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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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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前朝大衡的月休五日,大昭的官员们似乎更勤勉一些,十日一休,逢七休沐。

但朝廷各部负责事务不同,有的部门人家说休那是真休,刑部却不是。

大昭境内小小不然的案件多由当地衙门负责,但凡呈递到刑部来的都是须得禀报陛下的大案要案。而这些案件禀报陛下之后,往往会换来一句“孤限你们×日之内破案”,做不到就会面临斥责、罚奉、日夜办案不能睡觉等各类悲惨境地。

所以刑部尚书一向是大昭朝廷平均寿命最低、不孕不育及秃顶概率最高的官职。

然则菩萨不会在给你关了一扇门的同时,也给你封住所有窗。

每年春日都是刑部差事的淡季,上一年的大案要案已在年终一一封锁了卷宗,新一年的大案要案还在地方上初审,尚未呈递到刑部。

刑部尚书得以在春季休沐日度过一些进补、养生、同夫人耳鬓厮磨繁衍后代的美好时光。

当朝刑部尚书却有些与众不同,他叫伍星野,对进补养生不感兴趣,对女子也不太热情,唯爱睡觉。

伍星野年少有为,小时候是大昭神童,十五岁入仕,打一开始做的就是诏狱相关的差事。十数年来一路升迁,而立之年坐上刑部尚书之位,是六部最年轻的长官,也是大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他做刑部尚书两年,可以说把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朝廷,至今尚未婚配,平日里就住在议事厅旁边的厢房里。

所以当议事厅外那面鸣冤鼓被击响的时候,伍星野可以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不消片刻御史身边的侍从就过来敲伍星野的门,高呼“大人不好了”。

伍星野遥遥骂一句:“听到了!催命啊!”

说完他又叹一口气:“我哪配睡什么好觉……”

其实按道理讲,伍星野本不必这么疲累,刑部也本不该这样繁忙。大昭立朝之初,朝廷的各项章程写得明明白白。大案要案的审理,最主要还是大理寺负责,刑部是复核大理寺案件的地方。按理说脏活累活应当先在大理寺过一遍,到了刑部这里应能条理清晰不少才对。但奈何本朝大理寺的权力比刑部要大,该付的责任还是要负,但审理的工作却大都押到了刑部头上。

伍星野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跪着两个女子,女子见伍星野来了,都明显愣了愣,她们本来十分紧张,觉得刑部尚书应当是一个十分威严的老头,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年轻又好姿容,不由放松了许多。

伍星野的起床气还没消,他掐着腰问两人:“大清早的两位姑娘何事啊,好好说哈,刑部的鸣冤鼓可不是随便敲的,说不好刑部大牢必会管你们一阵子食宿。”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继而磕了头,当中一人说道:“奴家今日来,是想告发一门父子。他们……聚众淫乐,奸污女子,戕害其子……”

边上记录口供的御史倒吸一口凉气,这罪过可不小啊。

御史开口问:“你们想要告发的人姓甚名谁?”

两个女子抬起头,眼里都聚了泪:“鸿胪寺卿窦何,还有他的儿子窦挽云、窦望山。”

御史瞬间瞪大眼睛,伍星野活生生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大口:“谁?!”

女子又说一遍。

伍星野还未继续问下去,又有人来报:“京兆尹言大人求见,说是手上有个大案需要同您禀报,涉及人命二十七条。”

伍星野绝望了,他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濒临破防的心态,继而睁开眼对侍从说道:“请言大人进来吧,今年咱们刑部算是正式开张了。”

……

就在刑部和京兆尹府衙都乱成一团的时候,言如许托着腮,坐在东院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她一边发呆,一边发愁。

发呆是因为陆逢渠昨日同她说的一句话,要不要随他去铁原。

陆逢渠这个提议很出乎她的预料,铁原之行没有个三四个月结束不了,如果她一道去,肯定要同陆逢渠朝夕相处,言如许潜意识里是抗拒的。

但另一方面,她又骗不了自己,她其实十分想去铁原。她前世活了四十年,前二十八年困在京兆尹府的宅院,后十二年困在冷宫,从未见过真正的天地。

而且铁原作为大昭日后的劲敌,她只从书上了解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她想亲眼看看、亲身感受这个国度,知己知彼,将来才能为大昭尽她的绵薄之力。

于此同时,她还有桩事情发愁。

昨儿个夜里她发着热,脑子有些不清不楚,今天醒来回想一番,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十分不该说的话。

她问陆逢渠“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陆逢渠固然在不久之后会成长为行走的活阎罗,但如今他也只是个少年,人家这时候还没杀人呢……她多冒昧啊……

而且这句话也很容易让人生疑,她一个闺秀,张口就问“你杀人啥感觉”,陆逢渠但凡长点脑子就会觉得她不正常。

可昨夜陆逢渠的神色,又丝毫未见异常,所以他究竟是没注意,还是将怀疑掩盖了去……

陆逢渠怎么这辈子还是这么复杂啊……

言如许攥着自己两边的头发,低头暗自发疯的时候,言如梦红肿着眼睛走进了东院。

听见脚步声,言如许抬了头,对视的一刹那,言如许便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嫁去窦家!”

