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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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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在飞星马场等了许久,一会儿搓手也一会儿踱步,沈长安看得直头疼。

终于,马蹄声由远及近,别枝惊鹊抬眼,表情先喜再惊。

好消息,小姐安然回来了。

坏消息,小姐是和小侯爷同乘一马回来的。

不幸中的万幸,小姐带着帷帽,还好还好。

大昭男女大防其实并不严苛,但再不严苛,同乘一马这件事也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些。

待言如许下了马,走到别枝惊鹊身边,别枝忍不住提醒:“小姐,这一路没人看到你的脸吧。”

言如许被陆逢渠莫名其妙抱了一路,本就颓丧,臊眉耷拉眼说道:“没有。”

惊鹊轻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小姐你是不知道小侯爷在京中的人气,你这般占人便宜,让别的贵女看了,怕是要背后说你好一阵子坏话呢。”

言如许惊呆了:“我……我占他便宜?!他满瑾城喊我名字追我三条街,我回头看他一眼都算我轻薄他!”

别枝惊鹊见自家小姐胡说八道起来完全不管陆小侯爷这个正主还在,四手并用去捂言如许的嘴。

陆逢渠还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只对正在洗马的余旺说道:“余兄,在下这里有个交易想同你做,你可愿一听?”

余旺回头,他没想到陆小侯爷会称呼他“余兄”,也没想到他会自称“在下”。

“小侯爷折煞小的。”余旺赶紧哈腰:“您但说无妨,小的洗耳恭听。”

“飞星马场的差事又苦又累又不赚钱,我帮你赎身脱奴籍,你来我府上帮我做事可好?”陆逢渠道。

余旺低头,看不见表情,听了陆逢渠的话顿了顿,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小侯爷看上自己,继而说道:“小侯爷抬举我了,小的能有什么本事为您做事呢?”

声音里带着恭敬,但拒绝的意味也很明显。

言如许此时站在旁边便有些尴尬了。

她能感受到陆逢渠和余旺之间的微妙气氛,正是这种微妙让她觉得奇怪。

按理说,余旺只是马场的一个小工,跟陆逢渠身份差距极大。

她一早听闻飞星马场的房老板在京城属于黑白两道通吃,寻常勋贵他不放在眼里,手下也多跋扈,可那也得是钱老板的正经心腹才有的资格。

这些洗马的、洒扫的、端茶送水的,除却微薄的工钱,都是靠贵人们打赏生活,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

可是这个名叫余旺的小工,自打陆逢渠进来,他便不怎么上心,陆逢渠提出要同他交易,他整体的姿态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防备。

陆逢渠说出了交易的内容,别的不说,单论“赎身脱奴籍”一事,便是多少下人一生的奢望,可余旺都未曾问一句为什么,也未曾多做考虑,便拒绝了。

真是奇怪。

不只余旺奇怪,陆逢渠也奇怪。

连她这种深闺女子都能看出余旺对他的敷衍,他却浑然不在意。

而且,这洗马小工身上能有什么本事,能让陆逢渠放低姿态同他做交易?

陆逢渠听到余旺的回答,并无气恼,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惊雷一般的话:“余横舟,这是你替余家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你真的要错过吗?”

言如许听到“余横舟”这个名字,不由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洗马小工,竟是余横舟?!天玑校尉余横舟?!

言如许回想冷宫之中她翻阅的史料,先帝一生雄才大略,却未能登上千古明君的神坛,乃是因为他极看重门阀。

余家在先帝一朝的当家人是京城有名的义商,余家有个女儿十分美貌,被先帝的三儿子,也是当今陛下的兄长一眼看中,想纳为偏房。但余家女儿一不愿做妾,二不愿入宫。

商贾之家的拒绝让先帝没了面子,更让三王爷恼羞成怒。三王爷便亲自带了一帮人,去余家想要强行娶她,谁知这女子节烈,余家也不好惹,竟敢真的跟王爷动手。

女子更是拿出匕首激烈反抗,谁知慌乱之中,匕首正好刺中了三王爷的脖子,鲜血喷涌,三王爷当场身亡。

先帝盛怒,想要诛余家三族,但因三王爷强抢民女,终究不占理,群臣上奏,替余家求情,先帝无奈,最终让杀死三王爷的余家女子上了断头台,余家抄家充公,阖府人全都没入贱籍,代代为奴,不得翻身。

直到余横舟从军,跟着陆逢渠在白阙十六部大杀四方,立下赫赫军功,被当今陛下御口亲封天玑校尉,余家境况才好一些。

余横舟听到陆逢渠这样说,猝然抬头,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惊惶、有防备、有极深的恨意,但有比恨意更深的野心的渴望。

陆逢渠见他如此,语气放软下来:“一身功夫,精绝骑射,不应该困在小小马场里。”

余横舟咬着牙沉默下来。

陆逢渠又道:“不急,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晌午巳时,我在马场房老板的待客厅等你,你若愿意,便来见我。”

陆逢渠说完,又走到言如许跟前,他比言如许足足高了一个头,言如许不禁后退半步。

陆逢渠低了低身子,让自己的脸离言如许的脸近一些:“我也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言如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考虑什么?”

