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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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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言如许再次回到琅园。

她在家中养伤养出了一身惰性,倏忽早起十分困难,故而今日是掐点儿来的。她踏入英才殿的时候,众人抬头看着她,相熟的几个朋友——陆逢渠、魏骋、夏凌霄、顾长随看她的眼神都十分柔和,带着笑意。至于其他人,神色都多少有些微妙。

言如许未作多想,坐到之前的座位上,授课的先生还没来,夏凌霄和顾长随回头看她,夏凌霄一脸担忧:“言如许,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呢?还有,你妹呢?怎么没来?”

言如许皮笑肉不笑,养伤吃药期间她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又差点被言灵施卖给窦望山,□□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很难不瘦。

言如许对夏凌霄未多解释,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父亲生病了,虽然已经快要大好,但如梦不放心,想在家多照顾几天。”

言如梦没来学堂,照顾言灵施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主要是西院如今群龙无首,要找嘴巴严的看顾孙玲因的下人,还要提拔两个撑得住场面的掌院。言如梦经此一事,可以说一夜长大,如今正在料理西院的烂摊子,实在抽不出身来上课。

夏凌霄闻言点头,他看着言如许过于纤瘦的小身板实在是觉得难受,拍着胸脯安慰她:“怪不得瘦了呢,我听我爹说你差点就嫁给窦望山,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都想吐,更别说你了。现在没事了,不怕嗷,你先前欠我的大肘子什么的暂且先欠着,今中午哥请你吃饭,想吃什么你随便点。”

这感情好啊,言如许喜出望外,刚想报菜名就听到身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她伤势未愈,不能大鱼大肉,不劳夏兄费心了。”

夏凌霄往言如许脑袋后头一看,可不就是陆逢渠那个罗刹。

夏凌霄努努嘴,又转头看言如许,担忧道:“你受伤了?严不严重?怎么受的伤?伤的哪?可吃过药了?如今感觉如何?”

陆逢渠眉头越皱越紧,这小子怎么问题这么多,真是好烦。

顾长随注意到陆逢渠的表情,偷偷踢了夏凌霄的脚。

夏凌霄不解:“你踹我干嘛?”

顾长随扶额,魏骋忍笑,夏凌霄勇往直前:“还有啊,你受伤,小侯爷怎么知道?”

话赶话到了这儿,夏凌霄猛然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压低声音,凑近言如许道:“他打的你啊?”

言如许嘴角抽搐,陆逢渠青筋抖动。

陆逢渠:“夏凌霄,脑子和嘴,人至少要能控制一个。”

夏凌霄没想到自己都小小声了陆逢渠还是能听到,当即有些尴尬:“小侯爷我说笑呢。不能吃油腻的没关系啊,可以吃清淡的,还可以喝点清口的汤汤水水,我都请……得起……”

顾长随觉得夏凌霄太没眼力见儿了,赶紧拧着他的脑袋把他从言如许身上转了回去。

几人就这样嬉闹一会儿,今儿个的授课先生就来了,竟是诚王魏展。

见到众人惊异,魏展笑了笑:“冬春交接,气温骤升,孟老身子不爽,我来替他上几天课。”

儿郎们皆点头,女眷们也都很高兴。魏展是大昭第一美男子,授课也很有意思,而且为人也十分柔和,相较于日日之乎者也挂在嘴边的孟老先生,学生们自然更喜欢他。

今日的授课内容是诸子百家,这些东西言如许幼时跟着李长霓学过一些,前世在冷宫里也看过不少,兴趣缺缺,加之春困,她就有点打瞌睡。

魏展正和同学们畅谈对诸子百家的看法,有人崇法,有人尚儒,争论得不亦乐乎。

就当言如许被周公擒获即将一头栽到书案上时,魏展叫了她的名字:“言如许。”

“啊?”言如许抬头,嘴角还有一点点因为瞌睡而流出的口水:“怎么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言如许猝然惊醒,赶紧伸手擦干净嘴巴,赶紧站起来行礼赔罪:“王爷,臣女知罪……”

魏展没有让她起身,只玩味地看着她,待到她的双腿因为半弯有些发抖时,魏展才轻声道:“起来吧。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言如许惊慌失措,身后传来陆逢渠的提醒:“大昭应当遵从何种大家思想。”

言如许深吸一口气,答道:“都……都行吧。”

听闻言如许这般随意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魏展蹙眉:“都行?言如许,你平日里伶牙俐齿,今天是在糊弄本王吗?”