言如许一听这话,就将她带进了厅中,言如梦一边哭一边将今早上言灵施和孙玲因的对话告诉了言如许。

言如许听完默然许久,她知道言灵施和孙玲因是一对豺狼虎豹,只是没想到,他俩竟能真的狠心到对言如梦下手。

见言如许不说话,言如梦更着急:“姐姐你说句话啊,我该怎么办啊?!”

言如许抬眼看言如梦,她语气平静:“嫁去窦家不好吗?高门大户。你看到了,我顶着窦家儿媳的名号,可以在府上随意杀人。”

言如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已经说不囫囵,只一个劲儿说着:“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言如许长叹一口气,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同言如梦讲明白:“历经昨晚,想必你也明白,我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般,有些话你我今日就说开了吧。言如梦,我同你娘是一辈子的仇人。我同你亲近,本也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去庄子上替我打听消息,后头还想利用你磋磨你娘。只是横生了窦家这桩事,我的计划被打乱了。你如今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更有甚者,你还是我仇人的女儿。你那日见过我杀人,今日竟还能如此天真的过来求我,难道不怕我伤你害你吗?”

言如许说话的时候,言如梦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待言如许说完了,她瘪着嘴,抽抽搭搭说道:“我……我又不是傻子,我长了心的,你对我的好,不全是假的,我知道的!”

言如许轻哼一声:“你倒是真有些小聪明,真的不愿嫁去窦家?嫁过去就是高门贵妇,就可以给你娘撑腰,就连父亲都会高看你一眼,将来如章科举入仕,你还能助力一些。”

言如梦哭得更凶了:“窦望山那样子,我看了都想吐。让我嫁给他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姐姐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没用早饭,好饿……”

言如许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让别枝去厨房给她煮了碗面来。

趁言如梦吃着,言如许道:“窦家不会娶你的,窦家同咱们家结亲,大鸿胪的目的我不敢妄自揣测,但窦望山肯定是想报那日学堂受辱之仇。同他结梁子的是我,不是你。而且鸿胪寺卿何等门户,那是咱们京兆尹府配得上的?我身为嫡女都是大大高攀,何况你一个庶女。换了旁的明事理的世家大族或许不在意嫡庶,但你瞧窦望山那样,窦家的家学能好到哪里?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言如梦喝一口面汤,听了言如许这样说,她心中安定了一些,但看一眼言如许,她又着急起来:“那你呢?你真的要认命了吗?真的要嫁去窦家?那个……父亲现在不让你出去,但我应是能出去的。我去求逢渠哥哥、去求顾世子,还有夏凌霄,他们总归会有办法的,他们没有,他们的父兄……。”

“不要做无谓之举。”言如许打断她:“鲁国公顾老一向是老好人,宴饮聚会会请朝廷中人,但从不插手朝廷之事;兵部夏尚书职级在大鸿胪之下,他们没有理由为了我一个小小京兆尹之女去得罪大鸿胪。”

言如梦并未注意到言如许这句拒绝里没有提到陆逢渠,只是又哭起来:“那怎么办啊……”

言如许伸手擦一擦言如梦的眼角:“别哭了,窦望山……不是我们的对手。”

言如梦以为言如许的这句“我们”指的是她们姐妹,她想了想,似是得了什么鼓励,点了点头:“姐姐说得对,横竖日子还没定,只要咱们姐妹齐心,总会有办法的。你……你比我聪明一些,你若想到了什么法子尽管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我在京城朋友很多的,能帮到你的。”

言如许笑了,这丫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她没有解释,其实她说的“我们”里头,同她站在一起的并不是言如梦,而是昨日翻墙来访的陆逢渠。

陆逢渠这个王八蛋固然在很多方面让她寒心,但有一条她是信的,她信他说话算话。

他昨儿个说“窦望山的事办好了”,她信他。

想到这里,言如许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

她心里暗暗说着,陆逢渠,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手段。此生我一为自己,二为大昭,三就是想免你枉死,助你青史流芳……

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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