珠让她打听的事，得亏现在是一家人，她肚子里怀着崽，卫家也没有怎么瞒她。问了卫德仁，又和郑氏打听。原来是当年卫家老两口出去收豆子的时候，救了一个被人贩子偷卖的小公子，小公子家里人感激，就送了些银子和一个做豆腐的房子，卫家这才起来的。

不过郑氏叮嘱她千万不要说出去。

徐雁闻到卤菜的香味，觉得肚子更饿了，响午她才喝了一碗稀粥，能不饿吗？

“你还敢来找我，就不怕我去找卫德仁？”祝乐抱着拳嘲笑。

徐雁慌了起来：“你……慧珠，你不会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

“那可不一定，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你说我这卤菜方子可比那豆腐方子值钱呢……”

徐雁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考上举人同样需要银子，夫君最近给她讲了，官场上哪里哪里都需要钱，这也是她怕程慧珠找卫德仁。卤菜方子能挣那么多银子，最近夫君的言语中时时透露出对程慧珠会经济的赞赏，如果程慧珠再凑上前去，夫君一定不会拒绝的，她自己不用想是什么后果……不，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好不容易做上了堂堂正正的卫夫人的。

祝乐见她的脸色几经变色，才说道：“慧珠，是夫君和娘口风紧，我也是才探清事情的原委的……”

说完话，得到对方不会再和卫德仁一起的承诺后，徐雁才离开。回到家，徐雁还在想，程慧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不是已经离开卫家了吗，怎么还想打听卫家的事情，她想做什么？不会是还惦记着卫德仁吧？一阵后怕后，才想起，竟然没有问程慧珠要一些卤菜，现在肚子更饿了。

见到卫德仁出来，想到他中午也是和自己喝得一样的粥，遂将手中的点心递过去。卫德仁接过，摸了她的脸蛋：“还是雁儿体贴我……”

徐雁红着脸避过，忘了肚子饿的事情。

晚间郑氏回来收拾书房，看到包点心的纸，问了来历。便对儿子说道：“我就说雁儿手里攒着银钱，你不信。现在知道了吧？雁儿小气，不如慧珠大方，手里有银钱，一定会买东西给大家吃的……”郑氏竟是有些想念前儿媳了。

不过转念又想，大方有什么用，生不出孩子来，总不能让卫家无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