我哪有伶牙俐齿……言如许腹诽,忽然想起之前她在书院偏殿里跟诚王顶嘴,还被罚抄四十遍书院戒律,整整四十遍,她现在对书院的规矩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言如许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是个极为较真之人,便端正了态度,好好回答问题:“诸子百家,各有所长,但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其特质,学生以为,不能刻板得套用某一派先贤的学说来治国。”

学生们不再嬉笑,魏展的眉头也松开了:“展开说。”

言如许:“比如乱世之时,各国之间攻伐频频,农耕不济,工商困行,这时候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这样的境地之下,底层的人们为了活着往往采取过激行为,上层的贵族文士不知民间疾苦。所以这时候,就容易出现韩非子先生所说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那么就需要君上严格遵循法度来治理臣民。但如果国家强盛,国与国之间的战乱少了,可是本国之内百姓们和权贵之间因为贫富差距出现冲突,这时候如果还一味采用严苛的律法章程,比如严格的税收制度和刑罚制度,那么百姓们的日子只会更加辛苦,对朝廷也会日渐积怨。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权贵也好,百姓也罢,都耐下性子讲道理,徭役太重,那就减轻徭役,权贵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这样一来,儒家的思想显然就更适用一些。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大概……大概就是这样……”

言如许说完,朝堂雅雀无声,陆逢渠听完,嘴角噙着一层欣赏的笑,其他人则震惊地看着言如许,如果说江山图那次是正巧撞到了言如许擅长的地志领域,那这次呢?

言如许究竟什么时候,从玩泥巴看蚂蚁的一个粗蠢之人,摇身一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慕容媞盯着言如许,目光灼灼,长袖中的双手颤抖着攥起了拳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大昭第一才女,竟成了她小小京兆尹之女的陪衬……

魏展同样凝视着言如许,似是要看穿她一般,言如许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在同诚王爷漫长的对视里,言如许终究败下阵来,忍不住退了半步,膝窝陆逢渠的书案,险些跌坐下去。

魏展的面色这才变得柔和:“坐吧。”

言如许得令,轻抚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汗。

一堂课就这样熬下来,魏展从杏坛之上站起身,言如许终于像一滩泥一样趴在了书案上。

魏展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点了几个名字:“魏骋、魏骁、魏驿、陆逢渠、谢君策,随本王来。”

魏展点的这几个人,一个太子,两个亲王,陆逢渠是陛下的重点培养对象,谢君策是当朝宰相谢遇安的独子,也是今年殿试状元的大热人选。

好一个群英荟萃啊,言如许侧趴在书案上,脸颊被挤出一圈肉。

几人浩浩荡荡走出去了,魏展也已经到了门口,忽道一句:“言如许,你也来。”

言如许瞬间睁大了眼睛,呆呆看向已经走远的魏展的背影,神经又绷起来。

她行尸走肉般起身跟了出去。

还是那间偏殿,言如许鹌鹑一样走进来,四十遍戒律确实给她留下了阴影,难道今天又要受罚?打个瞌睡而已不至于吧……

几人站成一排,言如许最后站定,本来是站在谢君策身边的角落位置,结果被陆逢渠一把拉过去,站到了他和谢君策中间。

言如许瞪一眼陆逢渠,满眼都是“你这是想让我死”。

陆逢渠则一脸无所谓。

魏展没有计较这些细节,径直说道:“朝中近来事情太多,铁原出使悬而未决,鸿胪寺当家人的位子又空了下来。你们几人,要么是陛下的儿子,要么是将来的朝廷栋梁,与其在背后议论,不如议论到本王跟前来吧。铁原一事牵扯三国利益,自有陛下决断。只是这大鸿胪的人选,朝臣们争执不休,至今没有个结果,说说你们的看法。”