“来我府上,我教你骑马、射箭,你若愿意,三天之后琅园散学,去听涛别院找我。”

“我……”言如许今天的震惊一波接一波:“我愿意个头啊?谁要你教?”

“哦?不要我教?”陆逢渠唇角勾起弧度:“那你就等着骑射课上摔得屁滚尿流,被夏凌霄他们嘲笑,丢令堂琼华君的脸。”

“你……我……”言如许气急:“瑾城有的是会骑马射箭的人!我让谁教不得?”

“确实如此。只是那人有没有我这般厉害,有没有我这般同你相熟、知道同你相处的分寸,是不是个正人君子,就全凭言姑娘的运道了。”

言如许瞠目结舌,心想刚才抱我的是狗啊:“你同我相熟?知道同我相处的分寸?”

“自然。”陆逢渠答得坦然:“毕竟我也是要脸的。言姑娘都说了,我追你三条街你都不屑看一眼,我又怎么会自甘下贱行孟浪之举呢?”

“你……”言如许没想到陆逢渠会疯到这种程度,一时语塞。

就在此时,陆逢渠低下了头,靠近她露在帷帽之外的耳边,轻笑着低声说道“言姑娘,你耳朵红了。”

他的鼻息打到她耳朵上,她躲闪不及,鼻息化作酥麻的触感,顺着她的血脉经络传遍全身。

可这种酥麻除却让她生出理智根本控制不了的心动,更让她觉得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重生之后,他依旧可以这般轻易地挑起她的情思,她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

帷帽之下的眼睛含了泪,她恨恨说了句:“陆逢渠,你混账!”

陆逢渠的双唇依旧在言如许耳边徘徊,他听得到了她的低声叱骂,方才调笑的态度收了起来,他认真甚至有些卑微乞求地说道:“既知我混账,便当知躲不开,事已至此,言如许,不妨……来惩罚我吧。”

不妨……来惩罚我……

这是什么意思?

言如许转头看向陆逢渠,隔着面纱,她只隐约看得到他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陆逢渠,她前世从未见过,他似乎……不是说着玩的。

可她为什么会用到“惩罚”一词,因为他混账,所以要惩罚?

所以,陆小侯爷这是认了她骂他的话了?

他今儿个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这是京城什么新时兴的寻人开心的套路吗?

陆逢渠见言如许呆若木鸡的样子,最终还是笑了,柔声道:“我等你。”

……

言如许魂不守舍地牵着陆逢渠送她的小白驹回了家,晚饭都没有吃,只坐在桌案前,托着腮思索陆逢渠的话。

就连言如梦进来她都没发现。

言如梦拿着笔墨纸砚来东苑这边上晚课,进来就看到言如许这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你怎么了?”言如梦抬起一只手在言如许眼前晃了晃。

言如许这才看她一眼,声音还是虚浮:“我在想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又说疯话。”言如梦对她这般模样见怪不怪:“上次讲到那儿来着?咱们大昭境内还有许多东西要讲吗?什么时候才能讲邻国?咱们大昭有多少个邻国啊?”

言如梦连珠炮似的发问,言如许竟也一一听进去了,她神情很是呆滞,但也没忘了回答言如梦的问题:“大昭境内还有很多东西要讲,讲完了大昭二十九州便讲邻国,大昭一共有十七个邻国……”

言如梦一听还有这么多东西要学,不免叹了口气,接着她便说起言如许托她办的事:“对了,你让我去庄子上打听的事,我办好了。”

言如许一听这话立马双眼泛光,吓了言如梦一跳。

言如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让小鬼附身了呢?”

言如许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径直问道:“怎么样?两位庄头可有什么喜好?”

言如梦对言如许讨好庄头持悲观态度:“我觉得你够呛能巴结到他们。我娘巡查庄子各处,怕庄头隐瞒实情,便不让他们跟着,我装着不舒服留在厢房里,才寻了机会去找两位庄头说上几句话。我假装爹爹让我传话,说是很满意他们的差事,问他们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冯庄头呢,说他想要好酒,另外就是他和他婆娘生了四个女儿,一生没有儿子,很是遗憾,想让爹爹赏他一房小妾。他都五十了,我是主人家又才刚及笄,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舍下脸皮跟我说这种话。”

言如梦说到这里,难免忿忿。

“那赵庄头呢?”言如许问道。

“这位更离谱。”言如梦撇了撇嘴:“当场就给我跪下了,痛哭流涕,说是家里近来琐事很多,处处缺钱,希望能赏他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亏待他了呢?!我迟早要跟爹爹娘亲说,把他们俩换了。”

言如许笑笑,戳了戳言如梦的脑袋:“他俩是姨娘身边赵管事和冯嬷嬷的兄弟,姨娘用他们自然有她的考量,你不必操心,顺其自然就好了。”

言如梦看着言如许,她将她的话视作了对孙玲因的认可,认为这是言如许在夸孙玲因心有成算,想起私下里娘亲对言如许的评价多是负面,不由生出了些愧疚。

可言如梦不知道,言如许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不希望言如梦插手庄子上的事,更不希望庄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现状发生改变。

赵庄头贪婪无度,冯庄头淫靡成性,这样很好。

这两个庄子,会铺就言如许杀出言府的一条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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