魏骋身为太子,先开了口:“鸿胪寺所掌,外事接待,凶丧之仪,说来简单,其实繁杂得很。于国境之外,要知道列国礼仪、律法条陈、百姓风俗;于大昭境内,要负责一切重要典仪,当中细节须慎之又慎,不能出错。故而最好还是要从鸿胪寺内部挑人,这样上手也快些。”

康王魏骁却不赞同:“也未必吧,鸿胪寺那两署长官都已年迈,今年年底就要荣休,精力已然不济。其他人都是办事的,办事牢靠不一定会做长官。前阵子朝臣们举荐的人选里,崔家的,唐家的,杨家的,都不错。正值盛年,办事老练,虽然之前不涉鸿胪寺事务,但只要肯干,总能学的。”

睿王半面青魏驿结结巴巴说道:“呵……谁……谁不……不知道那几家人,是……是皇兄的……人,我……我反倒觉得成卿和……和周卿不……不错。”

“老二你别血口喷人哈!我同崔家、唐家、杨家素无来往,你要是这般攀咬,我还觉得你和成周两家不清不楚呢?!”魏骁急了。

“你你你!!!你!!!”

魏展摸了摸额头:“好了!君策、逢渠,你们俩怎么说?”

谢君策低头,思忖片刻,抱拳道:“臣觉得,太子殿下所说的,颇为可行。”

陆逢渠则看了魏展一眼,之前他在朝堂上威胁窦何沥骨认亲,旁人可能觉得他只是给刑部出谋划策,但这位诚王爷城府极深,未必看不出他在这桩案子里掷下了手笔,此时若再多言,只怕更惹怀疑,所以他俯身回:“臣只每每休沐之后的开朝之日,于大风殿聆听陛下同朝臣议政,对朝廷各部并不熟悉,所以一时没有良策,请王爷恕罪。”

魏展眼神晦暗莫测,最后问道:“言如许,你说。”

言如许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浑身刺挠了,这些事固然她很想听、也很想参与,但今天这个时机……真的合适吗?

魏展见她痴愣,声音又重了些:“说。”

言如许避无可避,干脆硬着头皮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臣女觉得,边狩大人,挺……挺合适的。”

魏骋和陆逢渠看着言如许,各有惊诧,魏骋惊诧在言如许竟然真的说了自己的想法;陆逢渠则惊诧于,边狩也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他本想寻机与太子商量一番,却不想言如许先说了出来。

“边狩……”魏展道:“主客司的掌事……为什么?”

言如许看到周围直直望着她的目光,干笑着说道:“前阵子臣女听同学们议论,说边狩大人自告奋勇要出使铁原。可见他对这些外邦事务很有激情嘛……臣女想着,做一件事,难道不是喜欢最重要吗?”

“边狩……”魏展有些犹疑:“未及不惑,擢升的话,年轻了些……”

言如许知道边狩的能力,此生许多事与前生不同,她怕边狩因她重生而错过了升迁的机会,听魏展这样说,难免起了为他说话的念头:“年轻不代表能力弱。王爷您也很年轻不是吗?”

言如许话一出口,魏展立时抬眸望向她,陆逢渠也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当即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赶紧跪了下来:“臣女失言,王爷恕罪……恕罪……”

魏展此次没有动怒,平静说道:“起来吧。”

待言如许重新站直了身子,魏展也站了起来:“今日你们的建议,本王记下了。朝中还有事,本王先走了,你们接着上课。”

众人给魏展让开一条道,俯身恭送诚王。

魏展走到言如许身边时停了下来,他没有看言如许,只拿手中那柄没有打开的折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胆子,的确很大。”

言如许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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